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初步交鋒

越來越多的國運之力通過館藏印匯聚到這間書庫之中，凝聚到冠軍侯蕭遠山身上，讓蕭遠山的血肉不斷滋生，先是手掌，然后是手臂，緊接著是軀干，頭顱，那雙星辰般眸子之下，五官自信驕傲，黑色的短發一根根如同捶打好的鋼鐵絲，兼具堅韌和柔軟，以國運凝聚的身體就像是完美無瑕的金身塑像，明凈的光輝從每一塊肌肉之中迸發，直接構建成一件蘊含無窮妙理，讓人難以直視的戰甲。

“沒想到才三百年，天下又出了你這般大害。”

蕭遠山收回破山伐岳的拳頭，剛剛只是初步接觸，他就意識到周鐵衣的‘大害’。

萬事萬物相生相克，所以即使兵家破滅萬道的法門，自然也有相克之物。

兵家之道看似不用在意人運，地運，天運，諸般道理，但這本來就是一種道理，那就是事物有始有終，既然存在，那么自然就有相對應的破滅，所以無論對方的法門有多么精妙。

但只要沒有抵達圣人的境界，那種不生不滅，不增不減，混沌疊加，超然萬物，可以同時兼具毀滅和新生的，人世無法直接展現，凡人無法直接理解的境界，那么都會在兵家法門之中被毀壞。

任你是朝堂大儒，揮斥方遒，還是廟宇菩薩，普度眾生，都有殺生隕落之時。

好在兵家三品只能夠破人運，兵家二品才能夠破地運，唯有兵家一品‘撼國’，連天運都可以影響，所以也被百家忌憚，蕭遠山過后，大夏高宗皇帝又把大將軍之位分為左右將軍，這本身就是進一步限制兵家出一品的舉措。

因為修行到了一品，除非是圣人的力量，理論上是難以被徹底殺死，唯有兵家一品有能力徹底抹消一位一品。

大家都是一品的情況下，自然不希望兵家掌握著生殺大權。

玉京山上的皇帝同樣也不希望天下有第二個掌握生殺大權之人，當初淵蒙又被蕭遠山重創，因此做出了狡兔死，走狗烹之事，徹底廢了大將軍之位。

所謂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

而如今天下又要重新由治到亂，自然再讓將軍現世。

蕭遠山抬頭，看向周鐵衣還沒有收回的劍指，滿是凝重之意說道，“開辟法門。”

隨后他眉頭舒展，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周鐵衣以乾坤印凝聚的神道虛影同樣是先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盡管很細小，但是那里仍然有一道道黑色的縫隙如同電光般纏繞，但很快這些黑色的縫隙都在陰陽轉化之下被填充，修補。

這種黑色的縫隙他自己也塑造過，那就是在太行山陰庭的時候，初次掌握圣力，借由田父遺留的八道圣力從空中墜擊而下，劈開忘川蛇魚，因為控制不住圣力，因此在天地之間也留下一道消融萬物的白痕，連時空都難以修補，那就是破滅的直接體現。

第一次完整接觸兵家的破滅之法，周鐵衣有個最直觀的感受，用前世的話來形容，一品撼國的每一擊都是附帶真實傷害。

無論你的法門有多玄妙，只要被擊中，那么自身就會出現損傷，這種損傷不僅呈現在肉體精神之上，還包括神祇的偉業，諸子的道統這些虛無縹緲的事物之上。

相當于和兵家一品戰斗，只要被擊中，必定是道傷。

道傷的難纏所有人都知曉，除非是有天大的機緣，不然道傷近乎不可復原。

而即使是借助地母圣力，通過開辟大赤天，領悟了一部分開辟法門的周鐵衣和兵家的戰斗也不是沒有損耗，只不過相比于其他人，這場戰斗之后留下的傷勢，他可以通過開辟之法修補而已。

但古往今來，掌握真正開辟法門的強者用雙手都可以數得過來。

因此在諸子百家興盛的這兩千年，特別是圣皇隕落之后的五百年亂世，兵家竟然一連出了八位一品，最恐怖的時候，五國都有自己的兵家一品坐鎮。

所以亂世之中，兵家也壓得百家有些喘不過氣來，即使是底蘊最深厚的儒釋道三家也一樣，試想一下，你不僅要面對一個每一擊都帶著真傷的敵人，而且這敵人本身的肉體也近乎不滅，沒有人想要面對這樣一個對手。

