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吉避兇,從天師府開始 279.西域高僧們,我們中土是禮儀之邦
“兇災連環……”
雷俊仔細研讀簽運的字句,若有所思。
倒是同最初光球呈現的那句“群兇亂舞”有所對應。
除此之外,還提到“慈悲秘藏,吉兇自渡”,這讓雷俊聯想到佛門相關,只是尚不能確定具體指向哪一方。
參考簽運,關鍵地方有三個,即羽田峒、幽寧湖和沌江谷。
雷俊回憶自己早先來南荒時了解過的情況,腦海中浮現出南荒遼闊之地的粗略地圖。
羽田峒和沌江谷信息相對較少,但幽寧湖的話,在這幾個地方里相較而言,好像更靠近那九黎秘境一些……
中下簽提及幽寧湖,莫非問題著落在重返人間的九黎之民身上?
雷俊心中浮現諸多猜想。
不過,猜想歸猜想,不管是中下簽提及的幽寧湖還是下下簽提及的沌江谷,雷道長都不會考慮主動去觸相關霉頭。
但那只是雷俊師徒約定的會面地點,而非高圩山本身多么重要。
這一點在如今南荒巫門五脈傳承修士中,不說完全沒有,但從來不是主流。
說是三個相關地方,倒不如說是四個。
九黎之民,修習注重神魂的巫術,同時還兼有強悍的體魄,則會讓他們的實力強大且全面。
果不其然,雷俊晚些時候,再接到元墨白的傳訊。
既如此,另約個地點便是。
第二條中中簽提及的羽田峒,之所以開出平簽,是因為那里可能有機緣的同時但也有風浪,雙方大致對等。
世事無常,尤其是在這南荒之地,危險和變數隨地可見,躲了一處,反可能離第二處更近。
五品機緣,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雷俊有些興趣,但不是非取不可。
雷俊言及自己通過七曜那邊的情報來路,提示高圩山一帶情形可能有變,復雜難測,尤其幽寧湖、沌江谷更可能蘊含兇險。
雖說去往高圩山并非一定要經由羽田峒、幽寧湖、沌江谷三地,但同樣的,雷俊二人也不是非要一定在高圩山匯合才行……
九黎黑霧,忽然擴散,正好給元墨白遇上。
他在半路上,遇到一些意外情況。
元墨白大致給雷俊介紹了下情況:“大體來講,九黎之民所習者,同南荒巫門傳承類似,但亦有所分別。”
好在有驚無險。
不過,換了見面地點,師徒二人并沒有因此就放松警惕。
巫門五脈傳承中,蠱術一脈、鬼道一脈皆主要修持神魂,神舞一脈、咒祝一脈沒那么極端,但同樣已修持神魂為主。
元墨白言道:“故而絕大多數時間,他們都置身黑霧中,不會貿然離開黑霧活動。”
不過,按照簽運描述,雖然有些風險,但應該不致命。
但要說體魄多么強健、堅韌、剽悍,那同樣不是他們所長。
他正面同隨之現身的九黎之民打了一番交道。
“既如此,我們換個地方見面便是。”元墨白言道。
他注意力落在那兩條中中簽上。
此等事情司空見慣,是以即便選其他地方匯合,雷俊師徒二人趕路途中,仍各自留神。
事發突然,對方亦措手不及。
第一條沒什么好說的,躲著羽田峒、幽寧湖、沌江谷走。
血河一脈有不少血肉變化法門,涉及肉身修持,特點更多在于變化奇詭,殺伐犀利,有不少自愈乃至復生手段。
想到這里,雷俊再次聯系元墨白。
雷俊微微頷首。
“如古籍描述,九黎之民,同人間之民有許多不同。”
當前南荒局面復雜,行事不妨先低調些,進一步觀察局勢。
考慮到要提醒自家師父元墨白避險,雷俊按捺下自己對羽田峒那邊的好奇心。
就仿佛上古符箓派和如今道家符箓派傳承的分別類似,雙方彼此間有明顯脈絡可循,甚至有部分完全相同處,但亦有許多巨大差異。
但毫無疑問,鬼道一脈修士本身并不以肉身體魄見長。
