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破陣,一寸山河一寸血

雷恩曾看過不少關于“光輝起義”，“百年圣戰”的記載，可當他領導第三次陣營大戰時，才發現，書上的文字遠不足以概括真實戰場的血腥程度。

雙方的騎兵第一時間在森林外圍兵戎相見，斗氣鼓動，刀光劍影交織，一剎那迸射出大片血紅，咆哮，嘶鳴和慘叫等雜亂的聲音此起彼伏。

接著便是人仰馬翻，血肉飛濺，無數血花像妖艷花海一樣綻放。

從雙方騎兵接觸的那條扭動的線開始，血漿，內臟碎片，骸骨殘肢，雜亂無章的向四面八方蔓延。

在這樣的戰場，就是傳奇戰士，都無法縱橫。

“啊！！”

一位傳奇騎士沖的太快，陷入魔人大軍的包圍中，他狂吼著，體表的斗氣燃燒成金色火炬，可還是被魔人士兵聯手斬出的黑暗劍氣吞沒，身體瞬間炸碎，血濺大地！

那邊的天上充滿了黑云，血炎燃燒，暗雷時時劈下。

這邊的天空，一片光彩絢爛，斗氣、魔法揚威。

那片茂密的原始森林燃起了大火，硝煙滾滾，而在血色遍地的大地之上，各種擁擠的人流和軍陣方塊在蔓延傾軋，每時每刻都有人倒在血泊中。

“嘭嘭嘭！”

數十個身高百丈的山嶺巨人橫沖直撞，大腳一踏，將前進道路上的魔裔踏成肉泥，他們還揮動巨大的鐵棒，一棍下去，一排排魔裔士兵瞬間橫飛出去，鮮血碎肉灑了一地。

最可怕的還是那幾個掌握雷霆之力的泰坦，每一個都有半神屬性，勢不可擋。

在雙方眾神的視線中，那幾個泰坦就好比山峰一樣，它們咆哮著，將一個個雷霆長矛扔了出去。

“轟轟轟————！”

每一根雷矛都會清出一片空地，閃耀神雷亂竄迸射，撕裂大地，魔裔，獸人，黑暗精靈族的戰士連尸體都不會留下，直接灰飛煙滅！

可敵方也不簡單，很快派出了一些五階傳奇級的魔人，血族，狼人，以及幾位半神級的黑暗君主，拖住了巨人一族。

接著，高階的狼蛛，巴洛炎魔，蛇魔，骨龍等紛紛出擊。

一張張蛛網彈射攔截住人類騎兵沖鋒，炎魔揮動赤紅的火鞭，瘋狂鞭打，蛇魔撲咬放毒，骨龍吐息天降。

一支數千人的騎士團被火焰焚身，毒液噴射腐蝕，慘叫著喋血沙場，迅速團滅。

“三、二、一，投射！”

岡薩雷斯團長已經成為高階傳奇強者，見陣營被撕開一角，立刻帶著一隊圣殿騎士沖鋒了過去。

來自教廷的精銳騎士們身上閃耀著“神圣雷霆光環”，聽到命令后，掏出鍍銀標槍，一輪投射。

轟轟轟！！

數千根纏繞雷光的金屬長矛劃破長空，將那些狼蛛，蛇魔全部釘死，連幾頭骨龍的身軀也被貫穿粉碎，炎魔同樣慘叫著，血濺大地。

然而，這也僅僅是戰場的一個小角落，雙方微不足道一次交鋒。

就算是神明，也難以遍覽、掌控所有的戰場。

沒有哪個神能夠指揮所有局部的戰爭，雷恩也不行，他只能把握大局，再層層委派，讓各國國王和一些優秀的將領充當局部的指揮官，隨機應變。

這個戰場太龐大了，也太混亂了。

每時每刻，都有人前進，倒下，大勝或慘敗。

石像鬼、獅鷲、神使、巨龍……這些神話中的怪物簡直是不計其數，沙場上的森林被撕裂，大地被裂開，甚至空間都出現了破碎，而出現了黑暗的漩渦，不分彼此的吞噬著任何靠近的存在。

不多時，雙方的法爺也出手了，在一艘艘飛艇，浮空堡壘上施法。

“轟轟轟……”

