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寒冬臘月后的春天】

“盼望著，盼望著，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

寬敞明亮的教室里面有學生在大聲地朗讀著朱自清的那一篇《春》，聲音洪亮，充滿朝氣。

就在這朗朗讀書讀中，屋外卻是開始飄著小雪，伴隨著新年第一場雪花落下，時間也悄然來至1986年。

林兆慶一邊朗讀著那篇《春》的課文，一邊望向窗外，眼睛里帶著興奮。

應該說，不止是林兆慶，教室里面的很多學生都注意到了外面開始下雪了。

南方的孩子對于第一次場雪還是帶著興奮，等到下課鈴聲響起，一個個也都迫不及待地跑到教室外面去看那漫天飛舞的雪花。

在德城的這所小學里面，沒有人在意1986年是聯合國國際和平年，主題是捍衛和平和保障人類的未來，但是很顯然人類的未來就是這些孩子的未來。

“姐，你看，好大的雪啊！”

林兆慶瞧見林兆喜站在六年級的教室門口，望著外面，不禁跑了過去，笑著說道：“你說這么大的雪，爸爸會不會來接我們啊？”

林兆喜幫著掃了一下林兆慶身上的雪，又摸了摸林兆慶的手，問道：“你冷不冷？”

林兆慶搖了搖頭，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棉襖，說道：“不冷，大伯母給我們做得新棉襖，可暖和了。”

林兆喜聽見林兆慶的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她和弟弟身上穿的新棉襖都是大伯母給他們做的，不過卻是爸爸這邊拜托大伯母給做的，也給大伯母布票和錢，只是大伯母那邊沒有要。

以前因為她年長，林兆慶還穿過她的舊衣服，現在林兆慶倒是不用穿她穿過的衣服，日子是越來越好。

林兆喜站在林兆慶身旁，用手捂了一下林兆慶的耳朵，望著外面越下越大的雪，說道；“爸爸應該會來接我們。”

“我也覺得爸爸會來接我們。”

很顯然，兩姐弟看著外面的凜冽大雪，寒風呼嘯，但卻一點都不覺得冷，因為他們打心里覺得現在的生活很暖和。

應該說，不僅僅是兩姐弟覺得暖和，隨著改革春風吹遍全國各地，很多地方即便是寒冬臘月也能感受一絲春天的溫暖。

不管怎么樣，日子都是越來越好的。

隨著一場雪灑向南方，這也就意味著寒假將至，孩子們也都要放假，準備迎接新年。

今年林有成一家過年是在春風巷子過年，因為江秀蓮和趙根生帶著兒子趙文杰還是回了老家，只有大哥林有才一家來了春風巷和林有成一家一起過年。

大嫂方梅張羅了大飯。

團圓的大飯之后，林有成也在這一天說了自己在首都京城買了一套房子的事。

大哥林有才聽見林有成提起在京城買了一套房子，雖然驚訝，但卻并沒有直接變臉發問，因為他早就非常清楚自己這位弟弟已經不是之前總是讓他操心的不成器，他覺得林有成在京城買房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這也是因為林有成現在的身份轉變，日子越來越好。

倒是大嫂方梅很是意外，問道：“怎么會想著在首都京城買一套房子啊？”

“你這是打算以后住在京城嗎？”

林有成望著根本就不在意這件事，在一旁玩耍的蘿卜頭，不禁說道：“是有這個打算。”

“啊？”

林有才的表情微微一變，望著林有成，問道：“怎么會想到去京城？”

林有成笑了笑，說道：“不用緊張，也不是立即就要搬去京城，只是在京城買了一套房子，以后要是去京城也有地方住，只是想著那里是首都天安門，以后孩子要是能在京城上學，可能會好很多。要知道現在京城的孩子可能中學都會上信息技術課，也就是電腦課，這些都是我們這邊的孩子可能上大學都不一定會學的。”

