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36章 瑪瑙滿河灘
在家里用樟子松木板,削了船槳和蹬桿,花了呂律大半天時間。
那五只養在草甸子上的傻狍子,經常會從林木間躥出來,遠遠地朝著呂律的院子張望,有的時候還會摸到院子柵欄邊來。
天氣逐漸開始變熱,狍頭皮帽戴不住的小正陽依舊沒有放棄去接近這些狍子的想法,穿著的衣服小兜里經常裝著些苞米,外面碰不到狍子,他就選擇到棚舍的草地上去折騰,試圖用苞米引誘狍子,在狍子進來以后,趁機將它們關在棚舍里。
孩子小,恢復能力也非同一般,剛被狠狠地揍了一頓,這才過了兩天時間,又像沒事人一樣了,開始在草甸子上瘋跑。
別說,在這方面,他表現出很好的耐心,還真的成功把五只狍子給關住了。
只是他低估了狍子的實力。
狍子這玩意兒看上去呆萌可愛,還特別膽小,可事到臨頭,那也是會頂人的。
于是,被小犢子圍追堵截逼得沒地兒逃的狍子,狠狠將他頂翻在地,蹂躪了一番,丟盔棄甲地打開棚舍門跑了。
小正陽渾身弄得跟個泥猴子似地回來,小嘴叭叭叭地跟呂律說著他被狍子頂的事兒,拉著呂律要去收拾這些狍子,把呂律給逗樂了,領著他往倉棚里去了一次,發現狍子群中多了兩只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狍子。
問了才知道,他追的就是這小狍子,活該被頂。
想了想,他折返回去,弄了些苞米回來,讓小正陽每天到棚舍里喂上一次,算是給那只產崽的母狍補充一下,也讓它們進一步熟悉自己這一家人。
隨著溫度升高,山上的野菜生長得越發快了,收購站的野菜收購進入高峰時段,洄龍屯、秀山屯,兩個屯子有百多號人參與進來,就連林溪村那邊,通過庹德章知道秀山屯弄的山野菜收購,也有不少人跑過來請教具體的山野菜處理方法,然后把采到的山野菜加工好以后,往秀山屯送。
每天交到屯里野菜收購站里的猴腿菜、牛毛廣和黃瓜香數量不少,呂律每隔兩天就得往城里外貿公司送上一次存貨。
別著每斤只賺兩毛錢,一個月下來,哥幾個發現,每家還是得了近四千多塊錢的收入,這也了不得。
而一些比較厲害的人家,一家人一個月下來,也有賺了七八百,甚至上千的。
野菜的采收告一段落,接下來還有夏秋季節的蘑菇呢,時間能做得更長,一年下來,也是筆不小的收入。
也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呂律哥幾個指導著幾個蜂場完成了育王和換王的事情,馬上進入六月,椴樹要開花了,蜂場的豐收,已經做好準備。
五條樺皮船已經完全曬干,看著架子不小,但一個一手提上一條也沒太大難度。
在一場大雨過后,等著河水由渾濁重新變清澈,呂律將張韶峰等人召集起來,說了去烏衣嶺和遜克收集紅瑪瑙的事情。
農場的事情,交給劉寶、林玉娟她們照管著,有需要處理的,到草甸子來找陳秀玉商討解決辦法。
事實上,這時候也只是簡單的管理事務,一幫子人在農場呆了三年了,遇到事情也大都知道該怎么解決。
每年賺的錢不少,大伙做得也很用心,事情操持起來也簡單。
第二天,哥幾個齊聚呂律的草甸子,現如今出行啥的,也已經不用去打證明,吃過早飯后,哥幾個將樺皮船搬上汽車,帶上帳篷和一些吃食,元寶它們幾條狗子和半自動必帶,至于馬匹倒是不用了。
做好準備,由雷蒙開著車,直奔烏衣嶺。
現在,烏衣嶺屬于伊春最北端的地界,到了后來才和湯旺河區并成湯旺縣。屬于是伊春開發最晚的一個地方,為小興安嶺的一個支脈,蒙語中,烏衣嶺意為長滿樹林的山嶺,也曾是清朝時候一個皇家獵場的所在地。
