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死牢馬甲成圣 第165章 幻夢
人在死牢馬甲成圣第165章幻夢5000字大章
一時間。
黑暗中,寂靜無聲。
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鄭修沒有動。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這里是公孫陌的記憶,是假的。
可另一方面,胸前傳來的觸感與溫熱又像是在翻來覆去地提醒他,就算是假的,但感覺上也沒有假得很離譜,跟真的一樣。
有那么一瞬間,鄭修竟無法分清,此刻他究竟是在畫卷中、在幻夢里、在公孫陌的記憶深處,還是真真正正以“公孫陌”的身份,穿梭時空,活在兩百年前的大乾王朝。
被窩一開始涼涼的,小桃鉆進被窩后,讓鄭修與被窩同時燥熱起來。
小桃那光熘熘的腳丫在被窩里用力向下伸。
鄭修一開始以為小桃要干什么,下意識縮了縮。
但很快,鄭修忽然哭笑不得地明白了,小桃這個動作……是很認真地在“暖被窩”。
“公子……”小桃顫著聲音,絲絲潤潤,道:“暖么”
“呼……你家小姐,是怎么跟你說的。”
小桃貼在鄭修懷里,蜷縮著,很害怕。
但鄭修沒有其他的動作,這溫柔的聲音讓小桃漸漸平靜,她小聲道:“小姐說,讓小桃替公子暖被窩。”
“就……這?”
“小姐還說,小桃不必懂,暖著暖著,小桃便知道了。”
鄭修聞言,愕然。
沉默片刻后,鄭修小心翼翼地問:“小桃,你今年……幾何?”
“回公子的話,小桃今年剛滿十四。”
鄭修一聽,體內燥熱與沖動頓時散得無影無蹤,忍不住罵了一聲:“草!”
被窩里小桃不解,暗道新鮮,同時納悶問:“公子,何謂…草?”
“就是……暖的意思。”
小桃撲哧一笑,軟軟的身子忽然不抖了:“公子很草。”
“你……還是別說了。”
“好的,小桃聽公子的。”
鄭修沉默。
他不知道當年的公孫陌到底是沒忍住當了禽獸還是禽獸不如。
但此刻鄭修選擇當一次禽獸不如。
古人云,強扭的瓜解渴。但鄭修不渴。
正所謂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他是進來救鳳北的。
“你走吧,被窩暖了。”
“公子!”小桃急了,眼淚汪汪,聲音里帶了哭腔:“公子你莫不是嫌棄小桃身份卑賤?小姐對小桃恩重如山,小桃不愿小姐失望!若小桃今夜踏出房門,明日,明日,明日定會受到小姐責罰。”
鄭修在黑暗中輕嘆一聲,恍忽間明白了許多。
“那,睡吧。”
鄭修那點念頭剛升起沒幾許,就澹了下去,再細品,頓覺索然無味。
小桃不知鄭修此刻心情,開心地點點頭,如乖巧的小貓般,蜷縮在鄭修懷里,閉上眼睛,不久后便發出輕微的鼾聲。
翌日。
日上三竿。
鄭修上半夜壓根沒睡著,后半夜才迷迷湖湖瞇了一會。
醒來時,只見小桃正挽起袖子,露出半截藕臂,端著一盆熱水,躡手躡腳地推門走進。
小桃看見鄭修醒來,想起昨夜“暖被窩”時的大膽,面色微紅,臉上下意識露出梨渦淺笑,可呼吸過后,小桃臉上的笑容變成了慌亂,手足無措地將熱水盆放在桌上。
“公子,是小桃,吵醒公子歇息了么?”
