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玄怪錄 第二六三章 另一位駙馬
“看來任昉去世后,任陛的日子過得很不好啊。”任元看完后嘆了口氣。
“是的,劉峻見到任陛時,他的母親和妻子已經過世了,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日子十分艱難。但當時劉峻也被流放,沒辦法幫他太多,就把錢財都留給他爺倆,又寫了這篇《廣絕交論》,痛罵了那些冷血的舊雨新知。”陳靈之語氣蕭索道:
“《廣絕交論》傳開后,也有人偷偷去找任陛,卻再也找不到他爺倆了。”
“……”任元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如果他真的是任陛的兒子,那從自身的遭遇看,任陛八成已經兇多吉少了。
“但也不能全怪那些人忘恩負義。畢竟當時京里盛傳,任陛跟皇上搶女人,還間接害死了郗玫,皇上能讓他活著,就已經是看在任昉的面子上了。”陳靈之又對任元道:
“不過現在誤會已經解除了,那些家伙高低得跟你表示表示,不然不就成了劉峻罵的那些忘恩負義之輩了嗎?”
“有道理。”任元點點頭道:“至少這樣,蕭宏就沒法隨意捏死我了。”
“沒錯。”陳靈之欣然笑道:“這么說,你同意當任公的孫子了?”
“什么叫同意當他孫子?那本來就是……我爺爺。”任元便一拍胸脯道:“謝駙馬還有郗玫一見我,都說我跟任陛長得一樣!”
“噗嗤……”陳靈之忍俊不禁,趕緊以袖掩口,笑得眉眼彎彎道:“你還真是能屈能伸。”
“嘿嘿,面子值幾個錢?小命更重要。”任元厚著臉皮笑道:“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來的,就認這個爺爺也無妨。”
“但你接不接受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讓那些人相信,你就是任昉的孫子呢?”陳靈之沉聲道。
“這個應該不難。”任元拍了拍自己的臉道:“我爹和我爺爺的老相識,都可以作證,只要找一個足夠分量的人,替我廣而告之就行了。”
“那就從這份名單上找吧。”陳靈之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點桌上的名單。
“沒畫框的就是現在還活著的,下頭劃了線的,都是現在還能說得上話的。”
“嗯。”任元點點頭,目光在名單上尋索,最后落在了一個人的名字上——殷均。
數日后。
建康城暑氣蒸騰,玄武湖畔的水月軒,成了一方難得的清涼之境。
還是那間臨湖的包廂,還是敞開的軒窗,窗外的景象卻與數月前迥異。涼風習習,吹得房間里暑意盡消。
坐在包廂中望向窗外,只見荷葉田田,鋪滿湖面,已經有朵朵蓮花盛開其間了。
看風景的人也從謝駙馬變成了殷駙馬,他陶醉的欣賞著窗外的美景,只覺心曠神怡,煩惱盡去。
直到護衛推開房門,帶著任元和阿瑤進來,殷駙馬才戀戀不舍收回目光,轉頭看向兩人。
一看到任元,他明顯瞳孔一縮,愁容滿面的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你就是任元吧?謝駙馬果然說的沒錯,你跟西華長得一模一樣!”
西華是任陛的字,任元已經對‘父親’的資料爛熟于胸了。
“晚輩任元,拜見駙馬。”任元客氣行禮,恭聲道:“前番拜見謝駙馬時,他讓我一定要求見一下殷駙馬,冒昧打攪,承蒙召見。”
“謝駙馬專門跟我說過了,讓我一定要見見你,只是沒想到,等了這么久。”殷駙馬誠摯笑著相邀道:“快請起身說話吧。”
“多謝駙馬。”任元坐直了身子,飛速打量了殷駙馬一眼,只見他五短身材,面皮黝黑,像個普普通通的莊稼漢,但五官柔和,目光清澈,顯然是飽讀史書,家教良好。
“多虧了駙馬提供的線索,前番才能破獲長樂公主失蹤案。”任元再次致謝,今天的他格外彬彬有禮,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這樣做的目地顯而易見。
“不必客氣,只要替我保密就好。”殷均憨厚地笑笑道。他是頭一次見任元,自然對這小子的印象好得不得了。心中還暗暗奇怪,為何謝駙馬說這孩子一身草莽氣?
“駙馬只管放心,勾陳司會為所有證人保密。”任元說著先給他吃顆定心丸,又坦誠道:“這次冒昧拜見駙馬,其實是為了打聽下我的身世。”
“我猜也是。”殷駙馬關切地看著任元道:“謝駙馬說你不記得自己身世了?”
“是的。”任元點點頭,坦誠道:“晚輩確實什么都不記得了。當時謝駙馬說我是任西華之子,我第一反應是很抗拒的。但后來又遇到一位長輩,也把我認成了任西華,這就不是偶然了。”
“我一眼就認出,你肯定是他兒子,錯不了的。”殷駙馬打包票道:“不過你怎么會失憶呢?”
“實不相瞞,我被人用造畜術變成羊拐走,被用來給一個病秧子換形。”出于對謝駙馬的感謝,任元沒有提那家人的名字。
“換形之前要先用開竅丸給我開竅,我失去記憶,應該就是開竅丸的副作用。”
“對,我聽說過。”殷駙馬點點頭,追問道:“那你是怎么脫險的呢?”
“說來話長,幸虧遇到了師姐。”任元看一眼安靜守在一旁的阿瑤,簡單的講了一下脫險的過程。
聽得殷駙馬手里捏了把汗,良久長嘆一聲道:“你小小年紀就命運多舛,是我們這些當叔伯的失職啊。”
“駙馬言重了,你們跟我非親非故,沒有照顧我的義務。”任元懂事的讓人心疼。
“不不,你不知道……”他越這樣說,殷駙馬就越是過意不去,難過的眼圈都紅了。“我們都虧欠你祖父良多,尤其是我,更是如此。”
他顫聲吐出一口濁氣道:“實話跟你說吧,你們家落到今天這般田地,有我很大的責任啊。”
“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自責。”殷均抓住任元的手,滿臉歉疚道:“聽到世侄這般遭遇,就更是愧悔無地、痛心疾首,恨不能以身代之啊!”
說罷便淚珠滾滾,情難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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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玄怪錄 第二六三章 另一位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