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勛戚 457 醉翁之意
“奴婢遵命。”
阮浪神情凝重無比的接下朱祁鎮的諭令,然后把金刀小心翼翼放在餐盒之中,叩別后就轉身大步離開了南宮。
望著阮浪離去的背影,一抹春日的陽光照射在朱祁鎮的臉上,卻呈現出別樣的陰沉。
同樣注視著阮浪離去背影的,還有被屬下通知前來南宮的盧忠,他的身邊站著趙鴻杰跟錦衣衛指揮同知潘鑫。
本來趙鴻杰是沒有資格站在這里的,畢竟他的官銜是正四品指揮僉事,加上資歷尚淺等等因素。不過錦衣衛身為特務機構,很容易知道他跟沉憶辰的親密關系,面對官場上大紅大紫的新星,指揮使盧忠也想賣個面子與之交好。
“此時并未到送餐時間,阮浪卻急匆匆的提著個餐盒前往南宮,現在又神色慌張的離去,到底與上皇商議了些什么呢?”
盧忠自言自語的說出這段話,南宮這邊自從出現右都督張軏拜訪后,暗哨跟眼線就從宮中小太監,換成了更為專業的錦衣衛來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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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內談話內容沒有辦法監聽,但每日出入的太監宮女嬪妃們,均做了詳細的記錄,稍微時間跟流程有些對不上,就會被特別關注。
特別是阮浪這種入宮時間很長,資歷頗深的老太監,更是重點關照對象。這就是為什么,他今日來到南宮稍微表現出一絲異常,錦衣衛指揮使盧忠就率領部下趕來的原因,政治斗爭容不得絲毫疏忽。
“指揮使想要知道阮浪與上皇商議了什么,那屬下就立馬命人前去逮捕,只要入了詔獄什么硬骨頭都得招供!”
一旁的指揮同知潘鑫,神色很是無所謂說了一句。特務機構遭人又愛又恨的根本原因就在這里,沒了錦衣衛皇帝就相當于丟失了耳目,可一旦重用錦衣衛,那么就會出現律法規則被踐踏的場景。
“不可,封鎖南宮已經遭致滿朝文武不滿,如果還肆意逮捕上皇身邊人入獄,輿論可能會對陛下乃至于指揮使不利。”
趙鴻杰出言阻攔了一句,同時隱晦的指出來這樣行事會遭到反噬。
要知道現在錦衣衛的名聲本就不好,上任指揮使馬順被視為閹黨走狗,被文官集團當著皇帝面活活打死。盧忠屬于撿了個漏正常升遷上來,與景泰帝朱祁玉的關系并不密切,放在朝堂當中也沒什么根基跟勢力。
苛待上皇的傳言流傳已廣,滿朝文武很多人心生不滿,特別是那群抱著儒家大義的清流言官。萬一逮捕這件事情鬧大,可以預見科道言官彈劾不斷,別說盧忠本人扛不住,就連錦衣衛日后權勢都要受到影響。
大家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當官就是為了權勢,誰也不想錦衣衛日后辦桉處處受到掣肘吧?
只是聽到趙鴻杰的反對,潘鑫臉色一下陰鷙了起來,指揮同知的官職在錦衣衛中僅次于指揮使,是最有可能接班上位的人選。
但這些年趙鴻杰抱著沉憶辰的大腿,從最初一個小小的百戶飛速升遷到了指揮僉事的位置,并且勢頭不減有著問鼎錦衣衛指揮使的可能性,這讓潘鑫如何能甘心。
“錦衣衛辦桉何時這般畏手畏腳,只要能從阮浪嘴中撬出謀反證據,那群筆桿子能說什么?”
潘鑫直言反對趙鴻杰的話語,依舊是那套簡單粗暴的行事理念。
“那如果沒有證據,亦或者阮浪拒不承認呢?”
趙鴻杰反問了一句,潘鑫的推測一切建立在對方確實有謀反舉動的基礎上,可現在僅僅是神情慌張加送餐時間有異常,總不可能憑借這兩點定罪吧。
“呵,趙僉事是第一天當值錦衣衛嗎,入了詔獄本官有無數種方法讓他認罪!”
潘鑫這番話語,讓趙鴻杰著實有些無言以對,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還好盧忠是個明事理的人,亦或者說他是個膽小怕事之人,明白屈打成招這套手段用出來,意味著多么大的風險。
于是乎從中調和道:“好了,一點小事爭論不休,潘同知你立馬派人盯著阮浪,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是,指揮使!”