數萬顆赤紅火球呼嘯著，相互轟擊，鋪天蓋地充滿了戰場，每一次爆炸都可以使附近周圍十米的任何東西變成碎片甚至灰燼！

時不時還有紅色，白色，綠色等五顏六色的魔法護罩和能量護盾破碎，那是強者或者法師的死亡……

能量程度類似八級甚至九級法術的“神圣護盾”或者“虹光法球”，在這樣的戰場中，不能說微不足道，可也不過是能讓主人多呼吸幾口氣而已。

就算是十環的傳奇法術，高級神術，也只能如煙花般，短暫的照亮戰場的一個區域。

“啊！！”

戰場一側，一位人類陣營的半神發出了末路野獸般的咆哮，雷恩下意識看了過去，那是一位隸屬于自然學派的，非常強大的半精靈戰士。

他手握傳奇大劍，揮動之間，綠色神力與澎湃斗氣伴隨著劍光前進，將所過之處，大量魔人，血族，黑暗精靈都如同割麥子般倒下！

劍光斬天裂地，在黑壓壓的戰場上，清掃出一片空白。

真是了不起的氣魄和戰意，連雷恩都有點側目，在這一瞬間，這位戰士的光輝甚至能夠奪去神只的風采。

但就算是這樣強大的半神，幾分鐘之后也隕落在了戰場上。

幾個傳奇，半神級的黑暗精靈戰士圍殺過去，逼的半精靈戰士自爆，他也反過來帶走了一人。

羅絲女神麾下的黑暗精靈一族非常痛恨自然學派，誰有精靈血統，都會受到他們最瘋狂的針對。

遠處，烏云堡壘下又出現了六面黑暗的巨大傳送門，傳送門高百米，寬數百米，啟動后，大量可怕的惡魔和魔鬼從門中沖了出來。

與之相對，一些人類的飛艇降落，大量士兵源源不斷的投入戰斗。

光之舟維摩那上，戰神美杜莎蹙眉，道：

“他們想辦法連接了無底深淵和地獄，批量召喚惡魔和魔鬼的代價肯定很大，但我們也不能讓他們一直爆兵，要摧毀那些傳送門。”

雷恩點了點頭，向戰場正中央，最前線的幾個高級統帥隔空傳音，道：

“優先摧毀那些傳送門！”

戰場中心的位置，法羅蘭的查理大帝揮動立刻征服之劍，大聲道：

“懲戒者，出擊！”

數千名懲戒騎士騎著獨角戰馬，身披黑暗而華麗的甲胄，如漆黑箭頭一樣奮勇奔襲，殺穿了幾支敵軍，一路鮮血迸射。

他們也身負黑暗力量，無懼很多負面法術和黑暗性質的場地陷阱，沖鋒后，打了魔裔陣營一個措手不及。

屠夫卡爾，槍鬼卡洛斯，斧王亞歷克斯等傳奇強者趁機帶著麾下的騎兵從側翼收割，殺了個血流成河。

法羅蘭不愧是大陸頂尖的強國，兵強馬壯，火龍騎士團和懲戒者部隊驍勇善戰，率先沖破重重封鎖，一路殺到了黑暗陣營中軍腹地處，眼看就要鑿穿整個敵營。

“哼！”

守著這條防線的妖鬼大帝冷哼一聲，親自出手，吐出一口青色鬼火。

轟！！

上百位懲戒騎士瞬間被鬼火吞沒，青火燃燒，連黑暗斗氣也擋不住，騎士們慘叫一聲，就化作了灰燼！

而幾乎同時，一道氣勢磅礴的白亮拳印從天而降，烏云堡壘下一扇黑暗傳送門上的防護罩理論上是黑暗魔法防護的極限，但是只抵抗了幾秒鐘，立刻炸開。

查理大帝一拳擊碎了傳送門后，體力神力能量狂涌，雙手一按，璀璨的星光大手印拍滅了青色鬼火，轟向妖鬼大帝。

嘭！！

妖鬼大帝的手臂顯化出巨大白色鬼爪，撕碎了星光大手印，自身也被擊飛，后退了數百米。

他高大的身軀籠罩在死亡黑霧中，眸中鬼火閃爍，驚訝道：

“你成神了？”