雖然偏遠,但畢竟還是在伊春地界,百多公里的距離,雷蒙開車,也只是花了一早上的時間,就抵達了烏衣嶺區上,在那兒吃過一頓午飯,找人問了大概方向,幾人將車子順著林場的大路開進山里,在烏衣嶺烏云河河畔停了下來。
整個烏衣嶺是屬于低山丘陵和水草甸子夾雜的一個地段,很多地方不通路,車子到不了,而烏云河算是烏衣嶺地帶最大的一個水系,大大小小的支流跑遍了烏衣嶺大半的地方。另外,湯旺河的源頭,也在烏衣嶺,水系挺復雜的一個地兒。
前幾天剛下過大雨,漲過河水,河流兩岸的河灘被狠狠地沖刷了一遍,正是將瑪瑙原石給更多地洗滌暴露出來的時候。
車一停下,東西還沒來得及往下搬呢,一個個就興沖沖地往河灘上走。
河水沖淤積的石灘上,一塊塊的石頭中,映著陽光,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到不少或紅或黃的石頭,那些可都是瑪瑙。
毫不夸張,低著頭走上幾步就能看到兩三塊,真的是瑪瑙滿河灘。
“這瑪瑙該怎么撿?”
早在寶興溝淘金砂的時候,呂律就已經給幾人講過北紅瑪瑙,這種時候,張韶峰等人自然不用多說,也就雷蒙在農場管理,沒有參加過,不知道該怎么分辨。
“瑪瑙以紅為貴,以黃為尊,找著通透的,看著舒服的,覺得新奇的撿就完了,別管大小!”
呂律簡單回復:“包括其它顏色的,只要覺得夠新奇的,顏色特殊的,都可以撿。”
確實是這么回事兒,除了質量,數量也很重要。
瑪瑙和普通石頭,本就很容易分辨,這個不用多說。
于是,幾人就開始忙著在河灘上的石頭旮旯中翻找,這里翻動兩塊石頭,那里用腳踢兩下,一塊塊瑪瑙原石被撿拾起來,沒多長時間,幾人就用衣服兜著,往車子邊送了兩三趟,一塊塊大小形狀各異的石頭漸漸在車子邊堆了一小堆。
在寶興溝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還沒意識到瑪瑙的價值,只是覺得是顏色特別的半透明石頭而已,很尋常的東西。
可是當工藝品加工廠辦理起來后他們才發現,這看似尋常的東西也能賣好價錢,尤其在看到孔思仁用這些石頭雕刻打磨出的各種物件,再加上小龜子幾次三番到加工廠詢問以后,他們也對這些東西充滿了興趣。
能賺錢就是寶貝啊。
能弄去創匯,更不簡單。
只是“撿石頭”而已,可比滿山追尋獵物、抬棒槌要簡單得多,也輕松得多。
幾人撿拾的時候,自然而然地變得亢奮。
對于幾人來說,這就相當于在撿錢。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就全在附近的河灘上了,幾人甚至不惜脫了鞋子,挽起褲腿,下到河流淺水中搜尋。
在淺水里的瑪瑙石,有水的浸潤,更通透顯眼,看著也更喜人。
到了傍晚的時候,幾人才停了下來,稍作休息后,將車上的樺皮船給搬了下來,直接就在離河灘一段距離的草地上搭起帳篷,準備晚飯。
趁著這個時間,呂律蹲到那堆瑪瑙石旁邊,翻找著,撿著那些色澤純正。通透度最好,材質更接近寶石的瑪瑙往袋子里邊裝。
這樣算得上精品或是極品的瑪瑙原石,數量雖然不算多,但也遠超呂律的期待了。
他很清楚,真正好的瑪瑙原石,很多其實是藏在地下的,畢竟,這玩意兒,本就是火山活動造就的產物。
而現在,單是撿,就能很容易地撿到不少精品、極品的料子,呂律也只能感嘆,自己這是重生回了合適的年代,很多事情,都能先人一步,憑借著腦袋中的記憶,真的是到處都是機會,而且實實在在。
這要是腦袋里沒這些上輩子的記憶,又怎會去把目光放到這些不起眼的東西上邊去?
