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君主 第十九章 方徹的沖動
驚神宮。
三個大字,就在眼前熠熠生輝。
方徹站在臺階上,抬頭,就看著這三個字靜靜的出神。
他在這個時候,不可遏制的想起了自己的師父,印神宮。突然間心潮起伏,
久久無法平靜。
印神宮當年,每次來到這里,應該就是站在這里,如自己現在一般抬頭看著這三個字吧。
驚神宮。
和師父的名字只差了一個字。
方徹默默的想著。
師父每次萬里迢迢的來到總部,來到驚神宮,都是看著這三個字磕頭,他做夢都想要進去參拜祖師一次,但卻從不曾被允許進去過。
那個時候,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會想什么?
這里是他的師門最至高無上的地方。
師父一輩子沒有進入過。
每次來卻都面對著這三個字。
這么一想,方徹突然感覺心中隱隱約約的疼痛。
「師父,我今天,也來到了驚神宮。」
方徹心中默默的說著。
「我就站立在你無數次站立的地方,在這里感覺著您的感覺,幻想您當年站在這里時候的心情。」
「也想著您的一生。」
「孤苦無依,血肉江湖,無依無靠,百難千阻,以命搏路,生死打拼。身處底層,遙望師門,師門龐大,無路可進,受盡白眼,受盡鄙視,彎腰賠笑,雙手送禮;送到山窮水盡,送到竭盡所能。但遇到事情,依然孤立無援,咬牙硬撐被逼到絕境在祖師門前磕頭無回應的時候,您在想什么?」
「您甚至都沒想過調到總部吧?或者您最大的奢望,就是這里面的人看您一眼?為您說一句話?」
「不求升遷,不求賞賜,只求心里有個依靠的念頭?」
「可最終還是沒有得到,是么?」
「千年送禮,堆積如山,得到的就是任中原圖謀您教主之位的時候,那些收了你無數禮物的人,居然無人通氣是么?」
方徹雙眼凝望著「驚神宮’這三個字,金碧輝煌,恢弘大氣。
如同神抵,高高在上,冷漠的俯瞰天下,俯瞰蟻。
刺自的金光,似乎猛然刺痛了他的內心。
讓方徹的眼睛,在這一刻有點紅。
「師父,您放心,您這些年送的禮,這些年磕的頭,我都幫你討回來!」
「都討回來!」
方徹閉上眼睛。
眼前似乎再次出現了印神宮的相貌,身穿教主長袍,頭戴教主金冠,腰間血靈劍。
音容依舊,正兩眼欣慰的看著自己,輕聲道:「好,好,好!」
「我有夜魔!」
印神宮驕傲滿足的說著:「縱然什么都沒有,但我有徒弟,我有夜魔!我印神宮,一生打拼,成就微末,但我能為徒弟,鋪了一條通天之路。」
「我有夜魔!」
方徹只感覺嗓子如同被什么堵住了。
輕聲道:「是的師父,您有夜魔!」
他的嘴唇有些顫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后才緩緩上前走了幾步。
走到了驚神宮守衛身前。
「何人?何事!?」
守衛聲音如金鐵交鳴,冷漠冷硬,居高臨下,沒有絲毫感情。
「煩請通報!」
方徹深吸一口氣,舌綻春雷。
「東南總部!一心教教主!印神宮弟子!夜魔教教主!夜魔!今日前來,參拜祖師!!」
兩個守衛對望一眼,頓時露出禮貌笑容:「原來是夜魔教主,稍等。」
隨即一人轉身進去通報。
另一人卻是站在遠處,繼續守衛。
但自己也不知怎地,悄悄的將自己的腰桿更挺了一下,站的更直。
他隱約感到,這位夜魔教主,此番前來,似乎—味道不大一樣。
方徹挺直了身子,站在門前。
背脊如劍,挺直不彎。
他本大可以換一種方式,用一種不這么激烈的方式,來參拜白驚。
這樣對他自己的發展,甚至說是對守護者臥底的大業,更加順利,更加有利。
但,連方徹自己也沒有搞明白,站到了這里,突然就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緒。
本能的就選擇了最最能夠為印神宮揚眉吐氣,最最為印神宮出氣的方式。
通報了自己的名字!
