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 一九三 大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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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大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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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白癡,肯定能聽出來——阿德這番話已經是近乎于赤luo裸的威脅了,對面那兩人臉色立刻大變。
不過還沒等他們決定是不是應該跳起來拍桌子發火,老李教授又一次很熟練的宣布會談暫停——天色已晚,該是吃晚飯的時候了。
無論談判桌上如何爭鋒相對,這邊對于鄭家兩位使者的招待一向很周到,天天宴請不算,還從專門怡香樓那邊請來歌伎陪客……反正不管會議室里氣氛如何僵硬,只要上了酒桌,肯定能把關系緩和過來。
鄭家二人也不是存心來找碴的,有了臺階下也就順勢退一步,當晚大家依然是盡歡而散。第二天繼續談判時,他們也很聰明的不再提及海上威脅之類話題。
不過鄭彩這家伙還真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眼看前兩招訛詐都沒成功,他居然又拋出第三個話題——有關荷蘭人的。
上一次受劉香所蠱惑,荷蘭.派駐臺灣的總督漢斯先生派了三條船過來,一方面順便護送公主號返回巴達維亞,另一方面主要是想看看在海南島這邊有沒有便宜可占——荷蘭人都是機會主義者,向來秉承“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則行事。
當然結果是便宜了這伙穿越眾。.兩條荷蘭船很盡職的把公主號護送到了短毛手里,而自己則下海喂了鯊魚。以這個時代的通訊速度,荷蘭人在好幾個月以后才得到確切消息——三條船都沒能到達目的地,就此失蹤了。
臺灣總督自是大為憤怒,公主.號屬于外來戶也就罷了,那兩條四百噸武裝商船可是東印度公司的財產,調派給臺灣航線,出了事情他要負責任的。
很自然的,荷蘭人在到處打探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作為外來戶,他們在南海一帶的消息遠不象本地人那樣靈通。劉香那時候已經被逼迫退出南海,這邊城管大隊又已經建立起來,海南島上的情報工作不是那么好做了。
直到短毛完成了對公主號的改裝,大大方方將其.在白沙碼頭亮相,荷蘭人才終于弄明白了那三條船的最終結局。退伍軍人出身的漢斯總督咆哮如雷,他向南海上所有勢力發出宣言——那些膽大妄為的黃種人必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此時在南海一帶,還要數東印度公司擁有最強.大的武裝力量。明王朝的水軍正在逐漸衰落,而且受朝廷政策所限,基本主動放棄了外海權益。而鄭氏崛起時間不長,還屬于初級階段。只有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和葡萄牙人,英國人的斗爭中取勝,以巴達維亞為總部,在東印度群島,香料群島,中國臺灣,日本平戶等地都設立有分支機構,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
在鄭家眼里,這.時候的荷蘭人還是一個惹不起的龐然大物,鄭芝龍自己都曾經擔任過荷蘭人的通事翻譯,還得了個洋名“尼古拉.一官”——他的發跡在很大程度上與荷蘭人有關,所以盡管在天啟七年,臺灣島上的荷蘭人與鄭家私軍為了稅收問題打過一仗,據說是荷蘭人打了敗仗,但最后鄭家還是退讓一步,息事寧人了。
當鄭彩發現光靠自家的實力不足以嚇倒短毛時,他便拉出了荷蘭人這張老虎皮,希望能借著紅毛的威勢讓對方屈服。
——這就是所謂“買辦階層”的局限性了。先前那兩個明使雖然在各方面都比不上鄭彩的聰明伶俐,但至少在這方面他們看得很清楚——短毛是絕對不怕紅毛的。鄭彩不提紅毛人還好,一提起紅毛與大員,這邊老李教授立刻收起了和顏悅色的表情,轉而開始給這兩個年輕人上課。
……從三國時期吳王孫權派衛溫率船隊抵達夷州,開創臺灣與大陸的聯系開始;到隋煬帝三次派人到流求;再到元朝設立的澎湖巡檢司管轄臺澎……老李教授用了整整一上午的時間講述歷史,還義正辭嚴的告訴他們:臺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份,從古到今一直都是中國領土。
可憐二鄭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為啥提起一個大員島就會讓短毛如此激動。也不明白這位向來笑呵呵的李老先生突然板起臉跟他們說這些干什么。只是對方的嚴肅表情讓他們不得不耐著性子聽下去,直覺告訴他們這時候如果亂說話很可能會鬧翻,干黑道的人,沒點眼色肯定不行。
到了最后,李老教授很嚴肅的說道:
“所以說,我們與荷蘭人之間,根本不存在什么誤會,更不需要什么人來調解。只要我們的海軍一旦形成戰斗力,第一項任務就是驅逐侵略者,收復國土,這是每一個中華兒女應盡的義務。涉及到國家的主權問題,不容談判!”
