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初窺天外

宮一丁跟在歐展鵬身后，寸步不離：「我們收到了木衛四的緊急信號！」

歐展鵬猛然一個急剎車，轉身沖進總控艙，隨意揮揮手，艙室正中馬上出現基地外的景象。

時空泡外，蝸牛一樣遲緩的木衛四表面，正綻放著耀眼的光芒！

宮一丁早就組織人手做過測試，界膜允許光和引力通過，但電磁波在通過之后會產生一系列變化，導致電波承載的信息丟失，現有的通訊技術無法跨越界膜直接通訊。

軍方也不需要這種技術，所以這項研究淺嘗輒止，為防止萬一，一旦發生緊急情況，天崖基地就會用強光持續照射星舟號，從而達到傳達消息的目的。

確定情況無誤，歐展鵬馬上操縱系統，緊急停止時空泡：「星舟呼叫天崖，星舟呼叫天崖，收到請回答！」

「星……我……天崖，收到……回答！」

時空泡雖然關閉，但影響還沒完全消散，通訊受到極大的干擾。

宮一丁及時提醒：「激光通訊！」

歐展鵬馬上照辦：「天崖基地，收到請回答！」

這一次終于收到清晰的回復：「星舟基地，我是天崖！」

「出什么事了？」歐展鵬焦急地問，心里像揣了一窩兔子似的一通亂蹦。

該不會是外星人又來了吧？

「星舟，木衛三有情況，有個東西浮出水面，可能是腦魚的水下基地！」

天崖基地的回答出人意料，搞得歐展鵬和宮一丁莫名其妙。

歐展鵬不解地問：「艦隊應付不了嗎？」

「艦隊正在進行遠航訓練，我們這里沒有超光速通訊能力，無法聯絡艦隊，為防萬一，只能發信號求助。」

歐展鵬頓時恍然，原來是這么回事啊！

他馬上調整角度，將視線對準木衛三——一個多邊形人造物體正漂浮在翻涌的海浪之中，只憑肉眼觀察到的比例，就能斷定這東西的體積不會太小。

「天崖，我已經看到目標，暫時沒發現異常，艦隊去哪兒了，我馬上聯系他們！」

天崖基地立刻報出一串坐標，歐展鵬一看，好么，這是跑柯伊伯帶訓練去了啊！

操縱星舟號開啟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蟲洞，將一枚承載消息的無人機送進蟲洞，穿洞而過之后，無人機自動釋放通訊信號，通知友軍盡快返航。

接到己方戰艦的反饋之后，無人機后退，再次穿過蟲洞，帶回友軍的答復。

過程有點復雜，但這是目前僅有的超光速通訊手段。

若是以常規方式通訊，艦隊最起碼也七八個小時才能接到信號，等到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然而艦隊還沒回來，木衛三又出現了新的變化，那艘巨型潛艇上方，打開了一扇艙門，一群腦魚開著裝甲走出潛艇主動投降。….

