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勛戚 138 會試結束
沈憶宸是不知道受卷官此刻腦海中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話,估計會說出后世的那句名言。
“抱歉,有才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當然,這只是一點小插曲罷了,受卷官礙于考場規則,也不可能跟沈憶宸有過多的交流,簡單確定了一下身份之后,就拿走了他的試卷。
會試三場九天的考試過程中,除非是京師要被亂軍攻陷了,否則上鎖的龍門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開啟的。
所以哪怕交卷,沈憶宸也不能離開,甚至不能大聲喧嘩走動,依然得老老實實呆在號舍里面。
畢竟還有其他考生沒有寫完交卷,他們的最后期限,理論上能拖延到明天早上第二場考試開考。
于是沈憶宸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軍丁陪同下上一趟茅房,不用擔心試卷會被蓋上個黑印。
正統十年二月十二號,乙丑科會試第二場考試如期而至,這場考的是“論”“詔誥表”“判語”。
“論”就是議論文,從四書五經里面出題,但不再要求用八股文回答,自由發揮即可。
“詔誥表”是三種公文格式的合稱,可以簡單理解為當官后如何書寫公文,模仿上位者的言行跟文筆。
“判語”這個詞最簡單明了,就是你對下級呈上來的文件,進行評判后所下達的批語,主要考察士子對于《大明律》的熟悉程度。
就如同鄉試一樣,會試里面第二場考試的重視程度也不高,依然更為看重首場四書五經八股文。不過考慮到中了進士,幾乎百分百會分配為官,怎么也不能寫的一竅不通吧?
所以只要這幾道題能寫的文意通順,沒有犯忌的地方,就可以順利通過。
二月十五號是會試的最后一場考試,考的是“策問”。每道題都是以提問的方式來開頭,然后給考生一段材料,閱讀后回答問題或者寫出自己的理解。
這道題理論上是三場考試里面最簡單的,僅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真正具有決定性意義的策問考試,得等到殿試時候,面對皇帝的親自出題。
說起這第三場考試,就不得不提一嘴弘治十二年的“鬻題”案,也就是著名的唐伯虎舞弊案。
當時那道刁難孤僻的考題,就是出在這場無關緊要的考試上面,唐伯虎跟徐經答的太過完美,被人最終查出了考題泄露。
可能這就是命吧,哪怕唐伯虎那時候瞎寫一通,說不定都能被取中為進士。偏偏策論寫的太過于完美,反倒是被牽連進入到了舞弊案中。
時也,運也。
“策問”試卷下發沒多久,沈憶宸就已經答寫完畢,然后陷入了長久的無聊中。
不單單是沈憶宸,其他考生也大多如此。
因為后世所批評的“應試教育”,放在大明壓根都不算是個事。幾乎每一名文人士子,畢生追求的學問都是為了科舉考試八股文,策問是什么吊東西。
所以這種無關緊要的考題,就沒幾個愿意認真寫的。互相比爛的情況下,好歹沈憶宸有過申論基礎,也沒事會看看《大明律》,他的策問絕對是在及格線標準以上的。
為了打發時間,沈憶宸只能在吃食上面整活了。會試進入到末期,帶來的果脯、肉干等等干糧,基本上都有一些異味了。
主要原因還是在于有火盆的存在,號舍溫度相對較高,再加上春季連綿陰雨潮濕無比,更是助長了吃食的變質。
但是也沒辦法,東西就只有這些,你不吃就得餓著。所以想要把這些輕微變質的吃下肚,只能用其他方式給壓制異味,否則真是難以下咽。
沈憶宸想到的辦法,就是“芭比q(燒烤)”!
用竹簽把肉干給穿上,然后抹上所剩不多的油脂,放在火盆上面慢慢炙烤。隨著溫度逐漸升高,油脂開始“噼里啪啦”的作響,一股濃郁的肉香就撲鼻而來。
這還不是最關鍵點,沈憶宸還早早的準備了椒鹽跟香料,往上面灑了一把,在炭火的加持下,整片號舍都彌漫著一股子食物香氣,完全壓制住了異味。
要知道會試進行到如此階段,所有考生都處于一種饑腸轆轆的狀態下,咋一聞到這種誘人香氣,心中便開始罵娘了。
“他娘的,誰又在做吃食誘惑老子,還有沒有公德心了?”
