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我不要成為臭罐頭啊!!! 4.52 飛起來了
砰!砰!砰!
無數魚雷如飛蛾撲火般沖向復仇之魂號,璀璨的煙花炸開,巨大的煙塵與爆炸沖擊波一同在巨艦的外側掀起混亂的風暴。
砰!!!
緩緩游動的黑暗巨鯨側壁上,又一朵熾橘色火團爆開,火舌咆哮著探入虛空,擊起無數建筑碎片,或大或小的碎片化作炮彈,急速朝著莫塔里安沖去!
他媽的康拉德!
近距離的爆炸幾乎令莫塔里安的雙目燃燒,龐大的沖擊波則打亂了原體的重心,
在毫無倚靠的虛空之中,在龐大到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復仇之魂號旁,蒼白之主宛如一粟,被各種魚雷爆炸時產生的亂流推搡著拋入復仇之魂的艦尾。
不到一秒,又急又密的彈片如雨,劃破原體的盔甲,霧氣從傷口中溢出,被碎石帶走,在虛空中劃出無數道白線。
厚重的冰霜迅速爬上雙翅,皮膚,帶走溫度,
莫塔里安感到自己正在消失,這讓他變得清醒,莫塔里安正在重新回到虛妄的世界里,物理世界正用它最極端的法則驅逐他,極寒、無氧、高輻射——
翻滾間,原體驟縮的眼瞳中,映出這片戰場。
巨物們正在廝殺。
無數戰列艦與巡洋艦的尸首正在緩緩下沉,艦載機與護衛艦宛如游動的沙丁魚群,幾乎籠罩起了整片連綿無際的虛空,虛空盾的微光層層渲染,魚雷與光矛的閃光甚至令群星暗淡失色。
艦隊們的尸塊隨處可見幾乎密集到了影響虛空中重力的程度,那其上,偶有一絲花紋閃過詭異的光——那或許是人類在這場海戰中留下的唯一痕跡。
那些閃光一粒粒,一滴滴地爆開,每一次的爆炸都是一朵微型火花,它們搖曳在戰場上,再被精金撞角的號聲破開,消散于虛空。
在那之后,在互相以死相搏的巨艦之后,在那璀璨的花海之后,微微閃爍著熒光的卡迪亞轉過身來。
幾層輕薄的紗裹在卡迪亞上,那是亞空間的潮汐,以及磁場混亂所產生的極光。
極光之下,厚重云層被風暴破開,細如草桿的光矛點向大地,小小的光束看起來絲毫不會影響這顆星球,但每一次光束的亮起,就讓莫塔里安的瞳孔放大一分。
他漂泊在虛空之中,莫塔里安想起荷魯斯的話,此時此刻,戰場是屬于戰艦們的他失誤了——
他失敗了。
莫塔里安失敗了。
他明明可以殺死荷魯斯的。
但差距太大了。
差距太大了!
這差距不是屬于莫塔里安與盧佩卡爾兩個個體之間的,這差距是屬于他們麾下艦隊的,戰帥的軍隊遮天蔽日,自虛空的一端綿延至另一端,無數不同的旗幟此刻正共同飄蕩在荷魯斯之子的旗幟下。
莫塔里安的眼中,映出戰帥麾下,那些形態各異的艦船。
他看見,那些聞所未聞的武器與改制引擎。
這不是屬于個體之間的戰爭,自人類第一宗謀殺案起,到貴族之間的爭斗,到討伐異端的宗教戰爭,再到第一次世界大戰——乃至萬古黑暗的鐵人叛亂,戰爭的規模在一步步擴大,直到這個種族在戰爭的烈火中焚盡他的最后一粒糧,最后一條命。
這是億兆生命隕落的墳墓。
這亦是橫穿人類亙古歷史長河的戰場。
自萬有引力被發現,到萊特兄弟發明了第一架飛機,到加加林邁入太空,到月球上的第一步,到理性之火熄滅,火星神教朝著殘破的銀河重新發起尋求知識的遠征,數以萬計的草算紙堆出了一條條最微小的護衛艦,一艘宏偉的戰列艦甚至可以令建造它的母星減少1的重量。
這便是物理側的戰爭,在掌管法則之前,勝利的天平會傾向質量與信息堆積的一側。
絕對的數量、加以絕對的科技。
現在,勝利的天平正傾向荷魯斯。
