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 二八一 提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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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一提案(下)
“臺灣島上,我們需要對付的敵人實際上并不太多,荷蘭人最多時候好像才不過三四百,西班牙人更少,才一兩百號人。他們分別占據了臺南臺北的幾座堡壘,另外有從大陸上過去的漢人移民居住在臺中一帶,除此之外的廣大土地,依然是屬于當地原住民所有——當然,他們能控制的地盤也很有限。”
阿德對于攻略臺灣的顯然是有過通盤考慮,此時他便指著大地圖一一道來:
“但是鄭家在當地的勢力卻不可輕視,鄭芝龍本來就是臺灣島上最早一批漢人開拓者——李旦,顏思齊等人的繼承者。而當前臺中一帶的漢人移民又大部分是鄭家于幾年前從大陸上遷移過來,他們為此花了不少錢,但也因此在那些移民中間很有威望。比起區區數百名西方殖民者,臺灣島上的漢人移民數量巨大。如果能夠得到他們的配合,將是很好的助力。但如果這些人跟我們作對的話……怕是不怕的,但麻煩會很多。”
“而且針對漢族移民,我們也不太好下手。所以這次攻取臺灣,打算聯合鄭氏一齊行動,倒不是指望他們能出多少兵,而是利用他們在當地的威望。”
龐雨在旁邊補充道,但馬上就有人提出了異議:
“但是鄭家人不可信任啊!他們是個什么德性,歷史書上可是記載的清清楚楚——專門黑吃黑,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和他們做做生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也就罷了,搞聯軍……小心讓他們反咬一口肥的,這次那些西洋人就是例子!再說了,到時打下臺灣到底算誰的?”
這種擔憂不能說沒道理,但參謀組這幫人既然敢提出與鄭氏聯手,自然早就考慮過其中利弊。
“鄭家人確實比較厚黑,指望他們對誰雪中送炭,或是為誰火中取栗,那確實不可能。”
阿德對于這種人顯然非常了解,笑瞇瞇分析道:
“但反過來說,這種人看風色的本事也是第一流,行事以理智為優先,不會象普通明朝官吏那樣一味愚忠,作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只要我們的實力始終能夠穩壓他們一頭,他們自然會根據理智來行事。簡單說:在弱者面前,他們是一條惡狼,但在強者面前,他們表現出的性格則更近似于狗,至于是瘋狗還是看家狗——這就要看我們怎么跟他們打交道了。”
“至于臺灣島的歸屬問題,當初鄭家提出合作的時候就有言在先:外國人的地盤歸我們所有,他們只要維持原本漢人移民的地盤就行……”
“你覺得他們會遵守諾言嗎?”
先前提意見的小伙子冷笑反問道,但阿德卻也同樣笑著反問一句:
“你覺得我們怕鄭家耍賴嗎?”
對面沒話說了,這說到底還是個實力問題——雙方實力對比不同,決定了彼此在談判中的地位。鄭芝龍在明朝時代可是橫行南海,威風凜凜的一代虎將,到了滿清手里卻變成一只癩皮貓,任人搓圓捏扁,最后除了大兒子,全家被斬于菜市口……不就是因為實力不如人么。
“現在討論地盤問題其實沒有意義,無論西洋人還是漢人移民,他們所占據的土地相較于整個臺灣島而言都不過九牛一毛。那里還有大片的蠻荒之地需要開發。就算我們獨力拿下臺灣島,最終還是要從大陸上招募大批漢人移民前往屯墾,而此類行動肯定繞不過鄭家去,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跟他們聯手來的事半功倍。”
龐雨在旁邊又補充了幾句,這下終于沒人再反對了,大家靜下心來聽參謀組介紹具體的兵力分配狀況。
參謀組此前已經通過鄭彩留在瓊州府的一個聯絡人,和鄭家隱約提了提聯手奪回臺灣島的構想,他們果然很感興趣。雖然那聯絡人品級太低,沒有資格和這里作正式談判,但他已經用最快速度回報福建,估計鄭彩或鄭芝虎將會于近期內再來一趟海南島——甚至鄭芝龍親自過來也說不定。
不過,在沒有和鄭家商定之前,行動計劃還沒法子制定得太詳細,目前只是確定了一個大致規模:唐健肯定將出任攻臺部隊的指揮官,這一回他是堅決不肯謙讓的。由此第一營也將成為作戰主力——所以唐健才不肯放小葉離開。
考慮到屆時和鄭家的交涉工作也相當重要,由趙立德出任這支“北路軍”的作戰參謀,主要負責外交協調,順便制定作戰計劃——估計也沒什么特別復雜的戰斗,無非是炸炸堡壘而已。那些歐洲人的石頭城堡對于缺乏火力的鄭家私兵算是天險,但在擁有重炮和炸藥包的短毛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相比之下,進攻馬尼拉城,進而奪取整個呂宋,倒是顯得更加緊迫和困難一些。他們要趁著信風季節到來,西班牙人從歐洲或是美洲得到援軍之前把這塊地盤占下來,只要在陸地上站穩了腳跟,哪怕西班牙人再弄一支無敵艦隊過來,他們也有信心將其趕走。
“計劃是派遣二營全體,以及三營一部,再加上偵察大隊和新成立的海軍陸戰隊……總計約六到八個連隊組成西路軍出戰。由王海陽擔任陸地指揮官,敖薩揚為參謀。海軍方面則由凌寧負責,以公主號為旗艦,另外再調撥十幾艘木質帆船用于運送兵力和物資……”
“瓊海號呢?瓊海號不跟去嗎?”
