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造型計劃謀合作,戀愛情懷探新路

何珊珊對趙不瓊的這番用意心知肚明，趙不瓊的意思就是瞄準滄美集團龐大的加盟商網絡，把他們圈進來做真我余影的線下加盟店，切入點自然就是姚趙梅的新美妝造型項目。然而，要說服姚趙梅接受這個提議，難度可不小。因此，她從沒指望能輕易說服姚趙梅，但她確信應該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是沒錯的。只不過，不是靠說服，而是要引導姚趙梅自己產生這樣的想法。

要讓姚趙梅心動，那么，關鍵就得讓姚趙梅看到這與她自己的項目緊密相關的利益，促使她主動向這個目標靠近。之前何珊珊說了那么多，其實都是在微妙地影響姚趙梅的想法和判斷。能爬到高管位置的人，通常不會輕易改變主意，他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別人的建議即使再有理有據，也很難讓他們動搖，要動搖判斷，就一定要把根都搖松動了。

而松動的根，就是姚趙梅的強烈危機感，以及對自己的自我懷疑，眼下，何珊珊基本上做到了。

以前，個人能在公司里一路晉升到高層，往往都盼著獵頭拋來橄欖枝，好跳槽到別家公司更上一層樓。但疫情這幾年，職場風氣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高層管理者們跳槽的心思淡了許多，都想著怎么在現有單位穩住腳跟。畢竟，這時候跳槽，新工作能不能順利過渡還不好說，原來單位辛苦積累的那些補償可就全泡湯了。更有甚者，有些老板想辭退高管，就互相“借鑒”，挖來挖去，把人挖過去后，試用一兩個月，就找茬兒辭退。這樣，兩邊的老板都省了裁員賠償的麻煩，還覺得挺有理。

所以，姚趙梅現在是打死也不會主動離職的。但也正因為這個決定，她心里頭那個焦慮啊，別提多難受了。

在何珊珊出現之前，姚趙梅有沒有自己的打算呢？

其實，她已經為自己準備了兩條后路。第一條是周婷建議的，去負責直營門店；第二條是她自己計劃的，重回拾元商城連鎖公司。

但這兩條路，對她來說都不是好選擇。第一條路，滄美造型連鎖的直營門店太少，只有四家，員工也沒幾個。直營門店的主管只是普通經理級別，比她現在的級別低很多。而且，直營門店的員工都是雙休，兩班倒，哪像加盟商那樣從早忙到晚？因此，直營門店沒有一家能每月都盈利，主要就虧在員工工資上。

第二條路她也曾考慮過，但她現在的級別和拾元商城連鎖公司的老總平級。老總對她離開本就不滿，如今她要是回去，就算看在過去的情分上照顧一下，頂多給她個大區經理的位置，招商部總監的位置肯定沒她的份了。更何況，現在的招商部總監一個月前還是她的手下呢，大家見面得多尷尬啊。

所以，姚趙梅看似有退路，其實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能勇往直前，闖出一片新天地來。

那么，怎么繼續往前沖呢？她在思考如何開第二家驗證店，但不是那種快閃店，而是真正的門店。然而，要開真正的門店，投資可不小，至少需要五六十萬起步。這兩天，她的腦海里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而周婷是她打算再找一找的對象，希望周婷能幫她。

在滄美集團里頭，姚趙梅要是想找位高管說說心里話，恐怕也就只有周婷能行了。在職場上，大家通常都會把那些對入職、升職有幫手的人，看作是自己的關系網，是靠譜的靠山，姚趙梅也是這么想的。

姚趙梅是怎么到了滄美集團做招商事業部總經理的呢？

這事情還要回到去年說起。徐滄海雖然盯上姚趙梅了，但是，他并沒直接找姚趙梅讓她來集團總部，而是趁著拾元商城的老總來匯報工作時，順嘴提了一句：“老葉啊，你那的招商總監，能不能忍痛割愛啊？”

