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胎盤’

一轉眼，距離宙斯和惡魔王子間達成一致已經過去了不短的一段時間。

神王化身潛入雷海深處，魔神獨自一人留在海面上等待結果。

雷水拍打著海面，發出隆隆聲響。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而這片原本外盈內虛的界面核心似乎也真的開始發生了改變。

金色，銀色，藍色，紫色……隨著根源深處漸漸變得充實，這方于深淵還尚顯年輕，對比人間歷經的歲月卻已經足夠古老的雷池中逐漸衍化出了不少新生的雷霆。

一種勃勃生機之感逐漸從這里迸發出來，使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活躍了數分。

冥冥中，惡魔王子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從宙斯進入了雷海的核心，86211雷池加持在它身上的界面之力就開始不斷的增長，并且一點一點的變得愈發的純凈起來。

甚至隱約之間，就連它體內的血脈都微微雀躍，好像世界法則的變化正有助于它的存續。

而對于這種種變化，魔神自然滿意至極。

不過還不夠……修復雷池從不在于單純的力量。想要真正引來深淵意志的青睞，其實更多在于其它的一些東西，而不是單純的一些源力的灌注。

就像大蛇建議的血脈補全，血脈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神王的身份，以及他主觀下行動所帶來的象征意義。

它才是對深淵有用的東西，而不僅僅是神王的血脈。

對于這一點，惡魔王子之前顯然是不懂的。

不過它的運氣也的確很好，因為宙斯為了補全雷池所給出的這份力量恰好從另一個角度滿足了這個條件。

所以當界面的變化越來越大，直到某一刻，量變終于進一步引發了質的變化。

在86211雷池的天空之上，一道無比偉岸的意志出現在了那里。

而祂僅僅只是存在在那里，整個世界除了核心雷海以外的時空就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凝結。

與此同時，在界面的一處角落，八臂蛇魔抬首望天。

它感知著塔爾塔洛斯那浩然無盡的意念，也不禁暫且努力收斂起自己的存在感。

毫無疑問，在如今的卡俄斯，深淵就是最強大的存在，沒有之一。

在祂之外，即使血肉母樹也要被現世的法則囚禁。如果不是沒有自己的人格存在，那祂恐怕早就可以做到宙斯做夢都想做到的事，成為卡俄斯萬神真正的主君。

嗡……

“……深淵意志的賜予，終于還是來了……”

“只是這種變化，看起來可不像是補全血脈的動靜啊……”

“這樣看來，宙斯果然還是想出了破局的辦法，而惡魔王子也沒有真的聽從我的建議。”

心中自語，遙望著天邊的動靜，八臂蛇魔只能做出這樣的判斷了。

畢竟如果是血脈的完善，那此刻深淵的動靜恐怕不會是這樣，而還會涉及與現世法則的交互。

可惜了……它本來還打算提前給物質世界與世外的核心間添一把火，讓塔爾塔洛斯被動的成為未來神王之位破碎的助力，可現在看，事情到底沒有自己想的那么順利。

甚至因為不是本體，大蛇暫時也還不能肯定這究竟單純是自己的計劃出了紕漏，還是發生了什么本來不該發生的事情。

不過考慮到此刻界面中發生，乃至隱約間有著波及整個深淵的變化，大蛇能夠肯定，這次的宙斯雖然沒有自己上場，但他一定付出了什么與‘神王’有關代價，因為這才是塔爾塔洛斯真正需要的東西。

而既然它不是現世神王有關的東西，就只能是異界的神王了。至于那究竟是什么，就只能等之后再看了。

“嘶——”

“沒辦法，作為一個小小的分身，我也只能如此了。”

“不過這一關你過去了，莫亞那一關，你又打算怎么過呢？”