“還不是，但殺你足夠了。”

查理大帝冷笑一聲，體內神火跳躍，諸竅也在閃爍，他有點特殊，神火路線半神戮魔訣大成半步星尊，再加上兩件六階神話武裝，足夠和真神一戰了。

他短時間內很難成為正統的星尊，在女兒的支持下，兼修了神火路線。

巨頭，真神也下場了，戰斗愈發激烈。

轟！！

一道驚天動地的猩紅斧光落下，又一扇黑暗傳送門爆成了無數的碎片，連同周圍數千名惡魔，魔鬼，都立刻變成了血沫！

西荒蠻王舉著灰色大斧，大聲咆哮，狀若魔神。

他背后是蠻族的大軍，蠻族的戰士們騎乘著各種異獸，渾身染血，已經折損了不少人。

可他們殺掉的人更多，身后是一地的碎肉，血漿，尸骸，血淋淋一片，幾乎匯成一條河流。

另一邊，自然學派的數百個法師合力，靠著精靈血統的支持，呼喚天地間自然元素的加持，施展了一個超大范圍的傳奇禁咒——大地之怒。

“轟轟轟……”

土元素能量暴動宣泄，撼動大地，面積上千平方公里，厚一公里的土地如黃色毯子一樣飛出，并且在空中變成了無數把鋒利的石之刀刃，向敵人傾瀉過去，所到之處，刺穿的敵人不計其數，瞬間血染山河，淹沒了無數怒吼與慘叫！

其中一扇黑暗傳送門也被暴走的大地能量轟碎了，炸死了附近大片惡魔與魔鬼。

天空在破碎哀鳴，大地在分裂下沉，火焰在燃燒蔓延，風暴在咆哮擴散，水之力在瘋狂洶涌，光和暗的力量更是彼此傾軋，所有的一切力量都在戰爭中暴動，不惜代價，不惜后果，就算下一刻世界毀滅，也義無反顧！

蒼穹染血，大地盡赤。

無數士兵前仆后繼，喋血沙場，連全尸都難以留下。

這就是陣營大戰！

這場戰爭的規模之宏大，景象之慘烈，超過了光輝起義，也超越了百年圣戰與英雄遠征，與之相比，法羅蘭的國戰只是鄉下舞臺劇。

這是第六紀元……不，這是西貢大陸有史以來規模最龐大的戰爭！

雷恩都有點動容。

他終于明白，第五紀時威廉大帝為什么沒有選擇主動挑起陣營大戰了。

有選擇的情況下，恐怕誰也不愿打這種戰爭。

這一戰有多少人類士兵會死去？多少家庭會支離破碎？

短短半天時間，就有上百萬人死去，還都是青壯年，精英超凡者。

好消息是，隨著一扇扇黑暗傳送門被摧毀，隨著人類戰士的英勇作戰，戰爭的天平開始傾斜。

“殺！”

“沖沖沖！！”

黑暗陣營的陣型逐漸渙散，被自然學派的法師團，圣殿騎士團，火龍騎士團等人類尖兵部隊不斷鑿穿，壓制。

相對而言，人類陣營的配合更默契，更適合打這種大規模戰爭，因為基本都是一個種族，占絕對主流，因此更適合調兵遣將，令行禁止。

美杜莎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她是前線的總指揮，戰神的神格與神職，天然就適合做這種事。

在她的指揮下，人類陣營的陣線不斷往前推進。

中立陣營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雖然血腥女王麾下的大軍不算多，可都較為精銳，他們在側翼不斷突進騷擾，讓黑暗陣營首尾不能相顧，極大的牽扯了他們的注意力。

終于，三邪神坐不住了。

再這么打下去，黑暗陣營敗多勝少。

羅絲女神看著有點潰不成軍的大軍，眉頭直皺，道：

“為什么會這樣？明明我們的兵力更多啊。”

人類陣營＋中立陣營，兵力也比黑暗陣營少了一兩百萬人，他們這邊畢竟是三個神系，還付出不菲的代價從無底深淵和九層地獄爆兵了。

“我們這邊的炮灰是多一些，可人類陣營的傳奇、半神強者更多，而且，你發現沒有，西貢大陸的傳奇、半神強者普遍比費倫那邊的強，他們不僅有和費倫相似的職業者體系，還有所謂的圖騰之路。

