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這是李存起家時的南軍

孔愣子和孫和率領的北府軍和南府軍的前軍抵達漢江南岸。

此時，盡管北府軍和南府軍一直在急行軍，沒敢有半刻耽擱，可距離更近、反應也不慢的高麗京軍還是先一步抵達漢江北岸，并且已經用鹿角、拒馬、竹立牌、木立牌、籬笆、皮竹笆護城遮架等遮擋器械構建起來了建議的防御工事，并起立起來的木幔、布幔、皮簾等掩護器械。

見不能立即殺過漢江去，北府軍和南府軍的前軍只能在漢江南岸休整，同時偵查漢江北岸的高麗京軍的軍情。

孔愣子打起仗來雖然莽、雖然愣，但他的腦子真沒問題，否則李存也不可能將大乾王朝的南大門交給孔愣子的看守這么多年了。

再者說，孔愣子從出道至今已經十五六年了，不說其追隨李存打了很多年的仗，是李存親自帶出來的精通后世先進戰法的大將，只說這些年來，在李存的要求下，孔愣子可是一直都沒斷了深造，始終與乾軍一塊與時俱進，不夸張的說，孔愣子這些年可是隨時都在為打仗做著準備。

愣愣的孔愣子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這樣的孔愣子，只會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他肯定會重視敵人。

這是李存教他的。

所以，親自率領中軍急行軍的孔愣子對負責搶灘渡江的前軍很不放心，他先后派出十幾批探馬，打探前軍的行軍情況和高麗京軍的江防情況。

結果，探馬們陸續回報說：“高麗兵甚盛，未可輕渡。”

這讓孔愣子非常失望。

孔愣子本想一路打到開京城下，轟開開京城，生擒活捉高麗王王楷獻給李存。

可現實情況卻不允許孔愣子這么做。

壓下心中的不甘，孔愣子也不等后面的孫和上來，就下令全軍在漢江南岸休整，然后就近尋找船只、扎木筏，為渡江做準備。

等到孫和率領后軍也來到漢江南岸，孔愣子和孫和召集領們開會，討論渡江問題。

會上，有人建議先休整一日，等后續部隊和輜重上來再戰。

孔愣子不同意，他說：“高麗軍兵雖多，不足畏也。與之戰，則勝負未可知。不若加以虛聲，盡取軍中戰鼓，擊之達旦，以觀其變。”

眾將領皆贊成。

這天晚上，乾軍戰鼓咚咚，持續響了一夜。

漢江北岸的高麗京軍擔心乾軍利用浮橋進攻，于是放火將漢江上的兩座浮橋全部燒掉。

這時候，在漢江南岸尚有很多高麗王朝的達官貴胄豪紳以及眾多逃難的民眾，甚至還有戰馬上千匹，都沒來得及過江。

望著漢江江面上的熊熊火光，兩岸哭聲一片，痛干云霄。

另外，還有大量高麗的達官貴胄豪紳攜帶的許多金銀縑帛，也沒來得及運到漢江北岸去，僅拋棄在漢江江灘內的金銀縑帛，大約就有數百萬緡匹。

第二天黎明，孔愣子所期待的，高麗京軍聞聲而退的情形并沒有出現。

沒辦法，孔愣子只能一邊繼續讓人尋找舟船和扎木筏，一邊派人去探尋渡河之路。

午時，北府軍和南府軍連搜集帶扎的木筏，足夠將北府軍和南府軍的輜重運過漢江了。

同一時間，探路的北府軍和南府軍將士在漢江下游找到了一段江水并不深水流也不湍急的江道。

——這段江道，人完全可以涉水而過。

只不過，高麗京軍也知道這段江道是漢江的薄弱之處，所以布置了大量的守軍，并且用大量的遮擋器械和掩飾器械布置了很系統的臨時防御工事。

親自來這里視察過后，孔愣子對孫和說：“聽聞你孫猴炮打得不錯？”

跟猴子一樣機靈的孫和在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孔愣子的意思，他有些猶豫不決道：“要不然，等后軍及輜重上來，再穩抓穩打過江？”

孔愣子說：“你難道不知兵貴神速，萬一我等拖延，叫高麗王跑了，豈不給官家留下無窮后患？”

頓了頓，孔愣子又悠悠地說：“近年來，世人皆知我大乾北兵能征善戰，已不知我大乾南兵才是追隨官家起家奠定我大乾萬里江山的中流砥柱，現今官家又給我大乾南兵向世人證明自己之機，我等焉能不打出幾場勝仗，叫世人知曉我大乾南兵的存在？”

