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勛戚 439 布局后手
景泰元年二月二十九日,京師各地會館大堂中,已經坐滿了等待杏榜發放的士子。
只要能杏榜題名,就意味著有了貢士的頭銜,將參與接下來的殿試。
殿試不涉及落式淘汰,就意味著只要登上了杏榜,最差結果也是個三甲同進士出身,徹底完成了由民到官的階級身份跨越。
相比較其他士子滿心期待的想著未來仕途發展,何聞道卻與幾名相熟的同科舉子,議論著在會試徹底結束之后,沉憶辰將如何解決大明北方地區的糧荒。
現在春耕已經來臨,很多為了度過饑荒吃了種糧的農戶,根本就沒有辦法繼續耕種。他們只能去借各種貸子錢,把家產田地乃至于兒女抵押給官紳地主,來做著最后一次掙扎。
可問題是,就算秋天能做到百年一遇的大豐收,貸子錢的利滾利下來,根本就是償還不清的無底洞。
從他們立下字據的那一刻起,就陷入了官紳地主的圈套之中,從此為奴為婢!
說來也巧,可能志同道合之輩有著一種天然的吸引力,何聞道在順天貢院廣場上的為民請命,吸引了一眾心懷家國天下的文人士子追隨,其中就包括彭時跟岳正等才學之士。
“何兄,最近幾日京師糧市放出消息,沉閣老借助成國公府的力量平價放糧。但從結果上看,并沒有改變糧價飛漲的整體局勢,就連放出來的糧食都紛紛被高價收購了。”
彭時此刻一臉的擔憂,他是幾人中年齡最大的,如今已經過了而立之年。
沉閣老很明顯低估了京師操控糧價陣營的實力,想要靠著成國公府的余糧壓下糧價,無疑是滄海一粟。糧食根本就到不了普通百姓手中,就被人給高價收購走了,完全沒有在市場上掀起任何波瀾。
這樣下去,恐怕以沉閣老的能力,也會束手無策。
“何兄,要不你上門拜訪一下沉閣老,打聽目前糧價情況到底如何?”
坐在另外一側的岳正,同樣有些著急的催促了一聲何聞道。按照以往沉憶辰力挽狂瀾的政務能力,不應該在抑制糧價上僅用如此簡單的手段,其中定然是哪里出了問題。
“會試期間我不能私自拜訪沉閣老,否則傳出去會有損他的清譽。”
何聞道搖了搖頭拒絕,哪怕他心中同樣焦急萬分,想要給沉憶辰出謀劃策。
但如果此時上門的話,會被人抓住把柄說閑話,萬一要是杏榜中還名列前茅,就會成為無法辯解的“污點”。對于這種事情何聞道自認光明磊落無所謂,可沉閣老乃會試總裁朝中大員,絕不能牽連到他身上。
“是在下考慮不周,確實不能在此刻拜訪沉閣老。”
岳正也是反應過來上門拜訪不妥,趕忙致歉了一句。
“岳兄,我知道你心中為國為民急切,不過沉閣老多次拯救萬民于水火,我相信他能找到應對之法!”
何聞道此時對于沉憶辰,有著一種堪稱盲目的信任。亦或者說這個世上如果連沉憶辰都無法解決糧食危機,那再無人可以持危扶顛,著急也沒用。
就在幾人商議的時候,會館這條街早就已經人聲鼎沸,報喜的報錄人連聲高唱會試排名,很快便傳到了五經魁的位置。
“會試捷報,恭賀順天府漷縣老爺岳正,高中己己科會試第五名經魁,金鑾殿上面圣!”
彭時坐在偏門口的位置,聽到報錄人嘴中說出岳正的名字,一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不敢確定的問道:“剛才是不是喊出了岳兄的名字,他好像高中五經魁了。”
“我中了?”
岳正此刻一臉的茫然,他關注點全部放在京師糧價上面,絲毫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了五經魁。
不過很快報錄人就在會館士子的引導下,來到了何聞道這桌的面前,再次高唱了一遍岳正的貫籍跟名號,這次相當于確認無疑!
瞬間會館內恭賀聲音一片,要知道取中五經魁只要殿試發揮正常,至少有個二甲的保底排名,意味著前途無量。此時還不過來套下近乎,更待何時?
