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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誰是過江猛龍,第十四把交椅

更新時間:2024-10-24  作者:白特慢啊
肝出個萬法道君 第二百二十二章 誰是過江猛龍,第十四把交椅
陳行橫眉一拍腦袋,直接鎮壓聒噪不休的陳隱。

我徒弟發現的好根苗,當然應該入赤陽一脈!

你青陽一脈專修神魂道術,瞎湊什么熱鬧!

居然想撿現成的便宜,忒不要臉了!

罵罵咧咧腹誹幾句,陳行再滿面春風瞅著好徒孫,讓徐子榮將精心準備的見面禮抬上來。

“這節虎魄妖骨有著千年氣候,泡在寒潭水里整整三載光景,又放進丹爐煅燒一旬時日,方才祛除大半毒性與邪氣。

阿七,我觀你換血極為圓滿,應該是要煉銀髓了,此物融進體內,可以讓你骨骼更添堅固,蛻變金剛之性。”

徐子榮把花了足足百金的長條木盒打橫拿著,送到白啟面前,他站起身用雙手接過,得到師爺的示意,方才打開一看。

上好的明黃緞子墊在底下,里頭安靜躺著三尺余長,黑沉沉好似烏鐵的虎骨。

表面散發出一股很濃烈的藥香,有些沖,嗆鼻子。

白啟毫不在意,仔細撫摸,眉心那團凝練念頭所聚斂的“幼小胚胎”微微跳動,如同聽見震懾山林的虎吼。

“師父之前也給我用過虎骨,但氣候沒這么深,這條虎魄妖骨,好似精魂未滅,瞅著有種腥風撲面的騰騰煞氣。”

好東西啊!

雖然黑河縣背靠大河,山道眾多,物產算是極為豐富,但終究不如義海郡人稠物穰,充裕阜盛。

周遭各縣鄉寨的天材地寶,兜兜轉轉過幾遍手,最后都源源不斷流入郡城的各大商號、行當。

像這種千年氣候的虎魄妖骨,擱在柴市得被當成傳家寶貝供奉深藏,哪能堂而皇之明面售賣。

“百勝號的匠人,恰巧也瞧中這條虎魄妖骨,想要將其鑄成一口寶刀,劈砍之際,虎虎生風,亦有嘯音作亂。”

徐子榮咳咳兩聲,眉宇間浮現一抹自矜之色,好似邀功道:

“最后看在家父的面子,才肯割愛讓給我。”

家父誰啊?

名頭這么管用

白啟眉毛一揚,莫非這位任勞任怨的傳習館頭號門人,大有來頭?

“行了,記你一功。人老了,忘性大,還沒給阿七你介紹。

老夫開辦傳習館,跟著學拳練功的,大約百來個,屬子榮最為出眾,也最得我心。

他家資頗豐,可謂積栗千鐘,你們以后多多親近。”

聽著師爺的話音,白啟略作理解,迅速給徐子榮打上“富哥”標簽。

“我怎么記得,義海郡十三行,并沒有哪家姓徐……”

陳行瞧出好徒孫的疑惑,進一步說道:

“他爹是渭南郡首富,跟天水府那位女財神齊名。

原本想把兒子送到神京結親,結果子榮不樂意,偷摸跑出來,躲到義海郡,因緣際會下,入了我的傳習館。

真要比拼家底,十三行的長房高門加在一起,也未必贏得了這小子。”

渭南郡首富之子?

白啟眼睛一亮,頓時覺得這位氣質不甚出彩的徐兄,莫名顯出與眾不同的尊貴氣質。

渾身上下燦燦生光,晃得人眼花。

富哥標簽,頃刻升級為金閃閃的“闊佬”!

徐子榮聞言,嘿嘿直笑:

“教頭謬贊了,家中略有余財罷了,哪里能與天水府女財神相比,人家……靠山大得很,家父拍馬不及。”

陳行看了一眼天色,心想著再不歸家,夫人該心急了。

于是擺擺手:

“今夜太晚了,子榮替我送一送阿七,等明日一早,阿七伱忙完了就搬過來,自家的地方,總歸比旁人別院住得踏實。”

白啟欣然應允,打從進到義海郡,他

表面云淡風輕,實則心意把時刻運轉,精神緊繃得厲害。

如今有師爺護持,可以放心睡個安穩覺。

白七爺心下想道:

“黑河縣有師父,義海郡有師爺。

靠山多,就是舒坦!

師父所言,果真沒錯。

出來混,得靠背景,要講勢力!”