并不知道莫亞已經跟自己塑造了一具化身，不過就算知道，大蛇也不太會在意。

因為它很清楚，惡魔之母的偉大之力除了對其他深淵魔神不生效以外，對塔爾塔洛斯的對手都是真實無虛的。

美神制造的化身短暫承載一個強大神力頂峰的莫亞肯定沒問題，可再往上就沒人知道了。

于是抱著看戲的想法，隱藏在界面的一個角落。

八臂蛇魔并沒有因為第一個計劃的受阻失敗而離開，它選擇繼續等在這里，等待著事情進一步的發展。

嗡……

“呼……開！”

嘩啦啦——

雷池之底，伴隨著一聲低喝，神王化身后退一步，將那一道道纏繞在身側的法則鎖鏈震開。

而后者雖然看起來有些意猶未盡，但還是選擇了暫且離開。畢竟如果沒有主人的同意，對本源的攝取是不可能持續的。

雷水滔滔，無邊無涯。

面露疲憊之色，感知著已然大變了模樣的雷池法則以及那隱約懸于九天之上的深淵意志，宙斯的神色間也不禁流露出一抹后怕。

短短數月時間，近乎堪比一尊中等神力真神的雷神本源就已經被灌入這方雷池的核心所在。

雖然相比起縱使有所殘缺也依然接近強大神力頂峰的異域雷神來說還不算太大的數額，可這依然是足以讓人心痛的一個數字。

盡管真神無法直接吸納源力，可身為神王，宙斯完全可以將這份源力獻給現世，然后最大限度的用于增強自己的神職。

不過此時此刻，真正讓宙斯感到后怕的并不是本源之力的虧損，而是隨著深淵意志的降臨，他也終于明白了塔爾塔洛斯最本質的需求。

原來如此，他就知道，那個八臂蛇魔的謀劃絕對不僅僅是一個血脈，它必然是直指自己的神王之位而來的。

而自己之前雖然還不能肯定它的做法，可出于謹慎考慮毅然拒絕的行為也成功的給自己避過了一次大坑。

感謝命運的饋贈……雖然宙斯不知道命運究竟有沒有在這中間起到作用，但他姑且當祂起作用了。

而且神王固然能夠肯定自己的記憶世界之旅絕對絕對沒有命運之力參與的痕跡，但當自己出來的那一刻，至少異域雷神的本源肯定是逃不過祂的籠罩的。

“果然是這樣。”

“八臂蛇魔……它是父神的手下，或者與靈界之主有關，只有他們才有可能對神王之力如此了解。”

“嗯，不對，還有地母……不過以她的水平，應該還沒有這個能耐。”

長吐一口濁氣，雖然過程很驚險，可自己也算是避過了這一災難。

對雷池的修復還沒有完成，可宙斯也打算先緩一緩。

深淵惡魔是什么東西他現在也算了解了，對方是不可能講誠信的。

所以面見惡魔之母也好，了解地獄也罷，最好都要在雷池修復之前解決。

現在那個魔神應該也已經感知到了深淵意志的降臨，它就更不可能舍得半途而廢了。

“不過說起來，我也是才知道，原來雷池的誕生是這么一回事，而我之所以會在這尊魔神身上感知到近似卻又不同的血脈感應竟然也有如此來歷……”

“還有深淵意志所渴求的東西，真沒想到，祂竟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嗎……”

喃喃低語，神色復雜。

如果沒有親自參與雷池的修復，宙斯也不會想到，原來那位深淵魔神竟然還和自己有著這般聯系。

回溯過往，這一切的一切還要回到自己上次闖入塔爾塔洛斯中說起。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可神王依然記得那次慘遭偷襲所經受的代價。

不僅一半神體被人徑直斬斷，那個所謂的地獄之主還敢于假借上代神王克洛諾斯的名義對他加以嘲諷，宙斯對此自然記憶猶新。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那斷裂的一半軀體竟在落入深淵之后沒有第一時間消散，而是維持了一小段時間的生機。