假如沒有塔拉辛……莫塔里安難以想象接下來的結局會是什么,但即便那奇怪的異族已與他定契,蒼白之主也依舊絕望于這契約是否可以實現。
他無法信任異族。
他只信任自己。
莫塔里安伸向卡迪亞的手臂僵硬著,厚厚的冰霜幾乎要將他完全淹沒,卡迪亞之上,那個規則的圓形凹坑平原正如同瞳孔般,透過萬千戰艦,冰冷地凝視著他。
他太過自大。
他將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交給了沃克斯,將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了跳幫斬首,他以為解決掉荷魯斯,剩下的便是潰兵,但荷魯斯以絕對的現實嘲笑了他。
在戰帥艦隊幾乎呈碾壓式的局面下,荷魯斯為什么要和他,靠著一對一的個人決斗,決定戰爭的輸贏。
莫塔里安在靈能上取得的成就麻痹了他自己,亞空間給了他錯覺。
他還無法做到以個人之力,撼動整個戰場。
他看著白疤與午夜領主的艦隊加入了海戰,但那不過是滄海一粟——或許他該等等極限戰士的——不,但那就來不及了——
——他媽的……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被戲耍、失敗的憤怒熊熊燃起,在物理世界的包圍下,莫塔里安感到了莫大的不甘與恥辱,失敗如同下垂的鐮刃,抵住他的脖頸。
莫塔里安從來愿賭服輸——但除了這次——他明明可以殺掉荷魯斯——該死的康拉德——為什么?!
他不接受這次失敗!
億萬烈焰中,原體的視力捕捉到了那決定性的一絲火光,在漂浮著死亡守衛戰艦尸骸的虛空中,那艘戰列艦上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火光。
在它周圍,試圖去攔截它的死亡守衛戰艦都被擊沉了,它們殘缺不全的殘骸無目的地飄蕩在空中,仿佛在嘲弄著蒼白之主。
沒有戰艦可以再去攔截那顆魚雷了。
莫塔里安眼睜睜地看著那顆魚雷,緩慢,卻又堅決地朝著卡迪亞沖去。
他伸出手,想要阻攔天邊的火花,卻只是徒勞。
原體的大腦運算著,再有四十七秒,那顆魚雷便會與卡迪亞的大氣接觸,如果那是大氣焚化魚雷的話,那么這一切就會在這刻結束了——但如果那是別的魚雷的話……死亡的時間會被拖慢兩三秒。
但終局不變。
塔拉辛可以帶著哈迪斯成功離開嗎?現在卡迪亞上的磁場與亞空間完全混亂,真的有傳送裝置可以正常運行嗎?莫塔里安不敢想,他甚至不愿意祈禱——他只是憤怒,憤怒于自己的弱小。
假如死亡守衛的數量再多五萬人,他會在萬物終焉前阻攔成功荷魯斯嗎?假如死亡守衛的艦隊再擴大一倍,死亡守衛可以擊敗荷魯斯的艦隊,攔下那枚魚雷嗎?
假如基利曼的艦隊再快一點……不,極限戰士艦隊的引擎已經到極限了。
這一刻,莫塔里安會后悔于松懈戰艦的建設嗎?他會后悔于沒能再跟機械教索取更多嗎?假如他再放低一些自己的標準——再更加地不擇手段——再更加地精于政治,軍團的規模肯定會比現在的要更加龐大。
這一刻,莫塔里安深刻地,理解了哈迪斯在軍團中推行的各種政令。
過往的傲慢、偏見與怠惰在這一刻終于令莫塔里安自食惡果,弱小依舊是原罪,現在這一切都晚了,需要將唯一的生機建立在他人身上——只能等待著他人給與他勝利……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他憤怒著,不甘著——莫塔里安已經沒什么能做的了,但還有一點他可以做,聊以慰藉他那痛苦的靈魂——他要殺了荷魯斯!
他要殺了他!
以鮮血祭奠他逝去的戰友與子嗣!
