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玄怪錄 第二三九章 陳年舊案
渾天臺中。
其實兩人在船上朝夕相處了將近千日,早已經熟的不能再熟。所以很快便消除了陌生感,又回到在船上時自然相處的狀態。
陳靈之請任元坐下,給他斟了一杯加了冰的荔枝膏水,笑問道:
“我猜你不是為了來看我,而是為了長樂公主的案子吧?”
“呵呵,你算卦算到的?”任元喝一口冰涼甘甜的冷飲,頓覺暑熱盡去。
“不是,昨晚在船上沒見到你,聽楊忠他們說,你在連夜審案。”陳靈之捧著杯子,微笑道:“這一早就過來,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確實為了案子,不過也正好有借口來見見你。”任元笑呵呵道:“你不知道越是藏著不肯見人,別人就越好奇嗎?”
“是的,我這也是為了保持神秘感啊。”陳靈之便順著他的話,煞有介事道。真是個讓人如沐春風的女子。
兩人又笑了一陣,她方輕聲道:“不過所有蕭正德蕭正則的卷宗,已經被你們重光幢都借走了,你怕是白跑一趟。”
“不是。”任元卻搖搖頭道:“我想找找有沒有一個陳年舊案的檔案。”
“哪個案子?”
“郗玫失蹤案,你聽說過沒有?”
“當然聽說過。”陳靈之笑道:“就是因為這個案子,我阿父才奉旨組建了勾陳司。所以此案可謂是本司開司第一案。”
“有當時的卷宗嗎?”任元追問道。
“第一排第一個柜子里就是。”陳靈之不假思索道。
“好。”任元點點頭,走到最前頭一排,果然在第一個柜子里,找到一個貼著‘欽命查辦郗玫失蹤案’的木匣子。
他不禁贊不絕口道:“令尊真是太細了!”
說著便打開匣子,捧出里頭的卷宗,快速翻閱起來。
第一份便是案情描述。
上頭當然不會記錄什么‘皇上喜歡小姨子’之類的八卦,只是客觀描述了當天發生的事情……
案發時間是天監六年六月,正好二十年前。
當日,蕭衍命人請郗玫到玄武湖泛舟,然而傳旨的小黃門卻沒有找到她。
因為郗玫去東山參加‘蘭臺聚’,為即將外放的任訪送行去了。
結果她在東山里離奇失蹤,馬車墜下了山崖。車上人全都摔得面目全非,只能通過衣著和首飾辨認出她的身份。
蕭衍聞訊后,派人搜遍東山無果,因此丹陽尹認定她遇害了。
但蕭衍請當時還是陶真人的陶弘景占卜,結果卻顯示人還活著,只是不知所蹤而已……
這些都跟謝駙馬所言大差不差。
而且任元翻遍卷宗,自始至終都沒看到,有關于蕭家兄弟的描述。倒是看到里頭頻繁出現的任陛和任昉,兩個跟他同姓的名字……
這兩個名字主要來自大公主蕭玉姚的證詞。蕭玉姚在證詞中說,自己雖是郗玫外甥女,但兩人年齡相差無幾,所以關系非常密切。因此她知道小姨跟任陛有私情。也看過兩人來往的信件詩文云云。
而且大公主中的證詞說,任陛的父親任昉也早就知情。他知道皇帝喜歡小姨,卻還放任甚至鼓勵兒子跟小姨交往,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任元看得直搖頭,如此八卦的供詞,很難想象出自一國大公主之口,說是街坊里說長道短的婦人還差不多。
“這個案子的卷宗我有印象,確實跟長樂公主失蹤案很像,都是偽造死亡現場,人還活著卻怎么也找不到下落。”待任元看完卷宗,陳靈之才輕啟朱唇道:
“莫非你懷疑,郗玫失蹤案也是他們兄弟干的?”
“是謝駙馬告訴我的。”任元答道:“他說是另一位殷駙馬告訴他的。”
“枳句來巢,空穴來風。”陳靈之道:“不過當時他倆才多大?”
“十六七。”任元道:“已經夠干壞事兒的年紀了。”
“但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此案跟他兄弟有關。你不知道這案子當年鬧的有多大,皇上的雷霆之怒持續了好久,殺得人頭滾滾,秦淮河的水都染紅了。多年后我阿父,提起來還心有余悸。”頓一下,她歉意道:
“除非殷駙馬能拿出鐵證來,否則我阿父不會同意重啟此案的。”陳靈之勸說道:“但二十年過去了,還能有什么鐵證?什么證據的效力都消失了。”
“我知道。”任元點點頭,微笑道:“你放心,我不過是為了驗證另一個猜測,并不是想重啟當年的案子。”
“什么猜測?”陳靈之好奇問道。
“你可否占卜一下,郗玫還否活著?”任元卻請求道。
“怎么可能?誰會綁架她之后,囚禁二十年?變態嗎?好吧……”陳靈之想到蕭正德確實變態,便點點頭,于袖中即起一課,占卜完,一臉震驚道:
“她居然還活著。”
“哈哈,太好了!說不定這下兩個案子能一起破了!”任元激動地揮拳道:
“我們不妨先假設,兩個案子都是蕭正德干的。那他抓了郗玫,總不會是單純找刺激吧?一關二十年,肯定是有目的的!”
“有道理。”陳靈之點點頭道:“據說當時京里人都知道皇上喜歡郗玫。誰敢冒大不韙?好像也只有蕭正德敢。不過要不是單純為了刺激,他的動機是什么呢?”
“他是有動機的!當時他太子夢碎,剛被送回府里,正是最恨皇上的時候。”任元沉聲道:“縱觀他這二十年來的行為,其實一直都是在宣泄對皇上的不滿。所以很可能綁架郗玫,也是為了報復皇上!”
“橫刀奪愛?”陳靈之捏著圓潤白嫩的下巴道。
“是。你奪了我的太子之位,我就奪你的女人,這很合理吧?”任元反問道。
“對變態來說很合理。”陳靈之掩口一笑,滿室皆春。
“我怎么感覺,你連我一起罵了?”任元揉揉鼻子苦笑一聲道:“現在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換成你是他,在得手之后會怎樣對郗玫?”
“肯定要殺人滅口,而且還得毀尸滅跡呀。”陳靈之理所當然道:“就算皇上對他有愧,但這種事絕對是皇上的逆鱗,觸之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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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玄怪錄 第二三九章 陳年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