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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為虎作倀

更新時間:2024-07-10  作者:觀虛
陣問長生 第七百八十五章 為虎作倀
荀子悠和荀子賢都是一窒。

荀子悠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不能進去。”

令狐笑這三個孩子,生死未卜,他很遺憾,心里也不好受。

但這畢竟是沖虛門、太阿門還有斷金門宋家自己的事。

“疼”也疼不到他身上。

他雖遺憾,但也僅此而已。

可萬一墨畫自作主張,真進了這煉妖圖,運氣不好,出了什么意外,折在了里面,那太虛門也要跟著損失慘重了。

老祖也不會對自己客氣。

自己甚至都沒臉面,去見老祖他老人家了。

這個“疼”,就切切實實疼在自己身上了。

“就算進去,也是我去,你不行。”荀子悠又道。

墨畫便道:“荀長老,您知道進去做什么嗎?”

荀子悠愣了下,看了看面前巨大森然的壁畫,認真考慮了下,而后老實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

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這煉妖圖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更不可能清楚,里面究竟會有什么門道。

身為宗門長老,他大半時間都待在宗門,雖然也會外出,閱歷也不少,但這些閱歷,都是面對形形色色修士的“人類”閱歷。

不是邪祟。

迄今為止,他都沒怎么遇到過邪祟,對邪念之事更是知之甚少。

反倒是荀子賢長老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后,神情鄭重地問墨畫:“你有把握么?”

“嗯!”墨畫點了點頭。

目前看來,萬妖谷內,并沒有邪神的神骸,乃至化身。

那這煉妖圖中,妖祟雖然數量眾多,猙獰兇殘,但論及實力,未必真有多強。

自己應該能“把握”得住!

墨畫一副成竹在胸,很有把握的模樣。

荀子賢有些意外,微微沉思。

他雖然不知,墨畫的把握究竟在哪里。

但這孩子既然是老祖他老人家看重的弟子,必然有過人之處。

更何況,進入萬妖谷這段時間以來,墨畫的聰穎,悟性,行事的分寸,還有對陣法的領悟,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荀子賢點了點頭道:

“我同意你進去,若有什么需要,你盡管說,我幫你。”

荀子悠一怔。

另一旁的上官玄見,聞言神情激動,也連忙道:

“小兄弟,只要你能救回笑兒,便算我沖虛門,欠你一個大人情!”

“至少算是我上官玄見,欠了伱一個大人情!”

“以后只要不違背道義,不違逆道律,不有損于個人德行,和宗門利益的事,你只管說,我但凡能做到,必義不容辭!”

這個允諾,就極重了。

更何況,這還是位列八大宗之一的沖虛門中,一位金丹后期內門長老的允諾。

荀子賢微怔。

荀子悠更是吃了一驚,嘆道:“玄見,你也不必……”

上官玄見搖了搖頭,神色鄭重。

“這是應當的!”

他的確沒辦法。

修界浩瀚無際,各類門道繁雜,術業亦有專攻。

他修的是劍氣,對這種妖祟之事,本來就一頭迷霧,根本不知做什么,才能救出令狐笑。

煉妖圖妖氣極重,必然兇險異常。

墨畫若不親自開口,他自然不好意思請墨畫這個太虛門的小弟子,冒未知的兇險,去救他們沖虛門的弟子。

可既然墨畫開口了,說他有把握,陣學淵博的荀子賢長老也認同了。

那他自然要誠心誠意,許下重諾,請墨畫幫忙。

眼下,很有可能是最后的機會了。

若不許下重諾,請墨畫這個神秘莫測的小弟子幫忙。

一旦錯過這個機會,很有可能,他們沖虛門這個五百年難得一見的劍心通明的劍道天才,就永遠也救不回來了。

真到那時候,才是真的追悔莫及。

因此,眼前有一點機會,都不能放過。

荀子悠看了上官玄見一眼,設身處地體諒了一下他的心境,也不好阻止了,嘆道:“罷了……”

他又看著墨畫,“那你自己小心吧。”

墨畫點頭。

一旁的荀子賢又看了眼煉妖圖,忽而有些疑惑,問了墨畫一個關鍵的問題:

“你……要怎么進去?”

