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守歲

溫立言等人，亦是被賀凌峰帶回溫家宅院，仔細問話盤查。

淑貴妃此時已是臉色蒼白，哭得梨花帶雨，“皇上……”

“淑貴妃身體不佳，近日便在宮中好好養病吧。”皇上打斷了淑貴妃的話。

淑貴妃聞言，癱坐在了地上。

完了，都完了……

淑貴妃只覺得眼前一黑。

立刻有宮人進來，將淑貴妃抬回宮中。

隨著相關人等一一離去，整個崇陽殿空閑了不少，且氣氛也因為突如其來的事情變得十分壓抑、低沉。

所有人再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靜靜地等候皇上發話。

在嘆了一口氣后，皇上再次張了口，“朕身體突然抱恙，不能陪諸位一同守歲，諸位請便吧。”

這便是要將這場除夕夜宴提前結束了。

今晚的確是特殊情況，所有人也都沒有絲毫遺憾，反而是盡早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只向皇上等人恭敬行禮，待太后，皇上，皇后以及諸位妃嬪盡數離開之后，便按著品階高低，陸續離開崇陽殿。

與入宮時的滿臉欣喜、輕松、有說有笑不同，離去之時所有人皆是滿臉嚴肅，謹言慎行。

就連夏明月等人離去之后，也是不言不語，待出了宮門之后，便上了自家的馬車。

夜晚天寒，夏云集一并乘車而行。

馬車寬敞，即便三人同坐，也并不擁擠。

車內炭爐燃得頗旺，溫暖如春，因里面放了些香料的緣故，香氣四溢，薰得馬車外頭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但此時夏明月三人卻是十分清醒，并沒有絲毫的困意。

在沉默了許久之后，夏明月有些按捺不住地開了口，“這三皇子……”

當真遭遇不測了嗎？

“暫時還不知曉。”陸啟言道，“我方才問詢了一番，說是來信說三皇子等人是被人屠殺后焚燒殆盡，之所以能夠辨認出來身份，是依靠身高體型，所穿衣物等。”

“也就是說，其實并沒有真正確認三皇子就一定出了意外？”

畢竟沒有真的看到真實的容貌。

但是，若是想要找尋人頂替，想要找到與岑娘子，阮志恒等所有人體型模樣相似的，只怕也十分困難。

且三皇子若是當真瞞天過海的話，他的目的是為何？

且他的玉璧，怎么到了蕭洛辰的手中，而且神不知鬼不覺地掛在了他的身上？

夏明月想不明白，甚至覺得頭腦有些發脹，伸手揉了揉額頭。

陸啟言將夏明月摟在懷中，好讓她將腦袋靠在自己身上歇息片刻，更柔聲道，“不必想了，總有一日會水落石出的。”

“其他的事情大約錯綜復雜，但有一點卻是十分明晰。”夏云集插了話，“皇上這次對溫家沒有手軟的意思。”

“畢竟涉及皇子性命，又有通敵叛國之事，皇上有此態度也實屬正常。”夏明月道，“只是溫家遭遇這等事情，溫家的其他人，大約不會坐以待斃吧。”

“自然不會，這兩日應該就有所行動。”陸啟言道，“我們大概率需要好好準備一下，迎接客人了。”

“客人？什么客人？”夏云集有些莫名其妙。

陸啟言和夏明月夫婦兩個人卻是相視一笑，并不解答。

這讓夏云集越發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更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這虐狗方式是要升級了嗎？

不過沒關系，很快他也可以，到時候別嫌他們兩個的狗糧太甜就行！

馬車一路從皇宮外面回到了家，三個人此時也都有些饑腸轆轆。

宴席上的菜式雖然精美，但分量極少，且放置時間頗長，吃的時候有些難以入口，加上宴席之上談笑風生，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動筷子，這肚子自然是沒有吃飽。

尤其是夏云集，席間更是與范靜蘭展露了一番拳腳，消耗了許多體力，此時越發餓得前胸貼后背。

夏明月便招呼銀巧讓廚房那送吃食過來。

今夜是除夕，這主食自然是餃子。

餃子餡兒有好幾種，酸爽可口，肉汁四溢的酸菜豬肉餡兒，鮮香美味，百吃不厭的韭菜雞蛋蝦仁餡兒，剁得沒那么爛，吃起來能感受到肉粒兒的筋道口感，香味撲鼻的蘿卜羊肉餡兒……

