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吉避兇,從天師府開始 170.唐曉棠出關,回山算賬
聽了雷俊的話,月曜開口:“能知道是哪種靈丹的丹方么?”
雷俊:“澄凈丹。”
月曜:“可惜是殘方,說起來,我記得木曜手頭也有一張丹藥殘方?”
木曜:“不錯,我這里是道家的天元青景丹。”
雷俊對此丹方有興趣,但不急迫,因此故意表現得不甚在意:“殘缺丹方,我興趣不大,殘方換殘方,大可不必。”
月曜:“閣下的也是殘方,同樣不好估價,我就不參與了。”
日曜、木曜都沉默,似乎同樣沒興趣的模樣。
雷俊并不沮喪,平靜聽月曜接下來開口:“我想要同諸位打聽,誰有大妖的相關消息?我是指,大規模的妖族整體行動,而非單獨某妖作亂。”
日曜雖然仍閃動光輝,但似乎只關心血河派掌門韋暗城的消息,得不到回應情況下,便對其他事情都興趣缺缺,像是一直在沉默養神。
雷俊也暫時沉默,腦海中則飛快閃過諸多念頭,猜測月曜關心大妖動向的目的。
“我有些未經證實的消息,但不知能否合你意。”木曜這時則開口說道。
月曜:“閣下想要什么?”
木曜:“晚些時候,我們私下談談好了。”
事實證明,此君想要私聊的人不止月曜一個。
晚些時候,看似大家談完一起散伙后,雷俊接到了木曜的傳訊。
目的是關于他掌握的澄凈丹殘方。
雖然是私聊,但如此直觀表明自身興趣的做法,叫雷俊心中生出不少猜測。
不好說對方是佛門中人,還是有心以假亂真來誤導他。
雷俊暫時更傾向于前者。
因為澄凈丹的丹方,意義不僅僅局限于其本身。
還可能牽扯到那破損的燭臺法器。
不過雷俊暫時不動聲色,平靜同對方交談。
木曜:“閣下想要什么作為交換?”
雷俊:“打聽一些事。”
木曜:“請講。”
雷俊:“提前說明,丹方雖然是殘方,但保證真實,如此一來,意義不比尋常消息情報,這次不以物易物,所以我要求至少兩條情報來換。”
木曜似是考慮片刻后,再次開口,語氣聽不出悲喜:“閣下要哪方面的消息?”
雷俊:“我想知道有關白蓮宗、黃天道和大空寺的情報,至少兩家。”
他報的三個名字,對這個世界的修道界來說,也都稱得上大名鼎鼎了。
準確地講,這三家堪稱三大反賊窩子。
白蓮宗自然不用多提。
黃天道也一直被大唐朝廷斥之為邪道,日常通緝。
大空寺同樣不遑多讓。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佛門外道之一,同白蓮宗一樣是佛門四大圣地的死敵。
甚至,同白蓮宗的關系,亦不融洽,常有敵對沖突。
雖然兩家都信奉打破舊世界,但內里仍有很大分別。
姑且不說一個拜彌勒未來佛祖,另一個則拜大滅如來。
光是打破舊世界的理念,也有很大分別。
白蓮宗講的是現在世界入滅,未來世界降誕,眾生可得極樂。
大空寺卻信奉不斷的破滅與循環,破舊迎新,新變為舊,當再破之,永無止境,唯有不斷的破滅才是永恒。
表現到外在的行事作風上,大空寺弟子比白蓮宗弟子更加激進,更加兇狠。
傳聞中,他們修持的法門,都會涉及妖氣惡氛,修破滅之法,實戰斗法強悍的同時,風格也更加狠辣,與大多數佛門道統迥異,倒是十足十的佛門外道形象。
距今大約二百年前,大空寺曾經在大唐皇朝各地挑起反旗,造成過巨大的聲勢,但最終被鎮壓。
大空寺傳承死傷慘重,僅存的少量傳人為躲避緝捕追殺,避往海外。
如今中土大唐陸地范圍內,已經有很多年不曾見過大空寺傳人現身。
倒是早先唐曉棠游歷東海遠洋歸來后,和雷俊閑談時偶然提過幾句。
她為尋找天師劍而出海,曾在海外遇見過大空寺傳人,但也沒打太多交道。
雷俊眼下同木曜交談,把大空寺也拎出來,更多是為了將三大反賊窩子并列。
他真實的重點,首先是黃天道。
“這里有兩條消息,可供閣下參考,但都未經證實,不知能否換閣下的丹方。”
木曜娓娓道來:“兩條消息,分別來自黃天道和大空寺。
首先是黃天道。
聽到一些傳聞,提及黃天道掌門太平道人自六年前龍虎山一戰傷在許元貞、李紅雨手下后,這些年一直閉關靜養,很少現身。
黃天道當前事務,由派中長老暫時代為管理。
不過……”
木曜略微頓了頓后,繼續說道:“據傳聞,黃天道內部,似乎產生了很嚴重的對立,分作兩派,常有內斗,但當中具體詳情,我便不清楚了。”
雷俊聽著,有那么一瞬間,欲要扶額嘆息。
還真就內部無限可分么……
自家龍虎山天師府當前如此,連分家出去的黃天道也如此?