收起虎魄妖骨,白啟再次恭敬作揖,拜別陳行。

等他退出正廳,隨著徐子榮踏出傳習館。

兩人站在臺階上,寒暄幾句。

周遭長街空曠,夜空星點稀疏,只有春寒深重,輕輕卷過衣袍。

白啟沒話找話,順嘴聊道:

“徐兄,適才師爺說你三練皮關,鑄成金身,卻遲遲未能神意交匯。

敢問徐兄你學的是哪門功夫,竟然如此難以參悟?”

徐子榮坦蕩答道:

“教頭素來崇尚大道至簡,從不教什么高深武學。

傳習館中,門人多練拳掌擒拿,在下也一樣,主修拳法。”

白啟眉毛一挑:

“拳法?”

該不會跟師爺一樣,是突破一百多層的黑虎掏心吧?

徐子榮撓撓頭:

“就普普通通的三十二勢長拳,我練了五年,簡化成十二路。

教頭有言,等我啥時候將其濃縮成七招,這輩子便有望四練。”

白啟了然,化繁為簡,倒是符合師爺的風格:

“長拳流派眾多,素有‘百拳之母’的稱謂,不曉得徐兄你練的是哪一門?”

按理來說,拳法的神意,無非剛、猛、霸、烈這幾種。

相對而言,比較容易貫通才對。

這位闊佬徐兄不像資質頑鈍的愚笨之輩,沒道理這時候就碰到邁不過去的瓶頸。

徐子榮面露慚愧:

“教頭專程湊全四十四門的長拳秘笈,自成一家。

他說主要靈感,來自于道喪之前,不知名的野史當中,有個用一根棍棒打天下的馬上皇帝。

因此,取名叫‘太祖長拳’。”

太祖長拳?

師爺真是胡鬧,祖上都沒出過皇帝,咋敢取這么重的名字!

白啟眼角抽動,無言以對。

難怪徐子榮悟不出來,名頭這么大,哪里能夠輕易領會?

三練水火仙衣,須得熬煉臟腑,感悟意境,養出一縷“神”。

進而做到冥合天地,調動元氣,助漲催發離體的澎湃勁力。

簡而言之,就是通達五臟六腑,賦予招式神意之后。

拳腳威力不再局限周遭數尺之地,而是擴大到方圓數丈。

如果讓白啟概括,大概便是“加特效”了。

劍氣橫長空,刀芒劈江河,拳風轟平山頭……

皆仰賴于這一縷“神”。

太祖長拳!

僅從名頭就知道,行的是氣魄霸道,王者之風。

闊佬徐兄瞅著性子不錯,挺好說話。

這一步,估摸走得不會太順利。

“徐兄,改日咱們切磋一二,也讓我見識下師爺創出的太祖長拳。”

白啟主動提出邀請,今夜跨長街打武行,讓他領略到不少厲害練家子的真本事。

鐵佛門的杜平宗便算一位,若非運轉真功,破去那條宛若混天紅綾的浩瀚勁力,僅以自個兒換血十次養出的雄渾力氣,未必壓得住。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萬萬不可自滿。”

白啟暗暗警醒。

通過心意把的細微觀察,他覺得徐子榮應該不比杜平宗差,甚至可能強出一線。

是個練拳肝進度的合適對手!

“好啊,不瞞你說,白老弟,那個鐵佛門的杜平宗,人稱‘小鵬王’,有搏龍的神力!往常跟他交手幾回,我沒占到什么上風!

你接得住他的童子拜佛,足見功力深厚!跟你打一場,必定很痛快!”

徐子榮搓搓手,好似恨不得現在就劃下道,儼然武癡般的性子。

“等我得空,必定來尋徐兄。”

白啟拱手應承下。

“夠爽快!難怪教頭這么欣賞你!”

徐子榮挺喜歡這種快言快語,毫不墨跡的行事作風。

“既有車馬等候,我就不耽擱白老弟了,明日無事,咱們再聊。”

白啟走下臺階,看到桂管家不知從哪里弄了一輛馬車,停在傳習館的院墻邊上。

“勞煩了。”

高門大戶培養出來的管家,就是有眼力勁,待在外面等也不會閑著。

“白爺客氣,郡城實行宵禁。子時一過,就不許隨便行走了,我緊著白爺,擔心久了不好回別院,才從牙行租來這輛車。”

看到白啟坐進馬車,桂管家充當馬夫,揚起長鞭抖出炸響,車榖滾動而行,駛入茫茫夜色。

“阿兄,你回來了。”

白明耳朵一豎,心念敏銳得很,好像聽見腳步動靜,靸著一雙布鞋就推開門。

“還沒睡呢,講過好多次了,天色太晚,便不必等我。”

