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松塔

唐鋼在前，唐植桐在后，開始哥倆還聊幾句，后來直接埋頭趕路。

這次進山，唐鋼沒有了上次的謹慎，拄著根木棍大步向前。

唐鋼的這副做派讓唐植桐心下一嘆，最了解大山情況的肯定是本地人，唐鋼之所以這么放心趕路，絲毫不擔心路上有蛇等野獸，那事情估計沒有他嘴里“組織打獵”這么簡單。

“桉子，你這身板可以啊，愣是沒喊累。”臨近中午的時候，唐鋼終于發話說休息。

“嘿嘿，年輕嘛，體能好。”唐植桐這陣子雖然工作、學習上不累，但在與小王同學探討生活技巧上沒少下力，然而這個沒法跟唐鋼說，哪怕他是自己的大哥也不行。

“吃口飯吧，一會再趕路。”唐鋼將獵狗拴在樹上，然后將身上七零八落的東西放下，把手在衣服上蹭蹭，直接掏出了窩頭，并遞給唐植桐倆。

“謝謝大哥。”唐植桐還能說啥，不干不凈，吃了不病，入鄉隨俗吧。

窩頭有點干，沒點湯，吃起來有點費勁，但并不影響哥倆聊天。

“大哥，這邊山頭的松樹上沒有松塔嗎？”唐植桐伸出胳膊在自己周圍畫了一個圈，問道。

“都被摘了，從林場到這才半天路程，咱得再往里面走走。我帶你踩踩點，看看哪里有松塔，然后明天看看能不能打到點東西，后天摘松塔往回走，扛著松塔至少得走兩天才能回去。”唐鋼回答了唐植桐的問題，順帶說了下安排。

“咱倆分吧。”唐植桐接過水壺咕咚咕咚一通灌，一邊灌一邊用作弊器往水壺里灌水，喝完抹一把嘴，又遞給唐鋼。

唐鋼喝完，又將水壺涮了涮，裝了滿滿一壺。

“好。咱晚上睡哪？”早上收拾的時候，唐植桐沒有發現帳篷一類的東西，眼看著太陽已經開始往西走，于是問道。

“放心喝，這水干凈。”唐鋼放任兩只獵狗在下游哐哐舔水喝，自己則用擼起袖子，洗了手、洗了臉，然后用手捧水喝。

兩人收拾好東西，再次啟程趕路，走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唐植桐聽到了流水聲，隨之而來的則是狗叫聲。