一心教!教主!印神宮!之弟子!夜魔!
雖然是魔教魔頭,雖然是立場不同,雖然自己是臥底,雖然雖然有無數的雖然!
但是!
今天我來為你,爭回這一口氣!
說錯!
今天我來為師父您!爭回這一口氣!!
在他這么做的時候,眼前似乎又浮現印老魔的臉,帶著責備與欣慰在教訓:「莫要感情用事!莫要感情用事!跟你說多少遍!你怎地就是不改!」
方徹挺立著。
面對著虛無中印神宮的臉,心中默默道:「師父,我從未為您感情用事過!
但這次我沒忍住!」
「我一定要為了您,感情用事一回!」
「您值這一回!」
「雖然,立場不同。」
驚神宮中。
白驚正在寶座上盤膝坐著。
在他身前客座上,有兩個人,是孫無天和段夕陽。
方徹的聲音,帶著決絕,帶著一股義憤,突然響起來的時候。
兩人就全都聽到了。
孫無天輕輕嘆了口氣。
段夕陽睜開眼睛,淡淡道:「你輸了!」
然后白骨傳送門悄然升起,段夕陽一步跨入進去,消失不見。
孫無天輕輕嘆氣,道:「不錯,我輸了。」
但是臉上反而露出來一絲欣慰的表情。
白驚平靜冷漠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糾結,
沉默了一下,道:「宣夜魔,祖靈殿覲見!」
祖靈殿。
便是驚神宮最莊嚴肅穆,也是至高無上之所在。
隨即冷冷道:「老孫,你也要留在這里陪同覲見??」
孫無天哼了一聲,道:「便宜了你這老東西!」
身子一閃,無影無蹤。
白驚嘆口氣,眉毛聳動一下,猶豫一下,終究還是換下了自己的副總教主袍飾,穿上了一襲白袍。
驚神宮門人的雪衣白袍。
門口。
「夜魔大人,祖師讓您祖靈殿覲見!」
「多謝祖師恩典。」
方徹挺直身子,邁步進入驚神宮。
其中一名守衛帶著他,一路前往祖靈殿。
無數的白衣弟子凌空飛來,在祖靈殿前列隊。
無數人都在心中疑惑。
驚神宮祭奠劍陣,已經兩千年沒有擺過了,怎地今天又要擺劍陣?
好多年輕弟子,都根本不會擺這個劍陣。
所以這一波來的,都是一些懂規矩的老人。
驚神宮前。
三步一人,五步一轉,九步一陣。
白衣如雪,長劍如銀。
按道理,這祭奠劍陣需要三千人才能一直延伸到祖宗靈前,但是目前驚神宮懂規矩的老輩弟子還在驚神宮里的,卻只有九百人了。
所以也只好隨機應變,將距離拉開。
但是劍陣卻是依然一絲不茍。
莊嚴肅穆。
方徹沿途而來,進入劍陣。
所過之處,長劍出鞘,鏘然有聲。
每過一處,便有香燭在前面一步雙劍交叉處燃起。
一時間,驚神宮劍氣沖霄。
方徹大踏步一路前進。
似龍行天下,如虎巡山林。
一路直進祖靈殿。
他甚至感覺到,這一刻,印神宮就在自己身邊,陪同自己,一路前進!進入這他夢寐以求的地方!
