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變色龍都得喊爺爺

但如果說MJ就是無可超越的霹靂舞第一，那也未必正確，因為后來人順著他開辟的道路一路走下去，演化出了太多太多極具觀賞性的舞步。

李野上輩子年輕的時候也迷戀過MJ，為了一張MJ的光碟不吃午餐的事情也沒少干，后來短視頻興起之后，可以學習的渠道就更多了。

所以當李野在一分鐘的即興表演時間內，連續變換了七八種風格不同的舞步之后，小放映室內的掌聲和呼喊聲，眼看著就要把音響的聲音給蓋下去了。

“行了，差不多了啊！”

李野自己關掉了音響，然后對著意猶未盡的工人說道：“現在看明白了嗎？是不是好人，不是因為跳什么舞而界定的，舞蹈并沒有原罪，有罪的是人，

哦.當然了，跳黑燈舞的那種當我沒說，誰要是跳黑燈舞我開除誰”

“哈哈哈哈哈”

在場的工人都笑了，幾個姑娘還微微臉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黑燈舞是前幾年突然刮起來的一陣歪風邪氣，現在已經被打壓下去了，但是它的后遺癥卻非常嚴重。

很多人當年去舞廳跳舞，就是為了體驗那黑燈的幾分鐘，那刺激的感受一傳十十傳百，就算是沒去過舞廳的好孩子，都聽說過它的傳說。

雖然那玩意兒比起后世的各種花活兒只能算小兒科，但李野是絕對不贊成的，他現在也算是大家族，得看護好家里的好孩子。

“不過我也要強調一點啊！你們喜歡跳舞歸喜歡跳舞，但也不能妨礙到別人”

李野話鋒一轉，突然對著排練的工人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由，你們中午跳舞的時候，其他人想睡會兒午覺，那么你們的音量就要調到最小，

因為你們要是太吵，就必然影響到了別人的自由。”

排練的職工愣了愣，慌忙說道：“好的好的，我們中午不開音響，下班之后再開”

李野點點頭道：“那么同樣的，如果有人說瞅著你們活蹦亂跳的亂蹦跶不順眼，那么你就請她們把眼睛轉到別處，不要看你們跳舞，這也是尊重你們的自由.”

“最高級的自由，就是不要干涉別人的自由，你們明白了嗎？”

所有人都看向了賴佳儀，顯然李野這句話就是說給她聽的。

你瞧人家不順眼，那你別瞧啊？兩只眼睛長在你的腦門上，誰逼著你看了？

“哼”

賴佳儀轉身走了。

自從上一次在評選的時候丟了面子之后，她就徹底跟李野結了梁子，倒向了牛紅章的那邊，現在牛紅章跟李野撕破了臉，她跟李野也沒有緩和的余地了。

“哼”

李野也哼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可不是哼一聲就算了，不給對手點厲害瞧瞧，還真當自己是大好人呢？

“喂，老徐，四車間不是反應缺少翻砂工嗎？你把小放映室的王大振給我調整過去，今天下午就出正式通告，讓他明天就過去上崗。”

對面管人事的老徐怔了怔，小聲說道：“李廠長，那個王大振是工會的賴.”

李野都沒等老徐說完，張口就罵道：“老子管他是誰的關系，他是誰的關系，讓誰來找我！”

“好的好的，我馬上辦，馬上辦，不過李廠長，把王大振調走之后，換誰來管理小放映室？”

“把鑰匙給我，我親自管。”

“好的好的，明白了廠長。”

老徐慌忙掛了電話，趕忙安排王大振的崗位調整工作。

他就是個傻子，也知道李野是沖誰發火了。

王大振要不是賴佳儀的關系，李野說不定還不收拾他呢！

“欸，翻砂工也不錯，工資高啊！呵呵”

老徐只能在心里為王大振默哀，四車間的翻砂工雖然工資高，但是又累又危險，就王大振那小身板兒，也不知道頂得住頂不住。

不過等到下午，李野在小放映室跳霹靂舞的消息傳開之后，老徐就忍不住的罵了。

“那廠長的條子不當事兒，真是煞筆，活該！”

李野在拿到小放映室的鑰匙之后，隨手就扔給了黃夢佳。

“用完了之后，記得把鑰匙還給我啊！”

“好嘞”

“如果有人要用小放映室，知道該怎么辦吧？”

“放心吧廠長，旁人隨便用，有些人打死不讓她用。”

李野之所以要主動接手小放映室的管理權，其實就是反過來不再讓賴佳儀插手了。

賴佳儀不是叫囂，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小放映室嗎？現在反過來了，誰想進小放映室都得找李野。

