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 寶刀未老

忠國公石亨怒吼了一句，他從對方甲胄上面認出眼前壯漢，大概率會是東察合臺汗國的將領。

可那又如何？

曾經石亨敢舉兵殺入紫禁城，挑戰大明天子的威嚴，現在一個區區蒙古韃虜，也配站在自己面前一戰？

“來啊！”

阿巴斯喊出一句非常生硬的漢話，東察合臺汗國跟蒙古汗國不同，他們分裂出去太久，距離中原太遙遠。文化上面別說熟悉傳統儒家，就連蒙古的薩滿教祖先崇拜都快要丟棄了，正朝著全盤伊斯蘭化方向發展。

他其實聽不懂忠國公石亨的豪言，不過從對方的神情狀態上，阿巴斯能大概猜測出是在向自己挑釁。帶著東察合臺汗國大將的驕傲，帶著蒙古鐵騎的榮譽，阿巴斯沒有任何退縮的空間。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好啊，那就讓你這個韃虜，見識一下爺爺的厲害！”

忠國公石亨殺氣肆意，不顧有可能深陷重圍的危險，毫不猶豫就主動殺入了東察合臺兵馬的陣營，找尋阿巴斯一戰。身旁的親衛隊們見到這種情況，紛紛跟隨在統帥身后沖鋒，他們仿佛看到了十幾年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石亨，再度回來了！

一刀劈倒擋在面前的東察合臺騎兵，石亨在短短幾秒之間就沖到了阿巴斯的面前，然后兩個人的戰刀狠狠對砍到了一起，空氣中迸射出斑斑火星。

相比較一般士卒換上當年明軍的制式武器，阿巴斯用的彎刀是由大馬士革鋼精心鍛造而成，不遜色于石亨用的大刀。一擊沒有把敵人給砍倒，并且感受到對方的力道跟實力，石亨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狂熱的笑容。

“不錯，有點實力，你這個韃虜有資格成為本公的刀下亡魂！”

“來啊！”

依舊是同樣的話語，阿巴斯臉上表情也浮現出一股亢奮，他在東察合臺汗國被稱之為第一勇士，已經數年沒有找到旗鼓相當的對手，眼前這個明國公爵確實厲害。

“來！”

忠國公石亨大叫著回應一句，然后便瘋狂的鞭策著胯下的戰馬，盡可能多提起速度朝阿巴斯方向沖去，以求借助沖鋒的加速度把敵將斬于馬下。

另外一邊的阿巴斯，他也做著同樣的舉動，畢竟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游牧民族，不可能有人比自己還要精通騎術。

這樣的兩軍主將正面沖殺，自唐后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出現過，除非是到了破釜沉舟的局勢不得不為。結果出現了兩個狂熱好戰的瘋子，上演了這么一出復古對決，來彰顯屬于兩個民族的勇武。

右翼忠國公石亨戰的旗鼓相當，左翼分兵對戰的定遠伯石彪，勇猛絲毫不遜色于他叔父的風采。并且在右翼關西七衛聯軍這邊，沒有阿巴斯這樣的頂級猛將來對位，導致石彪兩柄戰斧舞起來，簡直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把蒙古人給殺個屁滾尿流。

要知道相較于石亨年過四旬，放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得上是個老者，三十歲出頭的石彪正值壯年巔峰期，又窩在嘉峪關憋了一年多，釋放出來的殺意簡直勢不可擋。

一排排的關西七衛聯軍，猶如風吹麥浪一般倒下，出城統領作戰的赤斤蒙古衛首領阿速，簡直看的肝膽欲裂。他萬萬沒有想到全面釋放出來的石氏叔侄，能勇猛到這種地圖，看來當初跟天圣汗也先的一戰，還不是他們的全部實力！

但問題是身為背刺大明西征軍的“主犯”，在選擇附庸蒙古汗國選擇背叛大明的那一刻起，阿速就已經沒有了再次左右橫跳的選擇余地。忠國公石亨早就放出豪言，要狠狠的報復藩邦叛臣，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沒辦法，阿速只能不斷的號召身旁士兵頂上去，妄圖阻止定遠伯石彪繼續前進的腳步。還好這次東察合臺跟關西七衛的聯軍，占據著很