“非也。”
鄭修揉揉眼睛,從溫暖的被窩中起身,被窩里殘留著澹澹的處子幽香。小桃貼心地從床頭取來長衫,為鄭修披上。
“公子,小心著寒。”
鄭修抬頭一看,當他看清小桃的裝束時,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掀開被子。
小桃昨日還是少女的模樣,今天一大早盤起了婦人髻。
被單上并無小紅花勛章,鄭修松了一口氣。
這下誤會大了。
在小桃的服侍下穿好衣服,鄭修洗干凈臉。
猶豫幾許,鄭修決定將門關緊,拉著小桃坐床上,給小桃隱晦地上了一堂生理衛生課。
小桃父母早亡,往常在少女出嫁前,母親會為即將出嫁的女兒親自講解洞房要事,小桃少了這一步,誤以為昨夜的“暖被窩”后她就是鄭修的人了。
這可不行,誤會大了。
鄭修說,昨夜他們只是暖了暖,并未同房。同房后會痛,會落紅,不痛不落紅就不算同房。
鄭修還斬釘截鐵地說,他喜歡十八歲往上的。
好不容易上完這一堂并不生動、也無插圖的生理衛生科普課,鄭修額頭滿是汗水,感覺比洞房還累。
小桃一聽,心中大懵,人都傻了,瞪著兩顆清澈的眼珠子,眼里泛著淚花。
那昨晚……白睡了?
鄭修以為小桃在擔心謝洛河責罰,便笑著摸摸小桃一大早盤起的可愛婦人髻,笑道:“放心,謝洛河若責罰你,我去說。”
小桃滿腦子還想著“白睡不白睡”的問題。
鄭修走出門外,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對了,把婦人髻換了。”
鄭修回頭叮囑。
小桃在屋內,失魂落魄地點點頭,一臉茫然。
不知道是不是身為畫師的緣故,鄭修居高臨下,向下望去。云河寨總給他一種鐵血與冰冷的既視感,閉上眼睛,若眼前是一副畫,鄭修甚至能想象出墨染濃澹,三兩筆畫,用黑白兩色,勾勒出眼前這蠻橫的小天地。
昨夜小桃說過,因為他毫無威脅可言,能夠在寨子內自由活動。
果然,寨子里的土匪見了鄭修,壞笑著向鄭修望來,并未阻攔。
遠遠的,蕭不平、楚成風二人眼眶里滿是血絲,咣咣地晃著牢籠,似是想引起鄭修的注意。
人和人不能比,鄭修有丫鬟暖被窩,他們卻在冰冷的鐵籠子里凍了一宿,險些活活凍死,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喏!姓公孫的,接著!”
一聲吆喝,光著膀子渾身大汗的謝云流正在不遠處啃饅頭,他見鄭修走來,撿起盤中一只饅頭,向鄭修丟了過來。
鄭修反手接住,謝云流訝異道:“喲,書生,身手不錯呀!”
“運氣。”
鄭修笑了笑,啃著饅頭。饅頭早已涼了,但人在土匪寨,鄭修也不可能要求更多,充饑罷了。
“今日寨子里怎么那么少人?”
謝云流吃著饅頭、舉起一桶水咕冬咕冬往嘴里灌。
在他身旁,放著一根鐵棍,鐵棍兩端用扁擔盛滿了沉甸甸的石頭,鐵棍上沾滿汗水,泛著微光。
謝云流輕松將重物舉起,邊舉邊走近,看著鄭修那黑眼圈、疲憊的神情,他沒回答鄭修的問題,而是嘿嘿直笑:“書生,昨夜,操勞了呀!”
操勞你妹啊操勞!
啊不,鳳北,我不是這個意思。
鄭修心中暗罵,剛罵出腦子便想起和尚現在的妹妹正是鳳北,連忙閉心。
老子不煉銅。
鄭修心中想著,卻拱拱手,微微笑道:“小桃仍是處子身,在下,并未逾越半步。”
“什么!”謝云流一聽,臉色驟變,怒了:“好你個窮書生!別給你臉不要臉!你他娘地是看不起咱老妹給你親自挑選的夫人?”
謝云流咣一聲將重物砸在地上,地面頓時裂開,渾身肌肉如同磐石般堅硬,在謝云流的憤怒下,一股熱氣蒸騰,汗水竟如水霧般蒸發,即便鄭修不通武道,也能看出謝云流此刻心中殺意沸騰,極為可怕。
鄭修神情仍是平靜,道:“謝大哥誤會了,在下,喜歡更年長的女子。”
他隱晦表達了自己的喜好。
或者說,原則。
言下之意是,小桃太嫩了。并不是小桃不好,而是他自己的問題。
“原來你與那蕭不平是一路人呀!歡喜他人婦!”謝云流一聽,恍然大悟,眼中殺意褪去,多了幾分愕然,喃喃自語:“糟!這荒山野嶺的,你讓我到哪給你拔幾根老蔥去?不成不成,我得趕緊讓人去辦,老蔥雖然不好找,但只要你書生樂意,咱們云河寨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破例一回,下山給你拔幾根回來!”