但李野卻把鑰匙給黃夢佳了，所以這小放映室的管理權，不就變相的到了生活管理科了嗎？

本來還想給你們幾分面子，換來的卻是嘚瑟，我特么讓你嘚瑟。

從今往后，這種事情還會繼續發生，直到把賴佳儀徹底架空拉倒。

而黃夢佳顯然也懂得這點，甚至這個結果，都有她推波助瀾的原因。

“對了廠長，葛強他們幾個讓我跟您說，想跟您學跳霹靂舞，您看您什么時候有時間”

“我哪有時間忙那些？”

李野晃了晃自己桌上厚厚的文件資料，意味深長的道：“當你獲得某些東西之后，就必然要放棄一些東西，我曾經也跟葛強他們一樣快活，但是現在”

“理解理解，我明白了廠長，抱歉抱歉，我去給葛強他們解釋.”

黃夢佳趕緊一邊道歉一邊出去了。

李野現在什么身份？教你們幾個跳霹靂舞？

鬧呢？

不過李野不愿意當面教工人跳霹靂舞，也不愿意讓他們太過失望，畢竟一分廠的年輕人可是李野的重要團結對象。

于是李野回到家之后，就讓文樂渝拿出攝錄機，幫自己拍一些經典舞步的教學動作。

文樂渝剛開始搞不懂李野要干什么，但眼看著他把太空步的動作分成好幾個小段，輕輕松松就講了個清清楚楚，整個人也驚呆了。

“你什么時候學會的這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李野一邊跳一邊臭顯擺道：“你男人我可是個寶藏男孩兒，就算你挖掘一輩子，也時不時的可以給你一些驚喜。”

文樂渝的大眼睛咔吧咔吧的眨個不停，對著李野一陣掃描，好似想要看透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寶藏，

但是很可惜，李野脫了衣服她都找不出什么秘密來，何況這會兒還穿著西裝？

為了正確的引導，李野教學動作的時候穿的是西裝和運動服，絕對的正人君子范兒。

而且那些“喪尸”之類的動作他也不教，只教那種順滑美感的動作。

文樂渝興致勃勃的拍了好久，等到拍完了之后，就笑瞇瞇的拉住李野的胳膊。

“你教我跳唄！”

“好好的姑娘學那個干什么？咱學點兒別的”

李野瞇眼一笑，嘿嘿的道：“妹兒，我教你跳黑燈舞吧！”

文樂渝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殺氣森森的道：“你什么時候還學會黑燈舞了？跟誰學的？”

李野驚訝的道：“這個還要學嗎？咱倆關上燈，摸索著摸索著就學會了”

“我讓你不學好.”

“誒呦，嘶嘶嘶，你又踢我.”

時隔多年，李野竟然又被文樂渝給踢了。

他真有些搞不懂，當年倆人是沒結婚、不合法，現在倆人孩子都老大了，為什么還這么害臊呢？

不過就在李野準備給小媳婦兒強行來個壁咚的時候，外面卻傳來奶奶吳菊英的聲音。

“小野，你這喊什么呢？”

“啊？沒有啊！我不小心碰到了桌子角，磕到波棱蓋了”

“哦，那我剛才怎么聽見什么黑燈舞呢？”

李野腦門上的汗都快冒出來了。

吳菊英在某些方面是很開明的，但在某些方面，可能比牛紅章那些人都保守。

關鍵時刻，還是文樂渝開口解了圍。

“奶，我教李野跳交誼舞呢！我們單位有春節舞會，他的腿腳太硬，就磕到桌子角了.”

“哦，兩口子跳舞啊！那隨便跳，黑燈舞也行”

文樂渝愣愣的看向李野，猜不透吳菊英說的是反話還是真話。

慣孫子有這么慣的嗎？

而李野憋著笑連連跺腳，伸手就把文樂渝給拉到了懷里。

“來來來，你教我跳舞，我的小腿都硬了”

一分廠的元旦晚會非常成功，成功到了總廠那邊跑過來借人借節目的程度。

因為八八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是星期六，李野又不想占用大家的休息日，元旦晚會就定在了星期六舉行，剛好總廠的慶祝活動定在了星期日，所以就導致一分廠的幾個精彩節目，原版照抄到了總廠的晚會上。

這下可好了，牛紅章借著新年之后第一次開會的機會，對著李野就是一通含沙射影。

“我們有些同志，整天不想著該怎么好好工作，該怎么報答國家的信任，卻一門心思的扎在歪門邪道上.