“冠軍侯笑什么？”

周鐵衣收回劍指，一邊問話，一邊揮動衣袖，一股柔風托著魁神三人，想要離開這片凝固的時空戰場，返回書庫，追上已經悄悄離開的鞠子丹三人。

“我笑上天待我不薄，才讓我復蘇，就送來你這么好一個對手！”

冠軍侯蕭遠山人生有兩大憾事，其二正值壯年，卻無一敵手，即使當年淵蒙可汗也難以匹敵，所以當初蕭遠山和淵蒙可汗雙雙隕落的事情就讓人細思極恐了。

因此這豪邁的笑聲之中也夾雜著一絲悲涼之意。

但他終究是冠軍侯，大夏的冠軍侯。

史家書庫中用蓋棺定論之法塵封的絕世一品鞠子丹為什么直接選擇蕭遠山。

第一是因為蕭遠山是大夏朝之人，用大夏朝的國運復活，可以接近鼎盛之時的戰力。

第二是因為這位就是應破滅神道而生的絕世將才，復活之后，即使和大夏朝廷有不解的仇怨，也會先放在一邊，將殺死神祇作為首要任務。

因為這就是冠軍侯蕭遠山，他就是大夏盛世的奠定者，最后斬向神道的那柄利劍。

如果鞠子丹敢直接放人屠姜太一出來，姜太一最大的可能性反而是和周鐵衣聯手，先滅了大夏，再瓜分天下，一爭雌雄。

笑聲過后，在周鐵衣想要將魁神三人送離這片時空的剎那，蕭遠山身影消失在原地，在周鐵衣的目光中，那渾身被金色國運纏繞的男人直接撞破了一層層看不見的時空規則，不差分毫地出現在魁神三人面前，左手向后一探，右手再次握拳，毫無花哨地捶了上來。

那拳頭落在魁神三人眼中，就像是一道純粹的黑色閃電，囊括一切感官，甚至讓他們有種周圍的時空在一瞬間完全崩塌之感，更遑論動手抵擋了。

空中乾坤印神光越發璀璨，幾千里之外的太乙觀上的講道聲忽然停止，周鐵衣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乾坤印之上，恢弘的神力通過乾坤印凝聚出一尊完美的神祇之身。

兵家之道確實強，但也不是沒有弱點，不然兵家最終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兵家之法修行到最后，在注重純粹的破滅之道的同時，也意味著兵家本身就是不穩定因素，就比如此時的史家書庫。

本來以史家書庫的密封程度，能夠做到倒轉書庫內的時空，現在已經從半高維狀態跌落下來的周鐵衣都不能夠直接進入干預。

但是蕭遠山的出現，就像是一根尖銳的錐子，再完好的時空封閉措施，也會被這錐子的破滅之力從內部影響，甚至是戳破。

蕭遠山發揮的實力越強，破滅之力越強，自然讓書庫內的時空越發不穩定，周鐵衣作為破滅之力的受力點，自然能夠將力量從外傳遞到內部。

周鐵衣的五指成掌，擋在魁神三人面前，握向蕭遠山的破滅之拳。

那從上落下的五指演化出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既成，自然重新構筑空間，將周圍那如同滅世般的黑暗完全包容進去，在魁神三人眼中，僅僅只是一瞬間，隨著周鐵衣覆掌抵擋向蕭遠山的錘拳，新的空間構成，形成屏障，如同五座綿延的山脈，擋在三人身前。

黑色的拳頭和山脈猛烈的撞擊在一起，一道道黑色的閃電從周鐵衣的指尖蔓延出來，落在五指之中形成的山脈天地之中，更是形成一道道毀天滅地的雷霆。

蔓延出來的黑色閃電直接吞噬了周鐵衣手掌之上的光彩，沒有光彩，周鐵衣的手掌就像是一點點消融了一樣。

“在孤面前，還敢為三只螻蟻分心，什么時候你們神孽也變得這么好心了？”