之所以這么說是有根據的！

腦魚不懂人類的習慣沒打白旗，但他們主動解除武裝，退后幾步排成一行，看起來很有儀式感，非常明確地傳達了自身的意圖。

歐展鵬扯了扯嘴角：「有點意思……這些腦魚挺有想法啊！」

「那你覺得接受還是不接受？」宮一丁問。

「這事兒怎么能問我？」歐展鵬一把推了個干凈，「這得問上面啊！」

「那就先晾他們一會兒！」宮一丁說。

腦魚顯然比想象中更有耐心，就那么一直等在潛艇上面，一動不動。

其實也不奇怪，裝甲么，擺在那兒不動彈有什么大不了

？又不是一群腦魚趴在甲板上曬太陽？

十多分鐘之后，木衛四周圍同時撐開六個蟲洞，六艘戰艦全部返回。

歐展鵬馬上聯系艦隊說明情況，洛圖也對這個結果驚詫不已，和其他幾位艦長商量幾句之后，決定派遣一艘戰艦返回地球，盡快把上面的決定帶回來。

戰艦跑一趟，可比等信號快多了。

歐展鵬干脆建議這艘戰艦暫時留在地球，保持通訊暢通。

也就十來分鐘吧，艦隊接到地球方面的回復：先搞清楚原因，再接受腦魚的投降，但凡有任何異動，立刻無條件予以殲滅！

好吧，上面還是很寶貝這批戰艦的，寧可不要俘虜，也絕不讓艦隊冒險。

原因么，歐展鵬也猜到了幾分。

無非就是持續上升的溫度，讓潛藏在水下的腦魚再也承受不住，要么像木衛二那樣死守不降煮成一鍋魚湯，要么趁著還有一口氣主動投降，沒準還有一條生路。

人類雖然落后，可總不至于把同為智慧生物的腦魚吃掉吧？

腦魚是一群強盜，不是視死如歸的英雄群體，在生死抉擇面前，自然知道該怎么選擇。

歐展鵬忍不住發散思維：木衛三都降了，木衛四還會遠嗎？解決了盤踞木星的腦魚，等于徹底解決了人類的心腹大患！

嗯，雖然還有一些腦魚躲在太陽系的角落里，不過都不成氣候，等軍方抽出手來，隨時可以將殘敵徹底剿滅。

艦隊忙著收攏俘虜的時候，星舟基地也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盡快接收俘虜，就地展開審訊！

接到命令的歐展鵬一陣牙疼。

這些年里，軍方抓住的俘虜不是一個兩個，審訊工作一直就沒停過，然而成果十分有限。為了盡快拿到外星人的情報，上一次檢修設備的時候，軍方把所有俘虜全部轉移到星舟基地，專門有一批人手負責審訊。

歐展鵬還特意去看過一回，發現如今的審訊手段早就超出了以往的認知，既不是傳統的皮鞭烙鐵辣椒水，也不是疲勞轟炸小黑屋，而是利用外星人固有的生理弱點，用聲、光、電、次聲波等各種物理手段，達到摧毀目標意志的目的。….

只是參觀一回，歐展鵬都一陣陣肝顫，感覺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吹爆了牛皮也就撐個一兩輪。

