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合作

源稚女單膝跪地向那位男孩行禮，這直接證實了夏彌/耶夢加得的猜測——眼前這位就是“忽然”多出來的、路明非和楚子航瘋狂崇拜的“人類之主”，以前從未聽說過、也從未出現過的帝皇。

男孩的身上仍籠罩著金色的迷霧，祂似乎撤去了某種力量，讓夏彌的視界內祂的臉不再是楚子航的模樣，而是一個面容尋常平凡的男孩——

只是那雙星辰暗滅又新生的眸子讓祂宛如神明。

“大地與山之王，掌控‘權力’的一方。我閱覽過前兩次‘回溯’里有關你的故事。”男孩說。

夏彌深吸了一口氣，玲瓏的身軀變得矯健，體表外新生出鐵甲般的鐵灰色龍鱗，雙眸燃起熔紅色的光芒，被幾抹細密鱗片包裹著的臉龐多出了女王般的冷酷與高傲。

這是她與楚子航對抗惡魔時展現出來的形態，就如同王與王之間的談判會面一般，展現自己的真實形態是對這位“人類之主”的尊重，同時她也不愿自己像是一個“俘虜”“人質”般跟這位帝皇對話。

但還是很難想象這樣一位容貌引人注目、看似人畜無害的人類女孩居然會變身成為一尊龍王，掌控權柄的初代種君王之一；

老唐的嘴巴已經張得能夠吞下兩個雞蛋，源稚女也在這驚人的龍威前感到了些許威脅，如果有必要的話他會立即轉變另外一副不那么柔弱的形態以應對有可能突發的危險。

“就路明非的表現以及他所講述的故事，你所推崇的宗教狂熱在于‘凈化異形’，而如今作為‘異形之王’的我卻還能夠平安地站在這里……似乎有點不對？”耶夢加得冷冷地說道。

“不同的宇宙采取不同的行事手段，”男孩平靜地說，“至少現在，我能與你達成和平的合作。”

“你就這么篤信我會答應你么，人類之主？”耶夢加得冷冷地笑道。

“沒有必要在我面前偽裝和硬撐，耶夢加得。”男孩搖了搖頭，“你的身體本源已經被混沌力量污染，而你不愿墮落，接近楚子航也是想要探視我的存在，看是否能夠留下讓你復生的‘卵’，就跟前兩次回溯一樣。”

“……”耶夢加得咬牙，女王般高傲的面容出現了小女生惱怒、羞恥的姿態，就好像內心的小秘密被直接公開說破一樣。

在她意識、并跟著楚子航接觸到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惡意之后，武力并不超群的她打算帶著智力更不超群的哥哥龜縮在尼伯龍根里靜觀世界的沖突與變化……

可沒想到惡意直接找上門來，那頭名為“希帕拉”的惡魔仿佛掌控了能夠在尼伯龍根空間里自由傳送的技術，直接出現在她的面前。

惡魔似乎對龍族具有天生的克制，耶夢加得迅速落敗，同時意識到即使掌控“力”之權柄可智力低下如孩童的芬里爾對這種針對精神污染更是沒有任何抵抗力可言，不得已之下以重傷之軀拖著倉促完成“人化”的哥哥芬里厄逃離。

她想到了楚子航背后的力量，惡魔似乎相當懼怕那股力量的存在，于是就想帶著哥哥跑到卡塞爾學院里隱藏起來；然而重傷時留下的惡魔污染就如同附骨之疽般糾纏著她不放，甚至只是擠出去的一點污血都能將人異變成另一種丑陋恐怖的生物……

這可比龍血的污染嚴重多了。

“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麻煩，這是我給出的善意。”男孩淡淡地說。

“那相對應的，我又要付出什么代價？事先聲明，我絕對不會接受跟其他混血種進行繁殖交配以提升龍族血統的這種低賤行為。”耶夢加得驕傲地抬起頭來。

“噗嗤”一聲，她忽然聽到有人在笑，她頓時有些惱怒，本以為發出笑聲的是人類之主，卻驚訝地發現那張王座旁居然還有另外一道身影存在。

那是一個穿著精致小西裝的亞洲男孩，雖然那雙金色與龍類同源的瞳眸在籠罩著金色霧氣的環境并不顯眼，但耶夢加得仍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與自己同源的血統感應。

“也許是混沌的污染讓你的思維發生停滯，讓你產生了這種古怪的想法，”男孩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就消失歸于平靜，“我要你進入‘大圖書館’的權限。”

