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第一手資料

“明白！”歐展鵬干脆利落。

“那你知道怎么測定，怎么區分嗎？”

歐展鵬登時愣住,尷尬地搖搖頭：“不知道。”

“評估小組已經做好準備了，來接人吧……不過他們都是搞技術的，不懂軍事，到底怎么辦還得你自己拿主意。”

“明白了。”歐展鵬答應。

簡單點說，評估小組只負責提意見，戰艦如何飛行，航線如何選擇必須由歐展鵬來決定。

通訊結束,星舟號立刻跳躍到地球附近,一艘交通艇從軌道電梯的近地軌道站中飛出來，進入星舟號內。

不久之后，一位很有學者氣質的年輕女性進入艦橋，主動向歐展鵬伸出了手：“您好，我是于佳，您就是歐艦長吧，久聞大名。”

“你好，我就是。”歐展鵬將她讓到一旁坐下，“于組長，打仗我們拿手，但是怎么測定超新星實在不專業，方便的話，麻煩你介紹一下情況。”

所有人都以為，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于佳這位專業人士一定會比其他人更加憂慮，卻沒想到她說到超新星，立刻兩眼放光：“這是我們第一次遇到距離這么近的超新星，它的情況非常復雜。”

“我們首先要評估伽馬射線爆的強度,確定地球是否安全；其次測定準確的持續時間，不只是伽馬射線，還有后續的粒子風暴，最終確定它們對地球有多大影響。還有就是測定超新星爆發的影響范圍，這一點也非常重要。”

歐展鵬有點明白了：“需要近距離測定伽馬射線強度？”

“是的……最好是近距離。”于佳說。

歐展鵬皺緊眉頭：“于組長，有一點必須明確，評估小組只負責提意見，到底怎么行動由我來決定。我理解你對天文學的熱情，但是為了地球的安全，我需要準確而詳實的建議，而不是挾帶私貨，更不能把我的戰艦置于危險之中，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吧？”

于佳的表情微微一變，非常認真地說：“我提的每一個建議都是基于我的專業性，評估小組的任何人都沒有干預行動的權力。”

“很好，我們達成一致了。”歐展鵬露出微笑，“艙室已經安排好了，請你回去好好休息。”

“好吧。”于佳起身,絲毫都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當她進入傳送門后,凌霄立刻說道：“這女人有毛病吧？”

“管她呢，反正就是個提意見的。”歐展鵬說。

“要不，趁著還沒出發，換掉吧。”凌霄建議。

以歐展鵬目前的地位，換掉一個組長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但他沒怎么考慮就搖頭拒絕：“沒必要，現在我們梳理一下情況……想搞清楚超新星爆發的威力和范圍，就必須近距離接觸射線暴。咱們的護盾夠強，但是能不能頂住高強度伽馬射線很難說。”

“那怎么辦？”

歐展鵬深鎖眉頭：“先測定范圍，再想辦法測定強度！”

他探指虛點，艦橋中立刻投影立體星圖。

隨著手指的動作，星圖挪轉放大，很快，畢宿五成為投影的中心。

沒有最新的數據，星舟號的數據庫還沒更新，畢宿五依舊是原本的紅巨星，很閃很亮，很耀眼。

歐展鵬在星圖上做了十幾個標記，滿意地點點頭：“立刻出發！”

星舟號開啟蟲洞離開地球。

目睹這一幕的單秋宇憂心忡忡：“老周，你覺得這一關，咱們能躲過去么？”

周光毅幽幽嘆氣：“現在是十七光年，咱們最少還有四十多年的安全時間，沒準到那個時候，已經有辦法了呢。至于其他的，等星舟號的消息吧。”

單秋宇抿了抿嘴沒說話，心里卻思緒翻涌，久久不能平靜。

先是外星文明再是星獸，這會兒連星際級的災難都冒出來了，這特么已經不是多災多難可以解釋的了。

接下來，是不是還有更加危險的際遇等著人類？

周光毅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很想說，將來的事交給年輕人去頭疼，可是這種時候哪能說出這種不負責的話？