有人立即提出疑問,對此參謀組也是早有盤算:
“根據對俘虜的審問,馬尼拉港那邊現在已經沒有軍艦了,連武裝商船都幾乎被征調一空,所以這次出擊不太可能打海戰。奪取港口將由北緯他們的偵查兵出馬,在當地內應配合下以特種戰方式解決,也不用海軍硬抗。這樣瓊海號再派過去的話用處不大——反倒是鄭家那邊,需要借助瓊海艦的威勢加以震懾,所以我們決定把瓊海艦調撥給北路軍使用,西路就不用了。”
聽起來很有道理,不過,被指令為西路軍指揮的王海陽和凌寧兩人都有些不太樂意——前些日子的實際經歷讓他們更加深刻意識到了海戰的殘酷性——在陸地上你打不過人還能逃跑,至少還能拚命。可海上若是船不如人,炮不如人,那真是只能絕望等死,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兩位先前仗著瓊海艦的絕對技術優勢,把人家西洋船主趕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如今卻要返回去用舊式帆船,那感覺肯定是非常不爽的。
“如果動作快點的話,瓊海艦完全可以做到兩頭兼顧吧?先到馬尼拉去放上幾炮,再直接開往臺灣島鎮場面,其間也就兩三天的時間差,計劃做細一點,完全可以調度過來的。”
凌寧提議道,似乎也是個不錯的想法?但還沒等參謀組作回應,化學組李靖誠一句話就給否了:
“不行,油料不夠——瓊海艦的油料都是要慢慢攢出來的。咱們攢了一年多才攢出來那么點,可你們先前追殺西洋船high過頭,一下子消耗掉一多半,現在剩下那點還是戰略儲備物資,最多只能支持一個方向的作戰。而且,無論如何,這趟打完后至少半年內,瓊海艦是只能待家里趴窩了。”
王凌二人登時無言,特別是王海陽——追殺到底可是他親自下的命令,沒想到報應來這么快……
“別擔心,公主號上也裝備了十多門青銅炮呢,前后甲板上還配有火箭發射架,真要打海戰來,火力未必比瓊海艦弱!”
當初和王海陽,凌寧二人一起“爽”了一把的文德嗣開口勸慰道,不過他的發言在這種時候顯得有些不合時宜——文德嗣將是北路軍的海上指揮官,在下一次戰斗中仍然繼續可以乘坐瓊海號耀武揚威,所以在王凌二人聽來,這家伙的勸導中似乎帶有幾分得意味道?
“就算火力不差,這速度,可操控性……那可差得遠了!坐過奔馳再去騎小毛驢……唉!”
凌寧唉聲嘆氣,卻不料這句話惹火了旁邊一個人——公主號的船長黃曉東。
“公主號可沒那么差!”
黃曉東立刻站起來,為自己那艘寶貝疙瘩鳴不平。他最初被調任為公主號船長時還有點情緒的,畢竟瓊海號是他老爹留下來的“遺產”,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絕對不希望去破壞它。只是身處在團體之中,必須要考慮整個集體的利益。在多人勸導之下,本人也經過艱難的思想斗爭,才勉強同意那幫瘋狂技師把老爹留下的客貨船改裝成戰艦。而自己也不得不根據大集體的要求,去學習操縱一艘完全陌生的古典西洋帆船。
然而,經過這一年多來的適應,在安德魯等人的悉心教導下,到現在,黃曉東已經深深愛上了這種傳統大帆船。對于公主號上的一帆一木,他的熟悉程度已經絲毫不下于安德魯,甚至尤有過之——穿越眾對公主號進行了許多改造,例如大量使用滑輪組系統,使得控制帆索的人員比原先縮減了四分之三。在風帆和舵輪等關鍵性位置上采用了許多后世才有的優秀設計,使得公主號性能大幅提升。
對于這些改造,身為現代人的黃曉東當然比安德魯更容易理解,掌握起來也更快。以至于安德魯現在經常感嘆,說自己這個三十年的老船長都快開不動公主號了。
“……也許比不上瓊海艦那樣的絕對優勢,但如果在海面上當真遇到敵艦,只要數量差距別太大,哪怕一對二……或者一對三也好,我都有絕對把握取勝!”
面對凌寧等人的輕視,黃曉東正色作出保證道。對此,王海陽和凌寧只能聳聳肩,表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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