唯有鮮血可以熄滅莫塔里安的怒火!
莫塔里安要死亡!他要荷魯斯的死亡!他要用荷魯斯的頭顱銘刻莫塔里安的失敗,他后悔他自己醒悟地太晚——他本可以更加強大!
龐大復仇之魂號的側壁旁,這團已經破碎,開始消散的霧氣開始重新聚攏,在適應了虛空后,莫塔里安重新開始汲取著死亡,
在他余光的一角,他看見戰場上的亞空間潮汐翻滾了上來,這幫助了莫塔里安抵抗物理世界的驅逐——或許偽神們再次下場參與了這次海戰,但莫塔里安知道這已經不是他可以觸及的戰場了。
風暴之中,冰殼裂開,蝴蝶重新開始扇動翅膀,
宏觀視角中緩慢移動的巨輪,但在個體面前,卻是疾馳的風暴,莫塔里安追逐著風暴,他飛翔在虛空之中——即使這里根本沒有托起他雙翅的氣流。
在莫塔里安被拋出復仇之魂號的1.4秒后,莫塔里安重新掌控住了自己的身軀。
這很痛,非常痛,蝴蝶被風暴撕裂,再在巨大的意志力下愈合。
急速的碎石在他周身劃過,蹭出一道道擦傷,莫塔里安疾馳著,他手中重新凝聚出巨鐮,他看見那個將他拋出的窗口,手腕旋轉,他擲出寂滅巨鐮!
他要殺了荷魯斯!
瑟瑟寒風中,多恩額上的白金發微微晃動。
他正抬著頭,與伏爾甘一起注視著泰拉空心山脈上空的星空。
此時此刻,或許是由于靈能者大量聚集的原因,他們所看到的天空正處在某種更朦朧的階段,邊緣尖銳的星星們化作了某種更朦朧的存在,隨著虛空盾的光芒扭曲著。
無數不同顏色的黑與深藍在天空上扭曲著,質感宛如狂亂的油畫筆觸。
多恩皺著眉,他不認為肉眼可以看見伏爾甘口中的預告,原體努力地看向恐懼之眼的方位,卻只看見幾條暗淡的黑。
他扭頭看向伏爾甘,卻看見火龍之主正入迷地盯著蒼穹,嘴里念念有詞著,眼中火焰熊熊。
多恩頓了頓,重新扭過頭,抱臂等待著伏爾甘。
你說他會是仁慈的嗎?
伏爾甘突然冒出了這句話,多恩的眉毛幾乎都快擰在一起了,“他”是誰?
我們的父親。
多恩挑起眉,現在不是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伏爾甘,你需要確保時機正確。
伏爾甘由于地低下眼,他口中的話遲疑著,好吧……我只是……你可以重新點燃星炬了,距離會耗費一點時間。
多恩幾乎是立刻就轉身離開了,他臨走時用不滿的目光狠狠地剮了一眼伏爾甘,但伏爾甘只是嘆氣,不曾說些什么。
他盯著蒼穹火龍的眼中不再是星空,而是澎湃著的浩淼之洋,他看見那刻熄滅與閃爍起的光。
伏爾甘不自然地跺了跺腳,在他腳下,皇宮地下深處,他們的父親正坐在那里,他平放在膝上的帝皇之劍準備好戰斗了嗎?
不,他一直在戰斗。
伏爾甘告訴自己。
但……
殘忍……
伏爾甘嘟噥著,不……他想起在網道里看見的大天使……他為何如此狠心……難度他不愛他的子嗣嗎……
他身后,連綿不絕的山脈震顫著,火龍之主似乎聽見了靈能者們的哭嚎,滾石自山脊滾落,就像是巨人站起時抖落的碎屑。
多恩的動作很快。
磅礴的能量堆積著,點點金光如同螢火蟲般飄起,積雪消融,咆哮著沖向山腳下的建筑們,在短暫的黑暗后星炬將重新燃起。
為他點亮一條指向卡迪亞的路。
時隔三個月后,泰拉之眼,再度睜開。
(本章完)
戰錘:我不要成為臭罐頭啊!!! 4.52 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