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娘子稱我為陛下! 第128章 一心就藩的楚世昭,大周也想改稻為桑
出乎楚世昭預料的是。
大周王朝對于南方發生的叛亂似乎是有著延后性,不能說不在意,但完全是將其視作了一件熟視無睹的小事。
當這份戰報傳到長安來的時候,群臣幾乎都沒有將其記在心上,楚世昭起初還有些詫異,直到他發現大周王朝平均兩三年就會發生一場地方上的起義。
他頓時意識到了為什么大周王朝從來不在意這些起義之事了。
因為起義能成功了,才會記入史書。
沒成功,就是哪年哪月誰在哪里起事,被平定。
在大周王朝的那些大臣看來,這伙起義軍怎么都掀不起什么大浪,既然如此,那就不可能放在心上。
唯獨永晉帝對此頗為上心。
無他。
他親身經歷了鄱陽之戰,很清楚在南方有一股起義軍勢力是在他駕崩以后慢慢做大的。
僅憑這一點,永晉帝就不能松懈心中的警惕。
而在永晉帝心中仍有一座翻不開的大山,那就是日益崛起,在朝中話語權漸漸厚重的世家大族。
王氏會得到永晉帝的重用,就是他們作為京兆名門,是第一個公開投靠永晉帝,并且真切地支持了永晉帝統治的大族。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么多年下來,大周王朝額外的財政賦稅,都是王氏幫忙替永晉帝收的。
王睿貞算是永晉帝另外開的小灶。
不過,永晉帝當然清楚王氏之所以這樣拼命支持他,是為了從中牟利,所以楚世昭說出那番話后,永晉帝也沒有想要針對楚世昭的意思。
從他這個四兒子的角度來看,王氏對他的威脅是真真切切的,別的不說,光是皇位之爭,王氏就不可能同意其他非‘王氏血脈’的皇子繼位。
楚世昭所說的威脅和顧慮,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思來想去,永晉帝在宮中特意召見
了武德司指揮使郭謙。
朝中的群臣,或多或少都有自身的人脈關系,很多人都是互相之間有所聯絡的,甚至是真正意義上的朋黨。
郭謙在永晉帝這邊,既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又是朝野上和大族不太親近的孤臣,畢竟郭謙的出身,就不可能和那些大族之人玩到一塊去。
當郭謙走進了永晉帝常用來辦公的西苑時,一身道袍的永晉帝正撥弄著一盤圍棋。
永晉帝沒有抬頭正視著被他喚來的郭謙,仍舊在棋盤上布局些什么,而郭謙也很沉得住氣,只是在旁恭恭敬敬半身弓腰,等待著永晉帝的開口。
“來了?”永晉帝抬頭一笑,然后又凝視著郭謙幾秒鐘的功夫,像是敘舊般開口說道:“你我相識也有三十余載了吧?”
郭謙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微臣自幼與陛下相識,正是這份僥幸這才有了如今的差事,實為幸進。”
“若是沒有陛下,微臣還不知在何處謀生呢。”
永晉帝又道:“朕聽說你的兒子很是聰慧,精通弓馬,有這么一回事嗎?”