同樣想要立功，不想再被人說他只是靠著追隨李存的時候早才被李存重用的孫和，在聽了孔愣子的話以后，也不禁有些蠢蠢欲動。

恰在此時，孔愣子和孫和留下的那三千人馬和李忠所率領的一千高麗民夫運來了一百門輕型大炮“神威將軍”型紅衣大炮和不少炮彈。

見此，孫和不在猶豫，同意了孔愣子的打法。

其實——

說起來，孔愣子的打法，也沒有什么太高明的，無非就是仗著這段漢江不過才一里多寬，高麗京軍完全不知道，哪怕只是“神威將軍”型紅衣大炮的有效射程都在二里以上，他們用遮擋器械和掩飾器械構建的臨時防御工事，完全在乾軍的紅衣大炮的射程范圍之內，并且他們的這些主要用木頭器械構建的臨時防御工事根本就禁不住乾軍的紅衣大炮的轟炸。

所以，孔愣子準備用李存創造的步炮協同戰術強行渡江，然后在漢江北岸打下一片陣地，再大舉過江，與高麗京軍爭奪漢江北岸的控制權。

孔愣子和孫和將北府軍和南府軍的將領、監軍、參謀找來完善了這個強行渡江的計劃之后，孔愣子親自挑選了一千最精銳的火槍兵和一千只有南軍才有的鼎澧槍排手，由他親自率領強行渡江。

開戰之初，獲得此戰指揮權的孫和，親自指揮炮兵將一百門“神威將軍”型紅衣大炮和炮彈部署在漢江邊上，并令炮兵調好角度分別對準高麗京軍、以及高麗京軍用遮擋器械和掩護器械布置的防御工事。

漢江北岸的高麗京軍也看出來了乾軍準備在這段江道強渡漢江，他們趕緊強化他們的臨時防御工事，部署防陣，以及召集其它地區的高麗京軍向這段江道快速集結。

漢江北岸的高麗京軍的總指揮，也就是高麗王朝神虎衛上將軍樸再成，親自做出指示，叫前線高麗京軍不要著急射擊，要等到渡江的乾軍將士離岸只有一百五十步時再射擊。

樸再成之所以會下這樣的命令，首先肯定是因為高麗京軍的弓箭的有效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還有就是深受漢文化影響的樸再成，讀過《孫子兵法》，懂得“半渡而擊”的兵法戰術。

可以說，樸再成是犯了跟金富軾相同的經驗主義的錯誤。

機靈的孫和，用千里鏡看見高麗京軍的遠程裝備主要就是弓箭和射程更近的投石機了之后，果然壓下準備先發制人的炮擊，而是等到孔愣子親自率領的火槍兵和鼎澧槍排手的前軍離漢江北岸只有兩百步的時候，才下令：“三段式，開炮！”

隨著孫和的一聲令下，乾軍的一百門“神威將軍”型紅衣大炮，立即分三波不停的轟炸漢江北岸的高麗京軍以及高麗京軍在漢江北岸用遮擋器械和掩護器械構建的臨時防御工事。

“轟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

南岸乾軍跑火交加，北岸高麗京軍的將士應聲血肉橫飛、尸積如山，高麗京軍用遮擋器械和掩護器械構建的臨時防御工事應聲全碎，根本不能給高麗京軍帶來任何防御效果。

還在準備射擊的高麗京軍，沒被密集的炮火炸死，也瞬間就被乾軍的炮火給打懵了，一些膽小的高麗京軍的將士，嚇得魂飛魄散，掉頭就跑。

借著這個戰機，孔愣子令一千鼎澧槍排頭、一千火槍兵緊隨其后，沖上了漢江北岸。

那些已經被乾軍的一百門“神威將軍”型紅衣大炮炸得人仰馬翻、陣型大亂、失去了幾乎所有防御工事的高麗京軍，與沖上漢江北岸的乾軍將士一照面，就遭到了鼎澧槍排手的標槍的迎頭重擊。

這鼎澧槍排手，人手都拿著一個藤牌，手上還有一到兩支長矛，腰間別著一把短斧或是一把短刀。

他們的標槍極為精準，幾乎可以說，槍槍斃命。

這一千鼎澧槍排手能有這樣的表現，其實也很正常，畢竟，他們可是先鋒，孔愣子親自率領搶灘登陸的先鋒，肯定也是鼎澧槍排手精銳中的精銳。

不過這一千鼎澧槍排手殺敵還是次要的，他們過江以后的主要任務，其實是用他們手上的藤牌保護他們身后的一千火槍兵。

——這一千火槍兵才是過江乾軍殺敵的主力。

在一千鼎澧槍排手的保護下，孔愣子指揮一千火槍兵去射擊那些逃過乾軍炮擊又死戰不退的高麗京軍的將士。

乾軍這一系列步炮協同戰術，高麗京軍別說是見了聽都沒有聽說過。

以至于，高麗京軍立時就丟了他們在漢江北部的全部陣地。

但是，別以為乾軍這么容易就打過漢江天險了。

此戰遠沒有這么簡單。

見乾軍打過漢江了，樸再成也是大驚失色，但好在他無比清楚此戰關系到高麗王朝的生死存亡，所以他趕緊收斂心神投入預備隊，也就是五領精勇（即五千騎兵）。

同時，樸再成趕緊派人去催促其他高麗京軍快點進軍，并且交待那些去催促其他高麗京軍的傳令兵說，要是其他高麗京軍增援不及時，乾軍肯定會徹底打過漢江，到那時高麗王朝就危險了。

