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我的年代 第111章,母女斗心眼
第二天。
一大清早,田潤娥就安排了兩瓶白酒和兩包糖,另還有一碗鵝肉,讓他給二大爺送去。
鵝是昨晚大姐家拿回來的那只,換個地方吵死了,田潤娥想著兒子馬上要走,干脆把鵝殺了算了,打打牙祭。
李恒洗漱完,把牙膏牙刷擺洗臉架上,提著東西出了門。
二大爺精神得很,一晚上幾乎只瞇2小時覺,天還沒大亮就下田搞活去了。這不,他進門就看到了池子里堆滿了泥鰍黃鱔。
其中有一條黃鱔老大了,盤在水中活像一條蛇,目測不下兩斤半。
“二大爺,我來看看你,你老人家最近怎么樣?”李恒問。
“我,嘿嘿,還有好幾月活。”
二大爺打著嘿嘿,接過白酒就那樣擰開瓶蓋往嘴里灌了半瓶,然后用手抹了抹嘴角說:“那大黃鱔你敢不敢吃?”
李恒知道說的哪條,好奇問:“哪里弄上來的?”
二大爺得意地說:“一廢棄的老井里,我花了半小時才把它拽上來,你敢吃就抓住吃了。”
李恒問:“您老自己不留著吃?”
二大爺咂摸嘴,“我上個月才吃了條大的,吃了不長肉,你拿去燉了,再寫點好東西出來,給咱老李家漲漲威風。”
聽到這話,李恒望著他那逐漸泛黃的瞳孔,莫名有種傷感。
二大爺似乎知曉他在想什么,過去拿起抄網抓黃鱔,還抓了一些泥鰍:
“小恒子,我快要走咯,你吃我一次就少一次,莫要拒絕,這么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養的雞也吃不完。”
又開始說胡說了,李恒坐在旁邊看著他老人家撈,聽著他老人家嘮叨。
陪著聊了個把小時,起身要走之際,二大爺叫住他,“你什么時候去鎮上?”
李恒說:“我今天就要去,要去寄信。”
二大爺溜回屋里,拿出一封信給他,“幫我寄出去。”
李恒接過一看,喲,郵票都貼好了的,老人家還挺講究嘛:“行,沒問題。”
看到滿崽提了一條這么大黃鱔回來,田潤娥嚇了一跳,“二大爺給你的?”
“嗯,老媽你給大姐送去吧,產婦剛生完孩子普遍貧血,這對大姐有用。”李恒也眼饞這黃鱔。
雖然這年代黃鱔比較好弄,但個頭這么大的也是難得一見,不過好東西還是得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李蘭本來已經流口水了的,可聽到要送給大姐,又把頭縮了回去。
吃過飯,李恒從缺心眼家里借一輛二八大扛,悠哉悠哉騎著去了一趟鎮上。
先是把寫給黃昭儀的讀者信郵寄出去,接著把二大爺的信丟進收信筒,然后他跑進郵電局觀望一番,確認魏詩曼沒在里面時,他也排進了打電話的隊伍中。
鎮上沒有公用電話亭,打電話一般需要到郵電局排隊,通過人工臺轉接。雖然繁瑣,費用也貴,但已經是這年頭最時髦的方式了。
他心血來潮想打電話去肖家,看能不能碰碰運氣叫肖涵出來?
今天打電話的人不多,但也不少,等前面6個打完后,腿站麻了的李恒松了一口氣,他娘的終于輪到自己了。
剛才一大媽不知道是不是錢多到卵包疼,足足講了20多分鐘,真特么的奢侈。
肖家的號碼他有記憶,前陣子肖涵告訴他的,885809
只是,就在他剛剛撥完號碼,等待人工轉接之時,他眼角余光猛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扭頭一看,差點嚇到三魂出竅。
“李恒,你來打電話。”
魏詩曼剛才看著他的側臉有點像,于是走近辨認,打個招呼的同時,還想問問,他們家還賣米么?
由于李家的米好吃,上個月的米分了一些給小姑子她們,家里余糧不多了,她才特意來問問。
“誒,魏阿姨上午好。”
李恒一邊招呼,一邊瞧眼電子表。
明明早過了上班時間嘛,還以為對方不來了呢,沒想到被抓個正著。
李恒老郁悶了。
魏詩曼微笑問:“你媽媽如今還賣米嗎?”
