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勛戚 212 “王不見王”
“這些狗鄉紳真是該殺,陽谷數萬百姓都在河灣處等死,他們存糧卻堆積如山!”
蒼火頭看著一袋袋往縣衙倉儲運輸的米糧,心中就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怒火。
這一幕讓他想起了自己在福建經歷過的往事,官府、鄉紳、地主吃的盆滿缽滿,卻不斷在礦工身上剝削加稅,自家年幼的妹妹就是被活活餓死的!
“這就是個吃人的世道。”
沉憶辰澹澹說了一句,然后拍了拍蒼火頭的肩膀沒有多言。
世道就是如此,憤怒跟抱怨沒人會在乎,只有去改變它!
望著沉憶辰遠去的背影,韓勇來到了蒼火頭的身邊,五味雜陳的回了句:“至少這個世道還有沉僉憲,在乎百姓蒼生的性命。”
蒼火頭聽到后鄭重的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我選擇跟隨沉公子的原因,他做到了以天下為己任,不再讓百姓流離失所。”
“蒼火頭,那我冒昧問句,你到底是何身份?”
韓勇趁著這次聊天機會,問出了心中忍了許久的疑問。
他曾經認為蒼火頭等人是公府護衛,不過后續感受到的那種殺伐果斷血腥味,讓韓勇又感覺蒼火頭等人像是見過血的邊軍。
但是蒼火頭又一直稱呼沉憶辰為沉公子,很明顯身上是沒有軍籍的,接觸久了還感受一股江湖氣息,著實復雜。
聽到韓勇的詢問,蒼火頭笑了笑回道:“你沒有做成叛軍,而我曾經卻是真正的反賊。”
說完這句話后,蒼火頭就朝著沉憶辰快步跟了上去,留下滿臉震驚的韓勇。
反賊?
諒韓勇如何也想不到,堂堂成國公之子,三元及第的狀元公,貼身護衛是一群反賊。
蒼火頭說的是真的,還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韓勇心中隱約有種預感,蒼火頭所說恐怕是真的,因為沉憶辰與大明官場,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暫時緩解了缺糧的危機,于是第二日沉憶辰通過驛站發布御史令,廣而告之山東受災四府、河北兩府、河南一府的災民,可以前往陽谷縣獲得救濟。
只不過救濟的地點并不是在縣城,而是黃河決堤的陽谷縣張秋鎮!
單純的救災放糧其實效果并不好,人群長時間高密度的聚集在一起,無所事事的情況下很容易產生混亂。并且也會讓一些別有用心之徒,打救濟糧的主意。
治水需要大量的人工勞力,與其征調加派徭役,不如采取以工代賑的方式,讓幾省地界災民用勞動換取糧食。
同時沉憶辰在吃飽飯基礎上,還準備發放工錢,最大限度讓災民們積攢“災后重建”資金,某種意義上能稱之為一舉三得!
“東主,三省地界受災百姓高達百萬,預測來張秋鎮救助的不會低于數十萬,這般大張旗鼓恐人手不夠。”
以工代賑優點很明顯,同樣缺點也是如此。
數十萬級別的災民救助,需要官府有著及其強悍的掌控能力,否則稍微有些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造成大規模的暴動。
另外古代大規模工程徭役的名聲實在是臭了,貧苦百姓避之不及,怕沒有被餓死,就先活活累死在工地上。
如何消除他們的抵觸心理獲得信任,需要一定的安撫手段跟極其強大個人魅力。
最后就是數十萬流民聚集,你沒有辦法保證每一個都是良民。山賊土匪,響馬渠首,甚至什么邪教徒跟叛賊,都有可能混在其中搞事情。
沉憶辰目前真正可用的人,除了十幾個福建礦工貼身護衛外,就只剩下一千五百人的東昌衛運軍。
運軍中大部分人,還被分派去運河上收購跟運輸糧食,想要靠著幾百人管控協調數十萬人,無異于癡人說夢。
卞和明白沉憶辰想法是好的,就擔心到最后事情走向會超出掌控,必須得提前做好應對措施。
聽著卞和的警告,沉憶辰面露沉思點點頭贊同道:“卞先生所言有理,我們目前人手確實不夠。陽谷縣官吏跟差役,大概還能湊出數百人,其他缺額就只能繼續征調山東衛所士兵了。”
“東主征調山東其他衛所士兵,很難保證他們的忠誠。”
“這正是我為難之處。”
沉憶辰并不是沒有想過征調人手,但他很清楚自己行事手段,沒有絕對的忠誠很難言聽計從。
就好比與魯王衛對峙,如若這支兵馬不是韓勇所率領東昌衛運軍,換山東其他州府任何一衛,可能都沒那個膽子去得罪魯王。
征調過來要是關鍵時刻不聽令,那比缺人的危害性還大,所以沉憶辰一直在猶豫。
“東主,不如問問韓千總,說不定他有推薦之人。”
卞和的這句話讓沉憶辰茅塞頓開,自己還真就是燈下黑,韓勇對山東衛所軍士了解得多,問他不就得了?