“考完吾定當向學政官舉報,此等舉動完全影響到了科舉的公平性!”
“肯定又是‘火號’那個混蛋,之前在號舍里面炒菜也是他做的!”
各種小聲的罵罵咧咧,在考場各處不斷響起,對于這點沈憶宸眼不見心不煩,依然美滋滋的在烤肉。
甚至烤肉的香味,還吸引了正在考場巡視的主考官錢習禮跟馬愉二人,當他們發現是沈憶宸的考棚后,臉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錢大人,沈憶宸如此不拘一格嗎,會試的科考重地還有心情擺弄廚藝?”
相比較錢習禮,這還是馬愉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沈憶宸。他真的沒有想到堂堂順天解元,京師青年學子領袖,會是這般做派,完全顛覆了固有印象。
錢習禮也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沈憶宸來到自己府上拜訪的幾次,都做到了有禮有節,頗具翩翩君子風度。
要知道古人講究一個君子遠庖廚,如今沈憶宸這般形象反差也太大了點……
“馬大人,要不我們過去觀瞻一番,看看沈憶宸策問寫的如何?”
錢習禮發出了邀請,他此刻心中頗具好奇。沈憶宸既然如此放飛自我,那必然對于文章有著十足把握,既然都已經巡視到這間號舍,不如提前看看水平到底如何。
“就依錢大人所言。”
馬愉爽快答應下來,他心中也無比好奇沈憶宸有何水準。畢竟乙丑科會試的魁首之爭,可謂十分的激烈,不單單朝中大臣想要扶植自己的親屬門生上位。
就連馬愉自己,都打算讓自己兒子高中一甲。
因為馬愉這兩年時常感到手麻腳麻,古代雖然醫學不發達,但是對于病理原因總能累積一些經驗,這就是中風的前兆。
突然中風這種疾病,放在現代都是高危病種,古代那更是非死即殘。所以他必須得抓緊時間,在自己擔任主考官的乙丑科鄉試,讓兒子馬徵入仕,否則再等三年不知能否來得及。
兩人就這般走到了號舍面前,此時沈憶宸正蹲在角落里面,美滋滋的用火盆烤著肉干,壓根就沒有察覺兩位主考官巡視過來了。
策問的試卷就擺放在桌上,馬愉僅僅掃視一眼,臉上就流露出震驚的神情。
看文先看字,就沈憶宸試卷上這手堪稱“鬼斧神工”一般的館閣體,他為官數十年也就見過寥寥幾人有這水準,并且還都名揚天下了。
這一幕讓馬愉不由想起京師關于沈憶宸的流言,那就是稱他的字有沈學士之神韻,懷素之筋骨,目前看來所言非虛!
錢習禮眼角余光看到了馬愉臉上那震驚神情,不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當朝大學士也沒見過世面啊,有必要這么驚訝嗎?
只是錢習禮卻忘記了,當初沈憶宸在他府上書寫的時候,流露出來的驚訝神情,比現在都馬愉更甚!