祖靈殿門口。
殿中。
十八位白衣弟子一邊九個,拄劍而立。
香燭燃起。
白驚一身白衣,端坐在最上面。身前,是一排靈位。
一個白衣弟子出現,喝道:「印神宮弟子,夜魔參拜!」
「屬下,驚神宮東南弟子,印神宮之徒,夜魔!有幸此生前來驚神宮,參拜祖師。夜魔,參見祖師!」
方徹莊重單膝跪下,然后那白衣弟子點燃一爐香遞過來。
方徹雙手接過。
手持長香,青煙裊裊,在身前一繞,高舉頭頂。
白衣弟子接過,插進香爐。
方徹這才雙膝跪倒,磕頭。
一番禮儀,之后。
方徹跪下,道:「弟子夜魔,代師父印神宮,向白祖師磕頭!祝愿祖師,長生不老,萬壽無疆!威臨天下,永鎮江湖!」
香燭繚繞中,白驚清瘤的臉龐若隱若現,淡淡道:「起身吧。」
「謝祖師。弟子今日參拜祖師,完成師父平生之愿,弟子失禮,無限惶恐。」
「你的心意,祖師收到了。」
白驚淡淡道:「夜魔,你很不錯。印神宮此生能有你這么一個弟子,足堪告慰九泉。」
方徹道:「多謝祖師贊賞。」
「燃香吧。」
方徹再次自取一爐香,真靈火焰點著,插入香爐。
后退行禮。
司儀的白衣弟子喝道:「禮成!印神宮弟子夜魔,叩拜祖先,增福增壽!」
兩側十八人同時將拄著的長劍豎起,然后整齊劃一,鏘的一聲,入鞘。
冰寒之意泛起,瞬間外面大雪紛飛,乃是驚神宮弟子冰魄靈氣同時發動,初秋之日,凝氣成雪。
大殿之外,一片銀白。
等大雪將殿外大地鋪滿之后。
白驚緩緩點頭,從寶座上長身站起,負手而立,喝道:「都退下吧。」
白衣弟子們低頭答應:「是!祖師!」
隨即陸續走出祖靈殿。
在出門之前,還是有人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大殿中的夜魔。
印神宮的弟子。
有些人是知道印神宮是誰的。但是也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
一個下屬教派的教主,地位畢竟是太低了。
但是他的弟子,竟然能讓祖師親自接見,而且在祖靈殿接見,并且擺出來兩千年沒有用過的祭奠劍陣!
這讓所有人突然間都是對印神宮刮自相看。
甚至感覺,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驚神宮,就要變了?
祖靈殿中,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白驚。
方徹。
白驚緩緩走下寶座,白衣如雪,來到方徹面前。
這是方徹第一次單獨面對白驚。
只感覺一股冷漠蒼涼,寡情寡淡的氣息,撲面而來。
不用抬頭,就能知道面前的人,心如冰雪,心如鐵石。
「夜魔,你可滿意?」
白驚的聲音明顯是壓抑著什么。
「弟子今日沖動了!還請祖師責罰。」
方徹非常干脆的認錯。
「你還知道你沖動了!」
白驚看著面前低著頭的夜魔,目光中寒芒四射。
今天,屬實是被夜魔脅迫了。
白驚心里很是不爽。
「面子,我是給你了。說法,我也給你了,排場,也給你了,你師父的心愿,也給你完成了。」
白驚道:「但是,你今天若是不能給出一個讓我滿意的解釋,夜魔,你知道后果的。」
「是。弟子懂得。」
方徹低著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弟子想要抬起頭來說話。」
「抬!」
白驚淡淡道。
方徹抬起頭,眼睛看著白驚清瘤冷漠的臉,冰雪無情的眼神。
輕聲道:「弟子的師父,印神宮,目前,已經死了。」
「他是驚神宮的弟子,但是一輩子,都沒有進入過驚神宮。」
「他始終一個人在下面打拼,苦苦煎熬。」
「每一年都往總部同門前輩,不知道送多少禮物,這種送禮,持續了一千多年。」
「他甚至沒想過會得到什么超級待遇,也沒想過為自己謀取什么職務好處,
他只是想著有一個靠山。在遇到事情的時候,背后能有支撐一下的力量。僅此而已!」
「但是沒有。」
「他一輩子都沒有等到。」