郭謙垂下腦袋道:“只是孩子之間的胡鬧,一些大臣的奉承之話罷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是寒暄還是聊著家常,不多時永晉帝拉著郭謙的手道:“你啊,和朕太疏遠了,不像當初。”
“君是君,臣為臣。”郭謙謹慎地答道:“如今陛下喚我入宮,自然是有正事,我又怎么能憑借過去的親近而忘了臣子的本分。”
永晉帝的雙眸盯著面前的郭謙道:“你認為秦王和晉王比,誰更勝之。”
這突然之間開口的話,打了郭謙一個措手不及,讓郭謙頓時不敢像先前那樣快問快答,陷入了久違的沉默。
秦王是東宮楚世煦的封號,晉王是皇四子楚世昭的封號。
從封號的寓意而言,秦地是天水到隴西關中一帶,就是
長安一帶,晉指的是晉陽一帶。
如果要就藩的話,楚世昭按照自身封號的規模和含義,應當就是就藩在晉陽這塊地方的。
郭謙說句實話,他什么內容都能答,什么內容都能應,什么事情都能做,可是大周王朝宮廷的家事,他是一點都不想摻和。
古往今來的世子之爭,就是一場腥風血雨,無論底下的大臣支持誰,事后都會被另外一方清算追責,除非你從一開始就選對了人。
像郭謙這樣靠著關系,坐到這一層地位的人,其實已經吃過了一次從龍之功的機遇,可是他不敢賭自己還能從龍成功。
現在的郭謙更想要全身而退,能夠安享晚年。
“東宮的秦王,出身名門世家,更是皇后的嫡子,有著無數大臣的言傳身教,理應是最好的人選。”郭謙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了頓。
“但是,晉王卻是一個能辦大事的人。”
這話說得倒是極有意思。
先是捧起秦王,再轉折,看似誰都沒有偏向,但是這么說話,其實是傾向于后者的。
主要是,楚世煦確實看不起像郭謙這樣出身的大臣。
盡管秦王楚世煦的名聲很好,被諸多儒學經典的大臣教導,又對那些大臣極盡體貼,禮賢下士,甚至于經常拿著大臣勸誡的良言拿來告誡自己。
但是郭謙是個粗人,他知道秦王這些做法全是放屁,除了作秀就是作秀。
真正有德行又有能力的人,他會去做實事,而不是像這樣博取虛名。
“能辦大事?”永晉帝陷入了思索之中,“從何看來。”
永晉帝能夠清楚楚世昭是能辦大事的人,主要原因還是那一次如爛柯一夢般的遭遇。
可是郭謙又沒有這樣的經歷,所以他要聽聽緣由。
“不論治安疏。”永晉帝又特別補了一句,因為在永晉帝看來,楚世昭進
諫的治安疏,更多的是對朝廷的批判,其實也沒能改變大周王朝的政局。
雖然楚世昭有心想要靠治安疏改變風氣,但就現在的情況而論,治安疏是沒有什么效果的。
“晉王在長安四處巡邏,懲處了不少為惡之人。”郭謙立刻說道:“以往那些囂張的大族之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冒頭了。”
在維護治安方面,郭謙有很多話想要說。
永晉帝給他的職務之中,其中可以說是實際權力的,就是郭謙可以在長安抓捕那些‘破壞治安’的人。
武德司的主要職能,除了拱衛皇城,保護皇帝,就是維系長安之地的治安。
但是,這個位置并不好做,郭謙這些年早就想要隱退了。
就長安那些官宦子弟,他敢抓嗎?
更多的時候,郭謙是敢怒不敢言,每次拿下人以后,都要低聲下氣地勸說對方,而其實很多人都不賣郭謙一個面子。
秦王和那些官宦子弟走得近,自然看不起郭謙這樣的泥腿子。
這樣一想,晉王對待他郭謙謙卑有加,而且嫉惡如仇,對付那些官宦子弟不留面子,有罪則罰,比起郭謙有時候不得不低聲下氣的態度,晉王確實剛正不阿,不是那種媚上欺下之徒。
雖然對秦王有一些反感的地方,但是郭謙夸獎晉王的原因,也并不是因為討厭秦王,便去抬高晉王,而是晉王在某些地方做出來的事情,是他很是欣賞的地方。
永晉帝倒是不意外郭謙對楚世昭的親和,畢竟大周王朝門第之見日益見長,大族之間的通婚就可見一斑,很多京兆名門的千金是只嫁同為名門的大族之后。
像郭謙這樣出身的大臣,往往都是被排斥的一方,而永晉帝此番追問,也是在觀察、考量其他人對晉王楚世昭的看法。
因為永晉帝越去關注楚世昭,就越能發現在楚世昭身上不同于尋常之人的特點。
楚世昭無欲無求,既不求財,也不好女色,事實上也沒有什么對權力的渴望,幾次三番都提出自己想要就藩的態度。
而就藩跟主動放棄皇位是沒有區別的。
提一次也就算了,每一次都提出想要就藩的念頭,這說明了楚世昭并不怕他這個父皇心一橫,立刻讓他就藩的事情。
他是真的很想出逃長安。
這也讓永晉帝越來越難以捉摸楚世昭的真實意圖,縱觀這些日子楚世昭所做的事情,你最多也只能說他喜好名聲。
可是楚世昭又不是單純的喜好名聲,他該做的事情做了,不該是他親王做的事情其實也做了。
難道楚世昭果真是一心為國,只為社稷之事嗎?