他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也把自己轉化成機器人，繼續為人類貢獻一點余熱。

沐星宇倒是提出了比較實際的建議：“不管有沒有威脅，移民計劃不能停！”

他的想法立刻得到周、單兩人的贊同。

“我們目前的宇航技術還是太差了，最好能把移民目標擴展到更遠的星際空間，比如人馬臂和英仙臂。”

“銀河邊緣環境更加穩定，但出現高等文明的可能性更高；銀河內部環境惡劣，但是出現文明的幾率相對較低，到底把哪個方向作為重點，必須仔細考慮。”

“咱們的位置太差了，必須橫跨獵戶臂，才能飛向英仙臂，人馬臂更容易一些，不如把人馬臂作為重點方向！”

“還是宇航技術太差了，接下來必須加強投入，重點研究！”

幾個老家伙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決定了下一步的戰略意向，這東西只相當于骨架，詳細的計劃還需要慢慢填充。

星舟號通過蟲洞，出現在一片漆黑的虛空之中，側前方不遠就是一顆紅矮星。

銀河中數量最多的就是這種小型恒星，亮度低壽命長，不管到哪兒都能遇上。

眾人立刻按各自的職責忙碌起來，曾喬立即通報：“距離目標19光年，目測目標沒有變化！”

“空間環境未發現異常，輻射水平正常！”

歐展鵬目視屏幕上那顆明亮的恒星，無奈地嘆了口氣。

超新星爆發的光芒還沒到這里，所以大家看到的依舊是原本那顆紅巨星：“目標畢宿五，距離一光年，開啟蟲洞！”

蟲洞開始，曾喬再次報告：“未發現異常！”

得，沒異常就成，星舟號再次前進一光年，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越向前就越接近射線爆，歐展鵬心里多少有點打鼓，萬一開蟲洞的時候沒問題，可是戰艦穿過去之后，立刻被伽馬射線糊臉該怎么辦？

他不敢再胡亂往前飛，而是向遠征七號學習，開啟不同距離的蟲洞，反復檢測艦外的射線強度。

還好，蟲洞只是影響射線的傳播方向，沒有削弱射線的功能，否則還搞什么測定，老老實實回地球準備跑路才是正經。

經過反復測定，總算在18/01光年的距離上遭遇伽馬射線，把距離再拉遠半個月，卻是風平浪靜毫無異常。

以光年計算距離難免遇到換算問題，為了避免計算的麻煩，通常都是把18光年零1個光月，寫成18/01光年。

就是小數點前面正常寫，小數點后面記月份，如果需要再精確一些，可以寫成18/01/13，即18光年1個月13天。

最終測定的鋒線位置為18/01/07。

找到了伽馬射線爆的鋒線，歐展鵬給息留下了三天的緩沖距離，直接把星舟號跳到射線暴前方，繼續以蟲洞測定射線暴持續的時間。

其實遠征七號已經測過了，只是沒那么精確。

歐展鵬本以為繼續測算是很簡單的事，可是蟲洞向前推進半個光月，居然屁都都沒發現。

大伙全都懵了，這情況不對啊，怎么和遠征七號提供的數據不一致？

把半個月減到十天，這一回有發現了，可伽馬射線的強度明顯不足。

難道畢宿五的爆發規模很小，所以射線暴只持續了十天？那遠征七號遇到的又是什么？

歐展鵬滿腹疑惑，向前一個光月，沒有異常。

一個半月，還是沒動靜。

但是到兩個月的時候，再次發現高強度伽馬射線！

經過仔細測定，后續的射線暴從17/11/24，一直持續到17/09/12，也就是持2個月外加12天。

后面還有強度超高的粒子風暴，這個持續的時間就長了，差不多有將近五個光月。

歐展鵬當場就迷糊了，怎么超新星爆發還帶暫停的？這是全面暴發之前一個沒憋住，先來個十天的預演，然后才拉開大幕上演大戲，不管不顧徹底暴發？

這算怎么回事啊？

“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你們肯定是搞錯了！”當測定數據擺在于佳面前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選擇拒絕。