其他高麗京軍接到樸再成的求援，立即趕來參戰暫且不說。

只說高麗京軍的的五千精勇到達戰場之時，第二批乾軍還沒有渡過漢江。

漢江南岸的孫和看到了高麗京軍的五千精勇襲來，他趕緊指揮乾軍的一百門“神威將軍”型紅衣大炮去轟炸高麗京軍的五千精勇。

可指揮高麗京軍的五千精勇的高麗將領，也是一員宿將，他知道乾軍的紅衣大炮厲害，所以沖過來時，擺出來的是疏陣。

這樣一來，乾軍的一百門“神威將軍”型紅衣大炮火力全開，也只不過就留下來了幾百騎，其余高麗京軍的精勇盡數到達戰場。

孔愣子沒有猶豫，就親自率領一千鼎澧槍排手和一千火槍兵迎了上去，并且率先給了高麗京軍的精勇迎頭一擊。

——鼎澧槍排手和火槍兵先是用他們的標槍和火槍對高麗京軍的精勇造成了一定數量的傷亡，使得兩軍還沒有正式接戰，高麗京軍的精勇的數量就已經不足四千人馬了。

緊接著，雙方短兵相接，他們之間的戰斗，變成了最血腥的白刃戰。

鼎澧槍排手全都悍勇敢戰，高麗京軍的精勇沖過來了以后，他們身體一矮，就去砍馬腿，等高麗京軍的精勇落地，立即就有鼎澧槍排手撲上去斬殺，往往兩個鼎澧槍排手合作就能干掉一個高麗京軍的精勇。

無法再進行遠程打擊的火槍兵，也全都挺起刺刀，勇敢的與高麗京軍的精勇展開廝殺，為其余乾軍將士爭取過江的時間。

但老實說，不論是鼎澧槍排手的悍勇，還是火槍兵的不要命，在這近四千人馬的高麗京軍的精勇面前，都是徒勞的。

騎兵對戰步兵，就是有著絕對的優勢。

而因為雙方此時膠著在一起，關鍵是乾軍的援軍馬上就可以過江加入戰場了，乾軍的一百門“神威將軍”型紅衣大炮不得不全部停火。

雙方只能進行著最原始的白刃戰。

有時候，過江的乾軍將士真是頂不住了，就會扔出去一顆他們好不容易才帶過來的轟天雷，或是直接拉響轟天雷跟高麗京軍的精勇同歸于盡，爭取一點時間。

終于，在過江的乾軍將士的不懈努力下，第二批乾軍將士也渡過了漢江。

不等上岸，這第二批乾軍將士就在漢江中對北岸上的高麗京軍的精勇進行射擊。

得說，孔愣子和孫和的兵練得都不錯，北府軍和南府軍的將士，不論是用火槍，還是用弓弩，射擊都非常準。

這給了北岸上的高麗京軍的精勇很有效的殺傷，北岸上的高麗京軍的精勇又不能下漢江跟漢江中的北府軍和南府軍的將士交戰。

一時之間，戰場上的形勢又開始向著乾軍方向偏轉。

可眼見著乾軍就可以打退漢江北岸上的高麗京軍的精勇了，竟然又來了一支高麗京軍。

見到這一幕，孫和知道，這里已然變成了一個血肉磨坊，拼得就是雙方誰的戰斗意志力更強。

孫和沒去想高麗京軍勝了此戰會怎么樣，他只想，他們如果輸了這一戰，他們南軍從此以后在乾軍當中丟人現眼不說，他們沒準還會壞了帶他們這些老兄弟飛黃騰達的李存的大事。

所以，孫和一發狠，下令道：“除輜重部隊留下保護炮營及接應后軍，其余所有將士隨本將軍渡江參戰！”

隨著孫和一聲令下，兩萬多正準備渡江的北府軍和南府軍將士，就跟下餃子一樣紛紛跳入漢江，開始渡江。

孫和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披掛和武器，然后親自上陣。

臨出發前，孫和猶豫了一下，然后頭也沒回的對炮營統制吳顯慶下令：“吳大眼，若戰況對我軍不利，我命令你軍對前線覆蓋打擊，不用分敵我！”

言畢，孫和就義無反顧的抽出腰間寶刀，大聲喊道：“首戰用我，用我必勝！皆隨本將軍上陣殺敵，建功立業啊！！！”

話音一落，孫和就率領他的親軍跳入漢江之中，然后向著漢江北岸殺去……

干宋 第三百九十六章 這是李存起家時的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