白啟剛跨過后院的石劵門,便看到快步奔來的阿弟白明。

他微微有些恍惚,莫名想起很久以前,自己還在打漁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的場景。

“嘿嘿,習慣了。”

白明笑了兩下,又道:

“我讓廚房熱著飯菜,何家少爺真是周到,好像曉得阿兄你在百日抱胎,連靈米都備好了。”

“我家阿弟也很貼心,知道我還沒用過晚食。”

白啟確實有些餓了,今夜消耗不小,打閻青贏得輕松,可勝杜平宗卻不容易。

“趕緊端上來吧,我正好饑腸轆轆,本以為能看看師爺的伙食,蹭上一頓……可惜,師爺沒留我。”

“好嘞。”

白明走去前院,吩咐待命的下人。

住大宅,養仆役的好處立刻體現出來。

即便快到午夜,想吃什么、用什么,很快就能準備妥當。

不多時,桂管家親自端上一大盆蒸好的靈米,搭配幾樣鮮美可口的葷素小菜。

白啟大快朵頤,風卷殘云,他道藝二境入定大成,正在抱胎階段。

異常活潑的精神念頭,時刻需要肉身氣血的反哺孕育,不斷地壯大,以做到破殼而出,化為神魂。

靈米、寶植、大藥,這些大補之物越多越好。

這一趟進義海郡,也是存了搜羅些好東西,哺育肉身增進精神的打算。

“白爺可要飲一盞奶茶,九闕臺有專門的大廚,善于調制此物。”

等到白啟吃得十足飽,桂管家讓下人收拾碗筷,順便問道。

熟悉又違和的詞,讓白七爺下意識一愣。

隨后才弄明白,奶茶是用水果、谷物,混合羊乳或者牛乳煎煮的飲品。

“這幫狗大戶,也太懂得享受了。”

白啟毫不客氣要了兩盞,口感偏甜,較為綿軟。

他淺嘗輒止,只喝了半盞,見到白明吃得津津有味,就讓給阿弟了。

回到歇息的屋子,沐浴更衣,已經快過丑時。

侍女早早點了一爐熏香,煙云裊裊,讓人精神醺醺然。

房中還備了解渴

的熱茶與果腹的零嘴兒,就連被褥都是輕盈暖和的火蠶絲。

“這便是高門的底蘊。”

白啟再次感慨,這幫狗大戶的奢華用度,皆從衣食住行的細節體現,并非單純的大排場。

他脫去外袍,長舒一口氣,坐在床榻上,開始閉目養神。

經由長街百余名練家子的大勢壓迫,《蛟伏黃泉經》更加精進,浩瀚心海升起須彌靈山,能夠鎮壓無窮雜念。

眉心當中,顆顆晶亮粲然的活潑念頭聚成一團,好似環抱蜷縮的嬰孩胚胎,漸漸由虛成實。

每一次搬運氣血,周身所噴薄出的濃郁精元,如潮浪上漲,齊齊涌向腦門。

如此反復百次,那團“胚胎”隱隱又壯大一分。

“長勢喜人啊。”

白啟頗為滿意,都說十月懷胎,按照他這個念頭成形的速度,大抵快有兩個月了。

再好生孕育一陣子,應該就能勾勒出眼、耳、口、鼻,以及四肢。

今后再內視,便不會是簡略粗糙的火柴人形象。

“難不成我乃萬中無一的道藝天才?否則為啥修道之路,遠比練武順利。”

白啟思忖,旋即收斂雜念,鎮壓于浩瀚心海的須彌靈山。

他深深呼吸,摩挲著右手的龍形玨,讓人魂珠輔助練功,一邊入定吐納,一邊搬運氣血。

墨箓微微閃爍,原本映照的五部大擒拿技藝,經過師爺的指點提煉,已是煥然一新。

分別化為“明王怒”、“陰陽捶”、“升龍道”、“天人縱”。

目前來說,白啟所能掌握的,只有羅漢手演變而來的“明王怒”。

一尊持金剛杵,顯忿怒相的大羅漢,緩緩勾勒于腦海中。

只要與其冥冥相合,他渾身就可以放出實質般的堅固金光,足以抵擋致命殺招。

同時氣血還能暴增三成左右,拳腳威力更添剛猛。

“這就是真功級殺招的神妙么,怪不得要三練皮關,才能參悟真功。”

白啟心念轉動,正欲降伏那尊手持金剛杵的大羅漢,好攫取一縷神意。

結果肉殼大震,如受巨錘擊打,震得血氣“嘩啦”作響。

剎那間,宛若萬鈞之力驟然加身,縱使換血十次的強橫體魄,也有種吃不消的感覺。

“果然,肉殼再硬,終究只是外,而非里。”

