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真的是個小目標

正因為勝負關系太簡單，每個細節就需要打磨到極致。

通常三桿打上果嶺，也就是小洞區的設置，如果能在一兩桿里就穩準狠的先打上去，后面推桿進洞就能有更多容錯機會。

對于這種九洞球場，哪怕業余局只打一圈，也等于九個小局。

每局能這樣爭取一兩桿，到后面加起來就是巨大的優勢。

燕青還真就是這樣秉承射擊選手的風格，先盡可能的大力出奇跡的靠近果嶺，后面再靠射擊運動員的手感去盡可能準確推桿，這個環節是他練得不多的短板。

不過以他現在每天保持健身房高強度訓練的成色，在打長球的時候，絕對吊打業余愛好者。

于是從第一個洞開始，就是燕青大多數時候，呼著白氣，走在冰天雪地里，陪幾個人菜癮大的玩家湊果嶺。

甭管他們打了多久，高爾夫這玩意兒可不會因為你是領導就讓球。

本來平時水準都有限，這種天氣條件下更是艱難。

四五桿都沖不上果嶺也是家常便飯。

所以好不容易等這幾位爬上果嶺，燕青的推桿就會荒腔走板，恰好讓他們能在短距離推桿上又追回不少。

三位一起打球的，還有倆幫閑兼職做球童、偶爾還要幫忙接個電話轉告點什么事情。

都是人精，不管燕青這打球水平是不是真的這么普通，起碼讓所有人打起來都很舒服，還敢幫他摳細節調整推桿手型，要是能把短距離推桿練好了，絕對能當業余圈的高手。

其實高爾夫球就像專案組大佬說的，在國內被賦予了太多額外的東西。

好比這樣走著、打著、探討著球路、力量、手法，很容易產生體育運動中的那種并肩合作感，又沒有足球、籃球那么多需要高強度反應的身體對抗，慢慢悠悠的邊走邊聊。

往往打一桿，要走十多分鐘才是下一桿。

一個洞能打大半個小時。

所以大多數時間都在聊天。

自然也會聊到燕青的高爾夫球場：“我不懂高爾夫的，去年備戰奧運會的時候，國家隊派我去這個地方冬訓，當時我帶了支歐洲產的皇家獵槍，就是我后來奧運會奪冠的那支，單價三百多萬吧，關鍵是有錢還買不到，我是在中東打巡回賽的時候……”

他講起這個就娓娓道來，原來不是他多有錢多有背景，也是一點一滴積累，更是能抓住各種機會，在賽場外凸顯出很強的經營能力。

“這就好比你們看到一套高爾夫球桿，神器級別的那種奢侈品，特別喜歡，喜歡到骨子里去了，偏偏有錢還買不到，起碼是沒法立刻到手，他可能也是一時間昏了頭，居然找了倆當地小毛賊來偷……”

“總之一只螞蚱牽一堆破事兒，那倆小毛賊被抓住后說是以前給他干過不少臟事兒，涉及人命的那種，反正那球場就被查封關閉了，直到我拿了冠軍回來，拉了中東資金在各地建體育城，瓊海那邊就問我要不要接過來……”

“我對經營高爾夫完全沒經驗沒興趣啊，但冬訓需求又很大，我們那獵槍冬天你根本不想碰扳機，所以現在把整個高爾夫球場的空置林地改建成了體育訓練館，這個冬天有七八百國家隊、省隊運動員在那訓練各種項目，也能賺點錢，所有的球場草坪果嶺也沒被破壞……”

他這番說下來，其他幾人臉上全都是臥槽，伱特么的牛嚼牡丹花，太煞風景了！

連柯總都忍不住：“高爾夫球場設計是個非常高級的學科，一草一木都是為了讓球場心曠神怡，哪怕我們這樣在寒冬臘月，走在球場上也會有跟大自然交流的雅興，那邊要是突然冒出來個鐵皮房子，是沒影響這千山飛雪，可小蓋這是焚琴煮鶴啊！”

燕青裝的正是這個：“我是真不懂，進國家隊以前從來都沒見過高爾夫是什么樣，我在皖省體院壓根兒就沒有高爾夫專業，接手都是當地說什么查封了荒廢可惜，借著國家隊這邊的名義才盤下來使用權，我們連專業教練都沒，更別提像您幾位這樣懂高爾夫雅興的行家了。”

高爾夫玩的就是裝逼。

真什么泥腳桿子誰都能玩了，估計非富即貴們也就沒了興趣。

譬如在歐洲流行的臺球這種紳士運動，流進國內成了街溜子活動，也沒見什么達官貴人玩了。

聽他這么爐火純青的吹捧，而且還是極有技術含量的送柯總對號入座。

哪怕是工作生活中已經被吹捧慣了，柯總還是很舒服：“小蓋你真該好好補補課，看你打球，力量是很足的，精細也能做到，就是山野草莽氣很重，要優雅，拿捏住這個優雅的氣質，你的推桿一定會更上一層樓！”