這個壁畫恢弘廣闊,但沒有入口,顯然不是用“肉身”進去的。

荀子賢聽墨畫說過“獻祭”這兩個字。

可獻祭,需要儀式。

不同獻祭,儀式不同。

現在具體的儀式還不清楚,巫婆又死了,想通過獻祭儀式,進入壁畫,估計也行不通。

“等會,我稍微考慮一下……”

墨畫沉吟道,心思轉動。

之前在萬妖谷,他第一次看到煉妖圖的時候,就在考慮,如何才能進入煉妖圖。

未雨綢繆,是獵妖師的基本準則。

遇到事情,一定要早做打算。

要進入煉妖圖,一般來說,便只能靠“儀式”。

墨畫原本的打算,是渾水摸魚,趁著妖修進行“儀式”,自己把自己當祭品,給“獻祭”進去。

但這個條件,有些苛刻。

還需要很多的機緣和巧合。

妖修也不全是傻子。

一旦出了任何一丁點紕漏,被妖修察覺,自己的肉身,就落在了妖修的手里。

這樣就完蛋了。

即便自己的神魂,進了煉妖圖,把妖修的家底都“吃”光了,也無濟于事。

沒了肉身做根基,神魂自然而然,就會淪為“鬼物”。

自此與大道永絕。

因此,最好的辦法,是繞過“儀式”,不通過獻祭,而是以神念直接介入煉妖圖中。

儀式是別人的路。

別人的路,走著總不太舒服,而且不一定安全。

墨畫還是想走自己的路。

“如何繞過儀式?”

這一點,墨畫之前都沒想到什么好辦法,但最近經歷了一些事,他漸漸有了一些思路。

墨畫繞著巨大壁畫一般的煉妖圖走了兩圈,而后走到角落,取出白骨斷劍,偷偷問道:

“劍骨頭,你能進煉妖圖么?”

“我不進去!!”劍骨頭立馬道。

“我是問你,能不能進去,不是問你,要不要進去。”墨畫語氣漠然。

劍骨頭如何聽不出,墨畫平靜的話語中,那不平靜的威脅之意。

它想反抗,但實在沒那個實力去反抗,只能小聲辯解道:

“能……倒是能進去,但我進去了也沒用。”

劍骨頭聲音中透出一絲畏懼,“煉妖圖里,妖祟眾多,實在太過兇險了。我雖是劍魔,本身也是邪念之體,但在那么多妖祟面前,也實在是微不足道……”

“更何況,就算我進去了,也沒那個能力將那幾個小鬼救出來。”

“大概率是會被眾多妖祟,生吞活剝……”

劍骨頭有些怯懦,但并未說假話。

墨畫卻道:“不用你救。”

劍骨頭一愣,“不用我救?那我進去做什么?”

“你主要是帶路,把我帶進去!”

墨畫眼眸微亮。

他考慮過了。

元神出竅,似乎是一種很高端的修士能力。

自己現在還不會。

因此目前,自己的神念,是不能主動離開肉身的。

但是,卻可以被動地,被一些邪祟,吸引到某些“觀想圖”,“幻境”,或是“夢魘”之中。

類似被“勾魂”一樣。

墨畫總結了一些,與自己打過交道的邪祟,從最開始黑山寨的山水道童圖,到張家的僵尸祖師圖,再到五行宗的道場神龕……

大抵都是如此。

這樣就好辦了。

肉身是神魂的“樊籠”。

只要找個“邪祟”,勾了自己的“魂”,讓神念脫離肉身,然后通過一些手段,自己的神念便能“主動”進入一些幻境或是夢魘了。

這個“勾魂”的邪祟,是個“帶路黨”。

而這個帶路黨,墨畫選擇讓“劍骨頭”來當。

劍骨頭被墨畫“委以重任”,當即嚇得一哆嗦。

帶路?

給這個可怕的小祖宗帶路?

劍骨頭立馬委婉推脫道:“可是……就算我把您拉到血池,恐怕也進不了煉妖圖……”

“這個不用你操心,”墨畫道,“我都考慮好了,你只需要照我的話做就行。”

“這恐怕……”劍骨頭還在推諉。

墨畫板著臉,“你不會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吧?”

劍骨頭苦澀道:“是。”

早這么說,不就完了么。

假惺惺地問這么多,自己拒絕得了么?