“大圖書館……”耶夢加得一愣，她下意識地看向一邊的羅納德.唐，“你不是已經有諾頓的權限了么？”

“他被大圖書館拒絕了，權限也被收回。”男孩搖搖頭。

“拒絕？收回？”耶夢加得感到十分不解。

“大圖書館”并非存在于現實世界，也不是真的囤積著無數書籍的圖書館；它是存在于另一個維度的空間，除了有關于龍族的所有煉金知識以外，它還是龍族力量的來源，從人形態轉變為龍形態、構建巨大龍形身軀所需要的能量、元素、知識都由“大圖書館”通過某種維度通道直接提供。

這是只有初代種以上的龍類才得知的秘密，大部分龍類還認為自身所掌控的天賦知識是通過血脈傳承而得；而主動“進入”大圖書館的資格權限就只歸黑王的八大子嗣、掌控權柄的龍王所有。

被大圖書館拒絕收回權限，那就意味著他不再被承認為龍族，這有可能是龍族歷史上的首例特殊情況；要知道當初就算是率領三分之一龍族向黑王發起大叛亂的白王，它的權限也沒有被收回，即使是黑王也無法自主掌控大圖書館……

耶夢加得看向諾頓的眼神多出了悲哀，而后者卻毫不自知；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似乎要更加悲哀——她要決定是否交出“大圖書館”的權限，這意味著她要將這個存放有無數龍族歷史、知識、力量的寶庫交給人類據為己用。

在龍族角度上看，她這種行為要比白王的叛亂行為更加惡劣……簡直就是“龍奸”！跟這相比，似乎跟楚子航以外的混血種進行繁殖以提升他們血統的行為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如果拒絕呢？”耶夢加得咬牙。

“你會死。”男孩平靜地說。

“真是直白……一點都不掩飾啊。”耶夢加得臉上掛著悲涼的笑容。

“首先，我不會允許你的權限落入到混沌的手里；”男孩說道，“其次，我不想看到你的權限像諾頓那樣又一次被浪費掉，這也是我提前主動來找你談合作的原因。”

“浪費？這又是什么意思？”

“你跟你的其他兄弟相比，除了你的智慧和理智相對突出之外，還有就是你對楚子航的感情。”

耶夢加得冷傲的臉龐頓時蒙上些許紅暈，一時間有些窘迫。

“我本身作為人性的一部分，很清楚生物的情感在堅韌起來時會如何地不可磨滅。”

“在前兩輪回溯里，你表現出相當的固執，一直纏著楚子航沿著原先的時間線往前，你甚至自己都沒留意到你為了楚子航所模擬的‘夏彌’已經成為你自身的一部分。在我其中的一個預知故事里，在你被混沌力量吞沒墮落時，也正是‘夏彌’這個人格對楚子航堅固的感情才掙扎彌留到最后……就像諾頓的戲碼一樣，雖然你變成了足夠讓我信任的混血人類，但你的大圖書館權限也被收回。”

在男孩述說時，還不斷地有畫面閃進耶夢加得的腦海里，有關于諾頓為何會淪落成這副樣子的經過，也有男孩預知里墮落各種意義上都變得超級變態的自己變著花樣折磨玩弄楚子航的場景，還有老套的“純潔的自己掙脫了心魔抱著最愛的楚子航親吻要幸福度過余生”的畫面……看著就感覺既羞恥又驚恐且頭皮發麻。

“……我可以等到下一輪回溯，那時候一切都會重來，你們也都會全部消失。”她咬了咬牙，很不甘心。她幾乎沒有選擇權。

“當然，你完全可以，你其中一位兄弟就正為此努力。”男孩不可置否，“但這跟我們的合作不沖突，你可以和你的哥哥、和楚子航一起，在這里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別再提他了，謝謝……”夏彌忽然像是皮球般泄下氣來，高傲的女王似乎一下子變成了頹廢的宅女，“我跟你合作，人類之主，你幫我清除混沌污染，我給你進入大圖書館權限。”

“好的。”男孩點頭。

“這下我可要變成龍族新一代的叛徒了……待那位偉大的存在蘇醒，我估計就是第一個要被清算的對象。”夏彌憂傷地嘆了口氣。

“或許被清算的對象是它。我的一位戰士正在追溯屬于他的本質。”男孩平靜地說道。

龍族：從戰錘歸來的路明非 第七十六章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