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勛戚 142 問鼎會元
這個投票結果出來,之前那幾名爭論面紅耳赤的同考官,甚至是主考官馬愉,此刻都有些傻了眼。
穩操勝券的局,還能這樣被浪翻盤了?
錢習禮這個老東西真是深藏不露啊,從二月十六日閱卷開始,到二月二十六日第一輪填寫草榜,再到今日排名評選會元。
從始至終都不顯山露水,也沒有對排名結果提出任何的質疑跟反對意見,放任自己被架空。
這些動作下來,馬愉等人也逐漸放松了警惕,乃至在大多數都同考官眼中,都被忽視了存在。
結果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一鳴驚人,直接把魁首會元的頭銜給奪下了,讓所有的利益交換都變成了笑話!
面對這種局面,馬愉自然不可能輕易妥協。因為會試的排名不僅僅是關于他兒子,更多還有其他方利益的交換,一旦給不了那些人滿意的交待,會把自己也給拖下水。
于是馬愉朝著前面率先起身自薦,名叫谷濤的同考官使了一下眼色,后者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再次站起身來。
“錢總裁這番舉手表決的方式,下官斗膽認為有些草率,應當再從長計議,著重審度。”
這話一出,就讓在場很多同考官臉上表情不好看了,他娘的投票時候你不反對,現在結果出來了,你又開始嘰嘰歪歪說要從長計議,是把大伙兒當傻子糊弄呢?
特別是舉薦了沈憶宸答卷的賴榮,此時鴨子都已經到嘴邊,怎么可能讓它還給飛了。
當即怒氣沖沖的起身反駁道:“谷兄此言差矣,評選會元的此子文章以理明言,超出眾作,會元頭銜當之無愧!”
“下官認同賴大人所言,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已經選定了會元人選,就不可隨意更改!”
“如此隨意替換榜首頭魁,何以立信?”
谷濤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剛出來,就立馬遭受到如此多的反對,而且還言辭激烈。
這讓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只得把目光看向了其他幾名同伙考官求助。結果這幾兄弟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把谷濤的求助眼神給無事了,意思好兄弟你就自己擔著吧。
畢竟他們也要臉,這般出爾反爾的事情,在官場傳出去名聲不好聽。而且奪得會元的考生萬一哪天發達了,不得把你給恨的牙牙癢?
這波隊友賣的漂亮!
幾位同伙的“背叛”,瞬間就讓谷濤感到怒火攻心,他這時候也不管不顧了,憑什么炮灰都要我一個人來當?
于是乎,谷雨干脆把背后的勢力給擺了出來,大家處于一種明牌狀態下來對峙好了。
“各位同僚,在下所舉薦的答卷,如若從文筆猜錯無誤的話,應該是順天舉子賀平彥的試卷。莫非他就真的差了一檔,當不起這個會元?”
從寫作風格上判斷出來考生是誰,放在科舉里面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件,眾考官也不會大驚小怪。
但是這種事情一般情況下都是屬于心照不宣,如同谷濤這般直言不諱的說出來,就把場面弄的有些尷尬了,你是贊同還是反對呢?
贊同的話,相當于默認結識考生徇私,反對的話,相當于公開不給賀平彥背后勢力面子。
看到谷濤都把話說到這一步了,之前那幾位“裝死”的同伙考官,終于站了出來附和道:“其實在下也認為谷大人舉薦的答卷技高一籌,奈何錢總裁已下決斷,不好反對啊。”
“賀平彥文采出眾,在文人士子群體中頗具口碑,可為會元。”
“錢總裁,要不考慮一下把這兩份答卷進行二輪表決,以示公平?”
隨著發聲的同考官增加,聚奎堂內的氛圍開始出現了一些變化,很多之前舉手支持沈憶宸的同考官,都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只見這時,錢習禮突然仰頭大笑起來。
“錢大人,你為何發笑?”