“大哥，接下來往哪走？”唐植桐劃了一根火柴，點了兩顆煙，然后將火柴往小河里一丟，火苗熄了，順河而下。

“把水喝了吧，前面有山水，我再接一點。”吃完飯，唐鋼拿著水壺讓給唐植桐喝。

唐鋼聞言也不再多勸，咕咚咕咚一氣干了。

“往前趕趕，那邊有個對子房，咱住里面。”唐鋼又指了指剛才的方向。

“沒事，收起家伙來吧，是摘松塔的百姓。咱往前接水去。”唐鋼擺擺手，又指指前方，帶頭往前走。

“行，那就再往里走走。”唐植桐從唐鋼的話里聽出了不同的意思，半天路程的松塔已經被摘光了，想要松塔只能往遠了去，那“組織打獵”恐怕就跟掃蕩差不多了吧？

“估計是附近的百姓。”唐鋼則相對淡定，說完直接扯著嗓子開喊。

唐植桐自然是聽大哥的，跟著屁股后面來到小河邊，水不大但從高處落下，打在石頭上，發出清脆的玉珠滾盤的動靜。

“我喝飽了！”唐植桐搖搖頭，就是為了讓唐鋼現在就喝上水，自己才用了作弊器。

“往前走，看看有多少人摘，看看還剩多少。”唐鋼抽著煙，指著剛才另一批人傳來聲音的方向，說道。

“你沒喝多少啊？再喝點。”唐鋼剛才在收拾行囊，沒有留意弟弟的行為，接過水壺，還擔心唐植桐沒喝飽。

聲音非常有穿透力，喊的啥唐植桐一句都沒聽懂。

“有情況？”唐植桐看狗叫，立馬把五六半摟到了身前。

不一會，前面也有人喊話回應，唐植桐依舊是沒聽懂。

唐植桐有樣學樣，嘗了兩口，還別說，滋味不錯。

臨著水，不用擔心著火，唐植桐掏出煙來給唐鋼分了一顆。

“對子房？這深山老林里還有房子？”唐植桐一愣，問道。

“跟家里的房子不一樣，比較簡陋，但保暖沒問題，是獵戶和采山人臨時休息的小窩棚，等見了你就知道了。”唐鋼樂呵呵的給唐植桐解釋道。

“行，還挺期待呢，第一次睡野外。”唐植桐也樂呵呵的回道，其實這并不是他第一次睡野外，第一次睡野外是在孔孟故里，睡的柴火垛。

“到了對子房，咱就能吃個熱乎飯了，那邊有灶。”唐鋼說完，兩個手指捏住煙屁股小心的吸了一口，在煙頭快燒到手指頭時，將煙頭彈到了地上，然后接了點水澆上。

唐植桐還是有樣學樣，進山有很多事都不懂，跟著學總不會錯。

哥倆再次啟程，走了不遠，就跟來人迎面對上。

由于不認識，唐鋼并沒有跟他們說話，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領著唐植桐往旁邊靠靠，選擇把好走的下山路讓出來，等他們過去后再往前走。

唐植桐就這么看著一個個身體精壯的男人扛著麻袋下山，交匯的時候，唐植桐明顯聞到一股松木的清香味從麻袋里傳出來。

哥倆又繼續往前走了兩個來小時，期間偶爾有人扛著麻袋下山，唐鋼每次都是讓出道路。

終于前方傳來“啪啪”的重物掉落聲，也有了人的說話聲。

“前面就是摘松塔的。”唐鋼聽見動靜后，跟唐植桐說了一聲，然后扯著嗓子喊了兩聲。

這次，唐植桐聽懂了，唐鋼喊的“借過”。

等到了跟前，唐植桐看到零零散散的村民，穿著都非常樸素，有的正收拾工具，有的則拿著麻袋在地上撿著松塔。

“他們要下山了。”唐鋼看了一眼，非常有經驗的說道。

“我覺得咱們出發就夠早了，他們已經摘了半天了，這得起的多早？”唐植桐感慨道。

“他們離這邊近一點，早上三四點鐘就出發，這時候下山到家也黑了。”唐鋼則根據經驗推測道。

“不容易。”唐植桐搖頭道。

<divclass"contentadv">“走吧。”唐鋼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領著唐植桐往對子房方向繼續趕路。

不過這一回，唐鋼慢了一些，一邊走一邊抬頭四處張望。

“大哥，看啥呢？”唐植桐順著唐鋼的目光去尋找，啥玩意都沒找到。

“松塔啊，看看有沒有被摘光。”說完，唐鋼還指指樹梢，試圖讓唐植桐看到，“看到沒？樹梢上的那個，沒摘干凈。”

“沒看見。”唐植桐仔細瞅瞅，沒看到，放棄了。

“確實不大好找，再等一會，到了有松塔的地方，我指給你看。”唐鋼說完，接著趕路。

走出去沒多遠，唐鋼樂了一下：“嘿，瞧這是什么，有個松塔。”

“哪呢？”唐植桐努力的尋找著，啥都看到了，卻又沒啥發現，因為地上的雜草、落葉、土壤對他來說都一個樣。

“這呢。”唐鋼快走兩步，彎下腰撿了起來，遞給唐植桐。

“嚯！這么大？”唐植桐吃了一驚，自己吃松子，但松塔還是第一次見，跟電視中那種小巧可愛、棕色的干燥松塔有著巨大差別。

“這是小號的，大的有巴掌大。”唐鋼看弟弟沒見過市面的模樣，開心的笑了起來。

“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樣。”唐植桐拿在手，這玩意黏黏的，外皮還帶有綠色，氣味倒是跟剛才村民扛著的麻袋里的一樣。

“你想象的什么樣子？”唐鋼一邊帶著唐植桐往前走，一邊問道。

“雞蛋大小，棕色，干癟。”唐植桐根據自己看到的影視片里小松鼠抱著松塔的樣子，回憶道。

“那也叫松塔，不過不是同一種樹上結的。咱吃的松子都是紅松的松塔，就你手里的那個。”唐鋼聽完弟弟的描述，笑著回答。

“漲見識了。”唐植桐感嘆道，這確實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松塔，看著手里松塔，唐植桐又問道：“這松塔怎么處理？直接扒皮？”

