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347.【血療】
兩個小女孩坐在藍恩的旁邊,她們時不時對視一眼,對視之后又帶著臉上的紅暈朝藍恩瞄一下。
但是緊接著,又會趕緊埋下頭到餐盤里。
藍恩不認為小女孩們有什么心思,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只是喜歡漂亮的‘東西’罷了。
洋娃娃、小首飾什么的,只不過因為自己這個‘洋娃娃’會動會說話,她們才會覺得羞怯。
藍恩在向張羅這一桌的維奧拉道過謝之后,才開始拿起刀叉。
維奧拉在藍恩面前倒是表現得非常平靜,藍恩估計這是因為她眼里只有加斯科因。
跟剛認識的朋友,在他溫馨的家里,跟他和他的老婆孩子一起吃飯.這種日常且平淡的場景幾乎讓藍恩有一種抽離感。
跟昨晚那異常的月色、月色之下野獸的嘶吼與惡臭、獵人的沉默屠殺、普通人臨死時的慘叫相比,這種日常未免太有反差感。
而生活在亞楠的每一個人,就算是奧利維亞或者維多利亞這種年紀的小女孩,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種巨大的反差感。
或者說,她們根本就感覺不到反差在哪里。
血腥瘋狂的夜晚,還有正常忙碌的白天,在這座城市本就該一起存在。
在意識到這種抽離感存在的瞬間,藍恩只覺得握著刀叉的手在他眼里發生了如同波紋般的重影、波瀾。
這種好像勞累過度導致的大腦不協調,在他植入基因種子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沒有在臉上表現出異樣,這種奇怪的視覺錯位和幻影本身也消失的很快。只是出現了一瞬間而已。
“曼妥思,全面自檢身體。”
生物智腦立刻響應,腦細胞整合了身體各處的生化指標,并且向主體出具了規范的報告。
檢測結果是一切正常,除了大腦有些疲憊。
“先生,您剛才的視野恍惚同樣被我觀測到。但是以我們目前的知識水準,我們只能得出這個結論——大腦勞累導致的視覺信號錯亂。”
藍恩沒有再多說什么。
真的是大腦勞累嗎?他在來之前吃好睡好,來到這個世界才熬了一天夜,就疲憊到出現視野恍惚?
這個世界不對勁,它在對我施加一些我沒察覺的影響。
藍恩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不合你口味嗎,藍恩先生?”
餐桌的另一邊,維奧拉有些緊張的問。
藍恩及時回神,清淡的笑了笑:“不,沒事。我只是在野外游蕩太久,很久沒有正經坐在桌子上吃飯了而已。”
“啊,那就好。”維奧拉很是松了一口氣。
“對了,能再多給我講講亞楠嗎?我還從來沒到過這么奇特?的城市。”
在形容這座建在山上的巨大城市時,藍恩在用詞上顯得很謹慎。
加斯科因給自己的雙眼換上了新的繃帶,他一邊用刀叉切分著盤子里的食物,一邊向藍恩確認。
“你想更了解亞楠。嗯,讓我想想我剛來的時候對什么最困惑啊!你現在一定在奇怪,為什么人們明知道亞楠的獸化病,這座城市卻依舊還沒被人廢棄,對吧?”
“確實如此。”
藍恩點點頭。
哪怕是在醫學理念并不算發達的魔法世界,人們甚至會把瘟疫當做某種神格化的象征,在口頭語上說‘看在瘟疫的份上’、‘瘟疫在上’什么的。
而就是這種文化水平的農夫,當一個地方爆發瘟疫的時候,他也知道趕緊跑路。
遠離疾病的爆發點。
但是在亞楠,獸化病如今已經嚴重到要專門挑幾個晚上進行當街屠殺才能維持白天的穩定。
走在大街上,人們的臉上基本一大半都有著染病后又被控制住的增生黑毛。
卻還是沒有幾個人要離開。
這一點都不合常理。
加斯科因面對藍恩的疑問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抓起了餐桌上還沒打開的紅酒瓶,遞給了他的妻子。
“幫我打開吧,維奧拉。”
“幫我打開吧,維奧拉。”
女主人欣然同意,她纖細雪白的手掌捏住瓶塞,隨著一聲木塞拔出玻璃瓶的輕響,紅酒被打開了。
維奧拉給自己和丈夫都倒了一杯。
那紅酒的色澤紅的就像是血,而味道.