無論是哪種餡料，皆是在出發前去赴宴之前，夏明月著人準備了各種食材，她自己親自調的味兒，配上廚娘嫻熟手藝搟出來薄而堅韌的餃子皮，此時吃起來真正是皮薄餡兒大，美味可口。

而除了餃子以外，更是準備了刀拍黃瓜、腌蘿卜、醋溜白菜、芹菜豆干等爽口的素菜。

同時，還有除夕吃餃子時必不可少的蒜瓣。

蒜瓣是正兒八經的臘八蒜，是夏明月在跟隨議和使團入京途中腌制的。

在臘八這日，從初夏收上來的整蒜中挑選完整無傷痕的，將蒜皮剝個干凈，直接泡入醋中即可，待到除夕之時，便可以拿出來吃。

經過長時間的泡制，原本白嫩的蒜瓣此時變成了翡翠一般的綠色，看起來清爽無比，令人垂涎欲滴，而咬上一口，首先感受到的是蒜瓣的脆，接著是醋的酸爽，用來配餃子，堪稱絕配。

且泡制好的臘八蒜幾乎沒有蒜應有的辛辣，就算多吃上幾顆也不會覺得辣心難受，反而覺得爽口無比。

夏明月在泡制臘八蒜的時候還額外放進去了一些花生米，此時的花生米吃起來水靈靈，脆生生的，更有十分濃郁的蒜香味，用來就餃子來吃，也別有一番風味。

因為臘八蒜和泡花生的存在，餃子吃起來格外鮮香美味，這一不小心便多吃了一些，以至于放下碗筷之時，三人都揉起了圓溜溜的肚子，打起了飽嗝。

“吃得這般撐，大約是不能即刻睡覺了。”夏云集感慨。

“自然是不能睡覺的，今晚是除夕，需得守歲才行。”夏明月笑瞇瞇道，“我們一同守歲，明年才能福氣滿滿。”

“不過這般單純守歲實屬有些無趣，不如我們找些娛樂之事，也好打發時間，沒那般乏累。”陸啟言想了想，道，“下五子棋如何？”

“不下不下。”夏云集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這下五子棋贏不了姐夫，下起來屬實無趣的很。

“那就再想個旁的玩意兒。”夏明月想了想，“不如咱們玩撲克牌吧，斗地主如何？”

撲克牌，斗地主？

好新穎的名字，從未聽過。

不過先前他們也不曾聽過五子棋這個叫法，待玩了之后便覺得十分有趣，想來這撲克牌，斗地主什么的，也十分好玩？

陸啟言和夏云集兩個人忙不迭地答應了下來，更是不住地催促夏明月趕快教一教他們兩個到底該如何玩。

“玩法兒倒是不難，只是首先我們需要一副撲克牌……”