葉總一聽這話，心里跟明鏡似的，知道徐滄海看上自己的手下了。他也沒直接回絕，只是說了句：“這得問問她本人才行。”

徐滄海一聽這話有門兒，立馬接上話茬兒，笑著說：“那你就幫我問問她唄。”

葉總也只好答應了，回到拾元商城，就把姚趙梅叫來，問：“小梅啊，你對去集團總部那邊有沒有興趣啊？”

姚趙梅知道集團總部那地方官僚氣息重，哪會想去呢？當即就回了一句：“沒興趣。”

葉總給徐滄海打電話說了這事兒，徐滄海問：“葉總，她具體是怎么說的？”

“她就說不想去，還怪我勸不動她，這事兒我也沒辦法啊。”葉總抱怨道。

“這樣啊，”徐滄海笑了笑，用一種商量的語氣說，“葉總，聽說你們兩口子最近有點兒小矛盾，要不讓你夫人暫時到總部來幫個忙？”

“別！”葉總連忙拒絕，“我們吵歸吵，但外面的加盟商都是她擺平的，她一走，公司還怎么開啊。”

徐滄海掛了電話后，把周婷叫來，跟她說了這事兒，然后讓周婷去找姚趙梅聊聊。周婷接了任務，但沒直接找姚趙梅，而是過了兩天，借著檢查的名義去查賬。查完賬后，又給姚趙梅發了個通知，讓她來總部匯報招商中的某些違規財務問題。

周婷是董秘，董秘是負責監管集團各個公司合規問題的，而招商這塊兒往往容易出些扯不清的問題。比如說某個商場的租金是300元一平米，但要是跟里面的人關系好，可能200元一平米就能租給你。那省下來的這部分錢，就得私下里給對方點兒“好處”了。拾元商城連鎖公司做的是聯營托管模式，加盟商是投資人，招商的時候就容易出貓膩。

姚趙梅心里七上八下地來到集團總部找周婷匯報。兩人聊了一個上午，具體聊了啥誰也不知道。但沒過多久，總部就給姚趙梅下了升職調令，她晉升為集團招商事業部總經理了。

有了這層關系，相當于周婷就是姚趙梅的關系網了。

如果姚趙梅想在集團里頭找幫手，除了老板，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周婷了。

姚趙梅正盤算著再搞個正式的驗證店，她琢磨著要不要找周婷商量，請周婷助她一臂之力，把其中一個直營店變成她的驗證店。其實，她已經悄悄地去看了四個直營門店的情況，心里早有了目標，只是還沒動手罷了。

她之所以沒動手，是怕一旦提出來，會得罪更多人。要是成功了還好，可以逆風翻盤；要是失敗了，集團可能就撤銷新項目，一紙調令，把她降職，讓她管那四個直營門店，那么，以后就再也沒機會翻身了。

何珊珊可不知道姚趙梅的這些打算，見姚趙梅不吭聲，就繼續給她出主意：“姚總，你要是想在總部搞個美妝造型的驗證店，得經過好多部門審批，而且會有很多人針對你。但要是換個方式，不是你想在總部搞，而是我們跟你們老板合作，在滄美集團總部搞個合作的驗證店，那針對你的矛頭不就轉移到別人身上了嗎？”

“你們跟老板合作？”姚趙梅好奇地問。

“對啊，我們公司跟你們老板個人合作，難道不行嗎？”何珊珊答道，“這樣的話，你跟滄美集團內部的矛盾就沒了。到時候老板讓你具體負責合作的執行，這事不就順理成章，變成你新項目的驗證了？而且，到時候你想怎么調整新項目的模式，都有理由，由我們公司出頭，以我們的名義來就行了。”

姚趙梅搖了搖頭，否定了何珊珊的想法，“何總，我們老板不會直接跟外面的人合作的。公司的錢和他自己的錢分得很清楚，你可能不了解什么是‘人格混同’吧？”

