我今來見白玉京 第一百九十七章 裂云雙劍出云間,朱夏秋藏斬濁蛟
這條蛟龍氣勢沖天,云海被他的力量撕裂成為無數縷,兇戮的氣息從這條蛟龍眼中迸發出來。
謝無拘聲音平靜:“我知道你尚且未曾全然修成四時蟬,否則便不至于藏拙。
只要未曾圓滿,你要護著道果,蛟驤公已然足以攔下你。”
他的聲音穿透云層,落在陳水君耳畔,也落在司遠瞾耳中。
司遠瞾拿起長槍,深邃眼神落在謝無拘身上。
他身后一座天闕聳立,便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川。
驚人的威勢,便從這二人身上迸發出來。
可正當二人將要出手之際,陳水君卻忽然從云上站起身來,抬頭望向天空,輕聲說道:“十八年光陰匆匆而過,謝公子、司將軍,何須著急出手?不如也來這山上,讓我來看一看二位的修為深淺,也讓我問一問二位……”
“二位前來爭奪道果,可卻不知你們,究竟配不配道果機緣。”
陳水君語氣清幽,徐徐道來。
可偏偏他的聲音融入于風波中,悄然流轉而去,穿透了這兩位騎鯨碑上強者的威嚴與氣勢,落在兩人的耳中。
謝無拘猛然皺眉,他低頭望向陳水君,想起十八年前的往事。
十八年前,他得此道果隱秘,本想要將這機緣拿去龍溪府中,慢慢等待道果成熟。
可便是這毫無背景,甚至連庶族、寒門都算不上的陳水君,去了燕空書院,又與李音希有了聯系……
即便自己說動了李鑄秋,陳水君也被趕出懸天京,道果也因此受到影響,成熟之日漸遠。
說到底……今日這般局面,還是因為這陳水君。
若無陳水君,李音希如果沒有離別之苦,她也許早就嫁入了謝家,去了龍溪府,身上的道果也早已成熟。
時至如今,道果應當也被他煉化……
事與愿違,因為陳水君,李音希身上的道果成熟緩慢,更遲了十幾年光陰。
十幾年之后,他以為這道果機緣唾手可得,卻被那司遠瞾橫插一手。
司遠瞾雖不是出身六姓,可終究是世家人物,又有不凡的機緣,甚至騎鯨碑上刻名,與他爭奪道果,謝無拘心中即便有些氣惱,卻也認同司遠瞾這個人物。
可這陳水君……
一介白身,僥幸得了四時蟬機緣,便想要藏拙入懸天京,想要做那黃雀,獨得道果!
天下……哪有這般簡單的事?
“陳水君,四時蟬自然玄妙,可若未得圓滿,你在我眼中,仍然是那被我奪下黃雀風,又被李鑄秋趕出懸天京的陳水君。
我早已想要領教傳聞中的四時蟬,可現在卻不是時候……等到此事塵埃落定,我自然會讓你看看我謝家的底蘊,看看我謝無拘的機緣。”
謝無拘神蘊落在陳水君耳畔,仿佛陳水君尚且沒有資格邀請他。
司遠瞾依然不語,身上的氣勢就越來越盛。
可陳水君卻輕輕搖頭,拍了拍李音希的手背,忽然朝前一步。
他左右四顧,看向謝無拘,也看向司遠瞾,最終目光落在那盤結于山頂之上,龍身蜿蜒,威勢驚人的蛟龍上。
蛟龍猛然感知到了些什么,眼神中照出金光,落在陳水君身上。
陳水君輕輕搖頭。
“我空口請二位前來,兩位不愿意也是應當……
謝公子,司將軍,你們想要彼此爭斗,定下道果歸屬,這在我看來其實不妥。
因為我陳水君還在這里。”他徐徐低語。
謝無拘皺眉,不知陳水君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水君卻又繼續說道:“窺視這道果的人物,并非只有你二人,你們倘若死的太早,對于我來說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才會邀請你們來此山間,與我一同飲茶。”
“可你們卻忙著爭斗,以為僅僅這一條蛟龍便能夠看住我……既然如此……”
此時陳水君聲音飄渺,混入云流之中,他的氣息變得撲朔迷離,一只手輕撫腰間。
眨眼之間,他腰間除了那朱夏長劍以外,又多了一把劍。
這一柄劍劍身雪白,藏著秋日蕭瑟之氣,正是名劍秋藏。
風波拂過朱夏、秋藏兩柄長劍。
謝無拘、司遠瞾神色忽有變化。
然后……二人隔著極遠的距離,猛然看到兩道劍光乍現而出。
快到了極致!