夏明月開始去找尋制作撲克牌的材料。

找尋跟硬卡紙一樣的紙，裁剪成合適的大小，再在上面按照現代撲克牌的模樣，分別畫上兩種顏色，四種樣式的圖案，再寫上相應的數字。

至于JQK這樣復雜的圖案，夏明月自己也沒有記得很清楚，干脆便沿用數字法，分別畫上十一、十二、十三個圖案，大小王則是畫上了金、銀貓咪的圖案代替。

而原本的阿拉伯數字，也入鄉隨俗，變成了大寫數字。

三個人忙碌了小半個時辰，一副自制的撲克牌便徹底完成，成為了三個人手中的玩物。

夏明月用一邊講述，一邊實際操作的方式教了陸啟言和夏云集兩個人這斗地主該如何玩。

而陸啟言和夏云集兩個人學得頗快，短短幾局便是學得有模有樣，能夠與夏明月十分流暢的玩耍。

而再過上幾局之后，夏明月便有些不淡定了。

陸啟言和夏云集兩個人牌技進步明顯，反而顯得她有些跟不上，臉上貼的紙條也越來越多。

果然了，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可惡，她要翻盤！

夏明月坐直了身體，鉚足了勁頭，勢要將輸掉的盡數都贏回來。

她就不信了！

于是，整個夜晚，夏明月家中燈火通明。

同樣如此的，還有京城之中絕大部分的宅院。

除了除夕夜守歲的習俗，許多人是因為今晚在皇宮中看到的變故而不能入眠。

溫家此時，更是如此。

賀凌峰帶領人進入溫家宅院，命人搜索宅院，同時問話溫立言等人。

溫立言對于今晚之事心中惶恐不安，憂心忡忡，但也覺得此時事情并不曾有了定論，那便還有回旋的余地。

因此，無論賀凌峰如何詢問，溫立言皆是緘口不言，并不回答任何事情。

眼看問詢沒有任何的結果，且天色已是漸漸有了亮光，賀凌峰打了個哈欠，“既然溫大老爺什么都不肯說的話，那本官也就不白費力氣了，只是溫大老爺也仔細想一想，有什么是適合說的，若是想好了便著人告訴本官。”

“若是溫大老爺此時不想說也無妨，不過本官也告誡溫大老爺，有些話提前說和以后再說，那結果便是完全不同，溫大老爺最好想想清楚，孰輕孰重，如何選擇。”

面對賀凌峰的威脅，溫立言絲毫不以為然，甚至連抬眼看上賀凌峰一眼也不肯，只是悠悠地喝著茶水。

仿佛這些事情與他根本毫無關系一般。

賀凌峰扯了扯嘴角，“那溫大老爺便好好歇息吧，當然，這得是溫大老爺還能睡得著的情況下。”

撂下這么一句話，賀凌峰抬腳離開了溫立言的書房。

門口的侍衛將門重重關上，且門外傳來了十分明顯的落鎖聲音。

溫立言的神色頓時沉了沉。

這是真真切切，要將他軟禁在此處了。

眼下的狀況，可以說不容樂觀，但好在，按照原來的計劃，溫立新就要帶人悄悄入京，待他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后，必定會更加仔細小心行事。

現在的關鍵點在于，需要找尋一個合理的理由，將玉璧之事解釋清楚。

而這塊玉璧，先前分明是他親手放在密室之中，現如今出現在了蕭洛辰的身上……

可以想到的是，必定有人將這塊玉璧從密室之中偷出，故意掛在了蕭洛辰的身上。

而除夕夜宴期間，蕭洛辰受蕭洛郃言語挑撥，情緒失控，當時沒有注意到玉璧被掉了包，也是情理之中。

說起來，當時提出蕭洛辰身上玉璧不對的，也是蕭洛郃……

所以，這從密室之中將玉璧偷了出來，并趁機放在蕭洛辰身上的，是崔家人？

可是，崔家人又如何能夠判定，他們會去滅口蕭洛安，將蕭洛安的玉璧拿了回來的？

等等，這馬六回來復命之時，為何要將蕭洛安的玉璧拿了回來，是為了證明自己完成了任務？

馬六做事一向穩妥，派他去做的事情，幾乎不去求證，馬六這次有些擅自做主了吧……

就在溫立言思索此事時，外頭突然有了開鎖的動靜，們打開之后，管事拿了食盒進來，為溫立言送所需的飯食。

“老爺。”管事刻意壓低了聲音，“您還好吧。”

“現下還好，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溫立言蹙眉低聲，“當時處置馬六手下時，人數是多少？”

“四百一十人。”管事回答。

“可我記得，當初派馬六出去時，他便是帶了四百一十人出去的。”

“正是。”管事點頭，“所以老奴當時還有些奇怪，但想到老爺吩咐，只需將人盡數處置完畢即可，便也沒有跟老爺刻意說。”

“糊涂！”溫立言頓時滿臉慍怒之色。

管事有些不明所以，“老爺是有什么不妥了？”

自然有不妥了！

出去這般多人，回來還是這般多的人，歷經一場廝殺，怎可能會沒有任何人死亡？

只能說明，這個馬六，興許并沒有真正去廝殺。

大膽一點猜想，極有可能是馬六趕到之時，蕭洛安等人已是被人殺害，馬六心存冒領功勞的心思，所以將蕭洛安身上的玉璧拿走，回來復命。

而后，便有了接下來的麻煩。

蕭洛安等人被屠殺后經過了大火焚燒，可拿回來的玉璧卻是完好無損，也充分說明，這本身便是一個圈套！

邊關小廚娘 第660章 守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