坐在旁邊的馬愉,面對這種詭異的場面,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了一句。
“我是在笑這會元評選,如今卻成為了一場兒戲跟鬧劇!”
說罷,錢習禮站起身來,直接拿起了桌上的墨筆,在眾人一片驚訝的眼神中,于榜首位置填下了沈憶宸答卷的編號。
“事已至此,我就再說一句話,諸位承蒙圣恩擔任考官,是否還記得那為國取士的承諾,是否還記得在孔圣先師面前許下的誓言!”
“會試草榜本官已經填好了,如若不認同覺得有徇私舞弊的嫌疑,盡可在禮部磨勘的時候,向知貢舉官進行舉報,本官一己承擔!”
錢習禮斬釘截鐵的話語說出來,可謂讓在場很多同考官震耳欲聾,身為閱卷官的使命跟責任不由浮上心頭。
“下官愿跟隨錢總裁步伐,等待磨勘!”
“下官愿以與錢總裁聯名,力薦會元!”
“下官同聯名!”
“下官附議!”
一位位的同考官再次站起身來,聲勢比之前還要浩大。
不得不說,明朝前中期無論是科道言官,還是翰林院的老學究們。都沒有像明末那般成為了黨爭的軟骨頭,依然有著身為文人的底線跟風骨。
見到這一幕的錢習禮也遏制不住激動的情緒,點頭道:“文道不絕,吾道不孤!”
局勢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馬愉知道已經無力回天,再強行攪和下去,以錢習禮這老學究的倔強性格,說不定會鬧出一場震驚朝野的會試“徇私”大案出來。
于是他站起身來順水推舟道:“錢大人莫要激動,會試排名本就是商定出來的,意見不合很正常。”
“既然已經選定完畢,那么就把考生的墨卷給拿上來吧,本官看看到底是哪位學子,能得到錢大人的如此青睞。”
說罷,馬愉就讓試卷官把沈憶宸答題的原文墨卷給送了上來。
都不需要拆開卷首糊名,當這一手字出現在眾位考官眼前的時候,大多數人心中就已經明白考生是誰了。
“果然是沈憶宸,此子才華真是勢不可擋啊!”
“之前已中順天鄉試解元,如今再中會元,莫非要出現我大明第二位三元及第?”
“慎言,是第一位三元及第!”
“對,第一!”
“更恐怖的是此子才十八,古往今來十八歲能中舉者,都稱得上是天之驕子,三元及第是什么概念?”
現場的同考官們都議論瘋了,畢竟如此年輕的解元、會元連中者,放在大明歷史上沒有的。
哪怕當年連中三元的黃觀,年歲也遠遠的超過了沈憶宸。
年輕,就意味著未來有無限可能,甚至可以耗死幾任皇帝,成為德高望重的權臣!
只可惜這里并沒有應天籍貫的考官,否則一定會有人記得沈憶宸在童子試的時候,還榮獲過一個“小三元”的稱號。
如若他要真的能拿下狀元頭銜,那就不是什么三元及第那么簡單了,二是六首齊聚!
“天命所歸。”
馬愉淡淡說了句,就沒有再繼續說什么了。
他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給自己兒子謀條出路,并不是完全丟掉了文人的一些堅守底線。
沈憶宸這都壓不下去還能奪取會元,天命就是如此注定的,非人力可以定奪!
成國公府內的沈憶宸,并不知道自己的會元頭銜,來的如此一波三折。
他正坐在書桌前,謄抄著趙鴻杰抄家后送來的罪證,臉上表情無比凝重。
凝重一方面因素,是因為罪證里面內容罄竹難書,欺男霸女、濫用私刑、殘害忠良,簡直堪稱無惡不作。
另外一方面,是沈憶宸發現獄卒王永保留的罪證中,并沒有任何關于王振的內容,全部都是他侄子王山的,這點就不正常。
要知道王永之前可是做過當街張貼王振罪行的“瘋癲”行為,他如果沒有留有證據存檔的話,拿什么去張貼?