聽見林有成提起孩子的教育，大嫂方梅倒是很意外，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問道：“現在京城的小孩就開始學電腦了啊？”

林有成點了點頭。

其實他很清楚，相較西方一些發達國家而言，國內的中小學信息技術課程的起步要晚一些，但1983年，教育部就已經制訂了中學計算機選修課大綱，也就是國內的中小學計算機課的正式起步，但很顯然這樣的計算機教育在一些大中城市學校逐漸開展。

也許后面，課程試點規模也進一步擴大，在京城的城區所有中學后面也會均開設計算機課，郊區的重點學校也有所涉及。

“畢竟是首都，那邊的教育肯定會更好。”

林有成這話讓林有才和方梅都點了點頭，很顯然他們都是同意這一點的，他們覺得要是能夠去首都京城，那肯定也是相當好的。

林有才并沒有問林有成在京城的工作單位如何，因為他很清楚現在林有成根本就不缺工作單位，畢竟林有成不需要工作調動，調入京城去掃大街，而是作為作家在雜志上寫文章，發表，之前還拿了茅盾文學獎。

雖然說林有才不知道現在林有成究竟有多少存款，但是他覺得林有成能夠直接在京城買一套房子，應該不差錢。

不過，大嫂方梅也不知是自己對于去京城這件事心動，還是單純地好奇林有成在京城每一套房子要多少錢，忍不住問了一句，“有成，你在京城買得那一套房子多少錢啊？”

林有成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說道：“兩萬三。”

兩萬三！

這個數字一出來，頓時讓方梅整個人愣住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張大了嘴巴，簡直能夠塞得進一個雞蛋。

即便林有才有心理準備，也完全被林有成說得這個數字給驚——

不是，驚到了，而是真得嚇到了。

他這兩年的工資上漲了不少，月工資有七十七元，但是這一年到頭即便是不吃不喝，也要……

不敢想啊！

林有才望著林有成，腦子里想起之前第一次聽林有成說拿了一千八百的稿費時候，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被林有成給嚇到了，完全沒有想到林有成居然會有一天花兩萬多在京城買一套房子。

這真得太嚇人了！

“你這——”

林有才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是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因為這個數字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方梅望著林有成，問道：“有成，你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林有成也能理解林有才和方梅的震驚，因為兩萬多去買一套房子在這個萬元戶都還很稀罕的年代，真的就是一件匪夷所思，難以想象的事。

林有成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是在京城的一間四合院子，有正房，還有東西廂房，院子很寬敞，院子里面還有一棵石榴樹，打理得很好，以后大嫂你和大哥可以帶兆平和兆安去京城住一段時間。”

方梅聽著林有成的話，雖然明白林有成買的不僅僅是一間房子，但是對于林有成所說得花了兩萬多買一個院子，幾間房子，也真的是讓她有些難以理解，甚至還有些接受不來。

林有才望著林有成，看著林有成臉上沉穩的笑容，他能夠明白林有成花那么大一筆錢絕對不是被沖昏了頭腦，很顯然是林有成認真做了打算的，他明白現在林有成不是以前那樣不靠譜，只是心里還是難免有些感慨，說道：“這什么房子能賣這么貴啊！”

林有成笑了笑，沒有說以后這樣的房子又會是什么可望不可及的價格，只是說道：“畢竟是京城的房子，多少都都會貴一些。”

林有成也不會和林有才說，他還想給自己那幾個蘿卜頭多買幾套四合院。

林有才聽見林有成的話，不禁問道：“伱這手邊可還——”

林有才擔心林有成把所有的錢都拿出去了去買京城的院子，想著要不要給林有成一些，林有成卻是直接擺手說道：“大哥，你可別擔心我，我這邊的錢可不止京城這一間的院子。”

