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馭神算而測無常,為禍蒼生

在道人的身后石生與云凰兒分別手捧拂塵、長劍侍立，云凰兒發間的金步搖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在日光下折射出細碎光斑。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只是數次出手，就成為獵妖榜上排名第二的修士，其中固然有前面幾位真君，因故消耗巨量功勛排名跌落的理由，但這份利益還是足夠使人心動。

修士修道，追求長生不老，哪有不遭遇劫數的？

反而要有意識的歷練自己，免得真正遭遇生死大劫時全無抗手之能。

因此，這段時間無論五派元嬰真君，還是散修中人，都有了集結人手，再會一會天火劫的意愿。

當然，五派當中也有老成持重之輩更加希望求穩，他們只要利益，風險則盡可能的壓低。

于是，這一日清晨，擾龍宗萬飛羽、覆海宗潘子昂，長樂盟鳳冬三人便奉上拜帖聯袂而至。

“陸真君。”

廳堂之內，覆海宗潘子昂率先打破寂靜，指尖輕點案上青色玉契，道：“五派提出調度真傳弟子供真君麾下驅使，是否.”

“潘真人可知昨夜天火劫又落三處？”陸城忽地抬頭打斷對方話語，施展火瞳金睛之術殘留的赤金異芒猶在眼底流轉。

“天火刑殺，若擋不住便是動輒十數萬人死傷——昨夜星象若用你覆海宗秘傳的《六甲分水訣》測算，當知為大兇天象。”

潘子昂聞言喉結滾動，在對方的壓力下、背后法袍已被冷汗浸透，他不由注視向與自己一同前來的好友萬飛羽，卻沒想到對面那人此時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

而面前清雅道人看似閑談的話語，卻暗指覆海宗護城不利的把柄。

半晌，潘子昂只能強顏笑道：“真君說笑了，本宗.”

“本道從不以劫數與人說笑。”陸城屈指輕彈茶盞，發出如擊金玉般的音色。

“天火劫每降一次，海淵城氣數便枯竭半分。我輩修仙之人雖然高高在上，但若沒有凡人作為基石，諸位千秋基業，恐怕也不過水月鏡花。”

“多謝真君指正，在下受教了。”

最終，雙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陸城得到九百名五派精銳修士，海淵城與長樂盟也得到一定的利益分潤。

只是在額度上因為潘子昂一直在被壓制，當然是對蒼龍山眾修一脈有利的。

三人遁光離開蒼龍山，萬飛羽與潘子昂同長樂盟鳳冬真君分別后，潘子昂終于忍不住抱怨道：

“老萬，剛剛你一句話都不幫我說，眼看著我一個人受掛落，那你來這是干什么？現在契書簽成這樣，我們回去如何向宗門師長交代？”

“交代什么？師長派你我二人做主去與陸真君談，就沒想著在契書上占到便宜，更何況不是還有鳳冬真君？你什么事都往她的頭上推，面對這兩位真君，我們能多說什么？”

相比潘子昂的憂心忡忡，萬飛羽卻是一派自然。

“那我們來這是為什么？”

“簽訂契書，另外觀察長樂盟與蒼龍山金光洞的關聯緊密程度，反正我是有答案了，難道你還沒有？”