維持生機，考慮到深淵與人間時間的參差，神王也不是不能理解，更不會在意。

畢竟這種維持是沒有意義的，因為除非發生什么極具象征意義的大事，否則神靈的神體一旦離開本尊，就只是一團神性與神力聚合而成的血肉。

隨著本體的恢復，斷裂軀體中的神性也會快速干涸，最終剩余的神力則會逸散到周遭的環境中，化作滋養大地的養料。

唯有極少數情況例外，比如曾經的天父永眠之戰就是這樣。

神王更替，天父沉眠，在這強烈的象征意義之下，烏拉諾斯滴落的神血都誕生了白蠟樹三女神，更何況后來的復仇三女神與美神，這就是身軀離體后誕生神靈的個例。

然而這種境況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少曾經宙斯在深淵的那一戰就完全不屬于這種情況。

如果說他當時直接被人打滅神體，囚禁深淵百萬年，亦或者宙斯大發神威，干掉了地獄的偉大者，那這極具象征性意味的舉措的確有可能讓他斷裂的身軀發生詭變，可事實是這些都沒有發生。

正是因此，不要說宙斯，就連大蛇和阿斯摩蒂爾斯也沒有在意宙斯的殘軀，而是任由它落進深淵當中。

最終，就只有在現世沒有生活過太久，在脫離天父鎮壓之后很快就投入深淵，以至于沒什么見識的惡魔之母對此產生了興趣。

她在深淵之底見證了神王與地獄君主的戰爭，并因此對英俊強大的宙斯產生了興趣。

于是在深淵混亂血脈的影響下，惡魔之母便試圖趁此機會生下一個繼承了神王血脈的后裔……然而結果很遺憾，正如宙斯和大蛇他們判斷的那樣，這具殘缺的身體不具備這種功能，莫亞也根本就沒有成功。

當神王在物質世界開始恢復神體，他的軀體也就喪失了生機，惡魔之母試圖孕育的胚胎也在一瞬間變成了一顆死胎……其中與神王有關的血脈與物質全部化為灰燼，只有屬于深淵的部分還留了下來。

莫亞對此大為憤怒，可又無可奈何，這不是她能夠改變的東西。

可就在這個時候，塔爾塔洛斯的意志降臨了。

“真讓我沒想到，這位從未誕生過人格的原始神靈竟然無聲無息間走到了這一步。”

“在偉大神力的領域，祂已經只能繼續量的積累，而無法做出質的突破了。”

“所以想要變得更強大，祂就只能尋求更高的特性。而祂所能接觸到最弱，卻又與世界存在某些聯系的力量，就唯有神王之力。”

“因此，祂往那具死胎中注入了在過往的歲月里獲得的另一些殘缺的神王血脈，疑似來自泰坦神靈的神血。”

“他們同樣是神王之子，只是并不是我這一代的神王……而借助著這種關聯性，惡魔王子才得以降世。至于‘雷池’……這方由異域殘破雷霆源力與深淵之力構成的所在，則純粹是深淵模仿我的血肉，構筑起來孕育死胎的‘胎盤’。”

和莫亞有關的內容，宙斯了解的并沒有那么清晰，不過對雷池和這尊深淵魔神，他的疑惑算是被解開了。

難怪他會對這個魔神有一種似是而非的血脈聯系，因為他們的確存在著某種關聯，只是并非傳統意義上的父子而已。

他的血脈在對方的身體內已經‘死’了，除非自己主動將之重塑，不然二人之間便不會存在直接的關系。

而雷池的親近感則更簡單，這單純是因為深淵的模仿。

作為被模仿者，他理所當然的能夠一邊感到親近，另一邊卻又能肯定這完全是由純粹的深淵之力所構成的產物。

二者看似矛盾，實則十分合理。

甚至在此基礎上，惡魔王子試圖阻隔他與本體的聯系，可最終卻毫無作用的原因也是由此而來。

畢竟神王的化身和本體間的意識無法互通，最大的阻礙就是因為深淵的法則，而這一點在雷池獨特的環境下已經不復存在。

所以惡魔王子借助偉大氣息阻隔的辦法的確有效……只是一加一減之下，在宙斯的感知里面，就和深淵其他的地方并無二致了。

神話：靈性支配者 第429章 ‘胎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