一個領導干部，卻慫恿單位工人跳舞，你跳舞跳的再好，能跳出四個現代化嗎？能跳到國富民強嗎？”

李野抬起眼皮掃了掃牛紅章，根本就不搭理他。

連指名道姓都不敢，一看就是色厲內荏、虛張聲勢，有本事你指著我的鼻子來兩句試試，看我怎么啐死你。

“老牛你這話說的有些偏頗了，三幾年延岸的時候，就很流行跳舞了，現在我們國家有文化部，有舞蹈學院，當然也是群眾豐富文化生活的”

馬兆先當然不會任由牛紅章發揮，大帽子哐哐就扣下來了，那么多大人物，誰還沒跳過舞啊！

“那能一樣嗎？那是交誼舞，你以為我不懂嗎？”

牛紅章嚴肅的道：“但是你再看看這次元旦晚會上的什么霹靂舞，簡直就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這都是海外敵人故意傳播到我們內地來的腐蝕伎倆”

牛紅章叨叨叨就開始盡起了自己的職責，給在場的各位糾正思想糾正作風。

但是他剛剛說完，就聽見李野幽幽的道：“交誼舞，也是從海外傳播到我們內地的”

牛紅章惡狠狠的看著李野，后槽牙都快咬爛了。

李野明顯是在胡攪蠻纏，但是自己想要跟李野掰扯清楚，不知道要廢多少口舌。

“篤篤篤”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了，然后黃夢佳就推門走了進來。

李野皺眉，輕聲道：“有急事兒？”

黃夢佳興奮的點點頭，然后說道：“有大明星來咱們單位了，說是要看咱們的霹靂舞。”

黃夢佳話音剛落，牛紅章的眼睛嚴厲的訓斥道：“什么大明星小明星，你沒看見我們正在開會嗎？”

李野皺了皺眉，幫助黃夢佳化解道：“這種小事你來接待就好了，他們愿意看，你就帶他們去找葛強，不要打擾到單位的正常工作。”

但是黃夢佳并沒有出去，而是訕訕的解釋道：“是這樣的廠長，人家是已經確定了要上春晚的，所以我覺得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

因為他們是個群舞，所以我才急著來找您，看看能不能跟人家商量商量，在助演的字幕上打上咱們單位的名字.”

會議室內為之一靜，然后就突然熱鬧了起來。

“欸，這個點子不錯啊！如果能在春晚上留下咱們單位的名字，那就相當于打了.”

“比打厲害，我現在還記得去年春晚上所有的節目演出單位呢！就是單位也有印象”

這年頭不是幾十年后的多媒體時代，有海量的信息充斥你的腦袋，所以想春晚這種收視率百分之九十多的節目，上面的一點一滴都會被好多人牢記。

上春晚？霹靂舞？

李野抓住了這兩個關鍵詞，想起了那個被譽為“種花家的邁克爾杰克遜”的人。

馬兆先對黃夢佳的設想也很感興趣，便和氣的問道：“小黃，你說的那個大明星是誰啊？他是怎么找到我們這里來的？”

黃夢佳解釋道：“他叫陶鑫，是舞蹈學院的大學生，那個《搖滾青年》就是他拍的

我們一分廠的霹靂舞跳的好被大家傳開了，所以他就慕名而來，想看看我們的錄像帶”

黃夢佳一邊說一邊看李野，因為李野給黃夢佳那卷“教學錄像帶”的時候，就規定是“內部學習材料”，不許外傳的。

“陶鑫？沒聽說過，不過《搖滾青年》我知道，前些天電影院外面有那部電影的海報.”

“你這么說我也有印象了，確實有那部電影.”

現在不是一個星期就有幾百個人出道的時代，能上電影的人，都是“大明星”，所以聽了黃夢佳的解釋之后，會議室內的所有人已經都認可了這回事兒。

但李野卻沒有那么熱心，因為他知道春晚的字幕不是陶鑫能決定的，他就算真是大明星，在春晚面前也沒有什么話語權。

他來看什么霹靂舞，估計也就是學一學技巧，能讓自己的《跳起來》更精彩一些。

不過馬兆先可不那么認為，在他看來，只要李野想搞，別說換字幕了，就是換主角也不在話下。

李野跳舞跳的差嗎？

柯老師是沒有人脈嗎？

所以馬兆先道：“那個小陸，李野，你們兩個先去招待一下客人，探一探口風，然后晚上記得留人吃飯”

“好的好的.”