她語氣很好,用的也是疑問句。
因為她不敢確定如今已經發達了的李家會不會還賣米?
畢竟賣米是個辛苦活,累不說,還賺不了幾個錢。
要知道眼前這男生,馬上就是手握幾萬巨款的有錢人啊,不知道還看不看得上那十幾二塊的小生意?
別問她怎么知道這些的?
問就是:出于好奇,她昨晚閑的沒事做,把近期關于他的新聞全部過目了一遍,自然就知曉了外界正鬧得沸沸揚揚的版稅一事。
一開始魏詩曼還不是很在意,才5的版稅而已,能有多少錢?
可等到讀看完另一則新聞、報道說已經賣出了58萬冊時,她不淡定了,立即用計算器算了算,得出的錢數把她驚了老半天。
87000元!
八萬七!
饒是每天經手她的錢已經夠多了,多到麻木了,但當得知一個18歲的男生已經擁有這樣一筆財富時,精神還是受到了一定沖擊。
面面相對,李恒用模棱兩可地語氣說:“阿姨,我現在沒法給你回復,我得回去問問才行。”
其實不用問,田潤娥同志大概率還是會繼續賣米的。
但他沒有明說出來。
“好,我家的米還能吃三天左右,你給你媽帶個信,要是不賣了的話,三天后我得另外找了。”魏詩曼如是說。
她也煩躁啊,丈夫和兩小姑子好不容吃上了一種爽口的米,結果賣家突然發達了,這找誰說理去?
李恒還沒來得及回復,這時電話已經通了,從里邊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喂,你好。”
女兒的聲音?
挨著太近,魏詩曼從模糊的聲音中,還是一下子分辯了出來。
因為女兒的聲音隨她,大家平素都開玩笑說她們母女的聲音像山泉水一樣清亮,十分悅耳,很有辨識度。
只一眼,李恒就從對方的神態中判斷出了如今的形勢。
李恒暗暗嘆口氣,掛斷也不是,接也不是,只得硬著頭皮對準話筒說:
“是肖涵嗎,我是李恒,幫我叫下應文,她家里出了點事,她媽要她盡快趕回去。”
他這話是一口氣說完的,語速特快,就是怕肖涵不知情中途打斷他的話。
有那么一瞬間,他好想當著魏阿姨的面放任肖涵說話,把兩人的關系往前推進一大步。
可想了想,還是暫時熄了這個念頭,不管怎么樣,出于尊重,這事得征詢下肖涵的意見。
畢竟自己除了作家身份外,還有另外一個惡名嘛:高二就和陳家貴女上過床。
肖涵有點疑惑,李恒怎么不關心下自己,一開口就是應文?
為什么自稱李恒?
難道?
稍后她才反應過來,這通電話說不得是在媽媽上班的地方打的,搞不好媽媽在場,他不方便。
而且,要是真有事找應文,也犯不著花錢打電話呀,直接上門來找就是。
思及此,肖涵忽地有些擔憂,寧愿花錢打電話也不上門找,這是一個漏洞,以媽媽的精明程度,估計已經生疑了。
魏詩曼確實生疑了。
疑點有兩處:
一是,李恒怎么知道自家座機號碼?
為了不讓人隨便干擾丈夫工作,她家的號碼只有一些親朋好友知道。
疑點二:郵電局到家里才幾步路啊,為什么花錢打電話?為什么不上門找楊應文?
雖說肖家在鎮政府大院,進去要經過門口的傳達室,但相比花錢,這些都不是問題吧?
難道是他錢多燒的?
難道是他和女兒關系不好,不想上門找?
既然關系不好,可這電話號碼又怎么解釋?
肖涵回答:“應文昨晚沒怎么睡,在補覺,我會告訴她的。”
“好,謝謝。”
通話到此結束,稍后不到20秒。
李恒遞一塊錢給柜臺,然后沖魏詩曼笑笑,準備走人。
沒想到魏詩曼卻叫住了他,“李恒,你們家在上灣村哪里?和應文家離得遠不遠?”
李恒說:“和楊應文是一個生產隊的,都是上灣村5組,在十字路口。”
這些信息幾乎是公開的,一查一問便知,沒必要撒謊。
魏詩曼發出邀請:“你和涵涵是同學,要不要去家里坐會?馬上到飯點了,一起吃個飯再走。”
得咧,今天的態度和昨天變化真是大啊。
雖然一如既往是客套話。
但李恒瞬間秒懂對方為什么這樣做?