“不過,不知是否常年生活在地海暗無天日的緣故,這些九黎之民雖然向往地面上的世界,當前喜暗避光,在光照下他們甚至會感到痛苦,神魂與肉身一起經受灼傷。”
雖然無額外所得,但亦無所失,正所謂少做少錯,不做不錯,雖然平淡,卻是真正的風平浪靜。
還有他們此行目的地高圩山。
自九黎秘境擴散而出的黑霧,凝而不散。
南荒巫門諸多道統傳承,要說有誰擅長肉身正面搏殺,攻防對壘,以平均水平論,其實首推鬼道一脈圣地金城寨修士……煉制的行尸。
據元墨白所言,最明顯一點,這些修習上古巫門傳承的九黎之民,肉身體魄非常強悍。
雙方短暫接觸,爆發一場大戰,元墨白主動脫離戰斗,遠避黑霧,并提醒雷俊留神。
此前局限在有限范圍內,但隨著時間推移,近來漸漸開始擴張。
“請師父放心,弟子會留神。”雷俊應道。
結束同元墨白的通訊,雷俊繼續趕路。
師徒二人不再于高圩山匯合,新約定的碰頭地點改為青果峒。
雷俊如往常一樣的習慣,以自身天行箓的陰行之變和玄虛鏡的鏡光作為主要隱匿行蹤的手段,遮掩自身行跡,仿佛和南荒地貌融為一體,同時卻又極為快速的行進。
走在半路上,雷俊雙瞳深處,忽然出現天通地徹法箓閃動幽幽光輝。
他速度立刻放緩,息壤旗出現,昏黃的靈光衍化土石定點遮掩,讓他同當地山川合一,仿佛變作山嶺的一部分。
同時,玄虛鏡幽幽浮現,鏡光從晦暗轉向光明,晦明不斷交錯變化,注意隱蔽自己并探查外界。
他隱約察覺,附近有別的上三天修士出現。
仔細一找,果然發現端倪。
先入眼處,是一些細微的蠱蟲。
這些蠱蟲并非用于攻擊,亦或者察覺雷俊所在于是搜索。
蠱蟲散布開來,更多是起警戒作用。
如果有人貿然靠近,就會被這些隱于暗中的蠱蟲發現,從而為主人示警。
巫門蠱術道統,同道家煉器派一樣,注重神魂修持。
相應地,對外感知方面亦高于平均水準。
只是雷俊在這方面技高一籌,搶先一步發覺對方。
除了外圍用于警戒的暗衛蠱之外,來者還為自身加持了潛藏身形的潛影蠱。
但是,雷俊內有天通地徹法箓,外有玄虛鏡,雙管齊下,洞察力驚人,終究還是把同為七重天的對手看清楚。
看清那老者身姿,雷俊暗道來得巧。
自己跟對方某種程度上來說,可算老熟人。
居然是南荒巫門蠱術一脈圣地陰山峒的長老,田林龍。
早年天師府同江州林族、黃天道開戰,除了血河派中人聞到血腥趕過去外,田林龍亦去湊熱鬧。
其后天師府再爆發李外之戰,同樣有田林龍插一手。
雷俊亦曾經擊殺田林龍親傳弟子蠱術師招森。
此后因為韋暗城和楊玉麒引發的南荒大戰里,田林龍看似存在感不強,陰山峒更是和輪回淵、歌婆山一起對抗血河派,但田林龍本人實則暗中同前隋宗室楊玉麒暗中有來往。
戰后,隨著韋暗城、楊玉麒敗逃,田林龍雖是陰山峒長老,但不敢再高調活動,這些年來同樣東躲西藏,深居簡出,盡量隱匿自身行蹤。
雷俊料不到,當前居然在這里又再次遇上這位田長老。
他大致觀察一下,發現田林龍狀態略有些萎靡,神情陰沉,匆匆趕路。
觀其來去方向,竟有些像是從元墨白先前提及撞上九黎中人的地點而來。
這叫雷俊多留了幾分神。
就見田林龍匆匆而行,但忽然止步。
他并沒有發現雷俊。
而是眼前地面忽然泥土翻動。
然后從地下鉆出一只小蟲。
田林龍攤開手掌,小蟲飛起,落于他掌上。
這蠱蟲身體微微震動,從中赫然傳出人聲:
“發生什么事?”
雷俊有天通地徹法箓,故而雖然相距不近,但仍斷斷續續聽見田林龍與之對話:
“不巧碰上九黎黑霧擴張,更有上三天修士爭斗,壞了老朽一處洞府,老朽不得不另避他處。”
那用于傳音的蠱蟲發問:“具體情形如何?”
