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之主 第二百零五章 想走你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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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就吃。
判官筆突然說了這么一句,隨即沒了聲音。
算命先生沒有洞悉靈音之技,聽不到判官筆的聲音,卻感知到房間里的氣氛稍微發生了一點變化。
唱機的喇叭口上,好像多了些露珠。
“不能吃,不能吃,”唱機喃喃低語道,“還得靠這老東西把相公帶到城外去。”
娘子不差這口吃的,馬上打消了這一念頭。
可李伴峰沒打消:“娘子,吃了他!”
“相公,這人先不能吃……”
“趕緊吃了他。”
“現在要是吃了,相公可怎么……”
李伴峰看著唱機道:“你不聽我話么?”
唱機思量片刻,喇叭口里騰起云霧。
算命先生大驚:“你們要干什么?年輕人,你不想出去了么?伱想在這城里困一輩子么?
我帶你出去,我知道出去的辦法,我帶你……”
李伴峰踹了算命先生一腳,算命先生一個趔趄,來到了唱機近前。
大喇叭旋風騰起,算命先生的魂魄被娘子吞了,地上沒有完整尸體,留了不少散碎血肉。
李伴峰看著紅蓮:“吃吧!”
紅蓮看了看地上的血肉,沒有下嘴。
她不愿意吃俗物。
可修者的尸體不是俗物。
難道這些血肉不是算命先生的一部分?
那這些血肉有什么用處?
只是為了偽裝,讓這算命先生看起來更像人?
沒必要。
李伴峰能看出來他是鬼,是因為李伴峰有金睛秋毫之技,尋常人進了愚人城,看他們都是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亡魂。
血肉的用途先不去想,先想這血肉的來源。
如果這些血肉不是算命先生的一部分,那應該也不是算命先生滋生出來的,這是他從別的地方弄來的。
想到這里,李伴峰脊背生出陣陣寒意。
客棧的人一直追殺李伴峰,算命的人也一直跟著李伴峰,他們的目的應該是看中了他這一身血肉。
要不是李伴峰有住在隨身居里的習慣,他必然死在客棧了,那掌柜的是個四層的愚修,肯定比這算命先生難對付的多。
城里還有不少愚修,可他們為什么沒對我出手?
那個賣膏藥的,那些看熱鬧的,那個給我指路的大嬸……
那個大嬸!
她沒給我指路。
她讓我進屋子里喝水。
如果我進了她的屋子,是不是她就該下手了?
就像我進了客棧,等于進了掌柜的屋子,所以他可以殺我。
其他人,因為我沒進屋子,所以不能殺我。
這是愚人城的規矩?
但算命的為什么要殺我?
我進了他屋子么?
進了。
荒宅就是他屋子。
這算命的好陰險,真就把我騙進了他的屋子。
李伴峰抱著唱機,對著大喇叭親了一口:“娘子,我都想明白了,你看我是不是聰明多了?”
不光李伴峰清醒了不少,就連娘子都清醒了不少。
“喂呀相公,難道小奴也中了他的技法?”
隨身居里一片寂靜,幾秒鐘后,娘子一聲咆哮,三個喇叭一起冒煙:“一個二層修者,讓老娘中了技法,這特么什么道理?”
紅蓮沒有譏諷唱機,就在剛才,連她的思緒也一片混亂。
愚修的技法太強悍了。
李伴峰坐在床邊,沉思許久,制定了一個簡單粗暴的計劃。
“娘子,一會我把另一臺唱機推出去,放曲子,把亡魂引進屋子里,
引進來一個,我就關門,交給娘子拷問,直到問出來出城的辦法。”
“相公,問出來容易,可難分真假。”
“不必區分,我再抓回來一個,娘子接著拷問,要是兩人的供述對上了,就證明他們說了實話。”
娘子噴吐出一團蒸汽:“這倒是個辦法。”
李伴峰從三房里把風車唱機推了出來,正要出門,忽聽夢德道:“先生,您該睡覺了。”
“睡什么覺?又讓我入夢?”
夢德一臉羞澀道:“剛才那一戰,我也是出了力的。”
李伴峰怒道:“你出什么力了,你罵了一聲缺德,結果把我給坑了,這也算你出力?”