「這么多年的禮物,都如同扔進了無底洞。」
「在他一心教發生叛亂,副教主任中原勾結上層,想要顛覆教主位置的時候,上層風云利益交換,他甚至連點風聲都沒得到。」
「不要說有后臺靠山撐一撐,甚至連一聲提醒都沒有。」
「他是驚神宮弟子,但卻還不如不是。因為驚神宮弟子這個身份,反而限制了他投靠別人。」
「他一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進入驚神宮,給祖師磕個頭,訴說一下自己的委屈。或者不用訴說,磕個頭就足夠。」
「但他始終沒有等到。」
「弟子面對祖師,說一句心里的話,真實的感受,那就是在來到驚神宮之前;弟子已經打定了主意,不要去想師父的事,不要觸怒祖師。要以最乖巧的姿態,留在驚神宮,討祖師歡心。」
「師父的委屈,師父的不平,師父一生的渴望與怨念,都與弟子無關。」
「弟子努力服侍祖師,做好自己的事情,看好自己的前途就好。」
方徹平靜而認真的說道:「這就是弟子一開始的打算。」
「但是當弟子站在驚神宮門前,看到驚神宮這三個字的時候—
方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白驚的眼睛,認認真真的說道:「..弟子沒忍住!那是一種不知道的什么情緒,突然就從心中爆發出來。」
「讓弟子做出來最不理智,但是卻最最能夠讓弟子那死去的師父出一口氣的行為。」
「師父他一手把我從人間底層撈出來,培育我,教導我。祖師,弟子承認,
師父一開始的培養是帶著目的的,是為了培養打手的。」
「但是到了后來,師父越來越是真切。一直到最終,用他自己的性命,為弟子鋪了一條青云路。」
「所以今天弟子沒忍住。」
「弟子認為,今日若不這么做,對不住師父在天之靈!」
「弟子夜魔,是唯我正教人,但是師恩如海,不得不報。師父的終生遺憾,
此生怨念,弟子——.不吐不快!」
「弟子的理由,就這些。」
方徹說完,再次低下頭:「還請祖師責罰。」
白驚的臉色始終沒有任何動容。
哪怕聽到夜魔說到感情最濃烈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變化,眼神清冷如舊。
如同他的心始終被玄冰包裹著,任何人間溫情,都和他沒什么關系。
方徹也沒有指望用感情打動他,只是在訴說自己的理由。
你接受就接受,懲罰就懲罰。
反正我今天是沖動了,不管是臥底方徹,還是唯我夜魔,今天都是沖動了。
但方徹心里,卻沒有半點后悔。
對于印神宮這個師父,不管他之前做過多少罪孽,但是,就他對自己的感情與付出,方徹認為都值得自己今天這次沖動!
要不然,心里念頭不通達!
白驚清冷的看著他,淡淡道:「隨我來。」
背負雙手,緩緩往外走出。
到了祖靈殿外面,指著一處剛剛隔離出去的宮殿說道:「你以后的主審殿就在這里。單獨一個宮殿,很大,足夠你一次性關押五千人。」
「如果需要抓捕的人數實在是太多,那就再給你隔一片出來。」
白驚聲音冷漠,平鋪直敘。
「是,多謝祖師。」
「執法處的一百人前來報到,被我趕了回去,讓他們明天再來。」
白驚自顧自負手往前走。
「你剛才的理由吧,我聽完了。」白驚淡漠的說道:「理由在正常來說,屬于正當。感情嘛,本就如此。」
「但是在我這里,就屬于不正當。」
「本座向來就只是看一點,價值。簡單來說,有用,還是沒有用。你對你師父的感情我理解,但是,我理解卻并不代表就接受你這種世俗的遷腐的感情。」
白驚不疾不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淡漠道:「你可以在心里罵我冷血,沒人性。但是出聲你就死。」
「印神宮對你好,不假。你因此而感激,我不會懲罰你,但也不會贊揚你。
你也別以為你重情重義,在我這里就是優點,會讓我夸你兩句—那也是不可能的。」
