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539、秘密調查,約見趙師雄
本該針對趙都安的一場“襲擊”意外地被本地幫派的火并打斷了。
然而只有趙都安自己知道,這并不是巧合。
下了墻頭,趙都安穿過兩個院子中間的籬笆門,用五兩銀子“包月”的價碼坐上了杜家的餐桌。
飯桌上。
落魄儒生杜如晦、悍妻杜氏、杜是是、杜小寶一家四口,加上個趙都安圍成一圈。
許是給了錢的緣故,潑辣的杜妻笑容滿面,不住給趙都安夾菜,她的手藝的確不錯,還關切地詢問適應的如何。
面貌平庸,眉間凝結郁氣的杜如晦寡言少語。
趙都安笑著寒暄,借著幫派火并的事,詢問城內情況。
“城內的確不安穩,一些幫派這般膽大,也有與云浮軍搭上線有關。”
蓄著胡須,一副落魄相的杜如晦解釋道。
幫派背后尋求叛軍做保護傘么……趙都安深諳底層幫派的生存法則。
如京城的紅花會,當初同樣尋求勛貴夏江侯做保護傘一樣。
“聽說趙師雄將軍治軍極嚴,底下的人給幫派做靠山斂財,就放任不管么?”趙都安疑惑。
杜如晦似乎笑了笑:
“所以這些底下的齷齪,都瞞著上頭,不會讓趙將軍知道的。何況,誰說給幫派撐腰的就是邊軍的人?”
不是邊軍……那就是慕王府一系的軍官?
甚至是……某些監軍?
趙都安心中一動,意識到這是個有用的情報。
他繼續旁敲側擊,一副求知姿態,詢問杜如晦更多細節。
考慮到他給自己立下的人設,就是在城中求存的外地人,所以他渴求這些消息的行為合情合理,不會惹人懷疑。
杜如晦許是在家里憋久了,也打開話匣子,說了許多了解的情況。
直到杜妻和一對兒女吃完下桌了,杜如晦聽到妻子不滿的咳嗽聲,才結束話題。
天色漆黑,正房亮起燈燭。
杜如晦坐在桌邊洗腳,聽到盤膝坐在榻上的杜妻抱怨:
“與那租客說那么多,顯得你知道的多?他去外頭打聽消息,還得給錢呢。就你心善,白白告訴他?”
杜如晦悶頭擦腳,忽然說道:
“這人不簡單,絕不是尋常的富戶子弟,言談舉止,神態氣度,說話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每每問話,都落在點上。
你對人家客氣點,但也莫要走得太近……
唉,可惜已經租賃了,早知道,不租給他,或許會少很多麻煩。”
這一刻,不起眼的落魄讀書人眉宇間的氣度,竟極不尋常。
杜妻撇嘴,叉腰坐在床榻上罵道:
“不租他你倒是去賺錢養家啊?
你以為我這個婦道人家愿意去算計那幾個銅板?
那趙師雄來了,府衙里其他的官吏不也好好地繼續做官?拿的俸祿更多。唯獨你,半點本事沒有,給人趕出來……”
杜如晦沉默以對,他沒有解釋,自己并不是被趕出來,而是叛軍入城前,就辭去了衙門的職位,只為避禍。
“云浮的慕王看似氣度大,實則格局極小,做不成天子,今日為叛軍效力,他日必遭清算。”
杜如晦擦干凈腳,低聲說:
“為夫是要做宰輔的人,眼下只是蟄伏,以待時機。”
無人回應。
老杜扭回頭時,發現妻子已經抱著枕頭睡過去了。
杜如晦:……
隔壁小院。
趙都安推開臥房的門,屋內一片漆黑。
他先關上門,點亮桌上的油燈,黑暗蠕動退去,站在角落的宋進喜就如退潮時,岸邊露出的漆黑礁石。
他竟不知何時潛伏進來,安靜等待。
“情況如何?”趙都安平靜地坐在桌前,拿起剪刀挑燈芯,眼睛看都沒看周圍。
穿著夜行衣的宋進喜恭敬道:
“屬下已掌控夜香門,潛伏其中,等待您下一步指令。”
趙都安“恩”了聲,平靜道:
“夜香門是個好的切入點,很方便獲取情報,不過還不夠,我需要你們在接下來的時日盡快擴張夜香門的地盤和勢力,以用最快的速度,掌控城內的地下勢力。”
宋進喜愣了下,遲疑道:
“可這樣一來,勢必要頻繁進行火并,是否會引起叛軍上層的注意?”
