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敢問路在何方

非常的靜！

全場所有人仿佛在看連續劇，前一秒還光鮮亮麗的陳教授，后一秒就成鋃鐺入獄的陳騙子。

這么一跪，就像一盆冰水，澆滅了師生們的怒火，也澆滅了向往華夏芯的熱情。

透心涼！

陸飛給警察遞眼色，讓他們趕緊把陳進帶走，以防學生們做出過激的舉動。

噔噔，噔噔，踩著舞臺的腳步聲沉悶。

死一片寂靜當中，無數學生，特別是漢芯團隊的碩士生博士生，報復、前途、理想，伴隨涼掉的心，碎了一地。

“老師，我們真的能造出芯片嗎？”

一個失魂落魄的學生問出整個微電子學院學生們的心聲，就這靠偷靠騙靠造假，假如沒有陸飛，已經蒙混過關。

這個天大騙局，讓申交儼然成天大笑話。

偌大的禮堂里，上千人士氣低落，一張張面孔寫滿茫然，何去何從？

突然間，一陣清亮的咳嗽聲響起。

迎著眾人的目光，陸飛清了清嗓子，握著話筒，解鈴還須系鈴人，毒雞湯是他喂的，自然，解毒的雞湯也由他喂。

“咳咳，我知道今天這件事很突然，很多老師、很多學生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會感覺丟人，感覺恥辱，感覺憤怒，也會感到迷茫。”

“但錯的不是你們，是陳進！”

他心里清楚得很，整個騙局里不可能就陳進一朵黑蓮花，但依計行事，只誅首惡。

“漢芯團隊里那些成員，一樣沒錯，如果有錯，那也是為華夏芯的奮斗而被人利用，如果愿意，邏輯的大門會向你們敞開。”

頃刻間，陳勇等團隊成員終于繃不住。

他們個個如釋重負，眼眶里含著熱淚，發自內心感激陸老爺，不少人動了效忠的念頭。

陸飛事先調查過，漢芯團隊里有一些真材實料，都是ic領域的可造人才。

統統挖走，一個不留！

“會有人埋怨，甚至痛恨我，覺得我為了追回被詐騙的50萬美刀，不應該這么小題大做，但我要說，我追回的是華夏半導體的士氣，是勇氣，是志氣！”

“同學們！老師們！領導們！”

“不要因為一個浮華的泡沫被戳破，就喪失了斗志，這種事在歐美日韓等半導體國家，也比比皆是，但邪不壓正。”

“邪不壓正！”

臺下，無數雙眼睛牢牢地盯著辣個男人。

陸飛即興地熬了一鍋雞湯，口若懸河。

“我雖然不懂集成電路，不懂芯片，不懂半導體，但歐美懂，日韓也懂，可他們不會把這些武功秘籍傳給我們，我們只能靠自己！”

“還是那句話，邪不壓正！”

“我們半導體事業是正義的，正義的事業是任何敵人都毀滅不了的，終有一天——

西方不亮，東方亮！”

話音落下，安靜的禮堂里響起第一下掌聲，緊接著，第二下、第三下……

從稀稀拉拉，慢慢匯集如潮，濤聲不絕。

陸飛從掌聲中能感覺到力量，氣氛不再慘淡，大步走向申交的領導，就聽到底下的媒體按耐不住。

“陸總，到底陳進如何詐騙到你？”

“陸總，您會把掌握的資料公開嗎？”

“陸總，漢芯騙局難道就是陳進一人所為嗎？他有沒有同伙，有沒有幫兇？”

“這個你該問南方周末。”

看到陸飛巧妙擋下各種刁難的問題，守住學校和他們領導的顏面，申交校長窩著的氣，慢慢地消失。

“漢芯事件的性質極其惡劣，陳進的行為是可恨可惡可恥，這不能怪申交，連我們邏輯都被騙，還是靠海外長期調查才找到真相。”

陸飛給的臺階，申交校長順著下來。

堂堂陸老爺都被騙走50萬美刀，我們被欺騙，不是很正常嘛！

不是我們無能，是陳進太狡猾。

總之，把臟水黑鍋全扣在他一人！

申交上下的領導，無不向陸飛投以復雜的眼神，照理揭穿騙局，該恨他，可又把他們摘了出去，非但不能恨，還得——

謝謝陸老爺的大恩大德！

而且不只他們，漢芯涉及的學生、教授、院士等等，有一個，算一個，都欠一份人情。

你看，還謝謝！

陸飛翹起嘴唇，“我希望邏輯有機會和申交開展合作計劃，吸納電子工程、微電子等專業的人才……”