何珊珊還真沒聽說過“人格混同”這個詞，但姚趙梅一解釋，她就明白了。就是公司的錢和老板的錢混在一起，老板把公司的錢當成自己的錢來花，這種情況確實挺普遍的。

“要是一家企業出現‘人格混同’問題，遇到債務糾紛時，實控人和家族是要承擔無限責任的。所以，別看我們集團下面有很多子公司，但每個子公司都有不少小股東，這些小股東對利益可是盯得很緊的。徐董自己基本上不會直接出錢參與項目投資，集團有投資部，任何對外合作的投資行為，都得經過投資部考察，然后投資部批復同意，集團才能出資，就說我們這個項目吧，老板親自推動的，也是需要經過投資部審核，按照預算撥備資金的。”

何珊珊皺了皺眉，心里琢磨，看來滄美集團真的很正規，或者說很官僚。要是得經過投資部考察才能搞定，別說能不能成了，就算能成，也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了。那怎么辦呢？她原本想好的計劃，全被打亂了。

何珊珊之所以能想出這個點子，是因為她從趙不瓊那里了解到，徐滄海和趙不瓊的父親不僅是大學同窗，現在還是商業上的伙伴，而且徐滄海的滄美集團還欠著趙雄的星美集團兩千多萬應付款呢。這么一來，星美集團就像是滄美集團的“債主大人”。何珊珊心想，能不能借鑒趙不瓊忽悠陳莉娜的辦法，把這筆負債稍微擺弄一下，弄一點點出來，變成合作開驗證店的投資，那不就快馬加鞭，直接干起來了？

可現在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那就只剩下和滄美集團直接合作這一條路了。這樣一來，原本想快速搞定滄美集團的計劃，怕是要泡湯了。何珊珊心里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啥好辦法，只能和姚趙梅面面相覷，兩人都有點兒手足無措。

姚趙梅心里也是五味雜陳。聽了何珊珊的分析，她也意識到自己之前走錯了一步棋。現在，能不能在總部搞個驗證店，似乎成了她翻盤的唯一機會。

說起姚趙梅的“發飾珠寶化”策略，之前她去找過加盟商調研。一開始，加盟商們都驚喜連連，熱烈歡迎，還催著她趕緊推出新產品，好讓他們銷售。甚至在一次訂貨會上，還搞了一場走秀，加盟商們當場就沸騰了，紛紛搶著要下單預定。然而，熱鬧過后，就再也沒有下文了。加盟商們回去后，不知道被誰澆了冷水，熱情全沒了。姚趙梅再去找那些曾經力挺她的加盟商，他們都開始打太極，推三阻四，一點興趣都沒有了。要不是這樣，她也不至于要自己開店，去拓展企業客戶。

姚趙梅的項目也是一路坎坷，吃了不少苦頭。能撐到現在，全靠徐滄海的鼎力支持和她的堅持不懈，否則早就被投資部的大佬們判了“死刑”，取締了。

和何珊珊的失望相比，姚趙梅心里還抱著一絲希望。她聽說過總部一樓的展廳要改造，以前一樓的展廳只是用來展示的，沒有真正的經營設備和人手。現在新的規劃是要把整個一樓改造成一個可以經營的場所，不僅能讓加盟商參觀，還能讓園區周邊的消費者進來消費。這么一來，姚趙梅或許有機會申請一個位置，把自己的驗證店開進去。只不過，她以前一直不看好這種模式，所以從來沒提出過這個要求。

何珊珊做銷售業務，知道沒有路，那就走幾步看，說不準就有路了，她不一會就按下煩躁的情緒，心中有了主意，“姚總，這樣，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我們的項目怎么跟你們的搭配結合，然后，我們在一起商量，怎么做會迅速打開局面，讓徐董下決心，幫你，也幫我們，落地合作，如何？”