陸知章滿口答應，李野也只好站起來跟著往外走。

不過倆人還沒走兩步呢！牛紅章卻突然問黃夢佳：“你剛才說，霹靂舞要上春晚了？”

黃夢佳點點頭道：“是的，已經定了。”

牛紅章沉思兩秒，然后道：“既然上了春晚，那就是國家.還是大家一起去吧！我們要讓人家感受到咱們的重視爭取在電視上向全國人民面前拜年。”

李野驚訝的看著牛紅章站起來，當仁不讓的首先走出了會議室的門，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你丫剛才不還說霹靂舞是邪魔外道嗎？怎么現在又要重視了？

陸知章拉了拉李野的袖子，一邊提醒他跟上，一邊低聲說道：“如果上字幕，只能上輕汽公司，上不了一分廠。”

好嘛！

李野這才領會過來。

如果真如黃夢佳所說，可以在節目單上留下單位名字，那么主管精神思想的牛紅章，還能占個便宜呢！

果然，到了一分廠的接待室之后，牛紅章一改之前對霹靂舞痛心疾首的態度，非常熱情的跟陶鑫等人握手。

而當他知道跟陶鑫來的某個人還是電視臺的工作人員之后，就更熱情了。

“那個誰？小陸，你們不是有什么教學錄像帶嗎？給人家打開看看，咱們可不能藏私啊！”

陸知章對著李野笑了笑，隨后打開了錄像機，顯出了李野的下半身。

“前腿踮，后腿砸一、二三.”

“左腿三十五度，右腿輕輕滑動，旋轉.”

李野的教學視頻是分解的，讓人一看就懂。

“欸？原來是這樣子的啊！這不是很簡單嗎？”

“是啊是啊！我也看懂了.”

一群四老五十的人看著李野的教學視頻，一個個的都覺得自己也行了。

但是陶鑫這種高手就懂的里面的奧秘了，有時候技巧只是進步一點點，都不知道有多困難。

“這對我們太有幫助了，真的謝謝您牛書記.”

“這么簡單的技巧，小陶你感謝什么？你真是太客氣了，不過我想問一問，聽說你們那個舞蹈是群舞，你看看我們這些工人，他們都是高手，能不能加幾個人？”

陶鑫很難為，他今天過來只是想學習借鑒一下霹靂舞的技巧，根本就沒想到牛紅章會提出這些要求。

現在都一月份了，還有一個多月春晚就要錄制，他的群舞團隊早就固定了，這時候再往里塞人，怎么可能默契協調？

再說了，牛紅章嘴上說一分廠的葛強等人都是高手，但在陶鑫這種正宗的科班畢業生面前，真的不夠看。

但牛紅章的級別擺在那兒，他也不好直接拒絕，就笑著說道：“我們已經排練了幾個月了，想要改動比較困難，不過您說的高手如果是錄像帶上的這種水平，那倒是可以試試。”

牛紅章微微皺眉，然后就轉頭對著李野說道：“李廠長，既然人家這么看得起你，你就試試吧！”

我試你個嘚兒。

李野淡淡的都：“我這個月的工作很忙，恐怕沒有功夫去錄什么春晚，所以還是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所有人都驚訝了。

任誰都沒料到，李野竟然可以抗拒上春晚的誘惑。

就是陶鑫也很震驚。

他沒想到錄像帶中的霹靂舞高手，就是眼前這個什么“廠長”。

你見哪個廠長跳霹靂舞了？

這就跟那個跳鬼步舞的校長一樣“反常”。

“你好李廠長，我是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高手就在身邊.放心，我們不會占用您多少時間的，兩次彩排之后就會錄制”

陶鑫趕忙跟李野握手，還發出了誠摯的邀請。

李野看著此時還是風華正茂的陶鑫，實在無法相信在幾年之后，他會稀里糊涂的送了性命。

“如果以后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交流一下舞蹈，但我真的沒有時間參加彩排和訓練，我們單位有兩條進口生產線等待投產”

“李野你這就不對了.”

總廠的財務科長老萬笑道：“如果你能上了春晚成了大明星，對咱們廠的生產工作也是有好處的”

我要想成為大明星，還用靠他們？

李野要是想成名，直接拍電影豈不是更容易？

就現在阿強旗下的影視團隊，分分鐘能把李野捧紅，開口“一二三四五六七”，都能給你拿個最佳臺詞獎。

娛樂圈就是個大染缸，學藝術的都喜歡無拘無束、無法無天，

大舅哥就惹上一個寧萍萍，就各種屁事兒不斷，

李野長的這么帥，天生就是招蜂引蝶的體質，他要是惹出寧萍萍那種事兒來，文樂渝半夜不收拾了他才怪。

但是李野連連拒絕之后，牛紅章卻板起了臉，義正嚴詞的道：“李野同志，工作是不分場合的，生產線的投產是工作，上春晚也是工作，這是你的工作任務。”

我去你MLGB的吧！變色龍見了你都得磕頭喊爺爺。

李野有些疑惑。

不對呀！這不是老牛的風格.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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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花開1981 第二十六章 變色龍都得喊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