趙都安平靜道:
“只管去做就好。要記住,我們缺少的是時間,沒有功夫慢慢構建情報網,滲透。一切只能速戰速決。”
促使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是杜如晦提供的那條信息。
城內叛軍大體可以劃分為兩個派系:
“邊軍系”、“王府系”。
而哪怕邊軍系內,也不會少內部大小集團。
為了斂財的事不被追責,底層幫派的火并消息會被壓下去,趙師雄短時間無法得知。
就如皇帝也只能掌控身旁十步之內,一旦被朝堂上的臣子蒙住眼,捂住耳,就會失去對外界的知覺。
“是。”宋進喜沒有猶豫,點頭應下:
“最多十日,不,七日,屬下有信心可掌控地下幫派。”
趙都安點頭,繼續道:
“擴充幫派的同時,我要你借助這些人的耳目,調查一些人。”
“大人請說,具體有哪些?”
“以王琦為首的監軍們的活動軌跡,以及王琦身邊的守衛勢力,這個太敏感,最好你親自去做。”趙都安思索了下,說道:
“還有一個叫做馮小憐的人,近期出沒于云韶院,乃是淮王府的大掌柜之一。”
宋進喜暗暗記下:“還有么?”
“房東,”趙都安屈指點了點額頭:
“我住的這戶房東,查一查,尤其是杜如晦和那個杜是是。看下什么來頭。”
他原以為,那個少女是杜家最特殊的,但今晚飯桌上一番交談,趙都安驚訝發現。
不起眼,近乎窩囊廢,落魄賦閑在家的杜如晦胸中有丘壑,雖未深談,但趙都安何等眼力?
只憑簡單的交談,就意識到這個讀書人不凡,其才能絕非一小小書吏可比。
“屬下知道了。”宋進喜略感驚訝,沒想到區區一家小人物,竟入了自家大人法眼。
“還有事么?”趙都安見他沒有離開,狐疑詢問。
宋進喜稟告道:
“聶玉蓉送來一個情報,說大人或許會需要,恰好就是與那個監軍王琦有關的。”
“哦?”趙都安揚起眉毛。
宋進喜解釋道:
“她說,王琦身上有一件徐敬瑭賜予的古代鎮物防身,具體情報她也不知,只知道,若要對付這個王琦,切莫靠近其方圓十丈。”
不能靠得太近?
趙都安愣了下,不禁想起了當初對付的青州恒王,對方掌控的赤炎圣甲,就險些令他翻車。
呼……八王這些底蘊深厚的皇族,都藏有不少壓箱底的好東西,如今開戰,拿出來給重要的臣子護身,合情合理……
趙都安心頭警惕,他沒有自大到認為,跨入世間中品后,就可以橫著走。
尤其涉及術士……各種詭異的術法,遠比武夫的刀劍對人威脅更大。
也幸好天底下的術士數目很少,遠遠比不上武夫的數量,且絕大多數,都被天師府遏制,不愿參與戰爭。
可能被凡人使用的“鎮物”卻不受限制……
“本官知道了。”趙都安思忖了下,淡淡道。
宋進喜身影緩緩融入黑暗中,窗子仿佛被風吹開一道縫隙,而后又合攏。
這名大內殺手已消失不見。
目送宋進喜離開,趙都安仍舊坐在圓桌邊,盯著油燈跳動的火焰沉思。
他在思考聶玉蓉送來的情報。
“不要靠近其身周范圍么?這幾乎杜絕了武夫刺殺的可能。”
“用術士手段么?赤炎圣甲如今失去了法力,雖仍可嘗試催動,但殺傷力不夠。玄龜印雖可遠距離施法,但水神術法并不太擅長攻殺,何況我本就不擅長動用這些法器……”
“裴念奴?請她駕馭我的身體,進行施法?似乎可行,但距離還是拉的不夠開……王琦身旁可還有一群武夫護衛……”
武神途徑雖可借助觀想出的神明,施展一些術法,但終歸不是真正的術士。
趙都安本質上還是武夫,恩,掌握的武技會附帶一些術法效果而已。
而哪怕是真正的術士,在與人廝殺時,絕大多數也無法離開太遠,就如玉袖,雖可操控飛劍,但人與飛劍越遠,殺傷力越差。
“考慮到王琦有可能在釣魚,刺殺此人的危險絕對不小,我不能輕易冒險……或許,可以找便宜美女師父求教……”
趙都安沒忘記,上次就是從裴念奴口中,得知了召喚水神的方法。
他立即嘗試觀想,俄頃,桌上火苗搖曳,一道虛幻的,披著大紅嫁衣,臉上覆蓋暗金色的面甲的虛幻身影浮現。
裴念奴坐在圓桌對面,眼神幽冷,不耐煩地盯著他:
“又……有……何事……”
她似乎很煩我,是了,從我踏入世間后,就開始白嫖,再沒有給她講過故事……趙都安認真地將自己的需求訴說了一遍。
裴念奴冷漠道:“與……我……無關。”
說完,她竟一點點淡化,消失了。
趙都安愣了愣,哭笑不得,長久的相處令他輕易明白了女術士的意思:
作為“隨身老奶奶”,裴念奴會在趙都安遭遇危險的時候,響應召喚出手保護他。
也會在極少的時刻,如上次為拯救黎民,避免焚城災難出現時,破例予以一些解答。
但除此之外,她不會提供額外的幫助。
刺殺別人……顯然不在幫助的范疇內。
偏偏趙都安也沒法強迫她,他觀想出的這個“前輩”擁有一定的自我意識,就如趙都安也曾嘗試詢問裴念奴,她與大虞太祖的關系,以及當年的一些隱秘。
但裴念奴從來都拒絕回答。
“……前輩,實在不行,我愿意付出給你念三回話本作為報酬,如何?……五回?十回?……”
趙都安不死心,嘗試以利誘之,但裴念奴如死機一般,不搭理他。
這是真生氣了?還是我講的故事不夠精彩了?趙都安大吃一驚,心中暗暗焦慮。
以往無往不利的賄賂竟失效了!