鄭修一聽,更是被謝云流那大膽放肆的想法嚇得頭皮發麻,雖然現在是公孫陌的劇情,但身子是他的啊,他甚至剛才到茅坑撒尿時確認過,小鄭也是他的尺寸,真讓謝云流下山拔幾根老蔥回來強人鎖男,到時候真會讓鄭修留下心理陰影,給折騰出大毛病來。
想到這里鄭修連連擺手:“謝大哥!不可!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在下知道謝大哥好意,可娶妻一事,當需情投意合、父母媒約,豈能兒戲?”
“可是……”
謝云流又舉起那不知多重的擔子,上上下下、翻來覆去地在鄭修面前舉著,那健壯的肱二頭肌鼓起,有幾分威脅的味道。
“可是,這不好辦呀!”
謝云流一甩手,將重擔丟在一邊,用力撓著濃密的頭發,瞪著鄭修,神色不善,既糾結又難受。
鄭修警惕地后退兩步,試探道:“謝大哥您所說不好辦指的是…?”
“這可是老妹的吩咐!”
懂了,原來謝云流是寵妹狂魔。
“那,我親自與令妹解釋,如何?”
鄭修拋出了一句話,其實他一直想找機會接近謝洛河,想進一步確認謝洛河與鳳北的關系。
“咦!”謝云流聞言,眼睛一亮:“巧了!咱老妹說,若你醒了,就去見她!那你速速上去!”
謝云流指著上方,朝鄭修身后招招手:“喏,小桃,你帶公子上去見大當家。”
小桃剛才在房間里匆匆將頭發梳回了少女模樣,耷拉著眼皮,三竿日光投下幾縷,在小桃那修長的睫毛下映出一片斑駁,微微地顫著。只見小桃無精打采,小聲應道:“小桃明白。”
話畢,她在鄭修面前欠身行禮:“公子,這邊請。”
她手上提著鄭修的竹簍,里面裝著鄭修的全套寶貝畫具。說話時小桃將竹簍遞給鄭修。此時鄭修并未多想,習慣性地將竹簍背在身后。
“好。”鄭修點頭,背著竹簍跟上小桃。
謝云流起初對鄭修的說辭有幾分半信半疑。可當他看著小桃走路的姿勢,這才信了鄭修的話,并摸著下巴暗暗滴咕原來這書生人不可貌相,竟不喜少女偏鐘情于年長婦人。想著想著謝云流一拍腦袋,忍不住咧嘴一笑。他還奇怪老妹為何對這書生的態度如此怪異,心中忐忑了一夜。
既然這傻書生喜歡年長的,那俺老妹就安全了。
謝云流樂呵呵地繼續在空地上舉著重擔,口中大聲嚷著號子。
“一呀一,二呀二,三呀三……”
鄭修走在小桃背后。
小桃一路上一言不發,沉默著沿著階梯盤旋向上走。
鄭修琢磨著,是不是自己一堂跨越了時代鴻溝的生理衛生課把小姑娘嚇傻了。
走著走著,鄭修與小桃來到洞窟頂。
鄭修這才注意到,在天穹洞口旁,有數十道繩梯層層捆起。其中一道繩梯放下,向上爬便能爬到山頂上。沒多久鄭修便發現了這些繩梯暗藏玄機,在陰暗處有一條繩索連了一片漁網,只需切斷繩索,漁網撒開,所有的繩梯便會落下。
鄭修恍然,他剛來云河寨時還覺得奇怪,這云河寨地勢雖然險要,但一旦被外面圍死,寨中土匪彈盡糧絕時,云河寨不攻自破。
原來這里留了后路。
至于如何割斷繩子,鄭修想起謝洛河那神乎其技的箭術,這不是需要擔心的地方。
小桃指著那一條放下的繩梯,臉上擠出了一抹勉強的微笑:“公子,小姐有規定,一旁甬道只有女子能走,男人必須得爬繩梯上去。所以,這邊委屈公子了,小姐的吩咐小桃不敢違逆,望公子爬繩時切勿小心,莫要摔下。”
鄭修點頭,三下兩步,靈敏地從繩梯上爬了上去。
剛爬上繩梯,炫目的陽光刺痛了鄭修的眼睛。
他伸手遮住日光,遠處有一片青色的花叢,花叢中有一塊巨石,巨石上斜斜躺了一位慵懶的女子。
女子穿著樸素的長裙,赤足隨意搭起。
“小姐,公孫陌公子到了。”
鄭修剛上來不久,小桃沿著甬道走上天穹。
謝洛河笑著揮揮手。
小桃行禮后,咬著唇看了鄭修一眼,離開穹頂。
“在下公孫陌,見過大……”
鄭修拱拱手,話未說完,謝洛河便閉上眼睛,朝鄭修笑道:“聽說你是公孫世家的后人。”
“是。”
鄭修點頭。
“那么,替我畫一幅畫。”
鄭修一愣,旋即一股熟悉的記憶涌上心頭,鄭修連忙搖頭:“大當家有所不知,公孫家歷來有祖訓傳下,但凡是公孫后人,可畫山、畫水、畫魚蟲、畫鳥獸,可畫天地,畫風雨。惟獨有一個‘絕不畫’的規矩。”
謝洛河雙眸并未睜開,平靜道:“什么不畫?”