只是讓會館內眾人沒想到的是,喧囂還沒有落下,外面又是一名報錄人高唱道:“會試捷報,恭賀嘉興府秀水縣老爺何聞道,高中己己科會試第四名經魁,金鑾殿上面圣!”
一桌出現兩位五經魁,讓大廳內士子可謂是一片嘩然,雖說有才者互相吸引,但這幾率也太夸張了點吧,三千舉子只有五人奪魁,結果這一桌就出現了兩個?
但真正讓人不敢置信的還在后面,屋外再次傳來了一聲高呼:“會試捷報,恭賀廬陵府安福縣老爺彭時,高中己己科會試第一名會元,金鑾殿上面圣!”
會元也在這桌?
相比較之間的喧囂,此刻大廳內鴉雀無聲,在場的舉子面面相覷。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三人好像都師從“沉學”,難道說日后科舉走向將轉為務實風格,推崇經世致用嗎?
很多時候對于封建王朝而言,科舉的走向將決定士子風氣的走向,當浮華辭藻占據著錄取主流,那么文人舉子就會夸夸其談,言之空洞!
當敦本務實成為了錄取主流,自然而然士子就會更腳踏實地,關注家國民生。
這就是為什么,沉憶辰冒著被指責彈劾徇私的風險,毅然決然在五經魁中錄取了“沉學”三人。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相信當三年后下一屆會試來臨,滿嘴之乎者也的空談義理之輩,不會再占據著科舉主流!
京師會館這邊放榜,沉憶辰那邊正按照會試流程,捧著杏榜的副榜入宮面圣,并且交由禮部封存。
前往紫禁城的馬車上,坐著的并不止沉憶辰一人,趙鴻杰此刻同樣身處車廂之內,匯報著京師這幾日放糧后的局勢變化。
“向北,以成國公府出售的三萬石米糧,兩天內就被銷售一空。除了少部分落到了百姓手中,大部分被會昌伯家奴韓興等人,糾集一眾地痞流氓給搶購了。”
“你說要不要錦衣衛出手,把他們全部抓起來整治一番?”
聽著趙鴻杰的建議,沉憶辰語氣平靜的回道:“這點小事就讓錦衣衛出手,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既然會昌伯喜歡收購米糧,那我就讓他買個夠。”
“從現在開始放開出售,定價就比市場價便宜一錢就行,我倒想看看會昌伯等一種勛戚,他們有多少資本來收購這三百萬石米糧!”
“如果他們還不滿足,京師庫房跟通州倉內,還有接近兩百萬石存糧,本官可以一并出售!”
大明一年稅收雜七雜八折算下來,才不過兩千多萬石,沉憶辰現在手中就掌控了五百萬石。按照目前北方突破二兩一石的糧價,會昌伯想要全盤接下來,得足足拿出上千萬兩白銀。
沉憶辰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別說是會昌伯拿不出來,就連大明國庫此刻都沒有一千萬兩白銀,除非是把皇室的內帑給掏空出來。
單憑許逢原從南方運輸過來的三百萬石米糧,其實足以化解北方的糧食危機,沉憶辰之所以借助成國公府的名號小規模出售,就是為了吸引會昌伯等人上鉤,讓他們認為自己可以全盤吃下。
三錢買來的米糧,二兩出售給會昌伯等人,除去運輸成本有著百分之六百的暴利。等到他們吃不下的時候,就是京師糧價暴跌的時候,這次沉憶辰不單單要拯救糧荒,還得狠狠的收割一波“黑心財”。
畢竟靖遠伯王驥率領南征軍平叛麓川,需要巨額的軍費開拔,就當會昌伯等人為國“捐贈”了一筆。
當然,是以沉憶辰的名義!
“五百萬石,足夠把會昌伯撐死了。”
趙鴻杰瞬間領悟到了沉憶辰的手段,臉上浮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這就叫做一力降十會,誰都知道京師糧價無法解決問題的根源在于缺糧,卻任誰也想不到沉憶辰能短短時間內籌齊五百萬石米糧,日后曝光出來堪稱驚世駭俗!