見到盧忠最終還是任命了自己,潘鑫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神情,趙鴻杰這種之前靠當王振干兒子,現在靠抱沉憶辰大腿的外來戶,關鍵時刻終究還是得不到重用。
其實潘鑫想法只能說對了一半,盧忠把任務交給他并非是親疏有別,更多在于不僅僅是潘鑫害怕趙鴻杰搶奪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現任盧忠同樣有些擔心。
要知道擔任特務機構的最高長官,皇帝看重的并不是能力或者才華,而是絕對的忠誠。
反過來說,沒有忠誠的的能力在皇帝眼中一文不值!
盧忠是在前任指揮使馬順意外身亡后緊急上位,他并不是景泰帝朱祁玉的心腹,到目前為止雙方隱約還是有著一些疏遠,核心機密事務交給了內官監掌印太監成敬,并且還啟用了荒廢已久的東緝事廠。
東緝事廠就是影視劇中大名鼎鼎的“東廠”,早在明成祖的永樂年間便已經設立。要知道朱棣是靠靖難推翻了建文帝,才登基大寶成為九五至尊,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他得位不正,沒有經歷過常規的法統傳承。
為了加強自己的統治,廠衛等等特務機構大多是在永樂年間創立或者壯大,其中就是東廠。
不過隨著朱棣駕崩,仁宣兩朝的皇帝選擇偏向休養生息的“仁治”,廠衛機構的存在很明顯是不符合文官集團的利益,畢竟誰也不想在未經三法司批準的情況下,大半夜就被人從被窩里面抓走逮捕。
于是乎東廠被事實上的打壓,僅僅還掛了個牌子,具體事務全部交到了錦衣衛身上。
但是隨著正統朝王振當權,他擔任司禮監秉筆太監時期,同時還兼任東廠的廠公。為了收集情報加強對于朝野的掌控,本來虛有其名的東廠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發展,好歹從錦衣衛調了批人把班子給搭起來了。
如今到了景泰朝,有了王振的惡果在前,世人皆知宦官專權會出現怎樣的下場。但問題是朱祁玉沒得選,他實在找不到足夠信任并且能用的朝臣,只能如同大明歷代先帝那樣,為了維護統治繼續啟用宦官。
司禮監掌印、秉筆太監俱是宮中老資格,并且沒有犯過大錯的前提下,景泰帝朱祁玉不好動他們,只能繼續委屈心腹成敬擔任內官監掌印太監。
不過原本由司禮監秉筆太監掌控的東廠,卻讓成敬擔當了首領廠公,這也就是為什么朱祁玉情報效率得到飛升,讓沉憶辰有時候都刮目相看的原因。
“鴻杰,你就在這里繼續盯著南宮中一舉一動,有任何情況就立馬匯報跟本指揮。”
“是,指揮使。”
趙鴻杰神情十分平靜,并沒有因為區別待遇,而流露出絲毫的不滿。
這種表現讓是盧忠感到很滿意,他拍了拍趙鴻杰的肩膀鼓勵道:“年輕有為好好干,來日必定前途無量。”
“謝指揮使夸贊!”
盧忠的話語讓趙鴻杰臉上神情,瞬間流露出一股心花怒放的模樣出來,對方這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離去。
但是就在盧忠的背影消失在紫禁城的紅墻之后,趙鴻杰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屑,然后語氣冷漠的朝著身旁魏三吩咐道:“叫上幾個人去跟著阮浪,切記不要讓潘鑫的人發現。”
趙鴻杰從來就沒有相信過盧忠的示好,更不可能吃下對方畫的大餅。二帝相爭對于社稷百姓而言,可能是一場難以預料的災難,但對于有野心企圖的人來說,就是一個翻身上位的時機。
這個時機,趙鴻杰同樣不想錯過!
南宮的陰云逐漸厚重,時間卻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很快來到了景泰元年四月初一。
推遲了一個月的己己科殿試,在這一天如期舉行,三百名新科貢士邁著激動與期待的步伐,走進了這座令人無比向往的紫禁城,期望能獲得皇帝的賞識跟欽點大魁天下!
