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代留過學 第八百八十五章 死人比活人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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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便到秋天了,白露已過,秋風開始吹拂汴京城。
不過兩三天,汴京城的氣溫,就下降了七八度。
趙煦身上穿著的常服,也從輕便透氣的夏衣,換成了厚一些的秋衣。
衣服的顏色從白色,變成了褚黃。
今天是例行的體檢日。
所以,向太后下詔輟朝一日,專門留在保慈宮中,守著錢乙體檢。
在經過了一系列的身體檢查——測量身高、稱量體重、聽診心跳次數、脈搏等項目,并將相關數據一一記錄到一個專門的小冊子上后。
錢乙便拿著歷次體檢,記錄下來的身高、體重、呼吸頻率、脈搏、三餐用量對比起來。
“如何?”向太后緊張的問道。
錢乙在仔細的對照之后,就拜道:“奏知娘娘,官家龍體,比之上次,又好了一些。”
“不止身高,又長了一寸,體重也增加了兩斤……”
“尤為可喜的是,官家的呼吸頻率、心跳次數、脈搏,在熟藥所所統計的汴京同年男子中,也達到了中上水平!”
“可見,官家舊疾應是無大礙了!”
向太后聽完,頓時歡喜起來。
趙煦也是極為高興的握了一下拳頭,心道:“總算不枉我這三年來的每日堅持鍛煉以及不惜代價的推動大宋的醫學事業發展了!”
趙煦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在即位后,就命錢乙,效仿現代醫學的病例制度,為他自己的身體健康、用藥等情況,建檔立冊。
其后,為了拉攏人心,又將這個制度,普及到了在京待制以上大臣。
這個政策,效果奇佳。
許多大臣的身體健康,都得到了改善。
崔臺符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本來,按照趙煦上上輩子的軌跡,他此時應該已經病重難治了。
但入京后,在太醫院的太醫們的精心調理下,加上律學事情不多,讓他得以有充足的休息時間。
于是至今都是活蹦亂跳。
除了定期體檢和對身體情況建檔立冊外。
趙煦做的最大的一個事情就是,借著已有的福田院以及熟藥所這兩個福利機構,以南征歸來的實習軍醫們為基礎,在汴京城開設了大量的熟藥所。
這些熟藥所向底層的汴京百姓,提供最基本的醫藥供給。
大量的廉價熟藥制劑,被推向市場。
雖然說,趙煦的本意,是因為擔心瘟疫在京城中流行,進而影響到他自己的小命。
但,這依然讓汴京人受益無窮。
這也是趙煦在坊間,名聲特別好的緣故之一。
那些定期到福田院義診的實習軍醫,那些熟藥所內,坐診的太醫官,以及,一包最低十幾錢,貴不過百來錢的,各種風寒熟藥藥丸,即使是最底層的汴京百姓,也能買得起。
雖然這些熟藥,主要都是些治風寒感冒的成藥。
療效也是不一。
可勝在廉價易得啊!
譬如今年夏天,汴京城爆發了一場流行性的風寒感冒。
但,最終,死亡的病例不過數百人。
且多以老弱為主,青壯年幾乎無一死亡!
這簡直就是奇跡!
過去,像這樣的疫病流行,只要爆發,哪次不是幾千上萬的死?
當然,能做到這一點。
除了有藥外,可能更多的,還是賈種民領銜的街道司,在汴京城的公共衛生上,成績斐然!
街道司,靠著向汴京商戶和豪宅的主人,收取各種物業費、衛生費,然后雇了幾千的老人、婦女。
每個月給他們發兩貫錢,并管一頓午飯,讓他們去打掃街道衛生、清理糞便以及各種生活垃圾。
這使得汴京城的衛生情況,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
街道上,再也沒有各種牲畜糞便堆積的情況,各廂坊的水渠里,也再也見不到,蚊蠅亂飛,惡臭無比的事情。
此外,可能也有元豐八年的旱災以后,苗授率領三衙禁軍,在汴京城里,大量鑿井的緣故——苗授帶著的鑿井隊伍,在兩年中,鑿了上千口水井。
雖然,其中大部分的水井,被這些家伙,拿來當成了營生,做成了長期買賣。
這使得坊間閑漢們在‘三班吃香,群牧吃糞’的俗語后面,又加了一句‘三衙吃水’。
可現代的實踐已經證明,干凈的飲水,對居民的健康,至關重要!
除了這些舉措外。
趙煦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在去年下半年下令,要求太醫院,定期給在京京朝官以上的官員的孩子也做體檢。
當然,這些人就不可能像趙煦以及大臣們接受的體檢這么詳細。
只是簡單的測量身體、體重,檢查呼吸、心跳、脈搏等基本情況而已。
而且,也都只是當成了數據。
可這依然是救了無數孩子的命。
在中古,疾病的早發現、早治療,勝過一切靈丹妙藥。
這也同樣是,很多中低層的大臣們,對趙煦無比擁戴的原因之一。
自實行這個政策以來,在京官員的孩子的夭折率,大大降低。
古人拉攏人心,不過是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而趙煦是直接派人,定期給官員的孩子體檢。
這是什么?
天恩浩蕩啊!
等于所有人,都欠趙煦一個救子/救孫的恩情——天子遣醫問診,治病于未病。
于是,汴京城中有大量的官員,盡管連趙煦的面都沒有見過。
卻對趙煦感恩戴德,忠心不已。
因為,在他們心中,趙煦已對他們施恩了。
而且是大恩!