“不過沒關系,現在的你不回答,年輕時的你可未必!”
趙都安嘀咕著,起身回了床鋪,將自己摔在床上,吐納呼吸,進入《大夢卷》。
恍惚間,趙都安出現在了一座山林廟宇中。
大夢卷內,也是夜晚,天空上繁星點點,這里是畫卷中的六百年前,啟朝末期的天空。
“噼里啪啦。”
趙都安盤膝在一叢篝火前,睜開眼睛,他此刻是一個少年的模樣,穿著素色道袍,梳著道人發髻。
火光從眼前擴散開,照亮了周圍的破爛廟宇,再往外,火光迅速湮滅在黑夜里。
這里是六百年前,大約對應如今的西平道的某片山林中。
在過去的兩個月里,趙都安在夢中以小鎮少年的身份,跟隨年輕時的裴念奴行走江湖。
一路見慣風土人情,也見到了不少早已消失在歷史中的江湖門派。
例如拜火教,就是其一。
不過當前的時間點,趙都安師徒二人已經離開了拜火教的地盤,繼續行走江湖歷練。
這個時間點的裴念奴,也有了世間境實力,在江湖中雖不是第一梯隊,但也地位不低。
趙都安身為她的弟子,也了解到了裴念奴的一些往事。
比如:
她年輕時,曾與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與邪道術士對抗,恩,這個年代的邪道術士很強大,遠比六百年后更厲害。
后來,眾人陸續受傷,解散歸家,唯獨裴念奴依舊在成長。
如今,成為了世間高品的她,在逐一拜訪曾經那些同伴的住處,只是當年闖蕩江湖的同行者,或已金盆洗手,告別江湖,或是干脆已經死了。
恩……
這趟旅途,多少有點《葬送的芙莉蓮》的意思……
此刻,破廟外頭傳來腳步聲,黑暗中浮現出一個戴著銀色面具,披著斗篷的女俠的身影。
恩……芙莉奴回來了……趙都安精神一震,起身迎接:
“師父。”
“恩,”年輕的裴念奴將手中打獵來的一只小獸丟在地上,淡淡道:
“餓了,烤熟來吃。”
然后就大搖大擺,坐在一邊等開飯。
趙都安輕輕嘆了口氣,熟稔地處置食材,口中說道:
“師父,武夫有辦法在足夠遠的距離,襲殺術士么?”
然后,他將自己現實中掌握的諸多力量,與敵人大概的情況說了一遍。
這種提問很突兀,但趙都安早已發現,《大夢卷》內的裴念奴雖看似智慧,但實際上,并不是“活人”,與《武神圖》內的老徐差不太多。
只是一個npc……因此,哪怕這種奇怪的對話,對方也不會“起疑”。
真正像個活人的,只有《六章經》內隱藏的那個裴念奴,別無二個。
果然,聽完他的問題的裴念奴銀甲版思忖了下,忽然站起身,再次走入廟外。
不過這次她沒走遠,而是很快帶著幾根竹子走了回來。
竹子?趙都安若有所思。
同一個夜晚,云韶院燈火通明,監軍王琦興盡而返,乘坐馬車返回軍營。
抵達軍營內的住所,原本一臉醉意,大腹便便,好色名聲在外的王琦目光陡然清冽起來。
仿佛渾然沒有半點醉意,端坐桌案后,開始逐一翻看軍中其余幾十名“監軍”送來的折子。
這是他每日的工作,今日依舊相安無事。
“吩咐底下的人最近機警一些,如今朝廷看似沒有動作,但薛神策既已回返東線,那個趙都安勢必不會毫無動作,很可能動手牽制我們。”
王琦冷靜說道。
屋內一名來匯報的監軍惴惴不安:
“大人您是擔心,對方會來實施刺殺?”