他委婉拒絕說:“謝謝阿姨,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還要和朋友去一趟孫家瓏。”
見狀,魏詩曼不再說什么,目送他離去。
半分鐘后,她也離開郵電局,趕回了家。
一進門,魏詩曼環顧一圈問:“應文和肖鳳走了?”
沙發上的肖涵邊吃蘋果邊看電視,回答:“剛走。”
魏詩曼坐在女兒對面,看著她眼睛說:“我剛剛碰到了你同學,李恒。”
“哦,在哪里?”
“郵電局,他在給我們家打電話”
肖涵咬口蘋果:“原來如此,您這么急趕回來,是想問電話號碼的事吧?”
心知肚明親媽火急火燎趕回來是為了什么,她干脆化被動為主動,率先開口說正題。
魏詩曼認真問:“他怎么會知道我們家的座機號碼?”
肖涵輕描淡寫撒謊:“知道不很正常嗎,應文知道,肖鳳知道,陳子矜知道。還有張志勇和陽成也知道。”
魏詩曼一時語塞,定定地望著女兒,過了會又問:“他怎么不上門找應文,而是打電話?”
肖涵問:“花了多少錢?”
魏詩曼說:“一塊。”
接著強調一句:“半天多工資。”
肖涵視線仍舊停留在電視上,不曾移開過:“您昨晚不是說二婚男也有春天嗎?一塊錢對他來說算什么?”
魏詩曼皺眉:“有錢也不是這么個花法。”
肖涵看眼快要被自己氣死的母親大人,想了想,繼續加把勁:
“那是我們家還不夠有錢,我要是有他那么多錢,撕10塊錢聽個響也不算個事兒。何況…”
魏詩曼問:“何況什么?”
肖涵說:“上次他們母子來家里送米,我給倒了兩杯茶,但他們沒喝,您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魏詩曼下意識問:“意味著什么?”
肖涵右手如同貓爪一樣在空中抓了抓,催生生說:“這可是肖鎮長家嘛,不,現在是肖書記家,人家怕弄臟了杯子,怕你事后扔掉杯子,所以沒喝。”
魏詩曼承認,這話說到她心坎里去了,要是真喝了,當時真有可能扔掉杯子。
但是,她總覺著有些古怪,嚴肅問:“你是不是和李恒很熟?
別急著否定,我下午問問趙師傅他們兩口子就知道了。”
她口里的趙師傅兩口子,指的是中班車司機和售票員。魏詩曼和對方認識好多年了,關系非常近。
糟糕,忘記這兩尊門神了。
肖涵內心揪一下,視線終于離開電視,問親媽:“書記夫人,您到底想知道什么答案?”
魏詩曼回到之前的問題:“李恒怎么知道我們家電話號碼?”
肖涵說:“我給的嘛。”
魏詩曼眉毛一挑,許久問:“給的理由是什么?你不是說和李恒不熟嗎?”
看親媽認真了,肖涵切換成另一種模式,甜甜一笑說:“我跟您說個事,你不許急。”
魏詩曼道:“看你說的什么事?”
肖涵抿嘴說:“我想代替陳子矜當李恒媳婦。”
魏詩曼嘴巴大張,眼珠子瞬間瞪出來了,腦殼嗡嗡嗡地響,聲音猛地提高一萬倍:“什么?你胡說什么?”
她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女兒,“你再說一遍試試??!!”
肖涵放下手里的蘋果,伸個懶腰說:“以前我和陳子矜亦敵亦友,我為了氣她,把號碼給他了。”
這事魏詩曼知道,甚至還開導過兩人,只是不曉得鬧矛盾竟然是為了一個男生!!!
魏詩曼問:“那你和李恒到底熟不熟?到底什么關系?”
肖涵歪頭想了半會說:“他應該暗戀我。”
暗戀兩個字一出,魏詩曼頓時松了口氣。
她倒不懷疑這話的真假,女兒這么漂亮,同齡人幾乎找不出能媲美的,被男生暗戀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比如,李恒為什么有家里號碼?
比如,陳子矜為什么和女兒鬧矛盾?
要換成她是陳子矜,也會和女兒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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