“得曬，曬干了用杠子捶，然后篩一下，松子就出來了。現在皮還青著，挺難扒的。”唐鋼回頭看了一眼唐植桐，解釋道。

唐植桐被唐鋼的一番話整無語了，大意了，自己還許諾路堅一百斤松子呢！沒想到收獲跨度這么長，得曬啊！而自己空間是保鮮的，去哪曬？？簡直要老命了！

“那咱回去的時候也是扛這玩意？”唐植桐興致缺缺的問道。

“對，扛回去曬。你不會以為直接打下來的就是松子吧？”唐鋼聽出了弟弟情緒差異，回頭詫異的問道。

“唉，我以為從樹上打下的松塔是曬干的，自己在樹下扒出松子，直接扛下去呢。”唐植桐嘆了一口氣，都是小松鼠害的！

“哈哈哈，再等倆月掛樹上的也不一定能曬干，而且下雪后就沒法進山摘松塔了，再加上松鼠、鳥啥的禍禍，伱說的這種只能來年撞大運，費工費時還沒收成。”唐鋼樂道。

“是我把這事想簡單了，這種青的能吃嗎？”唐植桐很無奈，只能想辦法去補救。

“能吃，其實里面的松子已經熟了，就是扒出來費事。不想等的話，可以用火燒著吃，也可以直接煮著吃。”唐鋼看弟弟悶悶不樂，給了一個中肯的回復。

“能吃啊？！能吃就好，能吃就好。”唐植桐一聽唐鋼的話，放下心來，打算回頭請教他怎么個吃法，實操那種。

哥倆這一走，又是兩個多小時，路上的松塔逐漸多了起來。

從唐鋼嘴里，唐植桐學到了很多。

并不是每一棵松樹都能結松塔，得上了年歲的才可以，像林場這種野生的松樹，一般得三五十年以上的樹齡才會掛果。

三五十年的松樹啊，唐植桐按照唐鋼指的方向找松塔，這次看到了，高高的掛在樹梢。

“大哥，這樹太高，咱不摘了吧。”唐植桐的爬樹技能僅限于會爬，四九城那種細一點、矮一點的還湊合，對林場這種二十米起步的粗壯松樹只能望而止步。

“啥？”唐鋼一副“褲子都脫了你跟我說這個”的表情，隨即說道：“放心，不讓你上，我上去摘。”

“你摘也危險啊。”唐植桐立馬搖頭，自己有空間，直接薅就行，之所以說不摘就是生怕唐鋼出意外。

“沒事，我從小就爬。再說了，咱不指靠這個吃飯，只摘能夠的著的，太高、太遠的不強求，安全第一。”唐鋼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壓根不接受唐植桐的建議。

“唉……”唐植桐張張嘴，卻不知如何再勸，早知道這么危險，就不開口說摘松子，說進山看風景也比摘松子強啊！

“瞧見沒，前面就是對子房。”唐鋼指著前方一個屋檐很矮的木質小房子，給唐植桐介紹道。

“還挺好看，可算能歇一歇了。”唐植桐精神一振，走了一天的山路，說不累那是糊弄人。

“走，里面有床，能躺下休息。”唐鋼邁著大步，往前走去。

“大哥，為啥叫對子房？”唐植桐看著造型奇特的房子問道。

“對子是一種逮松鼠、黃大仙、貂的獵具，可以不傷皮毛。這房子建好是為了給獵戶、采山人歇腳用的，所以就用了一個對子的名，叫對子房。”唐鋼走到房前，將門上支著的木棍拿掉，房門就開了。

“這房子不上鎖？”唐植桐有些意外。

“不上鎖，誰路過都能住。以前這里面有米面，砍點柴就能做飯，估計現在沒了。”唐鋼邊說邊推門而進。

唐植桐緊跟其后進了門，外面看著不高，但里面別有洞天，是往下走的半地下結構，有灶和火炕，因為建在向陽面的原因，屋內并不潮濕。

“行了，你歇一會，我去取點水、砍點柴。”唐鋼將行囊放下，取了斧子、拎著桶就要往外走。

“分著來，我不知道水在哪，我砍柴吧，這樣能快一點。”唐植桐也把行囊放下，伸手跟唐鋼要斧頭。

“也行。在周圍找點死樹、枯枝就行，別走遠了。”唐鋼一琢磨也是這么回事，就沒拒絕，不過還是囑咐了一句。

“好嘞，放心吧。”唐植桐跟著唐鋼出了對子房的門，將門關上，四處觀望，尋找枯枝斷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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