夢德垂著頭,很是委屈:“這是無心之失。”
見李伴峰十分惱火,唱機勸了一句:“相公,吃點東西,休息一晚吧,你也累壞了。”
李伴峰吃了兩個罐頭,在夢德優美的歌聲中,躺床上睡了。
唱機沖著月份牌道:“明天還得廝殺,別讓他做噩夢!今天你出戰不力,我也不罰你了,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夢德趕緊施禮:“謝夫人寬宏。”
判官筆哼一聲道:“還是太多。”
唱機噴出一股蒸汽,把判官筆燙紅了:“到底什么太多?”
“哼!”
被燙這一下,挺疼的,可判官筆懶得躲,還在原處躺著。
當天晚上,李伴峰到了鐵羊山,大瓢把榮葉光不在,只留下陸小蘭一個守山門。
李伴峰利用隨身居,混進山寨里,把陸小蘭給殺了,還搶了十萬大洋,隨即一把火把整個山寨都給燒了!
“嚯哈哈哈!”李伴峰站在山寨中央,放聲狂笑。
然后李伴峰醒了。
這么好的夢,就這么醒了。
夢里大部分事情都記不清了,但李伴峰知道這是好夢。
看著李伴峰兇惡的眼神,夢德在月份牌里不停的哆嗦:“先生,您做夢笑醒了,這真的不怪我,夫人您說句話呀。”
李伴峰倒也沒心思收拾夢德,他還要出門抓亡魂,唱機喊住李伴峰道:“相公,你去問問判官筆,他好像有對付愚修的辦法。”
他能有什么辦法?
不過他昨天確實開口說話了。
李伴峰拿起判官筆,誠心請教:“筆兄,你要有出城的辦法就告訴我,你肯定也不想困在這地方。”
判官筆醞釀許久,有表達的意愿,卻實在懶得說。
估計是一句半句說不清楚,李伴峰姑且換了個問法:“你先說,我想的辦法靈不靈?”
“太多。”判官筆只說了兩個字。
李伴峰沒有生氣,他認真揣度這兩個字的意思:“你是說我想的太多,還是做的太多?”
“都多。”
“怎么就多了?”
“有狠人看著。”
什么狠人?
“你有更簡單的辦法?”
“唉,”判官筆嘆了口氣,等了兩分多鐘,說出了四個字,“愚者千慮……”
這個成語,李伴峰是聽過的,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可照你這個意思,我還是想少了。”
判官筆有說不出的無奈,等了兩分鐘,又說出四個字:“患得患失。”
愚者千慮,患得患失?
這是哪門子的成語?
“筆兄,我聽不明白。”
判官筆無奈道:“想出城,你就走。”
“我走不出去!要是能走出去還用費這力氣?”
唱機不耐煩了:“相公,是小奴的錯,不要再問他了,咱們做正事吧。”
李伴峰推著風車唱機剛走到門口,忽聽判官筆道:“不開竅的,本錢還我!”
他一下子說了這么多話,李伴峰反應不過來。
什么本錢?
壞了!
在百蔓谷的時候,判官筆曾經搬走了秋大象,搬了二里多地。
他一直懶得要本錢,現在突然開口了。
那時候他可出了大力,要是算起本錢,李伴峰得懶上許久。
這可怎么辦?
“筆兄,咱們商量商量,等我出了愚人城再……”
晚了。
李伴峰話說一半,懶得往下說了。
判官筆已經把本錢要回來了。
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床,他很想躺下去。
能躺下別坐著。
不行,不能躺著。
這一躺下,指不定要躺多久。
鑰匙還在外邊,昨天和算命的廝殺一場,被李伴峰隨手丟在了荒宅里。
一直這么放在宅院里也不是辦法,愚修這么奸詐,他要是有同伙,弄不好就給撿走了。
說什么也得出門看看,至少得把鑰匙換個地方。
判官筆這狗東西,非得今天要本錢,我特么……
算了,懶得教訓他。
李伴峰咬著牙推開了房門,回頭看了看風車唱機。
推出去么?
推它做什么?這么重。
李伴峰就這么空著手出去了,一件法寶都懶得帶。
出了房門,李伴峰撿起鑰匙,又想回去躺著。
不行,先得給鑰匙找地方。
這宅子里有好地方么?