田林龍:“為避耳目,老朽沒有靠近,只遠觀感覺像是道家符箓派修士同九黎高手爭斗,那符箓派修士的法象,似是命星神。”
“早先羽田峒那邊,又發生何事?”對方再問。
雷俊聽聲音,覺得耳熟。
他仔細分辨和回憶,感覺有幾分像是前隋嫡系,盛康太子楊玉麒。
“有唐廷中人,同白蓮宗未來彌勒交戰。”田林龍答道。
楊玉麒:“辛苦田長老了,類似消息,還請繼續留意。”
田林龍答應下來。
兩人再聊幾句后,結束對話,那只小蟲并未鉆回地底,而是直接在田林龍掌心化作飛灰。
這位大蠱術師立在原地,沒有第一時間再動身出發,而是微微沉吟。
有潛影蠱在,他不擔心自己露了行藏。
雷俊在一旁,則有些感慨。
依照時間和來去方位,田林龍先前遭遇道家符箓派修士同九黎高手爭斗,那施展命星神的符箓派修士應該就是元墨白。
而田林龍早先則去了中中簽提及的羽田峒一帶,然后返回他自身的隱蔽洞府。
元墨白不再前往高圩山,轉而去青果峒,路上不巧遭遇九黎高手,雙方大戰,波及了田林龍隱居之地,田林龍為求不暴露行藏,被迫離開,另換隱藏之地。
結果,才躲開元墨白,就又迎面碰上雷俊。
如此緣分,叫雷俊都連連慨嘆。
既然這樣,那就別有下次了吧。
雷俊淡定抬手,兩枚兩儀天元法箓在頭頂交織轉動,元磁之力飛快聚涌。
然后,一枚玄金劍丸仿佛延伸成一道劍光,在半空里一閃,轉眼不見蹤跡。
仿佛無視距離般,光芒再現時,已經直接到了田林龍面前。
潛影蠱如同不存在般,當場被劍光斬破泯滅。
攻擊來得太快,田林龍剛剛覺察遠方似乎有非比尋常的強大力量涌動,身體已然劇震!
“轟!”
雷火交加間,田林龍脆弱的肉身,直接被當場轟碎。
不過,他殘軀消散血肉橫飛之際,從其體內仿佛也有一片姹紫嫣紅擴散開來。
難以計數的蠱蟲,四散飛開。
但是雷火猛烈,熱浪排空,頓時將大量蠱蟲一并焚滅摧毀。
原地山崩地裂,一片焦黑。
雖然玄金劍丸的攻堅殺傷力不如法寶七星劍,但雷俊這趟也不附加天書暗面之力。
故而元磁與雷火一起擴散開來,席卷四方。
田林龍身體碎裂后飛出的大量蠱蟲,也一并被焚燒。
不過,遠方他原本用于警戒的暗衛蠱,因為距離較遠,反而幸免于難。
這些暗衛蠱,當即四散開來,仿佛失去主人控制后各自亂逃。
雷俊雙瞳深處,卻有天通地徹法箓閃爍,同時玄虛鏡懸在頭頂上空,這時顯化一道明亮鏡光,指向遠方,正在逃走的一只暗衛蠱。
“同生蠱……”他微微頷首,身影一閃,天行箓陰行之變轉為陽行之變,全速奔馳,轉眼就追到那暗衛蠱身后。
自己的元磁“御劍術”有什么優劣,雷俊最為清楚。
與其說是御劍,不如說是“炮”,放出去后不易再做精細操作,但擁有破格的射程和攻擊力。
不命中則已,只要命中,同境界大多數修士連他一擊都扛不住。
不過,除了耗費法力巨大外,連射的射速方面不夠出眾,覆蓋面積有限。
故而適合單點攻堅決殺的同時,打田林龍這樣的蠱術師,反而可能給對方留一線生機。
田林龍修持的本命蠱之一,名為同生蠱,最大的作用就是分散蠱蟲,從而為自己多留退路。