所以缺失了王振罪證的原因就不言而喻了,是被趙鴻杰給扣留了下來,難怪會推遲這么多天,才送到成國公府上。
正是想到了這點,才會讓沈憶宸的面色如此凝重。
要知道在沈憶宸的心中,趙鴻杰投入南鎮撫司門下,雖然沒有問過具體是何原因,但肯定有他的難言之隱。
至于拜王振為干爹,沈憶宸就更沒有當回事,宦官無子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收干兒子。
宮內十二監有名有姓的大太監,幾乎名下都有幾個干兒子,有些是同在宮中的小太監,有些就是想要攀附的官員。
到了王振這種級別,干兒子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了吧,稱呼他為“翁父”的,那就更是數不勝數,多一個趙鴻杰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以沈憶宸對于趙鴻杰的記憶,始終都保持在應天府那個膽小懦弱,但卻講義氣善良的形象中。到京師后所有的變化都是身不由己,并不是他自己的本意如此。
現在看來,不單單是自己變了,趙鴻杰同樣變了。
“人隨著時間的改變,終究是無法回到從前嗎?”
沈憶宸嘴中默念了一句,心中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難受跟憋屈。如果趙鴻杰真的成為了閹賊鷹犬,會選擇維護跟包庇王振,自己該如何做?
成國公府其他地方,氛圍就與沈憶宸的小院完全不同,此時正在處處張燈結彩,掛上紅布跟貼上喜字,為兩天后朱佶迎娶鎮遠侯之女進門做好準備。
公侯之家聯姻,就算不是繼承爵位的嫡長子,另外一邊也不是如同泰寧侯這般的獨女,身份依然是無比尊貴,得到外界的關注目光少不到哪里去。
畢竟成國公如日中天的權威就不用說了,鎮遠侯爵位雖差了一點,但是他家在明成祖靖難之后封侯中,得到的恩寵幾乎不輸于一般的公爵。
明成祖朱棣不但封了初代鎮遠侯顧成,還把他父親、祖父、曾祖父三代追贈鎮遠侯,這份恩榮一般人還真比不上。甚至在顧成死后,也被追贈為夏國公。
現在繼承爵位的二代鎮遠侯顧興祖,名字喻意倒是挺好的,只是這個人就實在不怎么樣了,做的事情更稱得上是丟了祖宗的臉。
身為武將勛戚掌管南京中軍都督府,宣德年間南征交趾,這貨怕死坐陣南寧卻傭兵不援,被錦衣衛逮捕下獄。還好祖宗名頭硬,第二年把他給放了出來,換做一般人早判罪論斬了。
正統十四年總操神機營,跟隨明英宗北征,土木堡之變發生后這貨又跑路了,稱之為“顧跑跑”都不為過。這次就沒那么好運了,賣皇帝隊友不得判你死刑?
奈何這家伙命離奇好,也先兵臨城下,京師領軍的大臣勛戚不足,只得把他放了出來參與京師保衛戰,又逃過了一劫。
景泰三年,這貨受賄再下獄,不久釋放。后來立太子有功,又變得生龍活虎起來,牢房進進出出堪稱打不死的小強。
朱佶此刻正在母親林氏的房間里面,面對自己即將要到來的大婚,他卻并無多少喜悅之情。
看著兒子這副模樣,林氏怎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開口勸慰道:“陳青桐就別再惦記了,你跟她是不可能的,鎮遠侯的女兒也不錯,只要你努力能表現好,同樣是一門大的助力。”
“但是鎮遠侯有兩個兒子,保證自己兒子能往上爬就不錯了,哪那有余力來幫我這個女婿?”
“愚蠢,平日里叫你多跟朱儀學學,你就是不聽。現在都要成為鎮遠侯女婿的人了,連他家目前情況都不清楚嗎?”
“鎮遠侯長子顧翰喜好作畫,志向是成為魏晉詩酒狂士,壓根就無心襲爵,早早就把爵位給退讓給了他弟弟顧玘,這點你總知道吧?”