盡管,趙煦的本意,只是想要統計數據,出發點,是為了自己的小命。
可這些政策,卻在無形中,為他積累了,數之不盡的名望,收攏了數不清的民心、官心。
這也是慶壽宮,再不能御殿聽政的原因。
從上到下,有著數不清的人,不想也不愿慶壽宮的老太太出來討人嫌了。
他們只想著,趙煦快快親政!
因為,在這些人的心里面,有著這樣一個邏輯——官家現在還未親政,我等就已受恩如此!
官家若是親政了,大家伙的好日子,豈不是馬上就能來了?
趙煦從錢乙處,要來了這次體檢后的副本,細細的看了起來。
越看越歡喜。
因為,根據錢乙的體檢,他現在無論是呼吸還是心跳、脈搏、身高、體重,都已是和健康人的同齡人無二。
甚至,一些數據,比不少同齡人還要好!
上上輩子,因為童年的舊疾而早夭的陰霾,似乎正在遠離。
堅持下去,怎么著,這一輩子的壽數也該與仁廟齊平,甚至超過仁廟的壽數,活到六十!
若能活過六十……
趙煦忍不住心潮澎湃,開始了幻想。
沒辦法!
六十歲,對文彥博這樣的長壽冠軍來說,只是起點。
但對老趙家,卻是遙不可及的天花板!
太祖皇帝這樣的馬上天子,尚且未及六十而崩。
從太宗開始,趙官家們的身體就一代比一代拉胯。
趙煦上上輩子,更是英年早逝。
所以,沒有人比趙煦更重視養生和健康。
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他是可以不惜血本的。
放下手里的體檢報告,趙煦對錢乙道:“錢愛卿,侍奉朕已有三年了!”
“三年來,愛卿事必躬親,朕都記在心中!”
“如今,朕身體大好,卿功不可沒!”
他看向向太后,道:“母后,我欲使錢卿改文資……母后覺得呢?”
向太后自不會拒絕,微笑著點頭:“六哥說的是!”
“確實是該好好恩賞錢太醫!”
錢乙聽著,無比激動。
當即就頓首拜道:“臣謝官家、娘娘隆恩!”
在大宋朝,對文臣之外的大臣的最高賞賜,就是特旨許其改換文資。
更不要說,錢乙只是一個伎術官出身的太醫了。
趙煦看向錢乙,說道:“故事,東班諸官,若換文資,循例當降等……卿可愿意?”
錢乙那里不愿意,連連頓首。
趙煦見著,便命人去中書省傳旨,命當值的中書舍人,草制錢乙從東班諸司,轉敘文臣官階的制詞。
錢乙自是千恩萬謝,連連頓首。
趙煦瞧著,則是在心中,嘆了口氣。
“欲使伎術官為正途……任重道遠啊!”
不過……
也不是完全沒有空子能鉆。
“正好,明日呂惠卿要入宮……我可以與他吩咐一下,叫他在熙河那邊,給伎術官的升遷,開一個口子,發明幾個專門給伎術官的差遣!”
只要開了口子,有了縫隙。
那就可以,通過這些縫隙,慢慢打開伎術官的上升通道。
“此外,明年的科舉之中,也能做些文章……”
“司馬光臨終時所上的遺表,或許能發揮出奇效!”
趙煦眨著眼睛,想起了司馬光。
司馬光臨終時,口述了遺表,由范祖禹執筆記錄下來,最后報呈到了趙煦這里。
而其遺表內容,自然是和他一直以來的主張一脈相承。
主要是對朝政、天下、政策,都提出了他的看法和意見。
只是呢,這些都不重要。
因為,司馬光的這些理論和看法,都是基于小農經濟的基礎之上。
而且,也都不一定對!
甚至都不一定符合實際!
只是他個人的政治理想和抱負而已。
可……
司馬光的遺表內,卻有著許多,趙煦可以借用的東西。
譬如說,針對科舉改革,司馬光認為,現行的科舉,太不正確了!
只考經義,使得國家在人材選拔方面,出現了大問題。
故而,他建議要‘不拘一格降人才’。
那,要怎么做到‘不拘一格降人才’呢?
答案是繞開現行的科舉制度,開制科!
或者,在科舉現行的體制下,增加幾門選用人才的考試途徑。
總的來說,其實就是司馬光當年提議的‘十科取士法’那一套。
而十科取士法,是標準的舊黨意識形態掛帥。
但,問題是司馬光現在已經死了!
死人,不會說話,不會反對,不會抗議。
怎么解釋,怎么理解他的那些文字,就完全是看活人的需要了。
趙煦是完全可以,打著司馬光的旗號,來搞科舉改革。
比如說……
在科舉之中,開一門格物科,專門錄用格物進士。
有人反對,就把司馬光抬出來——腫么,你想反對司馬溫公的遺表嗎?
當然了,若明年就直接在科舉中單獨開設格物科,可能會面臨,沒幾個人能報考的窘境。
可是,若抬高明算科、明法科出身的進士的地位和初授官階呢?
比如說,讓明算科、明法科進士的前三甲,視同進士及第呢?
然后,再在初授差遣時,讓吏部專業對口的安排相應的經濟/刑獄方面的差遣。
想到這里,趙煦就笑了起來。
“果然啊!”
“死人比活人好用!”
我在現代留過學 第八百八十五章 死人比活人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