他乃上三天層次的大蠱術師,本命蠱不斷升華,自愈逃生能力遠超徒弟招森那般中三天修士。
只不過雷俊方才一炮轟死他大半蠱蟲,還是叫田長老一口氣險些緩不過來。
而雷俊早有準備,第一時間便盯住重點所在。
一些蠱蟲聚散,在半空中赫然凝聚顯化為田林龍的神魂。
覺察已經追到自己身后的雷俊,田林龍神魂動蕩,殊死一搏。
就見他神魂變色,頓時姹紫嫣紅再現,甚至還浸染周圍事物。
附近山川草木,此刻都被染成繽紛色彩,并要繼續向外擴張,包圍雷俊。
此乃七重天大蠱術師田林龍本命神通蠱。
謂之曰,清濁蠱。
五顏六色的色彩,同清濁似是不搭邊,卻是陰山峒一脈傳承中最為有名的毒蠱。
清濁者,兩相變化。
天下萬毒,皆可化濁為清,成為田林龍蠱術神通的一部分,助長其法力。
而清濁蠱一出,化清為濁,可將山川草木世間萬物不論是否生靈,都化作至毒之物,并不停蔓延。
此所謂流毒無窮,赤地千里。
田林龍重傷之下,大半蠱蟲被毀,神魂虛弱至極,清濁蠱甚至可能反噬。
但現在他將清濁蠱放出,排解自身壓力的同時,更以最小的付出,污染周圍天地,盡快形成最多的毒力,反攻阻擋雷俊。
當年雷俊初來這世間,在那片山嶺,除了許元貞外,亦有南荒蠱術師活動。
彼時那兩名蠱術師,正是田林龍一脈傳人,因為毒蠱屠村,面臨大唐修士追殺。
如果沒被天師印凈化雷俊身上毒力,又遇上那些南荒蠱術師,他接下來的命運,將會完全兩樣。
此刻再面對因田林龍而生出的大片蠱毒,雷俊心緒古井無波。
玄雷無聲彌漫開來。
單調的黑色,頓時覆蓋那姹紫嫣紅。
田林龍清濁蠱毒力極強,浸染萬物,如果是天師府中三天、下三天傳人的雷法,連雷霆都可能被清濁蠱污染。
但面對雷俊的玄雷,蠱毒當即被滌蕩凈化,悄無聲息。
田林龍驚怒交加,心中此刻更多的卻是恐懼。
殺他徒弟招森的雷俊,田林龍這些年來雖然低調,但豈會沒有關注?
光是聽說江州林馳、黃天道齊碩先后隕落在這年輕道士手里,田林龍便知對方不好對付。
可此刻當面碰上,卻發現此人比傳聞中更強得多。
也陰得多!
你這牛鼻子的做派和手段,比南荒巫門中人都陰狠毒辣!
田長老心中,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年輕人的憤懣之情油然而生。
只是這些都幫不了他。
田林龍當下已經完全沒有同雷俊交鋒的想法,只希望能憑借巫蠱奇詭手段,逃得性命。
……揭露他。
這一定要揭露他!
只要能逃過今天,一定要向全天下人揭露這雷俊的真面目!
田林龍的神魂重新解體,散為眾多蠱蟲,各自奪路而逃。
但不等蠱蟲全部散開,雷俊手中忽然多了一桿七節青竹杖。
竹杖一揮,紫、金二色光輝交替閃爍,頓時將眾多蠱蟲全部定在半空。
也將田林龍的神魂定在半空。
雷俊再一抽,頓時將這位大蠱術師的神魂全部打散。
經由他散,同田林龍主動將神魂解體,全然不同。
就見他神魂碎裂后,眾多蠱蟲,一起泯滅。
連同生蠱在這一刻,都無法發揮作用,徹底斷絕田林龍余下掙扎的任何可能。
直接被雷俊以上清玉宸仙竹,當場一棍子抽死!