都提到了民族大義的高度,二鄭也只有唯唯諾諾的敷衍過去,不過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鄭芝虎和鄭彩悄悄來找龐雨,向他詢問道:
“龐軍師,李老先生所說的那些,俺們咋聽不太懂呢?”
“啊,那和我們以前受到的某種教育有關。你們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我們跟大明朝,跟你們鄭家都可以坐下來談判,唯獨跟荷蘭人沒得談,肯定是要狠狠干一仗的。要把他們從臺灣島上趕走……甚至趕出東南亞也說不定。”
“紅毛人很強的,他們的炮船非常犀利……”
鄭芝虎憨憨說道,龐雨則嘿嘿一笑:
“比起我們那艘大鐵船怎么樣?”
鄭芝虎略加思索,點頭道:
“那是肯定不如,可你們只有一條船啊?”
“到那時可就不止一條了……反正無論如何,對你們鄭家肯定沒壞處,是吧?只要你們到時候別站錯了隊就行。”
龐雨笑瞇瞇回應道,看鄭家二人立刻都變了臉色,便微笑著走開。一邊暗暗在心底又加上一句:
“我可沒說全是鐵船……”
雙方經過這幾輪的暗中較量,無論鄭家方面如何想方設法出盡奇招,這邊都能沉著應對,一一化解。這邊三人對于這場談判固然是感到疲憊吃力,殊不知對面鄭家那兩個人卻更是疲累之極。
連續的進攻試探都毫無所獲,短毛的態度始終很和藹,但對于鄭氏所提出來的要求建議,有益的會被接受,不利的一概拒絕,或者干脆不予理睬。而讓鄭家二人最感到納悶且郁悶的是:短毛的判斷極其精確,對于鄭彩在言語中精心設置下的一些陷阱,都能夠輕輕松松避開去,仿佛非常清楚這邊的底細。
鄭彩雖然精明,畢竟才二十多歲,等到黔驢技窮的時候,終究還是耐不住性子了。而且他們這次承擔的出使任務,顯然也不允許他再這樣無止境干耗下去——二月末的某一天,在海南島上耽擱了七八天之后,二鄭向這邊發出邀請,請這邊三人一起去白沙港碼頭上“看看”。
當眾人來到碼頭之后不久,一條懸掛著“鄭”字旗號的大福船出現在港口外,在接收到鄭芝虎放出的焰火信號之后,大船緩緩開入了港口,停靠在碼頭邊上。
“請上來吧。”
在二鄭的邀請之下,李教授等三人走上福船,他們早就注意到船體吃水極深,顯然是滿載。但船上卻沒多少水手,甲板上也空空蕩蕩,沒放多少東西。
船上那些水手一見到鄭芝虎就立刻跪下行禮,口稱“虎爺”或“二當家”,先前在談判中大顯身手的鄭彩這時候卻默默居于其后,一句話也不多說。之后便有人端了水酒上來,鄭芝虎端了酒杯親自送到李教授面前:
“老爺子,喝了你們那么多好酒,也嘗嘗咱們福建的佳釀吧。”
眼見李明遠教授毫不猶豫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后面趙龐兩人也都喝了,鄭芝虎哈哈大笑:
“好,痛快……請跟我來!”
三人走下船艙,一直以來都顯得有些沉默寡言的鄭芝虎這時候卻興致頗高,一邊走一邊嘮叨:
“李老爺子,趙軍師,龐軍師,你們都是聰明人。阿彩那張嘴……騙不倒的人可不多,沒想到你們三位都是。”
沒想到鄭芝虎會如此“直率”,龐雨有些詫異的回頭看看,后面鄭彩尷尬的笑了笑,卻居然不敢分辨什么。顯然在鄭家內部,等級劃分極為森嚴。
“可現在我最佩服的,還是我大哥。他一開始就說跟你們不能玩心計,老老實實做生意就好。可我跟阿彩都不服氣——不瞞諸位,我鄭家縱橫海上這么些年,除了跟倭國那些大名領主,以及紅毛番人往來之外。對其他人,還真沒怎么做過平等生意。”
鄭芝虎隨口說笑,后面龐雨跟阿德則暗自對望一眼——不愧是大海盜頭子,這份理直氣壯的派頭,一般小蟊賊還真顯不出來。
“可是對于你們,也只好破例了。你們的很多東西都很古怪,但都很好,我們都非常喜歡……”
鄭芝虎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眼中分明閃出一絲貪婪,但在看到李教授那一貫從容自若的笑容后,終于還是變得平和:
“因為不知道用什么才能和你們交換,所以這船上只裝載了一樣東西……”
鄭芝虎一腳踢開貨艙門,手中燈光映照之下,從里面立即反射出一片白亮亮的光彩。
“……白銀。”{感謝各位書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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