第二天開始,幾人將樺皮船下了水,用蹬桿撐著逆流而上,簡單的適應后,各自選一片河灘,繼續尋找,然后將撿到的瑪瑙原石裝樺皮船上送回宿營地。
而每天晚上對這些瑪瑙石的分揀,也成了呂律必做的一個事情。
靠著樺皮船,幾人穿行在烏云河大大小小的支流河灘上,期間也根據位置,換過四次宿營地,轉眼半個月的時間里,雷蒙就往工藝品加工廠送了兩趟瑪瑙石。
特意將呂律挑選出的用袋子裝的瑪瑙石讓孔思仁單獨存放,其它的那些原石,就一車地卸在場地那大堆的松花石旁邊堆放著。
弄來這么多材料,這可把孔思仁一幫人高興壞了。
很多細小的瑪瑙石簡單的拋光、鉆孔,就能串成手串、吊墜作為手飾,也能制作一些平安扣啥的,比較大一些的,能雕刻成手把件或是擺件。
很多東西,學徒都能直接上手,這讓加工的產出數量提升了不少。
雷蒙也在第二趟將那些瑪瑙石送回去的時候,遇到了再次來到加工廠的那幫小龜子,還是區政府的領導領著來的,對那些加工出的成品表示非常喜愛,開始批量地往自己國內倒騰。
廠里產出的松花硯、奇石和一些擺件、木雕啥的,自然也不放過。
這儼然成了一條非常穩定的渠道。
雷蒙帶回來的消息,讓幾人都高興得不得了。
最讓呂律欣喜的是,陳秀清走的那一條專門用紫椴木雕刻的野性山林木雕,也得到那些小龜子的高度好評。
大概是覺得新奇、別有韻味的原因,出一件雕刻作品,就被帶走一件,而且給的價格還不低。他算是在雕刻這條道上有了自己的天地了。
當然了,普通學徒,工資按照目前的工資水平進行發放,而幾個老師傅,那是除了工資以外,還以抽成進行激勵,極大地增加了工作熱情,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
呂律不想制造大量的像是一個模子弄出來的制式物件,而是繼續保持著純手工的雕刻打磨,也正是因此,讓這些出產的東西,始終新穎別致,而不是一成不變,產出量不多,但收益卻在持續高漲。
整個工藝品廠,在區上聲名鵲起,甚至登上了報紙,有不少人慕名而來參觀,順便帶走一些看中的雕刻擺件,也有些有手藝的師傅加入廠子。
整個工藝品廠的生意變得越來越紅火,就在區上,也開始有別的工藝品廠建造起來。
但孔思仁等人是什么人,那是宮廷造辦處那些老輩人的后代,所掌握的手藝,又豈是一般工匠所能比的,出現再多,也無法撼動呂律這工藝品廠的地位。
當然,也有試圖來挖墻角的,弄走了一個孔思仁找來的師傅,開的工錢相比起呂律這里翻了一倍,抽成啥的也提高了不少,聽上去非常誘人。
只是,等他過去以后,發現場子的銷路始終打不開,而且,弄點雕刻材料都費勁,折騰兩個月下來,總的收益甚至還達不到在呂律這邊半個月的,腆著臉回來找孔思仁,想要重新回來,被孔思仁毫不留情罵了一通,然后灰溜溜地走了,都不敢來找呂律。
他自己也明白,呂律待他們確實不薄,他的離開,純粹是一種辜負,當然,在孔思仁他們幾個的口中,更喜歡用“背叛”兩字來說明問題的嚴重。
而此時在烏衣嶺山里,呂律幾人,卻是撞見了一件奇葩事情的發生……
(本章完)
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36章 瑪瑙滿河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