“第二個消息,關于大空寺。”
木曜繼續說道:“傳聞中,大空寺有重新活躍起來的跡象,謀求自大海重返岸上。
寺中新出一位佛子,天賦高絕,統合原本有一盤散沙之勢的大空寺后,開始重整旗鼓。”
雷俊微微挑眉。
有關大空寺的問題,他是順帶問的。
不過木曜這個消息如果屬實,那大唐接下來會很熱鬧。
對天師府可能不產生直接的影響。
間接方面如何,則難預料。
“雖然都是有待證實的消息,但我愿意同閣下交易。”
雷俊平靜開口,提供澄凈丹的殘方,也就是早先剛入手時,未經真一法壇一層修復的原始版本。
天元青景丹他不急。
破損的燭臺和完整的澄凈丹丹方,都捏在他手里。
此番交易不比先前散魂精魄換輝日金晶時,實物換實物,要專門定交易地點與方式。
眼下雷俊可以直接提供澄凈丹殘方給木曜。
對方接了之后,同雷俊告別,然后就此離開。
雷俊望著其他星曜皆黯淡下去的浩渺星空,陷入沉思。
晚些時候,他的思緒從天書中脫離出來。
原本他打算從上清雷府洞天出來后,面見自家師父元墨白。
但元墨白身在高功閣,這段時間似乎格外忙碌,一直不得空閑。
雷俊見狀,不打擾對方,先自己靜心修行。
大五行造化元炁被他不斷煉化。
其體內,第四座道宮西方靈官宮,如今已經有了雛形,開始不斷奠定。
江南水鄉。
隆冬時節,雖不似北方酷寒,但這里同樣有些許冷意。
不過,楚羽居住的水上樓閣,四季溫暖如春,始終風光怡人。
她著居家常服,在水榭里安靜看書。
直到有特殊的客人,造訪她這座月齋。
“爹。”楚羽請一位老者,在齋中落座。
老者氣質儒雅溫和,面目清癯俊朗,令人見之心折。
分明正是天下五姓七望之一,江南楚族當代老族主,楚卓然楚國老。
他眼下同楚羽對坐,全然看不出父女倆此前有過爭執的模樣。
不過事實上,父女二人早先確實有過一場對談。
也是在那場對談后,楚羽離開楚家祖地,轉而在自己眼下的月齋定居。
眼下沒人知曉,楚國老居然親自秘密前來月齋,而非召自己幺女楚羽回祖地見面。
“吳王殿下折騰良久,終于還是到了如今這一步。”
楚國老笑容和煦,看著自己的幺女:“什么時候動身出發?”