大的兵力優勢，這才得以暫時穩住陣型。

否則就石彪這個沖鋒屠殺速度，不消一個時辰便能把關西七衛給捅穿！

“大汗，情況不對啊！”

站在赤斤蒙古衛城墻上的東察合臺將領，朝著不花汗喊了一句，現在明國僅僅是兩萬騎兵部隊沖了過來，就差不多跟五萬出城兵馬戰個旗鼓相當。

等到剩下的一萬步卒把陣型給壓過來，那出城的兵馬毫無疑問將抵擋不住，局勢就危矣！

不用身旁的將領提醒，站在城墻上不花汗就能把戰場情形盡收眼底，他同樣是萬萬沒有想到，明國兵馬就靠著兩萬人，就能跟自己派出去的五萬兵馬對抗，并且隱約還占據著上風。

按照這個比例來看，自己跟關西七衛的十幾萬聯軍，恐怕都不會是明國西征軍的對手，難道雙方差距就真的如此之大嗎？

可問題是不花汗還沒辦法繼續增兵馳援，原因就在于赤斤蒙古衛城雖然建筑在河西走廊的平坦地帶，但是大軍排兵布陣同樣是需要空間的，不可能出現人擠人的場面。

五萬大軍出城，就已然是展開的極限，如果再繼續派兵馳援就會全部都堵在城門口位置，更容易引發混亂被明國西征軍給突破防線。

但要是不馳援的話，出城的這五萬兵馬，還能抵擋住明軍的攻勢嗎？

想到這些，不花汗把目光放在了遠處的阿巴斯身上，他是東察合臺最為強大的勇士，只要能做到把明國統帥忠國公給斬于馬下，就能瞬間完成局勢逆轉。

不得不說，明國這個公爵有些太過于自大，居然選擇身先士卒鏖戰在最危險的前線，簡直就是給敵人斬首的機會！

但是很多時候，局勢的走向并不會盡如人意，阿巴斯那邊的情形其實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忠國公石亨卻越戰越勇，已經在對方的戰甲上劃開了一道口子，隱約能看到鮮血正順著甲胄裙擺下方滴落。

“再來啊！”

忠國公石亨朝著阿巴斯怒吼叫囂著，剛才這個東察合臺的韃虜不是很狂妄，現在怎么不敢吭聲了？

面對忠國公石亨的挑釁，阿巴斯緊緊握住手中的馬刀，臉上的表情充斥著一股猙獰。雖然他想要表現的自己依舊很強勢，但那微微顫抖的手臂，已經把阿巴斯內心里面的情緒給彰顯無疑。

他慫了！

可是戰場永遠都不會對弱者憐憫，不管阿巴斯是拼死一搏也好，還是跪地求饒也罷，忠國公石亨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斬殺眼前的敵人，直至攻入赤斤蒙古衛城，達成當初與沈憶宸的約定，光復漢唐故土。

“拿命來吧，小子！”

忠國公石亨用力一勒韁繩，然后鞭策著戰馬再度發起了沖鋒，這一次他不會再給阿巴斯任何的機會，勝利者永遠只有一個。

“長生天！”

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死亡威脅襲來，阿巴斯拼勁自己力氣怒吼了一句，希望信仰的長生天能帶來奇跡。

與此同時，他用著刀背猛一拍胯下戰馬，朝著忠國公石亨方向迎戰了過去。騎兵對決永遠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無論身處怎樣的絕境，都不能把后背留給敵人。

死，也要死在沖鋒的道路上。

雙方就這樣再次對沖到了一起，電光火石之間天空中飄灑出一道血霧，然后就只見一人直挺挺的從戰馬上摔落下來。

“明軍威武！”

忠國公石亨高舉著手中的大刀，朝著身旁的大明將士怒吼了一句，仿佛把自己這一年多來的憋屈跟怒火給發泄了出來。

沒錯，依舊騎在馬上，活下來的是石亨！

“明軍威武！”