“這就是我們實地測定的結果，沒有半點虛假。”歐展鵬表情嚴肅，“我沒問你數據真假，而是讓你分析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于佳氣得胸膛起伏，惡狠狠地瞪著歐展鵬。

“這不是你發泄情緒的地方！”歐展鵬目光凌厲，“我再強調一遍，叫你來是為了分析數據，不是讓你質疑數據的真實性！”

“這種數據，你讓我怎么分析？”

“算了，把她送回去，沒有我的同意不準離艙。問問其他人有沒有合理的想法，猜測也行。”歐展鵬說。

凌霄馬上搖人。

于佳氣極：“歐展鵬，你沒權力限制我的自由！”

“抱歉，在戰艦上，我有這個權力。”歐展鵬說，“你知不知道上面安排你們來這里是因為什么？我非常懷疑你的專業性。”

“你！”于佳差點沒氣死，但她知道勸重，強行壓抑心頭的怒火，“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不是我不想分析，而是沒辦法分析！”

歐展鵬扯動嘴角：“你看，這不就得了，跟我扯什么數據不對啊！”

于佳冷哼一聲，扭頭看向角落，不想再和歐展鵬說話。

說她小心眼也好，說她執拗也行，但超新星爆發還能分成兩段？這不是扯蛋么？

星圖上已經標記了測定的結果，畢宿五在正中央，最外面一層薄薄的魄光膜代表十光天的一次射線爆，后面的厚殼代表兩個多月那場射線爆，再后面用紅色標記長達五個光月的粒子風暴。

伽馬射線暴以光速傳播，會在幾十年后準時抵達太陽系；粒子風暴則不然，這玩意的速度略低于光速，今后遇到恒星或其他干擾因素，還會出現偏折或是減速，就算抵達太陽系，大部分粒子都要被太陽的磁場影響，還要再被地球的磁場過濾一遍，對地球的威脅并不大。

范圍搞清楚了，下一步就是測定射線強度，歐展鵬在星圖上尋摸半天，才找到一個距離鋒線只有十幾天路程的紅矮星。

于是星舟號立刻跳躍過去，藏到紅矮星后面，以恒星掩護戰艦，等待伽馬射線暴的到來。

趁著還有時間，星舟號還在附近安置了幾臺特意加固的衛星，那上面搭載了特制的鏡頭和各種傳感器，理論上可以將畢宿五爆炸時的景象拍攝下來。

機會難得，不容錯過！

毫不夸張地說，紅巨星爆發時的每一個鏡頭，對人類而言都是難以復制的珍貴資料，擁有極其巨大的研究價值。

為了提高拍攝的成功率，每一個鏡頭都安置了防護層，有的是高純水，有的是厚玻璃，還有其他不影響拍攝的高透明材料。

毫不夸張地說，衛星雖然不多，卻已經把所有可以利用的材料全都用上了，甚至還有兩顆衛星自帶高強度護盾！

真是離了個大譜，以射線暴的強度，護盾肯定亮得耀眼，鏡頭能拍到什么？

花了幾天安排好一切，接下來就是耐心等待，期間還和地球聯系了幾回，把已經拿到的數據全都發送回去。

時間一天天流逝，隨著射線暴不斷靠近，艦上的氣氛越來越凝重，甚至有那么一小撮人，開始懷疑紅矮星能不能擋住伽馬射線。

就算擋住了伽馬射線，還有中微子風暴呢？那玩意號稱無物不穿，五光年厚的鉛板才能擋住。

雖然從理論上說，這東西不會對人類產生任何影響，可超新星爆發產生的中微子風暴，強度肯定遠遠超過平日里接觸到的恒星，與人體發生反應的幾率再小，當不住基數大啊！

不管怎么說，星舟號都沒有離開的可能性，就那么死死釘在預定的位置上，直到伽馬射線暴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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