楚羽答道:“一切已經準備就緒,見過您老之后,女兒便動身北上,同陛下會合。”
楚國老:“既已箭在弦上,當有的放矢,很好,很好。”
他看著楚羽,半晌后輕嘆一聲:“坦白講,為父此前沒有料到,你同當今陛下會如此投契。”
楚羽微笑:“女兒很想自夸一句眼力好,早早料到有今日。
但是……實話實說,女兒當年只是交兩個志趣相投的朋友,同樣未曾料到大唐會是如今的局面。
尤其不曾料到先帝那么早就龍馭賓天,否則太子順利繼位,自不會是當今陛下登上大寶。”
“當今女皇陛下啊……”楚國老笑容淡了幾分:“著實非常人呢。”
楚羽微笑不減:“女兒就不在您面前議論陛下了,既不合朋友相處之道,更不合君臣相處之儀。”
楚國老聞言不僅不惱,反而面上重新露出笑容,輕輕點頭:“很好。”
他看著自己素來視若掌上明珠的小女兒,平靜說道:
“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女皇陛下,那自然事事都要以陛下為先,莫說其他人,若有朝一日陛下要拿我蘇州開刀,伱亦無需容情。”
所謂開枝散葉,落地生根。
便是出現左右手,新樹與舊樹之間爭奪陽光,致使舊樹枯死的事,楚國老亦不放在心上。
只要有楚家的樹一直屹立即可。
滄海橫流,山河更替。
千年、萬年后的楚族,可能已非今日之楚族。
但只要傳承不斷,他便于愿已足。
世事多變,難盡如人意,越多些準備,越多些機會。
“爹,望您多保重。”楚羽向自己父親一禮。
楚國老微笑頷首。
龍虎山上,雷俊靜修。
直到元墨白自高功閣返回,雷俊方才前往面見自家師父。
他首先亮出來的是自己新得自上清雷府洞天的雷心爐。
元墨白見了,不禁笑道:“這東西居然落在你手里了么?也算是一重緣法。”
雷俊:“晚些時候得閑,正有心向師父請教。”
然后,他提及木曜所講,有關黃天道的一些消息。
元墨白靜靜聽完后,問道:“你怎么看?”
雷俊:“線索稀少,不好做判斷,有很多可能。
不過讓弟子目前猜測的話,有兩種可能,機會比較大……”
元墨白:“第一種,眼見本派內部李姓和外姓關系越來越緊張,黃天道里有些人希望聯合我們這些天師府外姓傳人,有些人則認為如今的天師府,不論李外,皆是敵人,兩種判斷爭執不下,故而產生沖突和分裂。”
雷俊頷首:“第二種則是,有外部的其他大勢力,不止一家,在暗中支持黃天道,但也因為這個原因,各有代表,導致黃天道內部分了派系。”
元墨白面上和煦笑容不改:“不論哪種可能,如果龍虎山上當真出了大亂子,黃天道仍有很大可能鋌而走險,我們更不能疏忽大意。”
雷俊:“弟子明白,謹遵師父教誨。”
“多事之秋,我們唯有做好自己手頭能做的事,所謂盡人事,安天命。”元墨白言道。
雷俊聽出自家師父話外音:“出事了?”
元墨白:“剛剛得到消息,吳王,反了。”
圣旨召吳王入京面圣,吳王稱病不起。
有御醫自京城而來,吳王幾番拖延,到近日終于再拖不下去,終于悍然發動,豎起反旗,歷數當今女皇多條大罪,首當其沖就是斥對方弒君矯詔,此前謀刺先皇張啟龍,如今為了滅口,也要對他吳王下手了。
類似的嘴皮子仗,著眼點倒也不全在口頭。
帝皇天子道坐擁天下山河,氣運龍脈隨身,強勢的同時,便也涉及民心向背。
吳王當前屬于基礎操作。
甚至后續還有更多文章可做。
當然,最終結局如何,還是要著落在雙方最根本的較量上。
打嘴皮子仗,本質還是為了削減對方優勢,增添己方勝算。
而對面女皇陛下顯然也沒當真就信了吳王先前病重的說法,同樣早就蓄勢待發。
吳王舉起反旗的第一時間,正式平叛已然同時開始。
“當今圣上,不至于拿捏不了吳王吧?”雷俊向自家師父打聽。
要說吳王一點能耐都沒有,當然不至于。
問題是,自當初吳王同時任鎮魔衛將軍有勾結時,消息走漏,他就被女皇盯上。
走到今天的境地,本就是被女皇步步緊逼到這一步,做困獸之斗。
說吳王是被唐廷帝室逼反,都不為過。
……那反過來說,吳王應該同樣心中有筆數,即便如今大唐江山不穩,他仍然勝算極小。
“吳王舉起反旗的同時,東海妖亂爆發,侵襲甚烈,危害縱不如先前西域,也相差不遠了。”元墨白輕聲道。
雷俊挑了挑眉梢。
這就難怪了。
元墨白:“吳越之地平叛,自有臣屬負責,最新消息,陛下如今正親赴東海。”
雷俊:“吳王之事,有沒有牽連到師父您還有大師兄?”