如同雷鳴一般的戰號聲音，從戰場的各處接連響起，整個西征軍陣營此刻都陷入了一種瘋狂境地。要知道這種

戰場上直接主將斬殺對方主將的舉動，帶來的士氣提升效果簡直無與倫比，特別忠國公石亨還在西征軍心中有著不可匹敵的威望。

廉頗老矣，石亨依舊寶刀未老！

相比較大明西征軍將士的士氣如虹，東察合臺跟關西七衛聯軍，簡直就如喪考妣。隨著阿巴斯戰死沙場的消息越傳越遠，整個戰線上本來就扛不住壓力的蒙古士卒，士氣瞬間就到了崩潰的邊緣。

阿巴斯可是號稱東察合臺汗國第一勇士，結果就這么輕易的被明軍斬殺，那這場仗還怎么打下去？

但真正給關西陣營帶來致命一擊的，還是都督石沖率領的步卒陣營，正面捅穿了東察合臺汗國的防線。要知道大明缺乏戰馬，哪怕這十來年時間里面沈憶宸無比重視馬政，源源不斷的引進優良中亞馬種來改良血統，依舊存在著巨大的空缺。

畢竟整條北伐戰線上，哪一路兵馬不缺戰馬，沈憶宸不可能厚此薄彼，只能盡量做到一碗水端平。總量有限的資源平均到西征軍身上，就只能維持兩萬騎兵的規模，剩下全部都是步卒。

不過西征軍主攻方向是關西七衛，這里大部分是河西走廊的故地，算不得傳統草原。另外畢竟當年明太宗朱棣設立過衛所，修建過衛城，戰爭主要方向還是攻城戰，騎兵在這方面的用處不大。

論起攻堅的陣地戰，步卒發揮出來的威力跟作用，絲毫不遜色于騎兵。左中右三路明國兵馬全壓過來，瞬間就造成了東察合臺跟關西七衛的戰線崩潰，以至于兵敗如山倒。

“思泰巴，打開城門，你率領安定衛接應出城兵馬回來！”

見到阿巴斯戰死，己方戰線全面崩潰，不花汗明白這場戰爭勝負已定，繼續下去只會看到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于是他當機立斷，朝著安定衛首領思泰巴下令，命他率領本衛兵馬出城接應。

“不花汗，這種情況下能出去嗎？”

安定衛首領思泰巴瞪大眼睛反問了一句，友軍都已經四散逃竄崩盤了，這種情況下自己率領本衛兵馬出城，萬一被連累傷亡慘重怎么辦？

關西七衛不像是東察合臺或者蒙古汗國那樣家大業大，每一衛按照明軍標準設定其實才五六千人，現如今擴充到萬人左右已經是掏家底了。

要是丟在了赤斤蒙古衛城下，壓根不需要明國西征軍帶來，很快就會被其他各方勢力給吞并。

“不然呢，難道眼睜睜看著友軍全軍覆沒嗎？”

不花汗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城外這五萬大軍要是報銷了，那剩下的幾萬人更無法抵御明國的進攻，這時候還在打著保存實力的小算盤，簡直就是在等死。

“東察合臺兵強馬壯，要不不花汗您親領部下出城接應？”

之前東察合臺有著五萬兵馬實力強勁，不花汗下達指令關西七衛沒誰敢站出來違抗，就好比抽調兩萬兵馬出城迎戰那樣。

可此一時彼一時，東察合臺大將阿巴斯戰死，城外三萬大軍眼看著回不來，那么不花汗手下就只剩下兩萬人。相反關西七衛就算是損失兩萬人，他們還有著五六萬兵馬存在，雙方的實力差距已經發生了逆轉。

不花汗要還指手畫腳，想著讓關西七衛當炮灰，那干脆就翻臉得了！

聽到這話，不花汗怒極反笑，他指著思泰巴怒斥道：“城外有著我東察合臺的三萬兒郎，關西七衛才出了兩萬人，難道本汗行事還不公正嗎？”

說實話，此刻不花汗心中都萌生出了一股委屈情緒，他是想要吞并關西七衛，擴張東察合臺汗國的勢力范圍沒錯。但在面對明國兵馬“入侵”的時候，同樣實打實的出兵出力去抵擋。

甚至為了表明自己的公正大義，城外作戰的兵馬中，東察合臺的數量還占據多數。結果就這樣付出，關西七衛的首領還想著躲在背后保全實力，

我成了大明勛戚 681 寶刀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