這一點并不是林有成隨便說說的。

主要還是林有成的那篇《嫌疑人X的獻身》在島國實在是太受歡迎了，一版再版，已經牢牢占據島國暢銷書籍的榜首，真的就是相當受歡迎。

這樣一來自然也就意味著林有成的版稅稿費也會越多。

雖然說在京城花了那樣一大筆錢，但是林有成根本就不用擔心錢不夠，不說前面的稿費，現在他自己這邊也在寫稿，前不久又收到了《花城》的信件和匯款通知單。

雖然《戰爭子午線》的不算多，只有五萬字，但是《花城》破天荒地給林有成開得價格是千字十五元，雖然說只有七百五十元，但是要知道現在的物價可真是低，豬肉每斤不到一塊錢，大米才兩毛多錢一斤，如牙膏之類的家庭日用品，不過三兩毛錢，很多商品還是用分計價的。

林有成這七百五十元稿費，即便是大哥林有才的工資也要攢九個月。

林有才聽著林有成的話，他是知道林有成現在有多厲害，不僅僅是林有成的稿費，還有就是林有成作家的身份備受尊重。

“那你這打算什么時候帶孩子們去京城啊？”

林有成想了一下，說道：“其實不急，今年過完年，也許等孩子們放暑假的時候可以考慮一下，到那個時候喜兒也要上初中了。”

現在林兆喜是上六年級，六年級下學期之后，也就是要上初中。

林有才聽見林有成的話，望向正在和弟弟妹妹們玩的林兆喜，說道：“喜兒的成績一向很好，要是真得去了京城，也許會更好。”

“她這以后說不定會像她二姑一樣。”

林有成聽見林有才這話，笑了笑，說道：“喜兒她說以后要當醫生。”

“醫生？”

林有才有些意外，沒想到林兆喜居然自己說過要當醫生，點了點頭說道：“要是真的當醫生很好。”

“喜兒，她為什么會想著當醫生啊？”

聽見林有才問這個問題，林有成也沒有覺得需要隱瞞什么，實話說道：“也許是因為孩子他媽。”

孩子他媽？

林有才和方梅一聽林有成這話，瞬間也就明白林有成說得因為孩子他媽是什么意思。

當年孩子他媽就是因為生林兆樂的時候，難產死的，看樣子那件事對林兆喜的影響很大。

氣氛一瞬間就變得有些低沉，即便是時間已經漸漸過去，但是提起了那件傷心的事終究還是不好受。

方梅望了一眼林兆喜，轉而說道：“要是喜兒真得能當醫生，她知道一定也會很欣慰的。”

“至于兆平和兆安，我現在就指望這兩個能夠順利上個初中，然后以后能考個中專，分配個好工作。”

其實方梅這話說出來，就覺得自己的指望一點都不小。

要知道現在初中畢業生參加中考后，報考中專學校，實行三年制的學制，能報考小中專的都是初中畢業生的佼佼者。

畢竟現在相對于高中考中專來說，初中畢業考上中專的人更被人看好。因為高考考上的學生，前面有本科和專科，之后才是中專，能考上中專也算不錯的成績了。但是初中畢業上中專的，都會覺得更厲害，因為他們是初中生中成績最好的一拔人，在班級或級部名列前茅，考不上中專后才去上重點高中。

這也是為什么現在有些中專生會說，如果當年他們不上中專，三年后高考上清華、燕大的同學會換一批人。

林有成笑了笑，說道：“兆平和兆安這么聰明，放心一定會的，孩子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是的，有成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都會越來越好的。”

誰不知道林有成以前是拖兒帶女掃大街的，生活艱難得很，一直都要大哥貼補，現在林有成則是早就換了身份，成為寫文章的作家，還能夠花兩萬多在京城買一套院子，這怎么不是越來越好。

方梅笑著說道：“這日子是越過越紅火的。”

是的，這日子肯定是越過越紅火的。

屋外是寒冬臘月的大雪紛紛，白茫茫一片，屋內是即將來臨的正月新春，春意盎然，暖意濃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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