蕭遠山譏諷道。

即使對面的神祇領悟了開辟之法，但也不是說就能夠直接和破滅之法相撞，如果他是周鐵衣，就會選擇游走躲避攻擊，然后利用開辟之法重創自己。

畢竟現在的自己根本不是全盛之時，兵家修行，所有的變化，困人法門都集中在麾下軍隊的軍陣之中，軍陣不只是可以增幅兵家將軍的實力，同時也可以彌補兵家困人的手段。

“因為冠軍侯現在遠不是全盛之時，我同為大夏諸侯，受封‘盛世’二字，當然不能夠趁人之危，不然以后我大夏百姓談論此戰，較量第一侯爵，不是說我勝之不武？”

周鐵衣笑著說道，論起武道，他現在和蕭遠山還有一定的距離，但是論起喉舌之爭，再來個蕭遠山他也不怕。

“盛世侯？”

蕭遠山聽到這三個字，心中難免泛起一個個念頭，修行到了他們這個地步，近乎神而明之，只要不是同層次對手有意掩蓋，像這樣主動吐露的話語，他們可以輕易判斷出真假。

很顯然，周鐵衣這句話蘊含的意思很豐富，蕭遠山腦海中大概構建出了前因后果，如果周鐵衣真的是大夏冊封的盛世侯，那么如此天才絕艷的他很有可能面臨當初和自己一樣的境地。

因此他轉修神道，強闖史家書庫這些事實都能夠說得通了。

但蕭遠山畢竟是冠軍侯，是兵家修行者，他拳意不減反增，既然已經出手了，那就先定下勝負再說，等拿下周鐵衣，所有事情都能夠水落石出，不需要在此地無關痛癢的猜測，而且他們兵家從來都是只爭勝負，不爭對錯的學問！

在破滅之力的侵蝕下，周鐵衣五指構成的山脈徹底倒塌，五指指骨之間發出崩潰的轟鳴聲。

不過周鐵衣倒是并沒有覺得可惜，他的五指山法門脫胎于佛家的掌中佛國，借鑒五帝法門，如今五帝都轉化成為了五方五老，這五指山自然應該再進一步演化。

五行山脈崩潰，一道道先天五行祖炁充盈于周鐵衣的手掌之中，還沒有等五色光輝徹底泯滅在黑暗之中，作為周鐵衣的天賦神通，一尊大鼎隔空降下，正是還沒有完全凝聚，象征著五仙祖運的山河社稷鼎，大鼎綻放出五色毫光，將零散相沖的先天五氣吞入鼎中，不讓其徹底泯滅，蕭遠山的拳頭山河社稷鼎這件絕世神兵胚胎相撞，不再如同撞入五指山那么簡單。

畢竟五指山雖然以五帝符詔和掌中佛國為法理核心，但畢竟沒有演化完全，用來鎮壓三品綽綽有余，但是用來抵擋蕭遠山這位冠軍侯卻相形見絀。

蕭遠山的拳頭與山河社稷鼎相撞，發出洪鐘大呂般的聲響，大鼎壁上那一幅幅群仙畫面瞬間活了過來。

無窮無盡的氣運從外界涌向山河社稷鼎，現在本來就是五仙之法立道之時，也就相當于五仙氣運的一個小高潮時期，現在天下諸般道統匯聚在五仙道統之上，形成的氣運潮汐就像是海水中掀起的浪峰，即使兵家破滅之力能夠毀壞，但也需要足夠的時間。

蕭遠山感覺自己的拳頭就像是沒入了一片氣運汪洋之中，盡管作為一品，他仍然能夠在氣運汪洋之中穩定自身，但是這一拳卻無法直接突破。

更加可怖的是，那沸騰的氣運汪洋與大夏氣運糾纏不休。

鬼仙求長生，人仙傳萬家，地仙養山河，神仙定規則，天仙化寰宇。

又有墨家，公輸家，雜家，農家，商家等百家氣運交織。

在山河社稷鼎被削弱的同時，就代表著這一條五仙大道被削弱，此時依托五仙大道成長的，乃至借助三十三天建立，即將突破二品的大夏圣上自然也被削弱。

而大夏圣上就代表著大夏國運的根本。

現在的蕭遠山身體完全是由大夏國運構建而成，看似是完全的狀態，但是弱點卻不少，周鐵衣剛好就是能夠抓住這個弱點的人。

蕭遠山身上的氣運鎧甲上明黃色的光輝減弱，他的拳勢自然也就減弱，最終停在鼎壁之前。

我在大夏竊神權 第538章 初步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