“……”潘子昂聞言愕然注視著萬飛羽，卻見對方笑了笑而后轉身驅御遁光離去了。

以苗楚云為首，薛玉真與云靈兒，石生、云凰兒，宇文政，武靈筠作為骨干修士，共同操練那九百名五派真傳修士。

當然多數不是紫府境的，多數是筑基境的。

海淵城五派都是強盛的元嬰大宗，每一宗的在冊人口都有幾十上百萬之眾，但是每一派的宗門弟子也就五萬上下，絕大多數是練氣弟子有數萬之數。

筑基境修士兩千至三千多人，紫府境修士四百人左右，結丹宗師十余人，元嬰真君二至五位。

別看人多，宗門也大，每一境修士各司其職，再刨去那些不擅爭斗斗法的，這九百人中不過兩百名紫府修士，五位結丹宗師，七百名筑基修士。

好在，就算同樣是筑基修士，宗門筑基修士也往往比散修修士強大，尤其是這些被遴選出來的弟子。

天火劫之下，海淵城畢竟不是派他們出來死的。

道法根基、法力深厚，法器、丹藥，都明顯比海淵城散修強上不止一籌。

好在，無論是石生、云凰兒，宇文政，武靈筠都是極有本事之人，幾天交涉，就壓制得那些五派結丹修士服服帖帖。

也是因此整座海淵城都在暗傳，蒼龍山金庭仙闕內居住的眾修，背后恐怕是元神門庭，否則怎么隨便一位真人，都有那般雄渾法力？

在這段時間里，海淵城中又有幾支針對天火劫的修士隊伍出城了，也的確有元嬰真君帶領群修，成功化解幾次天火劫。

活人無數，也算一場功德。

蒼龍山金光洞所在的山峰，陸城道人以火瞳金睛之術仰觀天象，不時伸出左手，五指快速的掐算。

這是天魔算法，通過各種計算，測量世間萬物，天機運轉，其中自然也就包括所觀視到的，嚙金火蟻蟲群的調度，由一知十，見微知著。

不同于易書之道，直接窺視從無限的未來中獲取答案。

天魔算法更近所謂的“馭神算而測無常”，就是通過已知的條件按照事情發展的一般規律去計算，去測度，就如把一塊大石從山頂推落下去，只要其它變量不變，角度傾斜足夠，它就會一直滾動到山底。

陸城并不喜歡易書道法，易算之術，因為根據他所讀的道書來看，易算過重是會傷損氣數的，就算天魔算法更近乎于算而不是易，也會極大的消耗心力甚至心血。

所以除非心血來潮，天人感應，否則陸城從不輕動天魔算法，這門功夫幾乎可以算是他壓箱底的本領之一了。

本命神通通玄一劍中的外劍法門，便是以此術為基的。

這段時間不得不算得多了一些，好在他法體雙修心力氣血倒也還支撐得住。

“傳我法詔，一日之后，要抵達東方一萬兩千里處，不得延誤。”

收回右手，陸城揮一揮衣袖，自他衣袖當中漫卷金光涌出，匯聚成一個白服道童，這個道童雙手執禮道了聲：

“諾。”

這自然不是身外化身一類的大法，不過是由百毒金蠶蠱匯而成人罷了，本質來講，與凡間的紙人紙馬之術沒有本質不同。

很快，那名道童就向眾弟子傳達了此事。

一日之間，就要抵達距此一萬兩千多里的雁蕩山，紫府金丹修士還好，筑基修士就實在有些勉強了，就算能夠抵達，也不會再剩下多少法力。

“向蕭師娘借寶紫云舟，我們辛苦一些讓這些筑基修士輪番趕路，法力消耗殆盡的則乘坐紫云舟，如此往復，應該沒有問題。”

在得到那名道童的傳訊后，苗楚云作為在場的大師姐略作思索后這樣說道，其余人對此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

一日之后，眾修抵達雁蕩山，卻發現這里前后各有一座規模較大的凡人城池。

陸城帶著門人弟子，住入雁蕩山中的山谷之內，先行鑿壁居住。

“師尊，到底是哪座城池會受到襲擊？”在入洞向師尊請安的時候，苗楚云順勢問道。

“我也并不清楚，算法指向此地，云兒，有些時候卦不要算得太清楚，有一個大概的指向就很好了，一味以神通逆天數不對，但妄圖想要算盡天機，又何嘗不是在鉆另一個牛角尖？

我年少的時候一味好勝斗狠，這些年修煉日深漸漸覺得，好勝斗狠可以讓我贏一兩次，但想要長久的贏下去，需要在道法上的面面俱到。”

苗楚云聞言，若有所思所悟。

十四日后，以雁蕩山為中心的西南方向四千里處，有赤紅火光隱現，天穹幾如焚化。

很明顯的，這一次陸城算錯了，至少，他算得并不準確。

這次的天火劫，并沒有攻擊雁蕩山附近的兩座城池，而是選擇攻擊四千里外的一座凡人聚居地。

雁蕩山，深谷石府之內，一位道人原本端坐于石臺之上，正在閉目打坐修煉。

突然，他睜開雙眼，雖然面前是一片昏暗的石洞，但陸城卻可以看到四千里外，猶如天裂一般殷紅似血的巖漿流淌而落，眾生泣血。

在嚙金火蟻蟲群面前，凡人眾生甚至低中境的修士全無反抗之力，房屋中的男人死死抵住房門，卻被一沖而破，房屋里的母親牢牢抱住自己一對兒女，卻被烈火焚身。

人牲死盡，悲呼連天。

“妖孽！”