“卞先生,還勞煩你去通知韓千總過來一趟。”
“是,東主。”
沒過多久,韓勇就被卞和帶到了縣衙二堂,沉憶辰開門見山的問道:“韓千總,本官打算用以工代賑的方式,令三省災民齊聚張秋鎮大興水利。”
“災民一旦大規模聚集,恐現有人手不夠,不知韓千總在山東衛所中可有推薦之人?”
聽到沉憶辰的詢問,讓韓勇不由回想起之前跟蒼火頭的對話。
沉僉憲特意找自己推薦,而不是直接征調山東衛所士兵,很明顯行非常手段需要絕對效忠。
腦海中思索了一會兒,韓勇就有了推薦人選,拱手回道:“回稟僉憲,泰安府守備乃卑職族兄,可以信任。”
泰安府守備?
“韓千總族兄官階是何,能率領過來多少人?”
大明正統朝正好處于武官系統的混亂期,不像明朝后期全面轉向了鎮戍制,參將、總兵等級別清晰明了。
沉憶辰并非山東衛所軍事體系中人,不問一下還真不知道守備能率領多少人。
“回僉憲,卑職族兄官拜衛指揮僉事,泰安衛最多應該能征調三千人。”
“好,本官這就給山東都指揮使去信,讓他調派泰安衛過來支援。”
沒有絲毫遲疑,沉憶辰當即就在桌桉上書寫印信。
其實哪怕沒有廣而告之三省地界災民,這幾日通過運河傳播消息,來到陽谷縣的流民也明顯與日俱增,必須得抓緊時間調兵。
寫完給山東都指揮使的書信,送信驛卒剛走到門口,就與急匆匆進入二堂的縣丞姜沛撞了個滿懷。
這下可把驛卒給嚇壞了,剛準備跪地求饒,結果沒想到姜沛壓根就不在意,而是大步越過了他去面見沉憶辰。
“僉憲,下官有要事稟告。”
“何事?”
看著姜沛這般緊張的模樣,沉憶辰也認真起來。
要知道明朝文人官員可是很在乎自身形象,講究一個雍容有度,沒有重大事情是不會這般失態的。
沉憶辰目前最擔心的,就是河灣數萬災民跟傅家魯王衛出岔子,特別后者始終是個隱患。
“回稟僉憲,撫臺率領山東布政司眾官員,已經抵達了陽谷縣驛站,下官不知該如何安排儀仗迎接。”
姜沛之所以如此緊張,就是儀仗迎接的難題又擺在了面前。
當初縣尊孟安維就馬屁拍在馬腿上,栽在了儀仗上面。現在前車之鑒的棺材板都還沒有下葬,怎能不從中吸取點教訓?
大張旗鼓去迎接撫臺吧,怕沉憶辰不高興。低調行事吧,又怕得罪了撫臺張驥,簡直就是左右為難!
憑心而論,如今的姜沛更偏向于沉憶辰。畢竟無論是于私的雙餉實發,還是于公的賑災濟民,沉憶辰都做的無可挑剔,贏得了陽谷縣上下官吏一致認同。
但問題是僉都御史乃空降官員,治水完后拍拍屁股走人了。而撫臺不知何年何月才會被調任,得罪他往后的日子就難過了。
“按正常規格的儀仗迎接即可。”
沉憶辰因賑災之事對山東地界官員沒好感,不過他也不想與之交惡。畢竟賑災治水很多后續事宜,還需要地方官府的配合。
以目前陽谷縣的情況,不可能拿民脂民膏來超規格接待這群人,低規格接待等同于得罪人,所以按正常標準就好。
“是,下官明白。”
姜沛此時松了口氣,他其實就沒想過什么超規格接待的事情,就怕沉憶辰強硬降低標準節省支出,正常儀仗規格起碼不用得罪人了。
“姜縣丞,你說撫臺來陽谷縣,是否跟孟縣尊的書信有關系?”