姚趙梅跟何珊珊聊了大半個小時，一直都是圍繞著她自己的項目討論的，這時候她才想起來，何珊珊做什么的自己都不知道，她點點頭，示意何珊珊介紹。

何珊珊輕觸手機屏幕，給姚趙梅發送了一段短視頻。視頻雖短，卻滿載溫情與夢想。

故事里，一對戀人因女孩感慨青春如梭，萌生了一個浪漫的想法：每月選一天，去一個新地方，記錄一段屬于他們的故事，直到步入婚姻殿堂，作為愛情的永恒見證。男孩欣然應允，于是，他們的愛情之旅伴隨著鏡頭，悄然啟程。

每次拍攝前，女孩都渴望變換造型，以期留下最美的瞬間。起初，他們計劃前往滄美造型連鎖打造造型，可當站在店門前，望見店內滿是等待的老奶奶時，女孩皺了皺眉，轉身離去，連門都未踏入。這時，她的腦海中閃現出滄美新美妝項目的快閃店，滿懷期待地趕去，卻發現快閃店已不復存在，女孩滿臉失望。就在這時，一位長著娃娃臉的女孩如同救星般出現，她不僅為女孩設計了多樣的古代書生與小姐的造型，還親自掌鏡，記錄下這對戀人的甜蜜時光，玩得不亦樂乎。隨后，在娃娃臉女孩的家中，一段關于古代書生與小姐的愛情故事短片新鮮出爐，被精心制作后發給了這對戀人。

鏡頭一轉，另一對情侶步入畫面。女孩對鏡自照，發現眼角細微的皺紋，心中涌起少女時的武俠夢——成為一名笑傲江湖的俠女。她向身后的丈夫吐露心聲，丈夫鼓勵道：“有夢想，就趁現在，我們拍下來！”于是，兩人換上古裝，雖服飾合身，但現代的發型和妝容顯得格外突兀。正當他們為此苦惱時，那位娃娃臉女孩再次出現，巧手為他們打造了古色古香的俠客造型，瞬間，兩人仿佛穿越回古代，風采照人。

根據劇本，娃娃臉女孩為他們拍攝了一段仙俠短片。隨后，畫面切換到她家中，她正專注地進行后期剪輯、特效添加、配音等工作。作品完成后，她將其發送給了這對夫妻。收到成品的那一刻，夫妻倆激動萬分，眼前的仙俠大片讓他們仿佛置身于仙境，體驗了一把做仙人的感覺。

最終，畫面定格在一位頭發半白的老者身上，他手持一張照片，照片中是滄美集團的空中花園。老者凝視片刻，陷入沉思。接著，鏡頭切換到空中花園內，一群身著古裝的年輕人正忙著在各個角落拍攝，而開放式茶亭內，則是年輕人們熱烈的討論聲。

這時，幾個在附近閑逛的男生吸引了注意。其中一人手機震動，他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名為“真我余影”的APP。屏幕上彈出一個女生卡通頭像，他輕輕一點，頭像瞬間轉變為真人模樣。男生興奮地與同伴分享：“找到了，我的副本在這里！”

故事在此畫上句號，屏幕上緩緩浮現出一行字：“每一次的造型變換，都是生命熱烈綻放的印記。”

姚趙梅仔細瞧完視頻，又特意把進度條往回拖了拖，指著屏幕里的老者和那對年輕夫婦問道：“這幾位是你們公司的大老板？”

視頻里頭，第一對出現的情侶是王禹翔和思思，緊接著是李一杲和趙不瓊這對，還有個娃娃臉的女生是陸靜，那位老者則是趙雄。至于那些滄美連鎖造型店、美妝造型快閃店、空中花園的畫面，都是何珊珊昨晚精心剪輯加進去的。

何珊珊指著趙雄，介紹道：“這位才是我們滴水巖公司真正的幕后大佬。”接著，她又指了指李一杲和趙不瓊，“這是我們老板的女婿和女兒。不過，他們平時只是客串幫忙，關鍵時刻才代表老板出面。他們既不是老板，也不算高管。老板的女兒還在外面打工呢，她工作的公司好像跟滄美集團有點競爭，叫振美集團。”

“振美集團？就是陳大發那家？”姚趙梅驚訝地問道。

“沒錯。”何珊珊點頭，“姚總也認識陳大發？”