雖然他估計唐廷帝室眼下不至于節外生枝,但小心沒大錯。
這方面雷俊倒是很同意師兄王歸元的看法。
元墨白莞爾:“目前沒有,連上官師姐都沒過問,就算有什么事,想來也要晚些時候再說。”
雷俊若有所思:“從另一方面講,如果本派眼下發生些什么事,唐廷帝室方面充其量也只能口頭規勸幾句,不會直接干涉了?”
元墨白頷首:“正是如此。”
他神情端正幾分:“這幾天,龍虎山外圍,信州地界,已經有血河派修士活動的蹤跡。”
雷俊感慨:“真像是一群禿鷲,整天到處飛,就等著吃尸體。”
元墨白:“提高警惕吧。”
雷俊:“是,師父。”
以元墨白等三位高功長老為首,開始組織府中精干力量,輪番下山巡查,清理血河派暗中的布置。
雷俊如今五重天境界的修為,也要開始擔負起更多職司,他雖未開門納徒,但時不時就要負責帶隊,率領其他同門行動。
在山外,他們連續搗毀血河派弟子暗中布置的血河陣。
也遭遇一些血河派中三天修為的高手,爆發激戰。
群山間,可見污血漫天,覆蓋四方。
但立馬有成片火海鋪展開來,以火海對血海,焚燒大片污血。
雷俊甩甩手,立馬又是兩張天師府真傳的高等靈符飛出,一張火海無邊符,一張風火連城符,烈火不停交織。
對面是個中三天修為的血河派長老,一時間被雷俊打得有些沒脾氣。
陽剛火法和雷法,一定程度上確實針對陰邪的血海。
但也不是完全克制。
血河、血海都善于污染對手法力。
便是火法和雷法,也可能被污血所染,失去神妙。
血河修士面對火法和雷法,并非完全束手無策。
何況雷俊的火海無邊符和風火連城符還不是本命符法。
雙方本該是個水火相爭,水多了撲滅火,火大了燒干水的局面。
而現在的問題就是,雷俊先后合練陰陽二煞、陰陽二罡,再加上其他緣故,聯合打造下,法術威力明顯超出同境界的其他符箓派修士。
于是眼下就用府里真傳的靈符砸,也砸得對面的血河派長老只能無奈潰退。
雷俊沒有盲目追擊,以防有上三天修為的血河派高手出現。
只是說來也怪,這段時間龍虎山周圍的血河派中人,最高也才六重天修為,不見上三天的大佬們。
被東海和吳越那邊的戰事吸引過去了?
還是別的緣故?
“轟!!!”
雷俊心中正思索,忽然遠方傳來驚天動地一聲巨響。
不止雷俊,山外活動的天師府弟子,同時回首望去。
那驚天巨響的來源,正是自家山門祖庭龍虎山!
就見龍虎山山頂上空,紫雷密布,青焰橫空。
龍吟虎嘯同時響起。
并非一起迎敵,而是龍虎相爭!
小師姐結束閉關,回山找人算賬了……雷俊心頭明悟。
PS:今日第一更,5k章節,按理說今天應該還有一章的,我算了算,下一章想寫一個6k章節,接下來是比較大的劇情,所以考慮章節大一點,我寫得連貫大家看得也連貫。只是已經這個點了,不知道寫完是幾點,可要是現在睡的話,明天再寫,就成明日復明日了,著實有些糾結,先寫寫看,能寫多少寫多少,實在不行的話睡下定個鬧鐘起來再繼續,大家晚上不要等,如有延誤,懇請見諒。
(本章完)
趨吉避兇,從天師府開始 170.唐曉棠出關,回山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