自己一個一點“主權”都沒有的邪祟,跟你這個小祖宗商量個什么勁……

劍骨頭心中腹誹。

“好,那就這么定了。”

墨畫單方面決定了。

另一邊的荀子悠三人,則有些錯愕。

墨畫蹲在角落,握著把斷劍,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么,偶爾還有些邪異的氣息冒出來。

這點動靜,必然瞞不過他們金丹境的神識。

不過他們也沒說什么。

墨畫能鼓搗出什么,那是他自己的本事,就算有些出格,那也是老祖來管,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罷了。

征得了劍骨頭的“同意”,墨畫就有了打算了。

他又繞著煉妖圖,走了幾圈,用心推衍圖中的陣法氣息,悉心感知內部神道陣的流轉。

然后,他找到了一個陣法相對薄弱的地點。

任何陣法,都不是均勻分布的。

任何承載陣法的陣媒,都有自身的薄弱點。

煉妖圖也不例外。

當然,要想看出這種破綻,也還是很考驗陣師的神識、眼力以及陣法經驗的。

最重要的,是衍算之力。

墨畫找到了煉妖圖上神道陣的薄弱點,取出筆墨,畫了個叉,然后對荀子悠道:

“荀長老,幫我把這里破開,用劍氣破,大概兩寸厚。”

荀子悠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墨畫說的,拔出劍,將壁畫之上墨畫畫叉的地方,削掉了淺淺一層。

削掉之后,露出了里面的陣紋。

此處神道陣紋稀疏,道道陣紋間還留有不少空間。

墨畫先抹掉了其中一枚神道陣紋,而后用自己畫的陣紋,替代了上去。

這樣,自己畫的這枚神道陣紋,便成了一個“接口”。

墨畫又在白骨斷劍上,畫了另一枚神道陣紋。

這兩枚神道陣紋,可以互相嵌合。

墨畫選好位置,將白骨斷劍,插入煉妖圖壁畫之中,從而讓斷劍上的神道陣紋,與他在壁畫上留下的陣紋,互相嵌合,彼此連通,構成一個“橋梁”。

這樣一來,白骨斷劍,便成了煉妖圖的一部分。

二者是一個整體。

進入白骨斷劍,自然也就能通過神道“橋梁”,進入“煉妖圖”之中。

他這操作,一旁的荀子悠和上官玄見,看得一頭霧水。

唯有荀子賢能看出一些門道,大概猜到了墨畫的想法,一時神情有些怔忡。

他看了看壁畫,看了看斷劍,又看了看構成“橋梁”的陣紋,最后看了眼墨畫,一時心緒起伏。

“這孩子的腦袋……到底是怎么長的?”

墨畫將一切做好,轉過頭,看向荀子悠三人:

“長老,待會我就進去了,但肉身會留在這里,拜托你們替我護法。”

荀子悠點頭,“你放心,有我們在,沒人動得了你的肉身。”

他甚至默默將“虛空劍令”捏在了手里。

按理來說,他們三個金丹后期,足以保墨畫萬無一失。

但若真出了意外,有金丹之上的強敵來犯,那么他便捏碎劍令,把老祖喚來。

從而杜絕出現任何一點意外。

墨畫放心了。

白骨斷劍,插在煉妖圖上,兩者之間,由兩枚彼此嵌合的神道陣紋勾通。

墨畫盤腿坐著,手握白骨斷劍,低聲道:

“劍骨頭。”

劍骨頭心不甘情不愿,但又無可奈何,只能施展邪祟“勾魂”的法門,將這尊“小瘟神”,給勾到了自己的血池之中。

白骨斷劍之上,浮出一層淡淡血霧。

血霧籠罩之下,墨畫緩緩閉上雙眼,神念漸漸離體,臉色微白,呼吸平穩,氣息也變得若有若無。

荀子悠還是有些擔心,皺眉道:

“這骨劍……似乎有些邪氣,非正道之物,不會有事吧?”