但4米人嘴硬骨頭也硬，審訊組不知道把這些手段輪番用了多少回，就是撬不開對方的嘴。

星盜則是另一個極端，壓根兒不用上手段，直接就痛痛快快地招了。

說他們個個都是軟骨頭有點過分了，但骨頭軟的委實不少，十分配合審問工作。

問題是雙方語言不通，問的不知道該怎么說，答的也不清楚該說什么，結果是必須先破解星盜的語言，才能繼續審訊。

這可就不是一般的麻煩了，軍方找來語言專家，從最常見的東西開始，慢慢和被俘的星盜交流，直到現在，也沒能完全破解對方的語言。

審訊組一直懷疑腦魚只是裝出一副配合的模樣，實際上是故意擾亂視聽，但一直沒找到證據。

不久前終于出現轉機，審訊組突發奇想，把4米人和星盜關在一起。原本只想看看到底會是什么結果，沒想到雙方竟然可以交流！

看表情聽語氣，應該和潑婦罵街差不多，但吵架也是一種交流。

更讓審訊組意外的是，這種語言即不屬于4米人，也不屬于星盜！

后來才發現，這種語言結構簡單，學起來也容易，因而流傳極其廣泛，幾乎就是非公認的星際通用語。

在此之前，星盜從來沒透露過存在這么一種語言，抓住證據的審訊組險些炸窩，把所有星盜狠狠收

拾一頓，總算讓他們老實了一點。

不久之后，審訊工作終于獲得了突破性進展。

根據星盜的說法，他們來自47光年之外，那里有一顆未開發的宜居行星，星盜的老巢就在行星的衛星之上。

這一連串的彎彎繞繞，差點把審訊人員繞暈了，怎么好好的宜居星不要，非要在衛星上躲著？

深入了解之后才知道，那顆宜居星的環境尚可，但一群星盜是什么？他們是強盜啊，占據一顆宜居星，難道是想改邪歸正，好好經營殖民星么？

正確的做法是放出風聲，公開宜居星的位置，等其他文明接到消息跑過來考察，星盜再瞅準機會下手搶劫，大賺一筆。

然而事有湊巧，摩拳擦掌的星盜沒等來肥羊，卻無意間發現太陽系的光影有點模糊！

這是個很不尋常的現象，于是星盜派出飛船偵察，結果發現了自然環境遠勝之前那顆宜居星的地球，而且地球上還有個落后的人類文明。

審訊組猜測，發現地球的飛船，應該就是64年出現在地球外空的斷艦！

接到消息的星盜喜出望外，立刻決定把地球搶下來。

上等的宜居星自不必說，一直都是有價無市。落后的人類文明就更不必說了，不管是做奴隸還是當寵物，都能在星際黑市上賣出個好價錢。

不僅如此，太陽系屬于重元素星系，其他行星也有不小的價值，簡直就是一處急待開發的寶藏！….

可是當星盜開始行動的時候，卻怎么都聯系不到斷艦。

擔心被其他勢力插一杠子，星盜立刻派遣更多戰艦搶奪地球。

不料剛到太陽系，就和徘徊在星系外圍的白艦遭遇，雙方大打出手，死傷慘重。

可還沒打出個結果，界膜就消失了，星盜被白艦和星舟基地夾攻，徹底完蛋大吉。

拿到審訊記錄的歐展鵬覺得不對，解決黑艦那一仗也沒抓住俘虜啊，后面那些內容是哪個星盜交待的？難道他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還是說腦魚一直和外面的星盜保持聯系？

后來才知道，這些消息大多數來自星盜的交待，也有一部分是審訊組根據既往事實予以補充，可信度極高。

關于白艦的來歷，星盜也知道那么一點，據說白艦來自另一個方向，距離太陽系約45光看的某個星域，喚作XX星國。

在這個地方，審訊人員加了一段解釋。

XX這個詞是光的意思，可以翻譯成光芒、光明、光華、光亮等等。

不是翻譯人員不盡心盡力，而是正因為星際通用語不夠精確，才更簡單易學，便于交流。

以人類的習慣，應該把這一方勢力翻譯成光明帝國、光輝共和國、光明聯邦之類，哪一種說法都可以。

但直譯的話，就只是光國，或者稍加修飾喚作光之國。

很直接也很明了，至于具體是哪一種體制，字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來。

這還真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了，歐展鵬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星際通用語竟然是這么個德行。

宇宙之大，無奇不有！

不過想想也對，只有這種極度簡練的語言，才能被各種星際文明廣泛接受。

根據星盜的交待，這個光輝星國只是人類的邊緣勢力，他們擁有兩顆環境很一般的宜居星，來地球的目的很可能是搶奪宜居星。

邊緣勢力這個說法引起了歐展鵬的，他很想知道，偌大的宇宙星空，到底如何劃分勢力，誰跟誰敵對，又跟誰友好。

可惜不管怎么審問，星盜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星盜跟所有星際文明的關系都不怎么樣。

對于先知，

還有歐展鵬夢里那個建造斷艦的種族，星盜也沒有任何印象。

星盜還表示，在這個問題上，人類和星盜利益一起，打算和人類合作，共同抵御光輝星國的入侵。

他們還說人類社會很復雜，但怎么個復雜卻說不清楚。而星盜就簡單得多，無非就是弱肉強食，捧高踩低。

腦魚用這一套，在星盜這個團體中混得風聲水起，只要人類肯合作，他們可以引薦地球人，讓人類成為星盜中的一分子。

看到這里，歐展鵬直接氣笑了，合著強盜窩還這么多講究？這些星盜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

白艦的目的肯定不單純，可最起碼還打了聲招呼才動手，勉勉強強夠得上先禮后兵；星盜呢？二話不說直接動手，不是先知一炮毀了斷艦，這會兒地球早就不知道讓星盜禍害成什么樣子了。

跟星盜談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若是星盜要求人類獻出地球，或者提出其他過分的要求該怎么辦？

只要人類還長著腦子，就絕不會自掘墳墓。

但星盜也提醒了歐展鵬，必須盡快搞清楚白艦……嗯，就是那個光輝星國究竟有什么目的，一直這么等著敵人打上門來，他也不是個事啊！.

金屬裂紋

烈血蒼穹 182 初窺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