陸城已然修道數百年，但他自性還沒有被磨去，沒有修成一座無恨無愛的石人。

此時此刻忿怒之下，一道劍意以其身軀為中心驟然沖天而起，猶如實質一般，將雁蕩山四周的天云撕裂。

然而，四千里外的那些蟲群似乎生出感應般。

居然于高空當中急劇匯聚起來，形成一顆赤紅色的燃燒骷髏頭顱，雙眼金紅熾火焚燒，骸骨開合，形成仿佛幼童的聲音：

“人族劍修？有趣，有趣！”

“吼！”

再下一刻，那顆赤紅色的燃燒骷髏頭顱便猛烈張口，噴吐出一股赤紅色的光虹。

魔火劃破長空，如矛穿至。

陸城的元嬰嬰兒，感應于此，驟然飛至道人的頭頂，而后整個嬰兒迅速擴散開來。

天地之間，雁蕩山上，青、赤、白、黃、黑五色元氣似緩實疾形成混洞漩渦，隨著一個道人的虛影驟然出現，五氣凝合，化為一道璀璨劍光。

“去！”

一道赤紅，一道五色劍氣，兩道光華撕裂空間突然交匯在一起，交叉，竟成角力拼斗之態。

轟，轟隆隆隆。

兩道光華崩塌摧折擴散，光華所過之處，山石為之傾塌，大地為之撕裂。

“噫？竟這般厲害！”

因為能夠大概感應出對方的法力，在那巨大的骷髏頭還在驚疑不定時，陸城已經收回元嬰嬰兒，身與劍光相合，飛遁出洞府：

“妖魔為禍蒼生，眾弟子隨我前去斬妖除魔。”

“弟子遵奉祖師法旨。”

“弟子領命。”

雖然情況似乎有些不同，但是等待了這么多天，終于等到妖魔來襲，一道道劍光從山從當中沖天而起。

陸城的身形在劍遁片刻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五行飛劍為天遁殺劍，殺念一起無影無形。

所以苗楚云、石生他們也并沒有任何的驚惶。

在整座劍陣的最前列，是一艘巨大威嚴的紫云飛舟，身后跟隨著密密麻麻的璀璨劍光，在這夜色之下有若銀龍翱翔天宇。

“本尊烈火圣祖座下，天火童子，本尊槍下不殺……嗯，剛剛那個牛鼻子道士哪里去了？怎么回事？老的不出來讓小輩來頂殺劫？還要半點臉皮不要？”

話音言猶在耳，下一刻卻見一只巨大的玉質手掌，驟然透過云海，五指開張覆壓而來。

明明只是一只手掌，卻透出一股至強、至剛、至硬，先天所化鎮壓一切的心法意境，先天一氣大擒拿！

陸城劍術之精、劍氣轉化之妙，已然到了一口飛劍猶如身外化身一般的境界地步，即可以五行氣強摧劍氣，亦可使劍氣反化五行元氣。

正是，一掌摧破天靈蓋。

那顆赤紅色骷髏頭顱極為堅固，不遜色于任何六階上品防御法寶，陸城法體合一的合力一掌，也只是能稍稍擊碎骷髏頭頭蓋天靈，暗紅波紋擴散，隱現龜裂。

但對于某人來說，這已經足夠。

陸城道人的肉身隨著這一股掌力，瞬間潛入到骷髏頭顱的內部。

“噫？你怎么敢進來？它們怎么不咬你？”

赤紅色骷髏頭顱內部，卻是頗大的空間，而其中有一個粉雕玉琢梳著一對沖天辮白胖童子，一臉吃驚指向陸城。

然而回答他的是驟然砸在自己臉頰上的飽以老拳，拳鋒之下，那白胖的臉頰剎那扭曲變化，有潔白的牙齒飛散。

北海鯤鵬舞。

這是陸城最為適合近身搏殺的剛烈拳法。

伴隨著那個道人雙臂一振，二變四，四變八，八變數十，最后四面八方盡是拳鋒重重，在天火童子的視角下四面八方都是這個道人打過來的拳頭。

并且，這個道人的身形還猶如暴虐至極的颶風一般，越打越快，越打越兇，越打越猛，身形閃動間四面八方全是肉眼可見猶如涌動波浪般的罡風波紋。

在這一刻，天火童子確定，就算是四周的嚙金火蟻咬他，恐怕在這罡風吹拂之下，也根本近不了身。

“他不是劍修？”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連殺傷巨大，暴虐沉重可怖的重手法連擊之下，連綿炸響，在這原本寬敞此時此刻卻顯得無比狹小的空間回蕩。