“吸吸”藍恩的鼻翼微微顫動,然后他的眉頭便擰到了一起。
是血腥味。
自從紅酒的瓶塞打開之后,空氣里就多出了一股濃郁到嗆人的血腥味!
如果不是獵魔人的超凡感官,他甚至沒法察覺那刺鼻血腥味之下,確實還有葡萄酒的清甜酒精味。
但是加斯科因、維奧拉正在自然而然地抿著紅酒杯,藍恩身邊的奧利維拉、維多利亞,兩個小女孩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
一切自然地就像是藍恩的嗅覺出了問題!
“單純的酒精在亞楠并不好賣,即使這東西是人們放松精神的必要物資,但它確實很不好賣。直到.”
“直到商人在酒精里加了.血?”
加斯科因舉著酒杯,對藍恩的反問點了點頭。
“說酒精在亞楠不受歡迎,這并不準確。亞楠人不是不喜歡酒,只是相對而言,他們更沉醉于血。”
就如同吸血鬼,一種只是說出名字,就讓人感覺像是看到了‘從黑暗中的薄霧里飛出的蝙蝠’的生物。
邪惡是人們賦予他們的底色,在許多文化背景中,飲血都是邪惡的象征。
但是在亞楠,這變成了個十分自然、十分普遍、十分合理的癖好。
那種抽離感又來了。
外界的陽光透過被鎖鏈纏繞的鐵柵欄,還有鐵柵欄里的玻璃,照射進加斯科因的家里。
溫馨的房子、漂亮的妻子、可愛的孩子、來到家里做客的朋友一切都溫馨且自然。
可是男女主人正在飯桌上喝血!
藍恩抿了抿嘴,告訴自己這只是世界之間的差異,不用大驚小怪。畢竟這瓶紅酒里的血并不來自于人類,而是牲畜的血。
加斯科因平靜的繼續說著。
“沒有亞楠人會離開家鄉,因為沒有亞楠人離得開血,離得開血療。”
“外鄉人需要血療來維持生命,跟絕癥作斗爭。而即使是絕癥痊愈了呢?那也沒人離得開血療。”
加斯科因放下酒杯,繼續用刀叉吃著食物。
藍恩在這血腥味,還有大腦的抽離感中有些不適應,他只吃了盤子里的面包和土豆泥。
“血療.加斯科因,血療到底是什么?它具有成癮性?”
“我跟你說過,血療就是輸血。它本身沒有成癮性,只要你不靠血療來對抗絕癥,那你可以隨時停下,身體不會有任何不適。”
加斯科因聳聳肩,無所謂的說著。
而在最后,則是身為純正本地人的維奧拉笑著補充。
“只要你自己放得下,血療確實可以隨時停下。”
“放下?”藍恩抬眼看了看聊家常似的維奧拉,“放下什么?”
“放下在血療時,充盈在你身體里的生命力、活力、精力.似乎永遠不會疲憊,像是回到了身體與精神的最巔峰狀態。只愁精力往哪發泄,卻從不擔心精力枯竭。創意、靈感也同樣源源不斷。”
說到這里,身為亞楠本地人的維奧拉略微表現出了點自豪。
“亞楠的技術比外界普遍要高一些,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血療對人的提升。”
“嗯雖然這也造成本地人排外就是了。”
說到最后,維奧拉在藍恩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她很容易就能想到,一個初來乍到的外鄉人會在亞楠遇到什么冷言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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