“怎么會不認識呢，大家都是同行。振美集團可不是我們的對手，他們跟星美集團一樣，都是滄美集團的供應商，同時也是趙雄星美集團的競爭對手。不過，他們現在交叉持股了，明面上成了合作伙伴，想聯手搞壟斷，但沒能成。原來你們老板是趙雄，怪不得你琢磨著要跟我們老板合作呢。”

何珊珊以前做的是房地產中介，對造型美業這一行是完全陌生。她所了解的信息，一部分是趙不瓊透露的，剩下的都是自己上網查的。但圈里的那些小道消息，網上哪找得到？就像趙雄的星美集團和陳大發的振美集團交叉持股這事兒，別說她了，連趙不瓊都蒙在鼓里。

在這個圈子里，最能說明關系的，就是利益往來。互相參點股，那就是最直接的利益紐帶。趙雄的星美集團，在交到兒子和兒媳婦手里之前，趙不富搞的那個美妝直播項目，里頭就有陳大發的投資。后來趙不富的項目并進了星美集團，陳大發的股份，也就順理成章成了在星美集團旗下公司的股份了。

趙不瓊在湯偉杰的公司一干就是八年，雖說也是和美業沾邊的產品，但她是搞出口貿易的，屬于同行業、不同圈子，壓根兒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趙不瓊對這些彎彎繞繞的私下關系，那是一點都不清楚。可姚趙梅不一樣，她在國內造型美業圈子里混，啥小道消息都能打聽得一清二楚。

滴水巖公司的真正東家是李一杲和趙不瓊，但趙不瓊可不會這么跟員工說。她告訴員工，真正的大老板是趙雄，還讓他們這么對外宣傳，徹底把自己跟滴水巖公司的股權關系給摘干凈。這么做，也是為了給滴水巖公司營造一個更好的環境。畢竟，大樹底下好乘涼嘛。員工們知道幕后大老板是趙雄，心里多少會覺得公司更有底氣，更有保障了。

李一杲和趙不瓊兩人去拜訪滄美集團時，趙不瓊跟姚趙梅互加微信，但并沒透露滴水巖公司的名稱，也沒說自己干什么項目。所以，姚趙梅壓根不知道“滴水巖影畫舫公司”跟趙不瓊有啥關系，更不知道“真我余影”項目是啥。經過何珊珊這么一番解釋，她才恍然大悟。這一刻，她當初對趙不瓊的一絲不滿，也跟著煙消云散了。

如果何珊珊一開始就跟姚趙梅透露滴水巖公司的底細，恐怕姚趙梅早就把她打發走了，壓根兒不會讓她有機會多說。為啥？因為姚趙梅這人，一心就想著靠自己闖出一片天，遠離滄美集團那些煩人的官僚氣息。一聽到跟滄美集團有關的人和事，她立馬就會豎起防備心，更別說聽何珊珊推銷什么合作計劃了。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姚趙梅的心思已經轉了彎，開始琢磨著怎么重新殺回滄美集團，占個一席之地。她想著，要是能利用自己的招商本事，悄悄拉攏加盟商，那可比自己在外面單打獨斗強多了。

何珊珊瞅見姚趙梅的臉色由陰轉晴，知道她心里頭肯定在盤算著什么。于是，她趕緊抓住機會，給姚趙梅詳細介紹起“真我余影”來。她掏出手機，打開“真我余影”APP的演示版，給姚趙梅看。

這個演示版，可是李一杲昨晚熬夜修改出來的，里面的游戲玩法跟滄美集團的連鎖體系緊密結合，簡直就是為滄美集團量身定制的。

除了基礎功能沒變，還新增了個叫“情侶換裝大變身”的定制玩法。簡單來說，就是把二次元的cosplay換成了漢服古裝造型，然后融入到拍片環節里。這個游戲里，有個男找女、女找男的互動環節，一直換到雙方都認不出對方了，才揭曉答案，算是完成了一個副本。