從許逢原把米糧從南方運抵大沽海防口的那一刻起,京師糧戰的勝負就已經沒有了懸念,無非就是等著對方何時上鉤。沉憶辰目前的關注點,并不在這個上面,他開始布局當南征軍調離后會發生的事情。
“鴻杰,京衛指揮使韓良安你認識嗎?”
“不太熟,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趙鴻杰有些不明所以,京衛指揮使跟沉憶辰八竿子打不著,更與剛才說的京師糧價無關,沉憶辰又在謀劃著什么大事情?
“為了防止宮中生變,這個職位上的人必須要掌控。”
沉憶辰心中隱隱有種預感,當靖遠伯王驥率領著南征軍離京,就意味著京師目前的勢力平衡將被打破。要么就是景泰帝朱祁玉提前動手,給皇兄朱祁鎮一個體面的崩逝。
要么就是明英宗朱祁鎮亡命一博,做出殊死反抗。
皇家內部政變說穿了,誰活到最后就是勝利者,不像權臣篡位那樣還要考慮法統跟民心。想要保證景泰帝朱祁玉,不會再現歷史上南宮之變的結局,前提必須得控制住紫禁城的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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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守軍統稱為上直衛親軍,總共有十七各衛所兵馬。不過隨著這么多年演變下來,很多衛所親軍已經成為了象征性的擺設,被分為了兩個主要部分。
紫禁城內部為御馬監郭敬掌控的騰驤四衛,這是天子親軍的主力部隊,占據著人數大頭。皇城外部是京衛指揮使掌控的除錦衣衛外的其他親衛,各種空額缺編嚴重,基本上就是平日里巡巡邏裝裝樣子了。
郭敬是個鐵打的明英宗派,畢竟他那一身的黑歷史,只有朱祁鎮才會“心胸寬廣”的接受。這就意味著來日宮中要真生變,騰驤四衛定然不會效忠景泰帝朱祁玉,那么唯一能緊急對抗的兵馬,就是京衛指揮使掌控的外圍親軍。
不管空額缺編有多嚴重,至少目前還有著萬把人的規模,只要能穩住一時讓皇帝有出面的機會,天子親軍不是一個太監能徹底掌控的。
“向北,真會走到這一步嗎?”
趙鴻杰神情有些疑惑,太上皇走完了三辭三讓的流程,天位已定的情況下,起兵復辟的成功率并不高,何必要做這種魚死網破之事。
“防人之心不可無。”
現在歷史已經徹底改變,沉憶辰說實話也不知道朱祁鎮,會不會走到起兵復辟的地步。
但很多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景泰帝朱祁玉出現了什么意外,那才真叫做天數注定,沉憶辰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再度逆天改命。
“韓良安我不熟悉,但是我知道有個人肯定能搭上關系。”
“誰?”
“大公子朱儀。”
“此話怎說?”
沉憶辰反問了一句,他還真不知道朱儀有這層關系。
“韓良安升任京衛指揮使之前是成國公的部下,并且還與大公子朱儀一同戍邊過,兩人關系匪淺。”
“現在公爺不再過問朝政,如果大公子朱儀愿意出面的話,效果比你貿然投遞拜帖要強很多,大概率能說動他效忠當今圣上。”
“我知道了。”
沉憶辰點了點頭,他從趙鴻杰的推薦中還靈光乍現想到了一件事情。
朱儀不是想著要復爵,扛起成國公府這塊牌匾嗎?
二帝相爭是一場政治危機,同樣是一場“野心家”的機遇,想要打破景泰帝朱祁玉對老牌勛戚固有的偏見,沒有什么比站隊效忠更好的投名狀。
現在沉憶辰逐漸理解了,為何梟雄更喜歡亂世,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沒有土木堡之變,沉憶辰想要掌控兵權入閣拜相,恐怕也沒那么迅速。
宮闈之變,說不定就是下一個跳板。
馬車很快就行駛到了宮門前,趙鴻杰首先從車上下來,環顧四周一遍后孤身一人低調離開。雖說兩人當年應天府同窗的過往,是瞞不住有心人的深挖,但身在官場有些事情該避嫌還是得裝裝樣子。
至于沉憶辰,他隨后下了馬車整理了一下官服,便大步朝著紫禁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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