“也算了結一段前塵。”雷俊平靜收起自己的法寶。
田林龍生機徹底斷絕,那些蠱蟲泯滅身體化灰下,則將一些隱藏的東西散落出來。
他放棄原先隱居的洞府,另尋別處,故而這趟出來,倒是帶了不少東西。
不過,當中首先引起雷俊注意的是一件讓他有些意外的寶物。
一串佛門念珠。
佛珠閃動淡淡金輝,慈悲清凈真意自顯,乃是最正統不過的佛門法器,并非巫門法器故作類似外形。
當雷俊接觸到法器的時候,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目:
秘藏念珠
雷俊頓時想到先前那道提及羽田峒的中中簽。
田林龍便是自羽田峒而歸。
卻不知這秘藏念珠,是否就是中中簽里提及的五品機緣。
機緣等級倒是確實不高。
但不表示這秘藏念珠價值小,更多應該是因為對身為道門修士的雷俊來說沒那么貼合,故而才被判定為五品。
世事果然難料。
雷俊沒去羽田峒。
如果仍然選擇其他方向去高圩山,則田林龍可能便將安然保有這串秘藏念珠,而雷俊與之錯過。
可偏偏雷俊和元墨白都改道前往青果峒。
元墨白碰巧遇上九黎高手,雙方大戰驚動田林龍將之迫走。
結果田林龍兜兜轉轉又跌回雷俊碗里。
緣,果然妙不可言。
至于這秘藏念珠……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謐深密如秘藏。”
雷俊揣摩其中禪意,心有所感。
他微微搖頭,如往常一般,先將東西收好,將來有閑時再仔細研究琢磨。
雷俊展開天書暗面一抹,熟練清理現場痕跡,重新以玄虛鏡和天行箓加持自身,隱匿身形,離開此地。
雷俊離開之后不久。
此地虛空動蕩。
朵朵白蓮,從中飄然而出。
白蓮簇擁下,一個寶相莊嚴面容俊朗的年輕僧人自其中現身。
他左右環視四周圍,微微蹙眉:“晚來一步么?是往哪個方向去了?”
僧人閉目凝思,周身上下淡淡佛光涌動,向四方照耀。
但很快他佛光便為之收斂。
并非他的尋找已有收獲,而是另一個方向,有極為高大的披甲中年男子現身。
那中年男子通體上下血熱之氣澎湃,仿佛太陽落于人間。
其手中一桿長戈,通體烏黑閃動淡淡金輝,更是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殺伐之氣。
赫然正是大唐神策軍主帥,上官云博。
“逆賊受死。”他現身后并不多言,手里蕩寇金戈便劈向那白蓮包圍下的年輕僧人。
被上官云博盯上的年輕僧人,正是白蓮宗未來的圣主,未來彌勒。
剛擺脫上官云博不久,對方便再次追上,未來彌勒無聲輕嘆。
白蓮宗至寶,潔白的九品蓮臺出現,托著年輕僧人飛起,避讓上官云博一擊。
尋找佛寶,稍微耽擱,便又被纏上,奈何……
年輕僧人目光一掃,已經察覺除了上官云博外,另有其他大唐神策軍將領現身,從其他方向包圍上來。
青果峒附近,兩個紅衣西域僧人,站在山間,遙望遠方。
外貌蒼老的龍嘉上人言道:“唐廷武者,跟上了白蓮宗的人,對方身份還相當要緊。”
外貌看上去年輕的桑杰上人注視遠方。
雖然從這里看不見未來彌勒同上官云博大戰的戰場,但仍然吸引兩名西域佛門高手的心神。
片刻后,桑杰上人收回視線:“他們雙方對上,也沒什么不好。”
略微頓了頓,桑杰上人的神情轉為嚴肅:“先前在那羽田峒出現的佛寶,可有更多消息?”
能被未來彌勒關注,親來南荒尋找的寶物,自是非比尋常,同樣引起桑杰上人注意。
“目前沒有更進一步消息,只聽說是被南荒巫門中人收取。”龍嘉上人答道。
桑杰上人:“多加留心。”
龍嘉上人頷首,然后又問道:“本想看看唐廷中人同九黎之民接觸后,一試九黎虛實,但眼下唐廷中人注意力落在白蓮外道身上,如此一來,九黎那邊?”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自然不想本身直接同九黎沖突。
縱使雙方遠期會是對手,但當前完全沒那個必要。
相反,如果人間道國或者別的一些勢力,同九黎短兵相接,才是最好結果。
只可惜,多數人都抱相同想法。
“天師府元墨白其人,你覺得如何?”桑杰上人問道。
龍嘉上人:“溫和謙沖之士,但不可小視。”
他看向對方:“騙其去幽寧湖一帶?元墨白乃山貔化人,同九黎之間,倒是有些因果糾葛。”
而且未必能結善果。
先前被唐曉棠打傷,桑杰上人此刻面色如常,不見怨懟之色,語氣更是平靜:“有機會么?”
龍嘉上人:“當初事已說開,但天師府對本寺,想必仍存芥蒂,懷有戒備,想引之去幽寧湖不易,不過只要不暴露意圖,以元墨白為人,亦不會當面同我們爭執。”
桑杰上人:“我聽說天師府在落力尋找遺失至寶?”
