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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家破人亡,是他們的報應

更新時間:2025-03-04  作者:玖拾陸
醉金盞 第180章 家破人亡,是他們的報應
陸念笑了。

晨起時梳得整齊漂亮的發髻,此刻半散不散的。

那支桂金簪斜斜插在上頭,勉強穩住了。

陸念伸出手,動作輕柔又堅持,把廚刀從阿薇手中抽了出來。

握著刀柄,她看著刀身上映著的明亮月光,輕聲細語地道:“阿薇最喜歡下廚了,我好喜歡你給我做吃的,所以啊,廚刀要是沾了人血,往后還怎么下廚呢?”

一旁,陸駿見阿薇平緩下來,正想要松一口氣,但一想到那廚刀現在在陸念手中,氣又屏在了嗓子眼。

大姐不是善茬。

前一瞬可能還好好的,下一刻說砍就砍,讓人措手不及。

陸駿趕緊上前去:“我來拿著,你先看顧阿薇。”

陸念沒有反對。

陸駿接過了廚刀,死死握著,接連退開了好幾步,眼神防備地看著章瑛。

現在,手中還有利器的就只有拿發簪的章瑛了。

陸駿不住與陸致招呼:“你當心些,別讓她揮到。”

陸念根本不管其他。

她捧著阿薇的臉龐,就像不久前阿薇捧著她時一般:“我沒事了,所以你也不要有事。”

阿薇的眼淚止不住,不停點著頭。

陸念確定她此刻“清醒”,便把目光又落向了章瑛。

月色下,章瑛的臉色廖白,整個人毫無血氣,但她依舊沒有停下自己的那張嘴,一遍遍咒罵,又一遍遍哭泣質問。

她有太多的不明白,也有太多的看不清。

無能為力,又心有不甘,以至于進了死胡同之后只能毫無章法的張牙舞爪。

看起來兇狠惡毒,其實全是困獸之斗。

這一刻,陸念在章瑛身上看到了自己早年間的影子。

拿著傷不到人的“兇器”,所謂的攻擊全是自損一千,偶爾能傷別人幾百,更多時候反倒成就了旁人的“善良”。

陸念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皮膚很白,指甲嫣紅,像是染了血。

“砍你?”陸念沖章瑛搖了搖頭,“我不會讓阿薇砍你,我自己也不會砍你。”

說來,她們的雙手都是沾了血的。

都不干凈。

但她們在動手的那一刻,是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起來冷血無情也好,亦或是癲狂兇惡也罷,但行為再瘋再癲,腦子是清明的。

而不是從恍惚中掙扎著回過神來后,看著無法挽回的局面,不住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我怎么能這樣……”

報仇,要報得明明白白。

不是沖動,亦沒有猶豫。

所以,她絕對不會讓阿薇在情緒失控中向章瑛揮刀子。

章瑛攥著簪子,尖銳的一頭朝外,緊緊盯著陸念。

她不清楚為什么陸念振作起來了,但她清楚,她先前的那些話刺到了陸念。

于是,她又一次重復道:“你也怕報應,你會遭報應!”

陸念在章瑛的詛咒中一步步往前走,似乎根本不怕那簪子,反倒是章瑛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最后,陸念站在了離章瑛一臂遠的地方。

輕輕地,她開了口:“母親早亡,不是我的報應。”

章瑛一愣。

陸念又道:“女兒生來體弱,也不是我的報應。”

章瑛嗤笑了聲:“怎么不……”

“章瑛,”陸念打斷了她的話,鳳眼一瞬不瞬看著她,一字一字往下說,“嫡女變庶女,不是你的報應;岑家家敗,也不是你的報應。”

呼吸一滯,章瑛難以置信地看著陸念。

陸念繼續往下說著:“國公府被圍,同樣不該歸結于你自己身上,從頭至尾,也不是你受了我和阿薇挑撥的報應。”

章瑛的肩膀抖得很利害。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陸念口中聽到這么一番話。

這些時日里,她在父母兄長那兒聽到的都是怪罪。

罵她天真蠢笨。

罵她受人蒙騙,攪得家宅不寧。

罵她讓國公府顏面掃地。

罵她所行所為,全是親者痛、仇者快。

到最后,章瑛也在一遍遍地怪自己。

無論她嘴上多么強硬地說著“被鎮撫司查是罪有應得”,心里依舊彷徨痛苦。

尤其是今日,知道安國公府被圍,她滿腦子都只想問陸念一個答案。

“是不是我害慘了父母兄長?”