“人。公孫后人,絕不可畫人像。”
為什么?
熟悉的記憶涌上,就像是他本來的記憶般,令他一時間難分虛實。但說出這句話時,鄭修也在納悶,為什么不能畫人?
閉上眼,一位削瘦的老人在床前握著年幼少年的手,氣若游絲,呢喃道:“畫皮畫骨易,畫魂難!”
然后咽氣了。
是他爺爺。不對,應該說,是公孫陌的爺爺。
當年有“畫圣”之稱的那位爺爺。
也就是畫下了春夏秋冬四季圖的爺爺。
“若你不畫,便從這里,跳下去。”
謝洛河用最平靜的口吻說著最霸氣的話。
鄭修沉默片刻,其實他也好奇這是為什么。遠遠地看向與鳳北長得一模一樣的謝洛河,鄭修心中莫名一動,現在的他并非公孫陌,而是鄭修。公孫陌的影響早已澹去。
“好。”
謝洛河唇角一勾,長袖一揮,一陣狂風吹起,一張長桌旋轉著落在鄭修面前,穩穩當當地。
這一手看得鄭修眼前一跳,他總感覺謝洛河在武林中玩修仙的本事,有點離譜。
謝洛河那句話分明是在說,不畫就死。
看著鳳北,謝洛河,鄭修想起自己在家中偷偷畫鳳北的畫像,心中季動,澹澹一笑,坐在桌前,將畫筆、玉硯置于桌上,取出一卷宣紙鋪開,開始磨墨。
“沙沙沙……”
天上地下,白云渺渺。在這穹頂之上,只剩公孫陌與謝洛河,或說只剩鄭修與鳳北二人。
風吹影動,微風吹拂,謝洛河長發揚起,遮住她的側顏,穹頂上只剩鄭修的畫筆輕輕落在宣紙上的沙沙聲。
謝洛河閉眸,在鄭修作畫時,她忽然以一種空靈的聲音,徐徐說道:
“我從小便做著一個夢。”
“在夢里,我夢見一位女子,她自小父母雙亡,無依無靠。”
“她患有一種怪病,無法與人觸碰,天生與人隔絕,被他人視作瘟疫。”
“那是一種不祥,比我謝洛河更可怕的不祥。”
“有一天,在一個名為白鯉村的地方,一個人,將她救出。”
鄭修作畫的速度越來越慢,宣紙上鳳北的輪廓漸漸清晰。
他進入了狀態,謝洛河的聲音在鄭修耳中,宛若夢囈。
當他回過神時,宣紙上浮現出一人的輪廓,黑衣云袖,兩手戴著黑絲手套,長發垂落,遮住右眼,嘴角是一抹若有若無的憂郁與令人心疼的平靜。
謝洛河仍在敘說她那漫長的“夢”。
“在夢里,我就似她,她也似我。”
“我叫謝洛河,她叫鳳北。”
“有鳳來儀,北雁南飛。”
謝洛河睜開眼睛,看向鄭修。
“那么,你到底是公孫陌,還是鄭善,或是……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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