這兩柄長劍出鞘,化作一褐一白兩道光輝,帶起狂風,攜來暴雨,繼而天上雷霆轟鳴。
可怕無比的劍光閃耀于天空。
兩種劍心轟然鳴響,周遭纏綿不絕。
天地仿佛都被這兩道劍光籠罩,便如同兩顆燦爛的星辰直飛而起。
那盤踞在天空中的蛟龍咆哮,他口中吐出火焰,蛟龍咆哮聲傳遍百里,龐然軀體上龍鱗片片,龍鱗交接之處,便如同溢出巖漿,讓他渾身都燃起火焰來。
“你是奪劍那人!”
蛟驤公龍軀中如同河海一般的真元全然迸發出來,同樣帶起呼嘯的狂風,身后浮現出蛟龍虛影,化作諸多神通,朝著陳水君那兩道劍氣吞噬而去!
這般場面太過驚人,難以想象的威勢流轉于虛空,繼而碰撞,化作狂轟的雷霆。
陳水君站在原處,眼神不變,仿佛未曾將這一條蛟龍放在眼中。
謝無拘神色驟變,哪怕隔著極遠的距離,他仍然清清楚楚的感知到陳水君這兩道劍氣的猛烈。
那劍氣如日月輝光,又如風雨俱來,又仿佛帶著秋日蕭瑟,萬物都在這劍氣中枯榮!
蛟驤公距離陳水君太近了,陳水君的劍氣又太快了。
哪怕在這電光火石間,他已經運轉天闕,運轉神通,運轉那走蛟化龍的法門,將一身修為催動到了極致,可當陳水君那兩道劍氣呼嘯而來。
大風忽止,大雨停息,云霧不再流動……
萬物仿佛歸于沉寂!
龍血便在此刻撒下,便如同滂沱大雨。
蛟驤公身后的蛟龍神相碎去,頭頂長出的兩只蛟龍角轟然斷去!
難以想象的精氣從這一條蛟龍身上彌散而出,又化作滿天云霧。
而那云霧包裹著的,卻是那位黑衣枯瘦中年人的身影。
那身影墜落下來,眼神無神,氣息奄奄,已然將死,徹徹底底墜落于山川中!
而朱夏、秋藏兩把寶劍卻化作流光,帶起幾縷遠處山頭的皚皚白雪,落入陳水君腰間劍鞘。
裂云雙劍出云間,朱夏秋藏斬濁蛟。
歸鞘攜來經年雪,天地空余龍血腥。
兩劍飛去!
頃刻之間斬去一條天闕蛟龍!
而陳水君依然眼神平靜,遠遠望向兩位騎鯨碑上的人物。
“以這龍血為請,我陳水君可否有資格請二人來此山間,與我共談?”
他聲音悠然而去,落入司遠瞾、謝無拘耳畔。
而周遭的云流,也已然被陳水君方才那兩劍斬出一個清明。
沒有云霧遮掩,陳水君白衣飄飄,再配上李音希大紅嫁衣,二人便如同神仙眷屬,氣質無雙。
陳水君這一劍,讓謝無拘眼神中寒光直照。
他溝通魔種,魔種仍有回應。
可他卻已經不敢相信那絕不可能有事的魔種!
“六叔、北陸……”
他深吸一口氣,又低頭想了想,望向司遠瞾。
而那司遠瞾卻已經收起青天,邁步而來,身上甲胄倒映出遠方的晚霞,讓他如同一位自天上走下的神明。
他便如此落在陳水君所在的山巔上。
于是謝無拘也深深吸氣,壓下心中悸動的殺意,走下虛空。
陳水君輕拂衣袖,他身軀底下的云霧升騰而起,便有如一方桌案。
他與李音希端坐于桌案前,李音希親自煮茶。
司遠瞾、謝無拘就此入座。
陳水君卻抬頭看向遠處,目光仿佛穿過了漫長的距離,穿過了浩蕩的云流,落在谷陽子身上,落在那青衣刀客身上,也落在秀霸山下謝家莊園中的謝茂行身上。
“我之所以請二位飲茶,是想要向二位詢問……二位如何能夠探知到道果隱秘?
倘若往后,道果要隱于天下,又該如何躲避道果探查?”
陳水君親自為二人倒酒。
謝無拘眉頭擰在一處,反而問道:“陳水君,你以為你問了,便能夠知道答案?”