王琦沉聲道:
“那趙都安頗為奸詐,手下還有數名世間境可調用,不可不防。不過,我倒盼著他派人來刺殺我,只要對方敢動手,必教其有來無回。”
說話的同時,這名身材富態的監軍大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只巴掌大的古舊的青花瓷碗。
瓷碗底部窯口竟是紅色符箓文字,碗中撐著一汪清水。
只是無論瓷碗如何搖晃,哪怕顛倒,碗中的水都不曾灑落分毫。
接下來幾日,永嘉城內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變化出現在下城區,起初是紅螺幫為搶占地盤,與夜香門發生數起火并,結果令人意外,夜香門竟占據上風,反過來吞掉了紅螺幫不少地盤和成員。
而這還只是開始。
接下來,聲勢大振的夜香門再次與幫派“陰瓦匠行”打了起來。
這個幫派原本由一群專門給人修繕房屋的匠人組成,屬于老牌勢力,叛軍入城后,強制征兆了一大批去修建防御工事,所以衰落了不少。
結果很快就被夜香門吞掉。
幾天功夫不到,夜香門勢力翻倍,驚掉了一地眼球,更多的幫派也緊張起來,開始秘密結盟,遏制夜香門的無需擴張。
“不能讓這個幫派繼續膨脹下去,不然我們剩下的地盤都要丟掉。”紅螺幫的幫主拍案,命人向背后的叛軍靠山求援。
結果卻只等來一盆冷水:
叛軍中的靠山不愿意派兵來鎮壓,似是擔心調動人馬,引起趙師雄的注意。
得到消息后的宋進喜動作愈發大膽,不到七天,就借助幫派的人手,將眼線鋪遍全城。
獲取了大量的情報。
租住的房間內。
“大人,那個馮小憐沒問題,已證實身份,的確是淮王府的人無疑,且在淮王府內地位頗高。如今在城中公開的身份,是管理淮王府下轄產業的掌柜。”
宋進喜匯報道:
“杜家人也已查清,并無特殊,那個杜是是應是江湖野生術士,不足為奇。
杜如晦也無甚特殊,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早在叛軍開進淮水前,就找理由辭去了府衙的職位,也斷開了許多人脈,后來叛軍入城,招募了不少人做事,他都避開了。”
這么茍么?能在局勢絲毫不明朗的時候,果斷拋棄鐵飯碗,這種魄力和前瞻性,許多有品秩的官員都缺乏……趙都安點了點頭:
“還有呢?”
宋進喜將一迭厚厚的文稿遞給他:
“這是我們調查的,與城內監軍有關的所有情報,王琦的在最上頭,大人,這個王琦有點不對勁,太高調了,不知是有恃無恐,還是故意引我們的注意。”
趙都安翻看了下這些資料,只留下王琦的,將其余的丟回去,淡淡道:
“通知下城內影衛,今晚配合我行動,你們挑選這里頭至少五個監軍,嘗試刺殺。”
宋進喜應聲,露出笑容:
“大人放心,殺人屬下最擅長。那個王琦,若交給屬下,哪怕他如何小心,屬下也有信心將其鏟除。”
“不必了,你做好分內事就好。”趙都安揮揮手,將人送走,他又重新看了幾次資料,然后將紙張悉數燒掉。
云韶院。
“董平公子來了?”
趙都安再次進入青樓大堂,就給女人堆里的馮小憐發現了。
這位青衫江湖客做派的大掌柜渾身酒氣,左擁右抱,臉上好幾個“草莓印”。
周圍的女子笑逐顏開,全然沒有委曲求全,仿佛與他在一起,是難得的快樂。
這是個會讓女人甘心陪他,哪怕白嫖的男人。
馮小憐眼睛一亮,笑著招呼趙都安過去,寒暄兩句,以清靜為由將旁人趕開。
“都督有事要吩咐?”馮小憐帶著笑意問道。
趙都安視線掃視周遭,確認無人關注,低聲說道:
“我要與趙師雄對話,需要有個中間人引薦。”
馮小憐悚然一驚,眼神變了變,臉上的笑容也斂去了幾分:
“都督是認真的?”
趙都安瞥了他一眼:“我的身份,會無聊到拿你尋開心?”
馮小憐沉思起來,片刻后說道:“趙師雄不會見你的。”
趙都安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道:
“本官也不會去見他,只是遞一封信給他。”
只是送信,文字交流么?馮小憐松了口氣,略一思忖,道:
“都督想要的,應該是私底下傳信,肯定不想為太多人所知,恩……可以從趙師雄的妻子公孫身上入手。
我可以找到人,將信送到公孫手里,再由她轉達趙師雄,不過這件事需要時間準備,至少三天。”
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539、秘密調查,約見趙師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