「在我眼里,你這種人,就是傻。不過也幸虧你資質還好,掩蓋了你這個缺點。否則,你也會跟印神宮一樣,連這個門,都休想要進來一步。」
「我從來都是從實際出發。」
「實際,有用,有價值。與廢物,沒價值,不用理。這就是很清晰的分界線白驚淡漠的說道:「夜魔。」
「弟子在。」
「你知道我是誰?我的地位是什么?」
白驚問道。
「祖師是驚神宮祖師,唯我正教副總教主。」
「不錯。」
白驚淡淡道:「你師父印神宮,就算我給他扶持,給他資源,為他撐腰,那么他最高成就,放開你一切的想象力,給他最寬容的環境,能到什么地步,什么官職?」
「這———」
方徹想了想,道:「總部某部分部副職。圣皇修為左右。」
白驚問道:「那有何用?」
方徹默然。
「若你是我,你會當他靠山,為他求官,為他一路保駕護航,各種資源管夠么?」
方徹沉吟道:「稍有照顧是應該的。」
白驚冷笑一聲,道:「那你再猜,我手下,這種人,有多少?稍有照顧?夜魔,祖師今天教導你第一句話。」
「這一句話只有三個字,便是:上位者!」
「皇帝會專門去照顧一個七品知縣么?」
「你和印神宮感覺很委屈,那是你們委屈。但放到全局,就不說白家勢力,
放到整個驚神宮來看多少人等著被照顧?」
「你委屈,便能怎地?一句話說到家,若不是你夜魔現在入了我眼中,印神宮就算是死一萬次,我都不會記得他的名字!」
方徹默然。
白驚這話說的薄情,但是,方徹知道,其實現實比白驚說的,更薄情。
這就是現實!
無論任何社會,無論任何世界!
白驚緩緩前行的腳步突然停下,轉頭看著方徹的臉,淡淡道:「不妨告訴你,我自己白家的嫡系血脈,當年的親兒子親孫子——我都沒照顧,印神宮——
他憑什么?」
方徹冷靜的道:「但是整個唯我正教都知道他們姓白。那就是您對他們的,
最大的照顧!」
白驚的清冷無情冷漠無所謂的眼神里,很清晰的展現出來一絲驚。
隨即轉為深思。
竟然點點頭,道:「這話說的不錯。」
隨即道:「果然白家人還是沾了光的。」
方徹嘆口氣,道:「但這個我師父是沒得比的。」
白驚淡淡地說道:「你竟然能聽得懂我跟你說這番話的意思。」
「弟子惶恐。」
白驚輕輕嘆息:「不過我也承認,我這個祖師有些寡情,對下面人來說,不是很公平。」
隨即他輕聲道:「我從九千年前就承認了。
「但是到現在,我也沒改。未來———也不打算改。」
「驚神宮太多人,都和我一樣。」
「夜魔。」
白驚靜靜地道:「寡情不是好事;不算好人;但是,你若是沒有價值,這整個世界對你就都是寡情的。」
「你以后,要習慣。」
「印神宮的遺憾,有你來彌補。但是你若是有遺憾,未必有人為你彌補。」
白驚說到這里,就微微抬手,制止方徹有可能的回話。
「夜魔,還是受現實教育太少。未來或許你會明白,或許你會變得和我一樣。但本祖師今日也給你一個祝福。」
白驚很罕見的露出一個微笑,雖然很不自然,道:「希望你不要受傷太深。
外「多謝祖師教誨。」
方徹深深行禮。
他知道,關于印神宮的話題,從這句話開始,徹底結束。
以后再提,白驚就絕對不會如今天這般好脾氣了。
但方徹心中,已經得到釋然。
因為白驚說的非常明白:我就是這么一個現實的人。你和我這么一個現實的人談什么感情?
不覺得多余么?
但方徹自己感覺:不多余!
他在心里問道:「師父,您,滿意了嗎?對于這個結果,您感覺,如何?」
方徹似乎能感覺到,印神宮在某個地方心情舒暢,含笑而望。
自己的心愿,終究是達成了。
不管祖師理還是不理,但是我印神宮一生的委屈,你畢竟是知道了。
這口氣,已經出了。
方徹就在白驚面前,在這位驚神宮祖師,唯我正教副總教主面前。
長長的,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弟子受教!」
「弟子不悔!」
前一句,他是對白驚說的。
后一句,是對印神宮說的。
長夜君主 第十九章 方徹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