沉憶辰在科舉的恩榮宴上,就體驗過大明官場“王不見王”的潛規則。那時候內閣首輔楊溥,為了避嫌戶部尚書王直,于是選擇沒有出席恩榮宴。
按理來說,自己整肅史政的范圍只包含山東布政司,并無權彈糾一省撫臺。正常邏輯下,張驥是不可能來到陽谷縣面見自己,想來想去只能跟孟安維書信有關系。
“下官認為有很大可能。”
不僅僅是沉憶辰疑惑,姜沛在得知巡撫來到陽谷縣驛站的消息后,就已經猜測原因了。
孟安維生前經常與巡撫跟魯王書信往來,這等密切關系很明顯超過了知縣的身份地位。
如今巡撫不合常理的親臨陽谷縣,除了跟孟安維有關,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本官知道了,姜縣丞去迎接吧。”
知道對方意圖,沉憶辰心中就有底了,大概率是來者不善。
“下官告辭。”
這邊沉憶辰跟姜縣丞商議著迎接儀仗,另外一邊陽谷縣驛站內,巡撫張驥也沒閑著,他正在接見傅家家主傅峰,以及王府長史簡寧。
“還求撫臺給老夫作主,沉憶辰在陽谷縣只手遮天,查封王府米糧以及傅家祖產,吾等本地名門望族深受其害!”
面對傅峰的哀嚎,張驥可謂是面色鐵青。他如此生氣的原因不僅僅是王府米糧,而是在前往陽谷縣途中,收到了孟安維被杖斃的消息。
堂堂朝廷命官,沉憶辰一沒經過山東布政司問罪,二沒有稟告朝廷判罰,直接動用私刑處死。
更離譜的是,沉憶辰還抬棺討糧肆意侮辱,這把整個山東官場跟魯王府顏面給置于何地?
“簡長史,王爺怎么說?”
張驥并沒有直接給傅峰承諾,轉而問向了簡寧,打算先跟魯王通通氣。
“傅家之事,下官已連夜派人通知王爺,暫還未收到回信。”
“如若王爺回信,第一時間告知本官。”
“是,下官遵命。”
簡寧立馬拱手稱是,他知道張驥跟魯王關系不簡單,否則也不會在巡按山東之后,立馬調任山東巡撫之位。
只是很多東西,魯王也不可能事事告知他這個王府長史。畢竟某種意義上,王府長史屁股應該坐在朝廷那邊的,起到監視、匡正藩王的作用。
就好比明成祖朱棣還是燕王時期起兵靖難,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王府長史葛誠給干掉。
當然隨著時代變遷,現在明朝藩王基本上沒有造反能力,朝廷對于王府長史的任命也逐漸隨意。像簡寧這種就不是指派空降,而是王府老人升任上去的,自然屁股傾向于魯王。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哪怕再怎么信任器重簡寧,有所保留才是智商正常的王爺應做之事。
“傅老,此事本官知曉,日后自會給你討回一個公道。”
聽到張驥應承了下來,傅峰可謂是大喜過望,自己終于迎來了靠山,被沉憶辰“搶奪”的米糧也有歸還希望。
“撫臺明鏡高懸,老夫先行謝過!”
說罷,傅峰就跪了下來準備向張驥行大禮。
“傅老母需多禮,維護山東官場秩序乃本官分內之事,如若人人都似沉憶辰這般專橫跋扈,山東地界將永無寧日!”
就在張驥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屋外幕僚走了進來稟告道:“撫臺,陽谷縣丞姜沛率領縣衙官吏,已經到達了驛站。”
“知道了,本官這就出去。”
回應完幕僚后,張驥起身朝著傅峰跟簡寧說道:“本官與魯王的關系,切勿讓外人得知,更不可讓沉憶辰知道,明白嗎?”
“撫臺放心,吾等自是明白。”
就藩王爺結交地方官員,放在明朝乃是大忌,更別論一省巡撫了。
要是曝光出去,麻煩的就不是沉憶辰,而是魯王跟張驥了。
“好,那本官這就去會會沉憶辰。”
張驥表情陰鷙望向遠方,在他看來沉憶辰玩過火了,再沒有緩和的余地。
我成了大明勛戚 212 “王不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