但當陸念真的說出這么一番話的時候,章瑛的眼淚之中,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是“你不用說漂亮話”。

結局已定,多漂亮也改變不了了。

陸念抬起手,從發間拔下了簪子,頭發頃刻間披散下來。

皎潔月光灑下,映得那長發如緞,可仔細看去,緞子是有暗紋的。

那是白發。

陸念有許許多多的白頭發。

“我這根發簪見過血,”陸念目光溫和,全然不似在說兇狠事情,“我拿它往岑氏的腿上狠狠扎了三下。”

聞言,章瑛不由自主地看向那簪子。

陸念道:“你家破人亡要找我拼命,人之常情。我也會為了母親、女兒,去和別人拼命。”

章瑛的眼淚簌簌直下,想說些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

“因為你不知道他們做了什么,”陸念眼中溫和消散,看向章瑛時,是直白的憤怒,“家破人亡,是他們的報應。”

“你此刻信不信都隨你,你既自投羅網,你的去處自然也就只有鎮撫司。”

話音落下,一股力量突然從身后襲來,死死握住了章瑛拿著簪子的那只手。

背后那人不止握力大,勁兒也巧,電光石火間就奪走了章瑛的簪子。

簪子被遠遠丟開,兩條胳膊都被鉗制住,章瑛死命扭過頭去看,這才看清了那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背后的人。

是陸念身邊的那粗壯嬤嬤。

聞嬤嬤一張臉鐵青。

她打聽了安國公府被圍的狀況,才剛回廣客來,就從翁娘子口中知道了變故。

沒有打草驚蛇,她一擊就中,但心里還是后怕得很。

今夜人少,險些就讓章瑛傷了人!

從陸念的角度,自然早一步看到了聞嬤嬤。

見她得手,陸念才又與章瑛道:“你們一家,死也會死個明明白白,是不是罪有應得,是不是報應,你會知道的。”

聞嬤嬤動手就不像陸致那么青澀了。

她指揮了陸致去柴房拿了繩子,嚴嚴實實給章瑛捆了。

陸致重新把抹布遞給聞嬤嬤,嬤嬤接過去直接堵上。

馬車到后門外,她把章瑛押上去,兇神惡煞般把人送去鎮撫司。

“中秋佳節,”聞嬤嬤冷聲道,“送夫人與國公夫婦團圓。”

威脅消失了。

一直緊張地抓著廚刀的陸駿徹底放松下來,悶頭進廚房中把刀放下。阿薇蹲下身子,把散落在地上的月餅一一撿起來。

“都不能吃了。”她可惜著道。

陸念簡單挽起了頭發,道:“去春暉園里做吧,一面看月亮,一面等月餅。”

阿薇應了聲。

侯府里,定西侯和桑氏都翹首盼著。

待聽說陸駿父子兩人把陸念和阿薇接回來了,定西侯喜笑顏開,急急從廳迎出去。

清朗月色下,雖看不清楚彼此神色,但走來的身影清晰。

定西侯趕忙招呼道:“來了就好,這就讓人擺桌,魚蝦都是莊子上新鮮送來……”

話說到一半,隨著距離近了,他看到幾人面上疲憊,而陸念和阿薇甚至眼眶紅腫,定西侯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怎么回事?”他扭頭去瞪陸駿,“叫你把她們請回來,你怎么還把人弄哭了?”

陸駿被唬了一跳,下意識沖口道:“不是我!”

而后,陸駿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說了。

定西侯聽得眉頭緊蹙。

陸駿越說越生氣,一肚子話要往外倒,又怕陸念聽見什么再次“發作”,幾乎是湊到了定西侯的耳朵邊。

“她罵大姐是遭報應。”

“母親早亡是報應,女兒體弱也是報應,還詛咒大姐下輩子也……”

“父親,不怪阿薇想砍她,那張嘴太難聽了!”

陸駿嘀嘀咕咕地說。

本以為定西侯的急脾氣上來了,破口要罵人,還補著什么“您別沖動”、“大姐大概聽不得”之類的勸阻之余,卻沒想到,定西侯一句臟話都沒有沖口而出。

反倒是,整個人被雷劈了一樣愣在那兒,渾身上下盡是悲傷。

“父親?”陸駿喚了聲。

一旁,陸致也在和慢一步出來的桑氏說話:“我還以為姑母拿了刀要砍過去了。”

回答他的不是桑氏,而是聽見了的陸念。

“我不會替阿薇砍人。”陸念說得很平靜。

定西侯看向她。

他心中難受得很,一時也沒有理順思緒,只下意識附和著:“不砍,別砍。”