不過字寫的好,不代表文章就一定好,馬愉從桌板上面把沈憶宸的試卷給拿了起來,仔細的品讀這一篇“策問”。
說實話這篇策問帶來的沖擊感,就遠遠不如沈憶宸那一手堪稱冠絕年輕士子的字了。不能說寫的差,只能用“中庸”二字形容,標準的及格線上文章。
但是話說回來,幾乎會試所有的考生“策問”,基本上都是隨意寫寫。哪怕身為主考官的自己,在閱卷的時候也不會認真看策問的試卷,沈憶宸已經很不錯了。
“不知此子的八股文章如何,倒是勾起了老夫的好奇心。”
說罷,馬愉就把試卷給放回桌上。
沈憶宸本來正在專心致志的烤肉,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可是把他給嚇了一跳。
要知道會試要求絕對安靜的,誰要敢喧嘩將被直接逐出考場,就如同第一場考試那幾個倒霉蛋一樣。所以沈憶宸趕緊回過頭來,這才發現是錢習禮跟馬愉來到了自己號舍面前。
“晚輩不知總裁大人到來,十分失禮還請恕罪。”
會試的主考官還有一個“總裁”的稱呼,所以沈憶宸也是按照此稱呼賠罪。
“無妨,吾等在巡視考場,你繼續吧。”
錢習禮看沈憶宸烤肉吃的正香,也不好打斷對方的“雅興”。再說主考官巡視考場與考生對話,還是得注意尺度跟界限的,一旦逾矩就有徇私之嫌。
“是。”
沈憶宸拱手致意,不過他也沒好意思繼續烤肉,而是坐了下來裝樣子答題,表情略顯有些尷尬。
馬愉跟錢習禮二人并未久留,轉而去其他地方繼續巡視考場。
轉了一圈之后回到明遠樓,馬愉開口道:“錢大人,這屆鄉試可謂是臥虎藏龍,不知你認為何人可以問鼎?”
“馬大人,你這是給我挖坑了啊,哈哈哈。”
錢習禮打趣著回了一句,巧妙的躲過這個問題回答。
一旦到了會試這種級別,取中排名除了學識之外,也稱得上是朝中各方勢力的角力。
無論是主考官,還是同考官,甚至是名義上老大知貢舉官,都有自己所看好關注的熟人。現在早早的說出自己心中人選,反倒會處于一種劣勢,很容易被別有用心之人聽去當做把柄。
“是本官失言了。”
馬愉也是打了個哈哈,他壓根就沒有什么失言的想法,純粹是問出來血賺,問不出也不虧。
不愧是主持鄉試、會試接近十屆的老油條,口風就是比較緊,都明擺著看好認識沈憶宸,始終不愿意松口。
“無妨,馬大人客氣了。”
伴隨著兩個人的客套,正統十年乙丑科會試,來到了二月十六號最后一日。
其實準確來說,會試二月十五號就已經結束了,但是考慮到凌晨不可能讓學生交卷離開貢院,所以順延到十六號早上全體收卷。
依然如同鄉試的老流程,考生交卷之后受卷官根據所治經書進行分類,然后送至彌封官處彌封,將試卷上考生的個人信息折角蓋上關防印記。
之后就是送到謄抄官那里,用朱筆進行謄錄,同時初步的閱卷工作也將開始。
一旦在謄錄的過程中,發現了考生試卷沒有避諱、議論朝政、不符合規格,甚至是卷面不夠整潔,都會直接被黷落,送不到真正的閱卷官那里去。
另外一邊的沈憶宸,收拾好所攜帶物品之后,也大步的朝著貢院龍門處走去。
天空依然陰暗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不過沈憶宸的心情卻不同,頗有一種后世高考完結后的輕松感。畢竟會試只要取中了,殿試就不會再涉及到黷落,科舉生涯也差不多走到頭了。
接下來就是按照排名入仕為官,正式從士大夫階層,跳到了統治階層。
龍門處許多考生正在依次往外走去,見到沈憶宸過來了,不少人朝他拱手示意,神情頗為尊重。
沈憶宸自然也是紛紛拱手回禮,盡顯謙虛態度。
就在沈憶宸準備離開之時,有一人急匆匆的跑到他的面前,大口喘著粗氣道:“沈兄,我可算是追上你了,差點又要錯過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許逢原。
那日幫他牽橋搭線給葉宗留后,沈憶宸不放心的讓礦工王能跟了幾天,查證了確實是商賈之子,在京師的倉庫中積壓了大批貨物無法售出。
后來鄭祥與許逢原談妥之后,為了表達重視態度,兩人就走海路快馬加鞭的趕往了江西貨源地。
至此,沈憶宸就沒有再見過許逢原了。
原本以為這小子往返一趟,可能會錯過乙丑科的會試考試,沒想到他還是趕上了。
“如何?”