面對這聲詢問,朱佶有些不服氣道:“母親,孩兒當然知道。”
“那你又是否知道,顧玘自幼身體虛弱,年初上月節的時候在外看了一場花燈染上風寒,已經臥病在床兩個月了。據小道消息傳怕是命不久矣,這樣鎮遠侯的爵位怕是也不好傳了。”
“此事當真?”
聽到這話,朱佶眼神一下就亮了,鎮遠侯要是家族人丁興旺,家族繁盛,那么自己這個女婿就可有可無。
但如果家族不穩,就需要外力來維持跟助力,女婿怎么也稱得上是半個自己人,而且還背靠成國公府,怎么也比外人放心靠譜吧?
如此一來,鎮遠侯肯定就會助力自己參與奪爵,自己成功了,對于鎮遠侯一族來說,也是可以借助共榮的勢力,雙贏!
“當真!當真!有這功夫質疑,你不會去自己打探打探!”
面對朱佶這般朽木言語,林氏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的就對他拍了幾掌。
“哎呦,母親我錯了。這也不能怪孩兒啊,是你說要備戰會試,不允許我出門游玩,消息自然就落后了!”
“難怪我說會試剛結束,鎮遠侯就要如此召集的舉辦婚宴,他娘的該不會是拿老子給他府上沖喜了吧!”
聽到朱佶的腦回路莫名跳轉到了沖喜上面去了,林氏只感覺自己一陣胸口痛。
“我說你不如朱儀那個家伙也就算了,現在看來就連沈憶宸都遠遠把你甩在身后,為娘這一輩子怎么這么命苦,生了你這塊不可雕的朽木!”
面對這話,朱佶就不服氣了,開口反駁道:“大哥他又不考科舉,真要進入科場說不定還不如我呢。至于沈憶宸會試結果還未出,母親你為何未戰先怯,斷定我不如他?”
出乎意料,面對朱佶的反駁,這次林氏卻并未生氣。反倒是點了點頭道:“好,有這種志氣,才像是我的兒子!”
“對了,你大婚時刻朱儀應該會從陜西回來,如今沈憶宸已成氣候,以后要想辦法引發他們鷸蚌相爭,我們漁翁得利了。”
“大哥他為何會跟沈憶宸斗?再怎么樣,婢生子也威脅不到他的爵位,而且他為人廉靜持重,好像還挺照顧沈憶宸的。”
“哼,你真是太小看朱儀了,如果他就這點本事,我會沒事讓你學他嗎?
說罷,林氏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禮部大堂內,草榜跟一式兩份的考生試卷,都已經被送達到這里。
禮部知貢舉官跟主考官將擔任主持,把擬訂錄取的“朱卷”與考生的“墨卷”進行對號,編號不對者棄之不取。復核之后,再進行一次“填榜”,即正式確定錄取名單。
另外禮部的磨勘,也將與對號同步進行。
由于會試的放榜時間正好處于杏花盛開的時候,所以也被稱之為“杏榜”。
胡濙、王英兩位知貢舉官,以及錢習禮、馬愉兩位主考官處于首席。堂內還有十八位同考官,禮部組織會試的一些官員,監試官、九卿、錦衣衛等等。
場面可謂甚是恢宏,各方勢力都有,讓隨意內定考生名次的事情難度要陡增許多。
人員都到齊以后,一名監試官站起身來,走到了最中央的長桌前,緩緩攤開的擺放在上面的草榜。
眾人的目光自然第一時間就看向了榜首,會元注定得萬眾矚目,只見“應天府江寧縣沈憶宸”九個大字,躍然與草榜之后,很多人看到后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意外的,有震驚的,更有不可思議的,還有情緒激昂的!
唯獨沒有提出異議的。
沈憶宸這三個字,如今就代表著科舉的含金量!
我成了大明勛戚 142 問鼎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