陸念在晚風里挽了下鬢角的發:“自己的仇,自己報。我們先回春暉園去了。”

陸駿聞言,道:“晚飯……”

定西侯沖他搖了搖頭:“隨她們。”

那廂母女兩人往后院去,這廂廳里,定西侯食不知味。

席間,陸駿和陸致補完了先前的經過,聽得桑氏的眼睛都泛了紅。

定西侯隨便吃了些,想了想,還是往春暉園去了。

大門緊閉著,只是沒有帶上門栓,一推也就推開了。

院子中,清輝明亮。

他看到了擺在中間的大躺椅,幾子上擺了些吃食。

小廚房那兒點了燈,陸念倚著門正和里頭的阿薇說著話。

定西侯深吸了一口氣,喚了聲。

陸念聽見了,轉頭看了他一眼,慢悠悠走過來,在躺椅上坐下:“阿薇與我做月餅。好好的月餅,都毀了,幸好還留了些餡兒,只得辛苦阿薇了。”

說的是辛苦,但陸念并不心疼。

反倒是,經歷了那番情緒波動后,揉個餅皮、烤個月餅,是最適合阿薇紓解心情的方式。

定西侯在石凳上坐下,斟酌著問:“你當時是不是……”

“犯病?”陸念把定西侯的話補全了,“算是吧,那時混沌得很,還好,醒得不算遲。”

“阿致吃虧在年紀上,有心無力,阿駿光長歲數不長能耐,也指望不上。”

“我要不攔下阿薇,她說不定真要把章瑛給砍了。”

定西侯聞言苦笑。

陸念躺下去,搖椅吱呀吱呀。

她看著當空的明月,道:“章瑛不是阿薇的對手,她弱得很,簪子亂舞、沒個章法,不似我和阿薇,我們兩個真的下得去手。”

這話一說,定西侯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陸念抬起手,五指張開,伸向天空。

月光穿過指縫,落在她的眼睛里。

“我的仇,我報,阿薇的仇,阿薇自己報。”

“這是我們各自要邁過去的坎。”

陸念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她不會替阿薇動手,哪怕她的雙手早已經鮮血淋漓。

她也不會讓阿薇替她動手,就算陸念很清楚、甚至就是她陪著阿薇走過了那條尋常人根本不該跨過去的河。

為了“我”手染鮮血,哪個活人扛得起這樣的恩情?

會感謝,感謝對方豁出命去的幫助,也會虧欠,愧疚對方為了自己而沉下去的人生。

所有情感日積月累,最后剩下的是痛苦。

這是陸念從女兒身上學到的道理。

她的阿薇,臨走之前,最最放心不下的是為了自己豁出去一切、成魔成癡的母親。

然后,她走了。

死去的人,攔不住,怨不了,也再不知痛、不知苦。

但陸念始終記得她還活著時,那笑容中的欲言又止。

所以,回到京城的她們是彼此的支持、彼此的利刃,卻不會“越俎代庖”。

去大慈寺的是阿薇和聞嬤嬤。

給岑氏灌下莽草的是陸念。

“我和她之間,”陸念思考了一下用詞,又輕輕道,“不需要用這種‘恩情’去維系。”

定西侯遲遲無言,良久才低低“嗯”了一聲。

腳步聲響起,阿薇端著一盤月餅過來。

新出爐的,香氣十足。

陸念歪著頭,從下而上看她,倏然笑了下:“能吃了?”

阿薇道:“會燙。”

“無妨。”陸念坐起身來。

餡兒是她喜歡的豆沙蓉,皮酥餡軟,微微的甜。

配的是清茶,淡淡的澀,兩廂合宜。

陸念垂著眼,慢條斯理吃了兩個,托著下顎與阿薇道:“真好吃,還是阿薇的手藝最得我心意。”

阿薇彎了彎唇。

陸念擦了手,輕柔撫著她的額發,忽然開口道:“等案子翻過來之后,我們一道找個地方,把她葬了吧。”

阿薇的唇角還彎著,瞳孔卻是驟然一緊。

她當然知道陸念說的是什么。

陸念的眼淚無聲地涌出來,但她自己卻像是渾然未覺,語氣依舊平靜:“我想好了,找個好地方,讓她能安安心心的。”

視線朦朧著,阿薇幾乎看不清陸念近在咫尺的臉。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點著頭,啞聲應著“好”。

邊上,定西侯已經背過身去,手掌緊緊按著眼周,背部緊繃,肩膀顫抖。

牙關死咬,不愿也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去打攪她們母女兩人。(本章完)

醉金盞 第180章 家破人亡,是他們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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