拳勢如移山倒海般碾壓過來，根本讓天火童子完全喘不過氣來。

而在外界看來，蕭家姐妹，苗楚云等人只見那顆巨大的骷髏頭，驟然不斷的膨脹，扭曲，變形，而后……轟然殉爆。

自中燃燒起熊熊熾烈沖天，伴隨有颶風接連天地，虛空震蕩間，自里面驟然撲出一個三頭六臂的童子模樣妖魔，赤足踏碎云層，周身縈繞的嚙金火蟻竟在元嬰法力催動下凝成暗紅重鎧。

這童子三張面孔分別顯露嗔、癡、狂三態，六條手臂各持熔巖長槍、火蛇鞭等兇煞法器，此時此刻驚惶地四面而顧，努力尋找著陸城那并不存在的身形。

“那個牛鼻子道士呢？那個牛鼻子道士哪去了？”

咬碎滿口銀牙，恨得臉膛脹紅一片，但是始終找不到剛剛那個道士的身形所在。

天火童子知曉對方遁術高妙，一時無耐，只能裹挾著焚天煮海的威勢直撲向尋條紫云舟。

“我殺光你的弟子門徒，不信你不出來！”

此時此刻，由五派弟子所布下的玄陰煉神陣已經成型，大陣布成，霎時間天地變色，九條玄冰鎖鏈自虛空探出，并且每條鎖鏈上似乎皆刻錄著極為玄妙神異的符咒，陰性陣法籠罩之下，以此為中心的虛空當中竟卷起似虛似實的滔天巨浪，翻滾浩蕩！

五派精銳修士聯手的法力催動，比之之前大陣的整體威勢、增強何止一倍？

只是在天火童子現身之后，跟隨他的浩蕩蟲潮也因為有了主帥，居然同樣布下種種精妙的陣法，與玄陰煉神大陣交相拼斗。

這一次自天罡當中降下的嚙金火蟻蟲群，可是比吳錦城時，數量多出太多了。

無論是何種妖魔，修煉到一定境界后多數都會化形為人類形態，這是它們的本能，有人說這是因為道祖是人，也有人說是人形近道。

因此面對天火童子這般可愛外形外貌，蕭家姐妹的出手卻是沒有絲毫猶豫。

有些時候，越是外形好看的妖魔往往越是兇殘可怖，因為他們往往法力深厚，尋常妖魔變化人形，可是有著許多破綻的。

而真正的大妖魔，在吃人之前，連一絲半點的妖氣都不會顯露。

“佛道分說，鎮魔誅邪！”

蕭玉虹與蕭玉雪兩姐妹心意相通，一座七層寶塔自蕭玉雪袖中沖天而起。

金頂琉璃瓦、硨磲為墻赤珠為飾，在兩人法訣的催動下寶塔迸射萬道光輝，塔身道經、梵文流轉如活物游動，竟是交融無瑕只取其中善道，鎮壓外魔。

那一道道飛轉的玄異文字破空飛轉，令天火童子身形微滯，六件法寶合力轟出的暴烈赤炎竟被寶塔金光寸寸碾碎，當然，蕭家姐妹的煉魔寶塔也被赤色火光沖擊得倒飛而回。

蕭家姐妹接回寶塔、身形微微跌退，她們二人的煉魔心經可以把妖魔鬼怪四類打落一個小境界，的確極是厲害，可惜蕭家姐妹的法力此生只在元嬰初期境界，黃龍子與陸城也不會允許她們在此生沒有壽盡前，兵解轉世重修法力。