白啟收起運功的架勢,抬手按住微微刺痛的臟腑:

“我之前用二練之身,催動神種九牛二虎,亦或者施展十龍十象鎮獄功,那種劇烈的沖擊,好像被抽干力氣,根源就在于未曾熬煉五臟六腑。

刀伯曾言,我身我神,我廟我住。

廟小不夠大,就容不得真佛。

臟腑要圓滿,才撐得住真功。”

隨著這樣的感悟涌現,隱于心神的墨箓閃爍,浮現出清晰字跡。

技藝:明王怒

進度:1/800

效用:身如金剛,摧伏外道

“小爺我又成了!”

見到真功級殺招“明王怒”被映照,白啟大為滿意。

有了這一道技藝加持,實力底蘊再厚半成左右。

即便被四練宗師暗算,也能依靠“身如金剛”的效用短暫阻擋。

“剩下還有三大殺招,很值得期待。”

白啟掠過“陰陽捶”、“升龍道”、“天人縱”。

它們皆是凝成一個斗大的秘文,各自盤旋于墨箓之上。

確定兩位白姓小爺再無吩咐,桂管家叮囑護院、丫鬟等下人,讓他們盡心盡力,誰若怠慢嚴懲不饒。

“這兩位是七少爺請來的貴客!你們最好當成自己親爹般供著,只要事后挑不出半點錯處,重重有賞!

可誰若聽到什么風言風語,將其當成窮鄉僻壤的泥腿子,露出些輕視的態度……我何桂一定扒了他的皮!”

不同于面對白啟的畢恭畢敬,桂管家此時語氣很嚴厲,幾乎接近于陰狠。

他眼睛瞇成一條線,掃過每個出入后院,伺候飲食起居的仆役。

嚇得眾人戰栗,皆是低頭,大氣都不敢出。

作為老江湖,桂管家太清楚了,許多事往往最容易壞在小角色手上,不可奢望每個人都有腦子。

尤其這座九闕臺別院,養了不少從牙行買來的嬌俏美婢。

好些精通琴棋書畫的小丫頭片子眼高于頂,滿心只想逢迎七少爺,全然沒將旁人放在眼里。

因此,桂管家這才鄭重敲打,免得她們有什么地方觸怒白啟、白明。

他是從賤戶底層爬上來的,深知窮苦人家發跡之后,最在意自個兒的過去出身。

再三確認沒有疏漏之處,桂管家提著燈籠離開九闕臺,悄然駕車回到何家。

義海郡城宵禁寬松,更何況十三行有道觀頒發的通行文書,倒也不怕被盤查。

“七少爺,大老爺。”

桂管家從偏門進,快步來到掛著白布幔、白燈籠的正廳靈堂。

何敬豐與其父何禮昌還未歇息,前者丟下手中的那把紙錢,輕聲問道:

“白哥今夜去了百擂坊?”

桂管家彎腰應答:

“不錯,白爺在豐匯商號選完上門禮品,就直奔百擂坊。”

何敬豐眉毛一沉,又問道:

“外邊傳遍了,稱寧海禪的親傳徒弟白七郎,一個人打滅百家武行的氣焰,可是真的?”

桂管家再次點頭:

“真真的,再確鑿不過!小的親眼目睹,那位白爺從四方街進去,僅用一招打死五龍門的閻青,再跟鐵佛門的杜平宗斗力,穩穩壓過一頭,耗得那位小鵬王力竭而亡!”

何敬豐握緊拳頭,好像按捺不住激蕩內心,看向一旁的父親何禮昌:

“爹,兒子說得沒錯吧!白七郎是養在黑水河的幼蛟,遲早有走江化龍的一日!

五龍門閻青,注定要上郡城黑榜副冊的年輕好手!杜宗平,副冊第五,下水能斗豬婆龍的三練高手!一夜之間全部沒了!

足見他的本事!再過十年,又是第二個寧海禪!”

何禮昌似乎猶豫不決,遲疑道:

“小七,咱們十三行……跟寧海禪,不對付啊。

十年前那場雨,被滅了四家,我們何家搭進去好些條性命。

而今,他的徒弟進城,為父若是挑頭,對其公開示好,外人又該怎么議論?

搞不好就成了眾矢之的!”