荀子賢搖了搖頭,“他既然有把握,說明心中有數,就讓他放手施為好了,我們守住他的肉身便好。”

上官玄見肅然點了點頭。

而后三個金丹后期內門長老,成掎角之勢,將墨畫護在中間。

三人神識放開,神情戒備,目光炯炯,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而在三人保護中的墨畫,安然地閉著眼。

他的神念,已經脫離肉身,進入了血池,化作了更小一號的“小墨畫”。

劍骨頭一見他這副模樣,就渾身骨頭疼。

曾經被墨畫徒手,一根根掰斷的數十根劍骨,也隱隱作痛。

墨畫開門見山,直接吩咐道:

“帶路吧。”

劍骨頭面露難色,訕笑道:

“小祖宗,通向煉妖圖的‘路’你搭好了,我也已經拉你進來了,你自己就能進去了,我區區一個劍魔,就沒必要跟著了吧……”

墨畫搖了搖頭,“我得帶著你,你是個‘隱患’,不能留下。”

劍骨頭嘴角抽搐:

“小祖宗說笑了……我實力卑微,根本不是您的對手,進去也幫不到您,不如留下給您看門……”

墨畫根本不聽他狡辯,豎起兩根白嫩的手指:

“給你兩個選擇:一,跟我進去;二,我把你捏死在這,以絕后患。”

劍骨頭立馬一哆嗦,搶先一步,走在墨畫前面,躬身道:

“小祖宗,您請,我在前面為你開路。”

墨畫滿意地點了點頭。

劍骨頭心中嘆氣。

它原本還打算著,等這小祖宗進了煉妖圖,自己就想辦法,切斷神道橋梁,讓他永遠回不來了。

結果,這小祖宗真的一點機會不給……

它也只能認命地帶路了。

金色神道陣紋,一端溝通劍骨血池,另一端連接煉妖圖,宛如鐵鎖橫江,搭成一座金色陣紋橋梁。

高大的劍骨頭,彎腰躬背地走在前面。

小小的墨畫,昂首挺胸地跟在后面。

走著走著,在前面帶路的劍骨頭,忽然就有一種“為虎作倀”的感覺。

墨畫是那只惡虎。

自己是只小小的“倀鬼”。

只不過,自己這只“倀鬼”,不是把人帶給老虎吃。

而是在把老虎,往“人堆”里引……

它越發苦悶,心中嘆道:

“做人不自在,做妖不自由,如今做了魔,竟還是身不由己……”

“活著好難啊……”

劍骨頭心里腹誹著,但表面上越發恭敬,不敢有絲毫馬虎。

就這樣,一魔一人,沿著神道鎖鏈,離開血池,向著更寬闊,血色和邪氣更濃,邪祟之氣也更烈的煉妖圖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面前漸漸開闊。

漆黑烏蒙的天空,血色的云彩,險惡嶙峋的山脈,森然的白骨,和諸多妖異邪佞的氣息,幾乎就在近前。

墨畫久違地,有了一種“饑腸轆轆”的感覺。

仿佛,很久很久,沒有吃大餐了。

他的一雙晶瑩的眼眸,越發明亮。

瓷娃娃一般的臉蛋,越發顯得唇紅齒白。

劍骨頭察覺到墨畫興奮的情緒,有些奇怪,偷偷回頭瞥了一眼,見到墨畫這副白嫩可愛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中竟隱隱發毛。

“走快點!”墨畫聲音清脆道。

“是,是!”劍骨頭不敢怠慢。

很快,一人一魔,便走過神道“橋梁”,邁步進入了真正的煉妖圖。

一進入煉妖圖,氣氛果然又不一樣。

陰森,血腥,壓抑。

山谷猙獰,白骨成堆,血流遍地,一看便是妖邪久居之地。

劍骨頭的那尊血池,血腥氣已經很重了,可與這煉妖圖比起來,只是小巫見大巫。

“只是……”

墨畫左看看,右看看,一臉疑惑。

“妖魔呢?”

不是說進了煉妖圖,會遭萬妖噬魂之苦么?

萬妖呢?

躲哪去了?

藏起來了?

墨畫有點不開心。

客人都進門了,也不來“迎接”一下?

這煉妖圖里的邪祟,也太沒禮貌了。

墨畫眼眸一亮,心中默默道:“你們不來找我,那我可要去找你們了哦……”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先把小木頭三人救下來。

墨畫神念展開,微微感知,而后便循了一條白骨道,往前走去了。

劍骨頭正因煉妖圖中密集而陰森的氣息而惴惴不安,見狀一怔,但它又沒辦法,只能硬著頭骨,默默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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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問長生 第七百八十五章 為虎作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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