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飛全家后我躺平了 七百七十三章 打聽
海棠收到信的時候,只覺得一頭霧水。
吳瓊無緣無故地,跟她打聽吳門故生的事做什么?
她與吳瓊在長安相識,這都有五年了。雖然不曾回避過吳門故生的話題,但吳瓊起碼有三年沒在她面前提起了,提也只會說隔壁謝表叔公與曹、陸兩位老爺子。連平反后起復回朝為官的那幾位大人,吳瓊都沒關注過。
這好好的,吳瓊提他們做什么?而且她打聽的,似乎更多的是那些未能起復為官、還返鄉養老了的,甚至是死在流放期間的人,也就是目前過得不那么如意的吳門故生。她打聽這些人,是聽誰說了什么話嗎?
海棠回想起最近發生的事,立刻就猜到吳珂落水這件事上了。
難不成……吳珂落水還跟吳門故生有關?
海棠將吳瓊的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心里猜測著吳瓊的用意,以及吳珂到底是因何而落水的。
可惜哥哥海礁這時候不在家,她想找個人商量都沒辦法。祖父母那邊有許多事不方便,至于金嘉樹……她又不想向外透露吳瓊的心事。
猶豫過后,海棠索性瞞下此信不提,只在金嘉樹面前仿佛不經意地問起:“吳珂近來的病情如何?他落水的事,鎮國公府真的接受他的說辭了?”
金嘉樹應了一聲,嘆道:“他病得不重,但一時半會兒的好不起來,少說也得休養上十天半月的。老師也讓他停了課,叫他別擔心學業,先把身體養好是正經,不許他每天讀書超過兩個時辰呢。至于他落水的原因,既然他堅持說是意外,旁人也拿他沒辦法,只好順著他的心意行事了。他自個兒都不在乎,鎮國公府還能如何呢?橫豎他也沒有大礙,且由得他去吧。鎮國公他老人家如今要忙的正事多著呢,鎮國公夫人也不得閑,沒功夫去尋根究底。”
當然了,吳珂完全不擅長撒謊。他清醒過來之后,但凡是見過他的人,誰猜不到他隱瞞了秘密呀。大家都清楚,他落水的事一定有問題,可他既然不叫追究,那想必是他自個兒也覺得心虛理虧。既如此,那便沒必要追查下去了,免得查出了真相,吳珂自己反倒要尷尬。
鎮國公府就此收了手,只安排人照顧好吳珂的身體,讓他與吳瓊堂兄妹倆在小院過得舒心,也就完事了。倒是作為老師的謝文載這邊,心里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有心要打探一二。
但這事兒謝文載沒在海家人面前提起過,他只跟曹耕云、陸栢年兩位老友說了,又叫上了兩個學生金嘉樹與耿天佑。
金嘉樹因為身份原因,近來一直被麻尚儀和林侍衛拘在家中,等閑不得出門,要出門也只在家附近的老師家或謝家走動,上個書鋪都要帶上兩個隨從,自然也沒辦法去打聽什么消息。
反倒是耿天佑,雖是個安靜靦腆的性子,可他背后有莊、耿兩家,在外頭的朋友圈子更廣闊些。祖父輩的耿則懷與莊士同兩位長輩都有官職在身,整天忙于公務,并不熱衷于社交;父輩的莊家表叔大病一場后,便一直縮在家中休養,甚少出門,還總擔心外頭人心險惡,連帶女兒莊敏儀也被他常年拘在身邊;耿家的舅舅舅母性子木訥,不擅言辭,親媽則因為是和離大歸的婦人,不方便與外人來往。兩家那么多人加起來,就只有一個耿天佑是能出門與人交際的。長安本地文官系統的官員家眷,要與莊、耿二位的家眷打交道,基本就只能找耿天佑了,因此他人脈還挺廣的,只是在外頭沒有深交的朋友。
耿天佑還有個好處,他雖靦腆,但很有眼色,不該說的話,他絕不會開口,也從不讓人難堪。這大概是因為他從小在生父家中生活,時常需要看別人臉色的緣故。他這個性子,背后又有兩位本地實權官員做靠山,人緣差不到哪里去。也就是他不愛交朋友,更喜歡待在老師眼皮子底下讀書,才會與兩位同窗師兄相處得更多些罷了。
如今吳珂出了事,鎮國公府一家子都是武將,不方便與主辦文會的書香名門打交道,偏謝文載又有心調查當天晚上的情形,便只能使喚耿天佑這個學生了。
耿天佑二話不說就去了。他拜訪了幾個曾參加過文會的同齡朋友,又在其中一人的引薦下,見了當日同樣與會的另一位長安文壇前輩,也沒公開打聽什么事,就只是聊聊文章,請教一下學問,恭維一下對方提拔人才的美德,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回來告訴謝、曹、陸三位老師,那天文會上,接到帖子來的都有什么人,幾位主賓又帶來了什么人,全名不一定知曉,但姓氏、籍貫、來歷大致還是能說得清的。金嘉樹站在邊上聽,看著三位老師臉上的表情變化,便知道他們一定猜到了什么。
金嘉樹后來私下對海棠道:“雖然不敢打包票,但我有八成把握,當日有兩位吳門故生的后人見過吳珂。謝老師與他們家的先人并不熟悉,但陸老師應該跟其中一位是鄉試同年,曹老師則與另一人在朝中曾經共過事。”
簡而言之,那兩人的父祖都曾經是吳文安公的下屬或門生,都因此被孫家盯上,陷害流放了,只是他們不象謝、曹、陸等人那般幸運,早年就死在了西北。家眷子孫雖然沒有跟著來西北,可在鄉下老家也是吃夠了苦頭,前程也沒有希望。大批吳門故生遇赦后,他們也重新得到了參加科舉的資格,但缺失的時光卻是補不回去的,科舉仕途也走得不太順,此番來長安,也是找老師請教學問來的。會遇上吳珂是意外,但一想到自己原也是好好的官宦人家子弟,卻從小吃足了苦頭,抬眼看到吳珂一路錦衣玉食,被人護得好好的,如今也前程有望,心里又如何能平靜接受呢?
曹、陸兩位老爺子循著線索打聽上門,找到了這兩位故人之后,問了吳珂落水之事。
那兩人承認了,當時他們跟著剛結識不久的一位文壇前輩去文會上蹭席,聽到別人介紹吳文安公的嫡孫,再瞧吳珂一副嬌生慣養的貴公子模樣,人人都對他客氣禮敬,心里便委屈了。他們趁人不備,把人請到荷池邊上細問吳珂的近況,得知他一路都活得好好的,壓根兒就沒有因為親人慘死而吃過什么苦頭,便激動憤怒起來。
他們沒有推吳珂下水,只是氣憤之下質問了他好些話,埋怨了吳文安公與吳家人。大約是因為沒人跟吳珂說過這些事的緣故,他當時十分震驚,慌亂失措下后退了幾步,就這么掉進了荷池中。
兩個書生見狀,當時也慌了。他們當中的一個會水,想要下水救人,聽到有仆人跑過來,另一人擔心會惹禍,便拉著同伴跑了。他們遠遠看見吳珂被救上來,才回到了前頭席上。當時一片混亂,帶著他們參加文會的文壇前輩沒有起疑心,事后自然也沒人懷疑他們。
只是他們心中,始終覺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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