然后燕青就優雅的推進一桿了！

滿臉不可思議的震撼：“真是那個什么灌頂來著，聽了柯叔點撥，馬上感覺就不一樣了！”

柯總也很有成就感，孺子可教的表情蕩漾不停，在一聲聲發自肺腑的驚嘆中漸漸迷失了自我，比自己打進還開心。

燕青現在辦案有個特點，都是直播給專案組的。

當然是蓋青云先過一遍，基本沒問題再截成一段段視頻或者語音配圖，傳到專案組群里。

算是延時幾分鐘發送。

干了一輩子刑偵的各位大佬，現在根本不可能再臥底、出一線，自然是看得津津有味，還不停催更。

現在看了燕青一改平日江湖氣，非常游刃有余的玩精細吹捧活兒，紛紛丟了手里其他工作，全神貫注的臥槽……

因為平時都是蓋青云在跟他們日常交流，哪怕很多時候做決定是燕青，但話里話外這才是個十九歲的宅男愣頭青，有些語氣痕跡其實大佬們是看得出來很青澀的。

結果現在情商拉滿，給話遞話都跟算計過一樣，穩穩的順著人家喜好扶搖直上。

還有逆天的自我調節能力，打高爾夫都能好壞隨心調控！

“哎喲，這小子平時在逗我們玩兒啊，現在說話跟換了個人似的！”

“八面玲瓏啊這是，我說小蓋你成天都在琢磨些什么，不好不好，多智近妖，你這樣心眼太多，我們怎么忽悠你呢？！”

“你還年輕，不要這么老謀深算還扮豬吃虎，這是我現在退休返聘唯一的一點樂趣了，你不要搞得我連優越感都沒有了……”

“打完球，來這邊開會，我也聽聽你能怎么吹捧我……”

“算了算了，小蓋在臥底，哎哎哎，你不能這樣啊！”

因為話趕話的，燕青真是套馬的漢子，把桿都遞脖子上，對方幾人中，任誰有點思路聯系上：“咦，其實我們可以把集團療養院跟小蓋這個球場聯動起來嘛，小蓋這搞了些其他項目的設施，恰恰也符合群眾體育運動的標準嘛，挺好，挺好。”

在場人都是聽話聽音的，連老刑偵們都聽出來，就蓋青云懵懂。

意思是如果這國企集團的療養院跟高爾夫球場扯上關系，肯定不允許。

但如果是跟“體育冬訓基地”聯手就很容易被批準了，只是這家冬訓基地，恰恰有座高水平的高爾夫球場嘛。

老柯也是久經沙場，只笑笑：“小蓋這基地確實還需要花大力氣改進啊！”

這話其實已經是點頭同意，甚至還可能夾雜大額資金流動。

當然這里面可能是借著說投入改進的由頭，實際上大小頭瓜分也不是不行。

老刑偵們都在發表情鼓掌了：“可以可以，小蓋這欲擒故縱的招數用得挺熟練啊，以后我是不會上他的當了。”

“差不多可以扎口袋了，我說這高爾夫球場有妙用吧，就是個肥餌可以拿來釣釣大魚！”

“還是要注意，別沾了這個球場的都翻船，讓人看出來有問題……”

就是這時候，燕青卻沒扎口袋，反而又撐開一個。

他還滿臉逼真的吃驚：“啊？還要改進啊，我都沒打算在那上面投錢了……”

就在那位關系人都想悄悄點撥他的時候，燕青卻又好像被逼著說實話的不好意思：“其實見到柯叔，我在想有沒有可能為您這邊的整個集團系統搞一座體育城，全國整個系統有幾十萬人吧，如果能搞一座大型體育城，既順應了國家政策號召，又給整個行業樹立了運動健身的標桿，這是給所有人造福，也是值得樹碑立傳的大好事啊！”

真是連蓋青云都能看出來，在場人眼睛都分別不同程度亮了下。

當然這個亮，是什么可能都有。

也許有人覺得這是個好點子。

更可能有人是看中了這里面的名聲業績。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個大油水！

畢竟改建高爾夫球場能有多少錢，頂破天幾千萬還要各種巧立名目讓賬面看起來不離譜。

現在各種督察稽查也很嚴格，不可能隨便花錢。

如果真像燕青說的這樣，可能就是好幾億名正言順的大項目。

妙得很啊！

所以說燕青真是把人性里面的名利吃透了。

拋出來這么大個誘餌，一下把水攪得更渾了。

可專案組的大佬們卻趕緊叫停。

(本章完)

浪子不浪 309、真的是個小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