陳水君神色如常說道:“我與音希離別十八載,今時今日好不容易相逢,便也就不想再分離了。
若有藏匿道果之法,萬一我們能夠逃出升天,往后躲藏起來也就更加容易了。”
謝無拘挑眉,他輕撫腰間長劍,那長劍上三十六道劍氣飄搖。
“我承認是我低估了你,你能拔劍斬蛟龍,甚至能殺了我家六叔,修為已然不凡。
可我六叔未曾騎鯨碑上刻名,未得道下大神通,也未曾修成圓滿大玉闕,更沒有三十六劍種……你以為你殺了我六叔,斬了那妄圖走蛟化龍的廢物,便真能夠帶著道果逃出升天?”
他說到這里,又瞥了一眼司遠瞾。
“騎鯨碑上我位列四十六!
天下豪杰萬千,卻盡知我謝無拘之名!尋常玉闕修士在騎鯨道下大神通之前,無非只是不堪一擊四字。
陳水君,你可知若無镕天將軍在此,你便是殺了那蛟驤公,也沒有資格與我相對而坐!”
他話語至此,忽而抬頭,輕輕吹了一口氣。
一道大神通自他身上流轉而出,騰飛而起。
那大神通直飛虛空,鋪展于天地之間,竟然如同一輪大磨!
大磨不斷旋轉,謝無拘彈出一道劍氣,劍氣落入大磨盤之中,立刻變得鋒銳無比,又疾飛而出,飛入遠處一座山峰之中。
少頃,山峰忽然斷去,砸落而下,墜入云海。
而那山峰切面卻無比光滑!
“我這一道道下大神通,名為虛空磨劍術,大道偉力入此大磨,磨礪我的劍魄、劍氣!
陳水君,你可看清了這大神通的威能?”
陳水君抬眼看著這虛空磨劍術,眼神中頗有些驚訝。
“騎鯨碑上道下大神通,確實不凡。”陳水君徐徐頷首:“有此大神通,騎鯨碑上的強者,他確實不能與尋常玉闕修士相提并論。”
謝無拘嘴角露出些許笑容,道:“道果機緣,貴不可言,并非常人能有……
陳水君,你能捉到四時蟬,哪怕只是兩只,對于天下人而言,仍然是極不凡的人物。
可你未曾四時蟬圓滿,終究不配這道果……就算你已經四時蟬圓滿!攔在你面前的,卻是我大虞龍溪謝家!”
謝無拘提及龍溪謝家,眼神中多出幾分傲然之色!
“我謝家存續已然千載歲月,早在大虞未曾建立,甚至大息還名為安乘小國時,我謝家就已經在龍溪建立基業,家族中能人異士不斷涌現。
即便人生有限,哪怕造化修士終不過一死,可我龍溪謝家依然有造化人物坐鎮。
陳水君!我知道你有望四時蟬圓滿,可你獨身一人,又如何與我龍溪謝家相抗衡?”
謝無拘眼中殺氣凜冽:“更何況你如今并未得圓滿……聽我一言,道果非你能染指!你確保道果長成,我答應你們夫婦二人,往后自然會照拂陳執安,讓他不至于成為其余世家手中的枯骨!”
他說到這里,又望向司遠瞾。
就好像這番話不僅說給陳水君,也在說與司遠瞾。
司遠瞾卻面色不變,甚至喝下了陳水君遞給他的茶水。
陳水君聽到謝無拘說了這許多話,終于皺起眉頭。
他極認真的看著謝無拘,皺眉說道:“謝公子,你誤會了。”
“嗯?”謝無拘不知自己誤會了什么。
陳水君飲下一杯茶,搖頭道:“我方才確實說了‘萬一能夠逃出生天’,可這萬一二字,卻并非應在你的身上,也并非應在司將軍身上。”
“便如我方才所言,這天下間窺伺道果的,并非只有你們二位。”
他說到這里,輕輕拂袖,眼神卻逐漸變得認真起來:“恕我直言,我擺茶問你二人如何得來道果隱秘……我既然問了,你二人便不能不答。”
謝無懼越發不解,不知道陳水君究竟在說什么:“不能……不答?”
司遠瞾若有所思。
陳水君微微頷首,目光在二人身上巡梭,一只手落在腰間長劍上。
“此來懸天京,我在我那孩兒身上學到許多東西,就比如……有時候既然腰間佩著寶劍,就要用上劍中鋒銳。”
話語至此,他略微一頓,又極平靜的開口。
“我好聲好氣問你們,你們若是不答,我就砍下你們的腦袋。”
ps:今天無了喔。
(本章完)
我今來見白玉京 第一百九十七章 裂云雙劍出云間,朱夏秋藏斬濁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