沉憶辰擔任過會試總裁,為了保證殿試的公正性,一般情況下就不會再擔任讀卷官。
對于這點沉憶辰倒是無所謂,讀卷官雖然有著舉薦三鼎甲的權力,但卻無法結下師生門人的情誼,畢竟三百進士理論上全部為天子門生,好處遠遠比不上有著座師名義的會試總裁。
就在殿試如火如荼舉行的時候,沉憶辰與戶部尚書金廉,正在激烈的討論著該如何分配軍餉,來保障數場戰爭的同時進行。
“沉中堂,內閣給陛下的奏章本官已經知曉,內容激進程度一看就是出自于你的手筆。”
“本官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就算有著從南方運來的三百萬米糧,以及充公的兩百萬兩軍餉,依舊遠遠不夠賑災加上開戰的支出,必須從中做出取舍。”
去年的各種變故,讓大明國庫揮霍一空,加之今年又是內憂外患紛紛襲來,沉憶辰弄來的銀錢看似很多,實則劃分下去就遠遠不夠看了。
正統朝時期源于明初建立的軍戶制度,就已經快要維持不下去了,想要保證各地軍隊的戰斗力,必須實行募兵制。這也就是為什么,明朝武官有著兩套軍銜存在的原因,比如百戶、千戶等對應小旗、總旗,衛指揮、都指揮級別軍官對應守備、游擊等等。
募兵制就意味著錢糧支出要更高,除非你強拉壯丁否則平民百姓憑什么來賣命,就憑幾句崇高大義的口號?
沉憶辰之前出鎮山東、福建等內陸地方,以衛所制為主平均一個士兵餉銀每月一石米糧就足夠了。可放在九邊這種高風險地方,招募的士兵待遇就得一兩,相當于正常時期三到四石米糧。
而且單單發放米糧還不夠,有家有小的還得每月發放兩斤餉鹽,布兩匹,折合下來一年最少得十五兩以上。也就是說不算戰時獎勵,想要維持住遼東軍跟宣大兩條戰線十幾萬人馬,足餉實發的情況下不會低于兩百萬兩。
當然,按照明朝雁過拔毛的貪污克扣慣例,實際上到達底層士兵手上有一半就謝天謝地。
靖遠伯王驥率領的南征軍,同樣有十幾萬人馬,遠征麓川的軍餉花費不會低于邊軍,這又是兩百萬兩銀子預算。再加上還得賑災濟民,以及免除受災嚴重地區的賦稅跟青苗貸,至少得準備個百萬兩銀子。
沉憶辰奏章中的宏偉藍圖,金廉覺得就是把自己這個戶部尚書給賣了,都湊不齊三線開戰所需的銀錢,最多維持半年朝廷就得財政崩潰。
“刨除賑災濟民所需后,優先遼東軍,其次南征軍,宣大方面暫時以防守為主。如果還是銀錢緊缺,先行拖欠宗室祿米與祿銀,再行追繳官紳大戶的掛靠田稅。”
沉憶辰面無表情的說出這段話,其實他在內閣議事中提出計劃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之所以還堅持在奏章中啟奏,就在于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果然當沉憶辰這話出來,戶部尚書金廉滿臉震驚,宗室這群皇親國戚屬于惹不起的人物,個個都有通天的本事。并且當今圣上為了獲得宗室支持,必須得優先照顧他們的情緒。
別說是拖欠宗室祿米與祿銀,哪怕國庫實在沒錢,也得從內帑中優先撥付!
“此事絕無可能,再說就算拖欠宗室祿米與祿銀,也不過數十萬兩罷了,依舊是杯水車薪。”
金廉直接否決了沉憶辰的建議,其實景泰元年這種明朝前中期,宗室支出遠沒到拖垮財政的地步,后期真正到影響到財政的,是那些不納稅的藩王莊田。
幾十萬兩宗室俸祿,解決不了財政危機,卻可以給皇帝跟藩王帶來危機感,意識到大明財政有崩潰的可能性,不再是以往國庫充盈如日中天的場景。
有了這種危機感,很快就會達成去搞錢的共識,龐大的寶船艦隊運糧過后依舊停靠在港灣中,東南沿海的走私利益除了沉憶辰從倭國分一杯羹外,其他掌控在地方宗族大戶手中,他們也是朝中反對開放海禁的最大力量。
藩王目前沉憶辰是肯定動不了,拖欠的銀錢在各地上疏抗議后也會盡快補足發放。他真正的目標是憑借財政危機,施壓景泰帝朱祁玉沿海開放通商口岸,并且設立海關收稅,變相取消海禁。
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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