沈憶宸蘊含深意的問了一句,這句話不單指考的如何,更多是詢問“走私”生意如何。
“沈兄,找一間酒樓我與你細說,就雪聆閣如何?”
許逢原開口就是京師最好的酒樓,不出意外的話是賺了大錢。
“好。”
沈憶宸點頭稱是,其實在會試考完之后,放榜之前這段時間里面,絕大多數文人士子們都是參加各種宴會、文會,或者拜訪大臣名士。
其實科舉這玩意說穿了,來考的讀書人,不就是為了圖個功名,有幾個愿意真心實意做學問的?
很多自覺中式無望的舉子,那更是各種宴會的主力軍。俗話說朝中有人好辦事,萬一結交了個權貴或者潛力股什么的,那豈不是大發了?
于是乎,沈憶宸與許逢原兩人叫了一輛馬車,直撲雪聆閣而去。
行路過程中,許逢原也說了一些他這段時間來的經歷,快馬加鞭的從京師走海路趕往了福建,見到了葉宗留等人。
他們為了防止官府反水,依然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不過氣色看著都還不錯,與倭國的低附加值貿易,就算賺不了大錢,也比以前山里刨食要強上不多。
葉宗留等人把許逢原送到了江西貨源地,然后在沒有足夠本錢的情況下,許逢原看在沈憶宸的面子上,賒賬了價值萬兩的貨物與倭奴交易。
就這批貨品,在沒有掌控大頭運輸環節跟抽成的前提下,足足賺了接近百分之兩百的利潤,也就是兩萬兩白銀,堪稱暴利都不為過。
直到看著貨品在海外離島上完成交割,許逢原在火急火趕的從海路再返回京師。如若不是他考過幾屆早早就完成了報名,恐怕乙丑科的會試真要缺席了。
“許兄,葉宗留等人的過冬糧食是否儲備得當?”
如今松江府大雪的奏章,已經如同雪花一般的涌上了京師,路旁的凍死骨不計其數。
沈憶宸目前并不是很在意賺了多少錢,畢竟銀子這東西不能當飯吃,如果沒能提前儲備足夠的過冬糧,葉宗留這群礦工的日子恐怕依然不好過。
“沈兄放心,葉首領拿到銀錢后,從江浙湖廣等地,足足購買了能吃兩年的糧食。不單自己充足,還有余力散發給福建的爐丁,他們都深感沈兄之大德!”
聽到這般話,沈憶宸算是松了口氣,自己終究還是煽動了蝴蝶的翅膀。否則按照歷史進程,此時饑荒大雪之下,葉宗留等礦工已經開始造反了。
說完這段話后,許逢原仿佛想起來什么,從懷中掏出一張錢莊匯票遞給沈憶宸說道:“沈兄,這是這是在浙商那里兌換的五千兩銀票,還望收下。”
當初牽橋搭線的時候,雙方就達成一致要給沈憶宸兩成凈利潤。這比當初協商的數字要多了一千兩,很明顯是為了感謝,并且利潤率也遠遠超過了預期。
“好,這次我收下了,下次就按照既定的兩成來。”
沈憶宸沒有矯情,他明白這只是一個開始罷了,只要能保證走私貿易不斷,此時的倭國就堪稱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銀山,一千兩根本不值一提。
馬車搖搖晃晃的行駛到雪聆閣面前,下車之后門口拉客的老媽子,很明顯還記得沈憶宸,明白這是位貴客,招攬的異常賣力。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幾批高頭大馬呼嘯著朝雪聆閣沖了過來,絲毫不顧及路上的行人跟門口的客人。
還好沈憶宸反應比較快,往旁邊扭了一下,順帶還拉了攬客的老媽子一把,否則兩人都得被馬匹撞翻。
來的這幾個人,完全沒有為自己舉動道歉的意思,甚至是徹底忽視了沈憶宸存在。
為首的男子滿臉驕橫的喊道:“老媽子,叫流霜姑娘出來接客,小爺我今天包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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