他們很多強者都是雙路線傳奇，雙路線半神，可以輕松壓制我們這邊的傳奇與半神強者，以一敵二，甚至以一敵三。”

獸人主神格烏什看著五大三粗，對軍略與戰爭的理解卻不低，很快就發現了一些問題。

“這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費倫的歷史更加悠久，為什么傳奇強者的數量會不如西貢大陸？而且同級更弱？”

羅絲女神看著被火龍騎士團擊潰的黑暗精靈大軍，臉色發黑，雖然她的皮膚本身就黑，此刻卻更難看了。

黑暗陣營沒人可以回答的她問題。

反而是人類陣營的幾位統帥看的更透徹。

美杜莎身披黃金圣衣，一揮手，一團虹炎將幾個魔人燒成灰燼，她浮在空中，注視著遠方的三邪神，微笑道：

“正是因為費倫的歷史漫長，才會比不上西貢大陸，古老不等于強大，很多時候，古老反而意味著腐朽，僵化，落后。

而且，費倫那邊，諸神時刻盯著主物質位面，收割信仰，清除異己，打壓窺視神位的人，強者的數量和質量自然比不上長期處于‘無神時代’，獨立自由發展的西貢大陸。”

這番話基本道出了西貢大陸和費倫大陸最根本的區別。

神道繁榮，必然會壓制人道發展。

在費倫大陸，生命，死亡，愛情，生育，財富，戰爭，農業……幾乎任何事都能和神只扯上關系，很多事也是由神只在引導和控制。

這其實并不利于傳奇強者的誕生，也不利于人類文明的演化，以及職業者體系的繁榮。

傳奇的力量已經可以威脅到神只了，因而整個費倫大陸，傳奇強者的數量都是十分有限的，半神更是時刻處于諸神的監視下。

多一個神，就多了一個搶奪信仰的，還可能威脅到自身。

種種差異，也就使得戰爭的走向出乎了三邪神的預料。

雷恩坐在光之舟的王座上，冷笑道：“要狗急跳墻了。”

在這樣的戰場，也只有主神級的力量才可能扭轉局勢。

果不其然，羅絲女神率先出手。

她直接進入戰斗姿態，上半身依舊是美艷的黑暗精靈，下半身卻變成了巨大的蜘蛛形狀，上面有血色復眼，黑色足肢甩動，騰空而起。

看似龐大臃腫的身軀，速度卻快的不可思議。

羅絲女神轉瞬沖到了戰場上方，神力爆發，滾滾陰云轉瞬籠罩了半個戰場，仿佛末日來臨，實質化的強大神威讓所有人都心靈蒙塵，恐懼顫栗。

一張巨大無比，泛著妖艷紫光的神力蛛網覆蓋而下。

人類陣營的傳奇與半神強者都身體一頓，感受到了束縛，有種大難臨頭，無處可逃的感覺。

沒錯，她專挑傳奇強者與半神下手。

即使是主神，在主物質位面也很難直接地圖炮清兵，不如挑強者殺，也節省神力。

轟！！

一道開天辟地般的劍光照亮整個戰場，斬向天空，劍光切割萬物，將落下的紫色蛛網切開了。

帝國的浮空城上，蒼穹劍圣舉著劍，這一擊是他發出的。

劍光宛如煌煌驚雷撕裂長空，余勢不止，劈向了羅絲女神。

“哼。”

羅絲女神不屑的冷哼一聲，打出一記神術，紫黑色的神力風暴肆虐，攪碎了劍光。

那被切開的紫色蛛網也沒有散去，一根根蛛絲反而不斷蔓延，交錯，猶如天羅地網般籠罩而下。

蒼穹劍圣皺眉，就想飛上去開大，冥王攔住了他。

“你畢竟還沒有達到強大神力的層次，留著力氣去對付那些從神吧，她就交給我了。”

冥王羅森神色平靜，黑色風衣搖曳，一步跨入高空，他張開了雙臂，洶涌澎湃的死亡神力滾滾擴散，如黑洞般扭曲撕裂了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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