想到這里,永晉帝皺了皺眉頭,將話題岔開,皇位交替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敏感了,他找郭謙談心,也只是想從其他人的眼界里,看看他這些兒子到底誰可堪一用。
得到的結果,和永晉帝心里想的一樣。
永晉帝嘆了一口氣道:“不過是一個好名的小子罷了。”
說著,永晉帝又拿了一個折子出來道:“這些日子國庫虧空的厲害,那王睿貞的家產全部充公,也不過是緩了一口,如今東南又有起義,有人替朕出了一個主意,想要改稻為桑,為國家創收,你怎么看。”
郭謙微微一怔。
改稻為桑的字面意思還是很簡單的,就是讓農民將稻田改成桑田,種植桑樹以增加收益。
因為土地上種糧食的收益,并沒有種桑樹的收益大。
而且種植桑樹,就可以培養蠶絲,由此就能做成絲綢,在大周王朝,絲綢又是奢侈品,價值極高。
初聽下來,這倒是一個創收的好政策。
“臣以為,可行。”郭謙本就不是文臣,這改稻為桑的政策,一聽就是朝中的賢臣所說的,他沒有什么本事和眼見,但
聽起來,好像是那么一回事,能夠給國家補充虧空。
“出這道政策的人是京兆杜氏。”永晉帝繼續道,“他們祖上是大周王朝的賢臣啊,連著三代都出了名相,治理朝政,使得我大周有了一代盛世。”
京兆杜氏在長安的名聲極好。
如果說韋氏在長安是氣焰最為囂張的門閥大族,王氏是最得勢的高雅名門,杜氏就是整個長安底蘊最深,卻也是最低調的名門,他們兢兢業業,直到現在,杜氏在朝中都有一批出仕為官的大臣。
自開國至今,都有不錯的朝堂地位。
以至于郭謙一聽是杜氏出的政策,就更加支持了,“杜氏向來沉穩,而且頗有遠慮,他們敢提出這樣的策略,應當是有利于社稷的。”
“但是.”永晉帝沉吟道:“老四聽說了改稻為桑的政策,立刻上疏反駁。”
“其一是老四認為地方上的管理,朝堂無法涉足,即便我們下達了命令,百姓也不可能放棄種農田而去種桑樹。”
“種桑樹的確可以養蠶絲,做絲綢,可是對百姓來說,絲綢的生產跟他們是沒有關系的,他們既拿不到銀子,也沒有糧食吃飯,所以他們不可能答應朝堂去種桑樹。”
“其二是這樣的政策一旦推行,朝堂未必能及時管得上地方,容易讓那些地主搶奪底下農民的土地,這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現在南方有起義軍起來,想要推行這樣的政策就更加困難了。”
聽到這里,郭謙又道:“可是國庫的虧空,總要補救,面對這些問題,陛下不可因為有難以處置的地方就放棄,不然凡事遇到困難就要放一放,那什么時候才能真正地解決問題呢?”
郭謙早就聽出了永晉帝心中的意動,但是因為楚世昭的進諫,又開始猶豫,而判斷出永晉帝真實想法的郭謙,自然是繼續推動永晉帝的心意。
這么多年來,他都
請娘子稱我為陛下! 第128章 一心就藩的楚世昭,大周也想改稻為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