姚趙梅的美妝造型項目，跟滄美集團的傳統造型可不一樣，她的更夸張、更戲劇化，是融合了國內各種地方戲劇特色優化出來的，專門針對女網紅設計的。何珊珊給她看的這個“真我余影”演示版，顯然就是沖著她的美妝造型項目來的。

姚趙梅的美妝造型項目也有線上部分，但主要就是安排造型師上門服務的小程序，再讓用戶自拍曬照。線上部分挺簡單的，就像個小圈子自嗨的平臺。所以，她從沒指望過線上能吸引多少用戶。

姚趙梅可不覺得現在還有做線上平臺的機會，不管是文字、圖片還是短視頻，市場都太成熟了，哪還有新人的份兒？所以，她的線上部分，只是圍繞訂單處理而已。

不過，看完何珊珊的“真我余影”演示版，她心里還是忍不住有些波動。短片跟短視頻畢竟不一樣，“真我余影”要是真能做起來，那可就是個大手筆，相當于給普通人打造了個拍電影、電視劇的超大型連鎖基地。這在國內可是個空白市場，誰能先搞起來，誰就能拔得頭籌。

經過一番介紹，何珊珊針對姚趙梅的美妝造型項目，耐心地分析起來：“姚總，你的美妝項目主要面向女網紅。雖然她們也會打扮，但即便是唱歌娛樂的女主播，也大多追求自然美，很少會嘗試夸張的戲劇化造型。通常，戲劇化、舞臺化的造型主要適用于兩種場合：一是表演、演出或拍電影時；二是婚慶場合。這兩種都不是日常場景。而我們‘真我余影’主要聚焦的正是演出、拍電影、戀愛這些特殊時刻。大家平時可能舍不得花錢，但在這些特殊場合，往往會更舍得投入，愿意支付服務費。而對于不常需要的場合，人們通常會非常吝嗇。”

何珊珊的分析可謂一針見血，這也是姚趙梅在前期測試中發現的問題。若想讓美妝項目繼續發展，這個問題必須解決。

姚趙梅是個有野心的人，經過一番猶豫，她決定放手一搏：“何總，你有什么好建議嗎？”

見姚趙梅終于下定決心，何珊珊稍作思考，覺得先了解姚趙梅在滄美集團的地位至關重要。她突然想起剛才那位蘭老師，好奇地詢問姚趙梅：“姚總，剛才那位蘭老師，我想說兩句，你聽聽看有沒有道理。首先，這位蘭老師肯定在老板那里提出過什么想法，而且這些想法很可能與你的方向相契合。你項目的兩大亮點，一是‘發飾珠寶化’，二是開辟戲劇化的新美妝造型。如果她在老板那里反對你的項目，她就不會來你這里，反而會在集團內部制造障礙，試圖讓你的項目夭折。其次，她這個年紀，估計也就敖到退休了。來你這里，很可能是想找個能發揮余熱，又能安心等到退休的地方，你覺得呢？”

姚趙梅對老板安排到自己身邊的人總是保持高度警惕，所以她一直對蘭老師心存戒備，想方設法要趕走她。但聽了何珊珊的分析，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一步棋，難道蘭老師真的能幫到自己？

見姚趙梅沉默不語，何珊珊想起她之前對蘭老師的態度，心中更加明了。她繼續引導姚趙梅：“姚總，能不能說說蘭老師的情況？”

姚趙梅點了點頭，簡要介紹了蘭老師的情況：“蘭老師已經退休了，她是徐董大學時的學妹。退休后，她來到我們集團工作，已經有五六年了。聽說她以前是做商務培訓的……”

聽完姚趙梅的介紹，何珊珊心中五味雜陳。如果蘭老師是退休返聘的話，那她與滄美集團簽的就是勞務合同，而非勞動合同。勞務合同沒有所謂的N+1補償，老板不滿意的話，隨時可以解除。這樣一個好用的人，姚趙梅怎么就拒之門外了呢？當然，她不會直接否定姚趙梅，而是要想辦法讓姚趙梅轉變觀念。