那樣，便是將千載光陰輕擲了，大損道途，以二女的資質幾乎不可能再修成元神大道。

“哈哈，有幾分手段！”天火童子中央頭顱突然裂開血盆大口，噴出裹挾著萬千火蟻的毒砂。

他心中十分清楚，讓剛剛那個道人隱遁的時間越長，自己的處境就越是危險。

對方似乎可以在虛空隱遁當中積蓄法力，而自己卻連找到對方都做不到，若理性計算此時自己應該選擇退卻，然而此時此刻天火童子已然戾氣攻心，再仗著自己萬蟲不滅之軀，他如何肯退？

不泄一泄心中戾氣，天火童子是萬萬不甘的。

那漫天毒砂飛降而下，威力驚人，紫云舟上蕭家姐妹已經是法力受挫，難以再擋，其它弟子更是法力不濟，按說這個時候陸城應該現身了。

然而，并非如此。

因為一道巨大的法相，剎那之間將整座紫云舟籠罩在內。

那是一具青面獠牙背生多臂的佛門護法神靈，將漫天毒砂擋下，盡管周身劇毒之火瞬間燃起，可再下一刻一股兇暴的法力法意便將天火童子整個籠罩。

天煞明王訣，陸乘風。

但凡體修，必然法體堅固，多數擅長遁術，多數擅長隱匿爆發，陸城與陸乘風身上，都有典型的體修特征。

因為最強殺傷力，要在近身當中才能體現，那么要么以高明遁術欺近對手身邊，要么隱匿起來等待對手主動靠近自己。

陸城也知道天火劫的難度難以提前準確估量，他也知道海淵城五派修士并不是酒囊飯袋之徒，那么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么可能不帶上陸乘風？

又一次進入近身搏殺狀態，哪怕是三頭六臂但面對極為少見的真正體修，天火童子那堪稱不弱的近身之能，不如還是不如。

雙方剎那交手已過千招，天火童子的身軀被打得近乎支離破碎，但此時此刻他的情態只有狂怒，卻并沒有恐懼。

“你殺不死我的，這是圣祖所賜下萬劫不滅之法體，只要我還在蟲群之中……我就是不死不滅！”

天火童子并沒有妄言，因為此時此刻四面八方殘余的嚙金火蟻蟲群正在不斷涌入他的體內，化為血肉、修復傷勢。

而昔日狂怒僧陸乘風所修成的天煞明王訣近身爆發雖強，卻終究有力盡之時。

境界影響法力，法力同樣也影響著境界。當年陸乘風始終無法在道佛之間做出選擇，又沒有能力兼顧兩條法脈，所以始終無法突破元嬰中期境界，現而今陸乘風強行突破，心境變化，他明顯已做出選擇，此時此刻一身道服打扮，天煞在前，明王在后：代天行罰，以殺止殺！

“陸道友出手，就是為了把你削弱到極限，萬蟲不滅的確是極為厲害，但你難道不能被封印鎮壓？”

突然，天火童子支離破碎又在迅速修復中的肉身背后，出現一名道人的低語。

陸城運轉法力已成，此時驟然于虛空當中現出身來，一掌按落在天火童子背心處：“第二變法，吞日神猿變落日神砂。”

第五變法，北海鯤鵬變鯤鵬舞之后，陸城也無法完美接上法意最強的落日神砂，需要一定時間的緩和蓄法，便如此時此刻一般：

自四面八方席卷而至的神砂，不斷汲取著天火童子的肉身火性，神砂至沉至重，甚至連天炎童子元嬰六層境界的法力爆發都無法沖散。

當虛空中出現一個砂石人形時，陸城低語一聲：“玉虹，玉雪！”

“收！”

蕭家姐妹站在紫云舟頭手中法訣驟變，煉魔寶塔塔底之下浮現太極陰陽魚圖。

已經暫時失去再生之力的天火童子殘軀，被黑白二氣卷入塔內，復現在第五層中，三顆頭顱仍在塔窗處猙獰咆哮，他或者說它當然不甘。

陸城翻掌拍出一道符箓，煉魔寶塔塔身頓時浮現蝌蚪狀玄異銘文，將嘶吼之聲徹底封鎮下去了。

隨著天火童子被封印起來，四周的嚙金火蟻頓時也失去智慧，被陸城以落日神砂席卷，隱蔽的吞入大袖之內九黎鼎中。

仗劍獨行斬鬼神 第三百七十九章馭神算而測無常,為禍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