既然要防備算命的同伙,肯定不能把鑰匙藏在宅子里。
出門看看吧,或許外邊有好地方。
出了房門,李伴峰四下看了看,荒宅外邊聽空曠的,沒什么藏鑰匙的好地方。
我總想著藏鑰匙做什么?
我不是想出城么?
這條路挺寬的,往前走走,是不是就能出城了?
哪有這種好事?走了兩天都出不去,隨便亂走還想出去?
算了,還是回去躺著吧。
回頭看了看身后的荒宅,李伴峰又有些猶豫。
出都出來了,他懶得回去。
不回去就接著往外走?
那也挺累人的。
要不咱們就地躺下?
李伴峰的意志還算堅強,忍著躺地上就睡的沖動,沿著巷子一直往前走。
出城,我要出城!
走了片刻,巷子轉了彎。
想出城應該走直線,我是不是該翻墻過去?
算了,翻墻這事太累。
拐一點彎,不算什么,就沿著這條路走吧。
渾渾噩噩往前走,李伴峰專注和懶意對抗,腦子里什么事情都不想。
穿過了巷子,走到了大街,前邊一個老嫗問道:“孩子,你是不是迷路了,來大媽這喝碗水。”
還騙我喝水,你就沒點新鮮的?
李伴峰一聲不吭往前走,他懶得說話。
走不多時,又看見那賣膏藥的:“這是我祖傳秘方,一貼就靈,那位朋友,你是用過我膏藥的,你說靈不靈?
朋友,你倒是給個話,要是不靈,我賠你一萬,咱們現在就去我家拿錢!”
你的藥靈個球!
去你家拿錢,進了你家門,然后再殺我?
你以為我會上你當?
李伴峰懶得搭理他。
前邊有個變戲法的,一張白紙,放在手里一搓,變成了一只鴿子,撲啦啦飛走了。
變戲法的沖著李伴峰喊道:“我這有兩套把戲,這位朋友想學么?
想學給兩個賞錢,就當學個樂子,不想學您拍拍巴掌,就當給我捧個人場。”
李伴峰懶得看他。
又走不多時,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背著藥箱子走到近前:“朋友,你臉上有個痦子,克父母,我幫你點了它,就要一毛錢。”
李伴峰都懶得罵他。
我都不知道我父母是誰,你跟我說這個。
前邊有個賣早點的,好像認出我來了,用不用繞過去?
見過就見過,繞路多費勁,不饒!
再往前邊就是友來客棧了,這回得繞過去吧?
不繞!
就因為一直瞎繞,所以找不到城門!
就不信客棧里那伙人一直盯著我!
就算他們一直盯著我,也不用怕。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繞什么繞!
就這么一路走,走了兩個多鐘頭,李伴峰一抬頭,發現自己走到城門了。
出來了?
這就出來了?
什么都不想,這就出來了!
這也太……
算了,這也沒啥。
李伴峰懶得高興。
他決定撒腿狂奔,立刻離開這地方。
猶豫半響,李伴峰還是放棄了。
不能跑。
太累。
慢慢走吧。
娘子說世間只有一個道門能克制愚修,卻又無力與之一戰。
難道這個道門就是懶修?
難道無力一戰,指的是字面意思?
不是因為懶修打不過,而是懶修懶得打?
真是這樣么?
李伴峰懶得想。
走出去十幾里,前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李伴峰懶得看他,可又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誰呀?
孫鐵誠!
獵戶!
這個王八羔子!
我要去鐵羊山,他把我帶到了愚人城!
進了城里,你特么還把我帶去了黑店!
我遭了這場劫難,都是你害得,你還敢在這等我。
“你……”李伴峰瞪了孫鐵誠一眼,然后接著趕路。
我懶得和他計較。
孫鐵誠還是那副老實巴交的模樣,他叫住了李伴峰:“這位爺,勞煩過來說句話。”
“不。”李伴峰懶得說話。
“李七,你過了我的考校。”
他知道我叫李七!
他說什么考校?
李伴峰懶得問。
“李七,別急著走,我有好東西給你!”
李伴峰懶得要。
“李七,你留步!”孫鐵誠不知道哪弄來一張床,擺在了李伴峰面前。
這特么太歹毒了!
你以為我會上你當么?
掙扎片刻,李伴峰躺在了床上,打了個哈欠道:“你說吧。”
懶修就是這么純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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