“姚總，你覺得蘭老師的氣質如何？”何珊珊笑著問，臉上露出探聽八卦的神情，壓低聲音說，“我覺得她年輕的時候，應該有校花的風范。”

“嗯。”姚趙梅點了點頭，“她的員工卡用的也是年輕時的照片，確實很有氣質。”

“你猜，她會不會是徐董讀大學時暗戀的校花呢？”何珊珊繼續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姚趙梅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隔壁辦公室，雖然墻壁阻隔，看不到蘭老師，但她還是擔心隔墻有耳，不敢討論這樣的問題。她噓了一聲，示意何珊珊不要再說了。不過，她心里卻隱約覺得，何珊珊的八卦猜測或許真有幾分道理。這讓她開始反思自己對蘭老師的態度是否真的有問題。

何珊珊心里一樂，她剛才那句八卦，純屬瞎編，但她明白，有些謠言人家雖不會去求證，卻能在心里種下疑惑的種子，而這正是她想要的。于是，她趁熱打鐵，提議道：“姚總，要不咱們把蘭老師請來，給咱們出出主意？不用您的名義，就說是你對我推薦給你，趙雄投資的新項目，你不好意思推搪，想請她幫忙分析分析，怎么樣？”

姚趙梅這會兒心里還對蘭老師有些反感，有些猶豫地說：“這樣不太好吧？”

何珊珊又握緊了拳頭，擺出了她的“扳指頭大法”，掰著手指頭勸說起來：“姚總，我跟您說三點，您想想是不是這么回事。第一，如果她分析出來的結果是反對咱們合作，那您就可以順水推舟，說您也不贊成，對您來說沒有任何損失。而且，萬一咱們老板和您們老板哪天碰面聊起這事，您還可以把責任推到蘭老師頭上，說您是尊重蘭老師的意見才沒跟我們合作的，有人背鍋，多好啊！第二，如果她贊成，您也可以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這事挺難辦的，能不能請蘭老師給您支支招，看看怎么做比較好。然后，不管她給您出什么主意，您都請她親自出手幫忙疏通一下，這樣，外面那些給您使絆子的人，首先得罪的就是她，有個人幫您去應對那些麻煩，您又不用出面，多省心啊！第三，如果她不表態，含含糊糊的，那就更好了，您直接把我推給她，讓我跟她去隔壁辦公室聊聊。不管我跟她聊得怎么樣，您都可以把責任推得干干凈凈。”

說完第三點，何珊珊伸出第三個指頭，手掌一轉，變成了一個“OK”的手勢對著姚趙梅。姚趙梅看著何珊珊的手勢，心里琢磨著，確實如此，不管蘭老師怎么選，自己都不會有損失，只有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她點了點頭，讓何珊珊稍等片刻，然后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蘭老師笑瞇瞇地跟著姚趙梅走了進來。姚趙梅走到辦公桌后拿了一瓶純凈水遞給蘭老師，笑著給蘭老師介紹何珊珊：“蘭老師，我再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表妹何珊珊。我們之間的私事已經解決了。不過，我表妹給我出了個難題，她現在在趙雄投資的一個公司上班，今天假公濟私，給我推薦了一個項目，我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您幫我看看，分析分析怎么樣？”

蘭老師好奇地看著何珊珊，笑著問道：“何小姐，您是在雄哥的公司上班嗎？是星美集團嗎？”

“蘭老師好，”何珊珊搖了搖頭，“不是星美集團，而是一個新項目公司，叫滴水巖影畫舫公司，主要是做線上線下結合的短片拍攝服務的。我給您詳細介紹一下……”