龍嘉上人:“以之為餌,反著痕跡,不如言有人間道國中人乃至黃天道宗壇的蹤跡,邀之探查。”
桑杰上人:“如此有勞師兄,我不現身,他少些戒心,晚些時候我于暗中接應你。”
老僧結手印在胸前,應諾下來。
雷俊到了青果峒一帶,卻接到師父元墨白的傳音,提及路遇金剛寺龍嘉上人。
雙方有早先競爭天師印的尷尬。
不過桑杰上人已經挨了唐曉棠一頓打。
在唐廷帝室調解下,大家算是暫時將事情一起揭過。
龍嘉上人禮數周到,連連致歉。
連出人間道國和九黎之民的事情,還有滄州葉族等世家名門暗中蟄伏,大唐風云激蕩局面復雜。
既然不打算現在就跟西域佛門撕破臉,元墨白對上龍嘉上人,同樣客氣有禮,仿佛已經完全不計前嫌,令人如沐春風。
不過,聽對方提及人間道國和黃天道疑蹤,元墨白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起疑。
別人不知道,他再清楚不過。
徒弟雷俊早就探明,黃天新宗壇是在川西。
那地方,雷俊里里外外不知進出多少回,恐怕比傅東森、容光塵等人還熟悉……
本就對西域佛門不無戒心,元墨白此刻再聽龍嘉上人所言,心中便更多幾分警醒。
但他并未表現出來,反而一口答應。
暗地里,卻同雷俊取得聯系。
不需旁的,聽到幽寧湖,雷俊便微微頷首。
龍嘉上人具體想做什么,對幽寧湖了解多少,甚至幽寧湖具體詳情,雷俊亦不知。
但他知道,幽寧湖對應中下簽,是個蘊含巨大危險的地方。
而西域佛門同自家天師府之間,本來就不妥。
至于人間道國其他人在哪里,雷俊不清楚。
黃天宗壇在哪里,他可太知道了。
所以……
“是個禍害。”雷俊淡定。
禍害不是指龍嘉上人一個人。
而是整個西域佛門。
處理龍嘉上人一個,并不會比處理田林龍復雜多少。
不過只他一人,未必會如此托大單獨來對付修為實力本就在他之上的元墨白。
暗處理應還有其他西域佛門僧人。
如元墨白所思,當前天師府同西域佛門徹底交惡,倒是給唐廷帝室以及儒學各大世家甚至人間道國省了事。
干嘛要平白給他們頂雷?
至于眼下,也簡單。
你們送家師一道產自幽寧湖的六品機緣。
貧道便回敬一道產自沌江谷的五品機緣。
此謂之禮儀之邦,有來有往。
幾位大和尚請笑納。
元墨白已有警惕,雷俊便放下心來。
他平靜取出那串秘藏念珠。
雖然不是修佛家法門,但這念珠蘊藏的一些道理意境,已足以讓雷俊意識到其中價值。
念珠本身便不俗,但更重要的是其來歷。
這是一件佛門正統地藏傳承的法器。
大愿地藏王菩薩在人間并無直系傳承,蘇州天龍寺雖是發愿一脈圣地,與之有些聯系,但并非嫡傳正統。
可是地藏傳承,直接關系到傳說中九天十地里的無間!
白蓮宗中人出現在羽田峒,極可能便是受此吸引而來。
西域佛門的人過來初衷為何,雷俊不確定。
而他們對這件無間佛寶是否感興趣,現在可以驗證一下。
元墨白面上對幽寧湖似乎不感興趣,細節間卻流露出在意的態度。
只是他表現地極為謹慎,讓龍嘉上人心中暗道得計的同時,不好表現地太過迫切,只慢慢陪元墨白同行。
另一邊桑杰上人卻驚覺,早先那件引起他注意的佛寶,有了端倪。
那件無間之寶!
正因為他們同須彌相關,才會更關注娑婆和無間。
眼見元墨白謹慎,桑杰上人便也不急于一時,只私下里囑咐龍嘉上人同樣耐心,慢慢打消元墨白戒備。
而他本人則先去尋那件無間佛寶。
白蓮宗同唐廷帝室當前糾纏,無暇分身,于他桑杰而言,正是機會。
桑杰上人仔細搜尋一番,發現些許蛛絲馬跡,似是源于南荒巫蠱中人。
他暗自點頭,謹慎追蹤。
靠近沌江谷。
(本章完)
趨吉避兇,從天師府開始 279.西域高僧們,我們中土是禮儀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