往日父親的交待吩咐,何敬豐從不置疑或者反駁。

但他這一次卻很堅定,掌心蓋住何禮昌手背,眼神誠懇道:

“父親,你忘了以前教過我的么?讒夫毀士,如寸云蔽日,不久自明!十三行說得好聽,同氣連枝,攜手進退,實際誰不是各懷心思,只為自家著想。

大哥、三哥尸骨未寒,他們空出的道院生員名額就成了香餑餑,止心觀的門檻都要被他們踩平了!

咱們何家遭了難,沒了撐門面的梁柱,難免衰弱一陣子。

這時候,寧海禪的徒弟入城,正好牽扯其他家的注意!

父親,請信孩兒一回,明天按照我說的去做,當著十二行的面兒,把態度表明了,區區幾句流言詆毀,傷不到何家!

老太爺傾盡家財,賭那個邋遢道人是行事非常的世外異士!然后得了三十

顆黃芽大丹,就此發跡!

我也想賭白七郎,他是一條壓得住道觀、排幫、十二行等地頭蛇的過江強龍!”

何禮昌別過頭去,愣愣望著靈堂的兩口棺材,夜風打著旋兒,蠟燭火光晃動,照在他半明半暗的臉龐上。

這位何家大老爺忍不住嘆了口氣。

翌日。

白啟早早洗漱,修煉一晚上,他絲毫不覺困頓,反而神采奕然。

這便是修道的好處。

入定冥想,等同深度睡眠,一個半時辰足以養夠精神。

“黑河縣的宅子,要是也能弄成這樣就舒服了。”

白啟瞅著五棵蒼翠欲滴的龍鱗老松,不禁浮現將其挖回家的可恥念頭。

依照齊琰傳授過的觀氣之術,這座九闕臺別院氣息格外明澈,主要依靠這五棵祛除陰晦的龍鱗松。

長久住在這里,最起碼可以吃得香,睡得好,做到百病不生。

“風水這門學問,當真費銀子,秋叔這么富,果然有原因。”

白啟搖搖頭,他打聽過,這五棵龍鱗松至少三百年,價值不菲,得以元寶金來計算。

“驟然發跡,底蘊還是不太夠。黑河縣的白老板,跑到義海郡,儼然一個窮鬼。”

他甩掉這些妄念,喚起白明一同用早膳。

靈米熬成的稠粥配合幾碟小菜,吃得兩兄弟清爽又舒心。

“阿弟,這是給何家的帛金,待會兒上香,你記得給,別失了禮數。”

白啟摸出幾張銀票,攏共三千兩,這是昨天閑逛特意換的,吃席交奠儀理所應當。

作為通文館傳人,寧海禪的徒弟,可不能小家子氣,墮了師父的威風。

“曉得了,阿兄。我聽說寧師傅在郡城里頭,結了好多仇家,待會兒咱們登門,不會被埋伏的五百刀斧手拿下吧?”

白明瞪大眼睛問道。

他以前常聽茶寮話本,里頭都是這樣,摔杯為號,伏兵四起,當場捉住砍掉腦袋。

“想啥呢,那些大老爺沒誰是蠢人,不至于喊打喊殺,但應該沒啥好臉色。十三行并非每一家都像何家、祝家這種,拎得清楚,想得明白。

師父當年下手太狠,死了兒子,絕后的,死的丈夫,守寡的,死的爹娘,失怙的,數都數不過來。

換成是你,這種深仇大恨,能忘么?”

白啟抹抹嘴巴,語氣輕松。

白明則使勁搖腦袋,小臉繃得很緊:

“誰若害了阿兄,我肯定每天都念他的名字,記他的樣子。”

白啟笑了笑:

“放心,不會有那一日,阿兄何時吃過虧。”

兩兄弟閑聊幾句,便準備動身出門,徒步前往何家。

何府位于城南的“興慶坊”。

這里乃是一條典當街,幾乎每走一段路,就能看到掛著“蝠鼠吊金錢”的門頭鋪子。

“蝠”與“福”諧音,錢則是招財之意。

至于“鼠”,當鋪朝奉都供著,將其當成井龍王那樣的俗神,免得各種貴重毛皮、衣料、綢緞、布匹遭受破壞。

因著這樣的講究,蝠鼠吊金錢便成了典當行的招牌。

據說何府上下,所有的亭臺樓閣皆有“蝙蝠”之形,連門窗、梁坊、燈飾都不例外,曾被喚作“福宅”。

“呵呵,而今看來,這福宅也不招財納福,庇佑子孫,徒有虛名罷了。”

隨著這一句話傳出,保養極好,白玉似的手掌掀開馬車簾子。

緊跟伺候的小廝趕緊跪伏下去,撐起自己的腰背,好讓大老爺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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