何珊珊向蘭老師講解真我余影項目時，說的內容和之前給姚趙梅的介紹大差不差，不過，她這次更換了講述的重點。她詳細剖析了滄美集團的客戶群變化：三十年前，滄美集團的主要顧客是那些二十歲左右的青春少女，她們正值熱戀，喜歡打扮，經常光顧滄美造型連鎖店來裝扮自己；到了二十年前，顧客群體變為了三十歲的寶媽，她們忙碌于家庭，沒太多時間打扮，只會在節假日帶著小女孩去滄美連鎖店打扮一番；十年前，顧客又變成了四十歲的阿姨，她們對打扮已失去興趣，只是偶爾到滄美造型店做個造型，自賞一番或拍張照，然后便卸妝拆型，恢復到日常狀態，買菜做飯；而如今，滄美的常客變成了廣場大媽，她們偶爾為參加社區舞蹈比賽而來店打扮，雖然裝扮得花枝招展，卻更像是對過去美好時光的追憶，已沒有多少消費沖動，更別提對造型美的真正熱情了。

幾十年來，雖然客戶忠誠度很高，陪伴了公司三十多年，但何珊珊提出了一個發人深省的問題：“難道我們要一直陪伴客戶到生命盡頭嗎？”

接著，何珊珊給蘭老師講了一個故事。有一家專做時尚職業女裝的公司，他們只針對大學畢業前三年的年輕女性。當顧客在他們那兒連續購買三年女裝后，公司會送上一份禮物和一封告別信。信中首先感謝顧客三年來的支持，然后建議她們以后不要再在自己公司購買女裝，因為相信這三年里，顧客的職業生涯已有了很大發展，有了更高的追求。公司衷心祝福并感謝她們。

這家女裝公司從不主動要求顧客推薦新客戶，但許多收到禮物和告別信的顧客都非常感動，自發地為他們推薦新客戶。就這樣，他們的顧客群體不斷更新，生意卻經久不衰。

因此，何珊珊認為，滄美造型集團也需要更換客戶群了，要回到三十年前，重新找回那些年輕的顧客，再次吸引二十歲少女的目光。“少女，才是這個世界最美好的客戶。”何珊珊的話擲地有聲。

分析完滄美集團的狀況和困境，何珊珊又分析當今年輕人的戀愛心態，很多年輕人都沒有以前那種，談戀愛是瞄著結婚生兒育女去的觀念，結婚年齡越來越晚，大齡女青年越來越多，生育率越來越低，相反，他們更加重視個人的精神享受，隨著文化旅游的興起和文化活動的頻繁，一種以“玩樂”為主導的戀愛觀愈發顯著。因此，要想吸引這些年輕情侶，關鍵在于創造“有趣”的交往環境和提供“好玩”的服務體驗。

接著，何珊珊生動地描述了真我余影項目是如何應對這一趨勢的，并向蘭老師詳細介紹了一套創新方案，該方案巧妙地將年輕情侶間的“愛情互動”與門店的變裝游戲融為一體，創造出別具一格的娛樂體驗。

何珊珊講解時手舞足蹈，表情豐富，讓蘭老師也聽得入神。待她興致勃勃地說完，蘭老師才慢悠悠地開口問道：“小何，這是你們老板的點子嗎？”

“是我們老板投資的，但具體是誰想出來的，我就不清楚了。”何珊珊笑著回答，“蘭老師，您和我們老板很熟嗎？要不您直接問他吧。”

蘭老師沒有繼續追問何珊珊，而是轉向姚趙梅：“姚總，您有什么打算呢？”

姚趙梅指了指何珊珊說：“蘭老師，我有自己的新妝造項目，而她那個主要是針對老妝造連鎖的，我可不敢摻和。所以，我才請您來幫忙分析，該怎么回復。主要是因為她老板和我們徐董是同學，這事兒，還真得靠您幫忙呢。”

蘭老師頗有玩味的看了看姚趙梅，只看得姚趙梅忽然感覺自己手心出汗，后背脊發涼，也不知道蘭老師怎么看自己，心中不免一絲慌亂，蘭老師轉過頭看著何珊珊，又笑瞇瞇的問，“小何，這事情我幫你約徐董，你敢不敢把剛才跟我說的，跟他說一遍呢？”創業因果道 第十六回 造型計劃謀合作,戀愛情懷探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