校長連連點頭，鄭重地說一定會有機會。

就在此時，一個突兀的問題冒出：“請問陸總，邏輯會進軍芯片領域嗎？”

眾人紛紛轉頭望去，提問的是企鵝的網媒記者。

看到是自家人，陸飛毫不客氣，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面帶微笑：

“你猜。”

燕京，理想國際大廈。

“滬市那邊有消息了嗎？”

鹿化騰坐鎮企鵝門戶，扛住各路神仙，從轉載漢芯事件起，電話就響個不停，但就在剛剛，擾人的鈴聲消失了。

“還沒有。”

工作區里，陷入焦慮又急切的氛圍。

鹿化騰砸摸著嘴，又喜又憂。

企鵝門戶靠著漢芯事件，短時間引來大把流量，排名一度干掉其他3個，爬升到第一，可風險也大，很不值當！

網站用戶雖多，但群體結構偏低齡，門戶最大的金主大多是汽車、房產、金融之類的商，在他們眼里，企鵝的小年輕們沒多少油水可榨。

于是乎和陸飛商量，他點撥指了方向——

影視影評、音樂娛樂、游戲體育、教育科普，就朝著青少年喜歡關心的轉型。

正準備喊來熊明華，了解收購hao123網址的進度，耳畔里忽聞急促的小碎步，噔噔響。

“化騰，來了來了。”

曾李清面帶勝利者的微笑，“大獲全勝！大獲全勝！”說著把從滬市傳來的稿件遞上，指了指第一份，“這是陸總特意要求發的，而且必須是置頂頭條。”

鹿化騰定睛一瞧，一篇類演講稿，通讀下來，斬釘截鐵地說：

“發！”

此時此刻，但凡參加漢芯發布會的現場媒體，早已把新聞發回自家報社，網媒搶先一步，線上充斥著大量“漢芯造假”的消息，搜虎、新狼、網藝終于吃下定心丸，再不讓企鵝唱獨角戲。

網藝不但刊登了陳進認罪的照片，甚至做一個系列報道，繼續跟進漢芯后續處理。

輿論毫無疑問地一邊倒，之前如何陳進，現在就加倍抨擊，言辭激烈到波及華夏半導體。

搜狗不久前，比佰度更早推出貼吧社區，一個個貼吧吧友議論不休，特別在“華夏芯”吧里，水友義憤填膺。

我們能造原子彈，造不出一枚芯片？

悲哀！真替我們感到悲哀！如果沒有陸飛捅破，是不是漢芯就能一直騙下去！

咱們的芯片問題到底出在哪里？究竟有沒有能力造芯片？

浪費感情，華夏芯的事再也不相信

貼吧里悲觀情緒蔓延，全在唱衰華夏半導體，猶如黑云壓城，突然間，一個帖子被吧主置頂，標題寫著——

《陸飛：論華夏芯的持久戰》。

“任總，這篇文章您看了嗎？”

孫雅芳敲開華為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徑直地走到長桌前，就見頭發黑里夾白的任正飛捧著搪瓷杯喝水。

他操著口貴普說：“咋啦？”

“這篇您一定要看看。”孫雅芳。

“哪位大才的文章？”任正飛疑惑不解。

“陸飛。”孫雅芳道。

“嗨呀，就是飛購那個，就是邏輯那個！”

任正飛砸摸著嘴，“就是他讓郭興給我們支招，用‘私有協議’對付思科反傾銷，對不對？”

“沒錯，反傾銷訴訟我們有轉機了。”

“這個年輕人，我們要好好謝謝他。”

“已經謝過了，而且他從華為挖了上千名員工了，雖然一多半都是請離的。”

“這個年輕人，一點兒不可愛。”

“不過，他也從港灣挖了很多人。”

“干得好！只要對付港灣，就是盟軍！”

任正飛態度一變再變，凝著眉毛，把通篇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當聽到陸飛揭發了漢芯的黑幕，不禁感慨：

這個年輕人，怎一個勇字了得！

“他要投資芯片業？”

“陸飛投不投，我不知道。”孫雅芳道，“但經過思科這一仗，華為必須有自己的芯片。”

任正飛沉默不語，一邊看文章，一邊思考，很久很久才開口：

“何婷波在不在？有沒有被陸飛挖走？”

“陸飛挖了，但她沒走，堅守華為。”

“那就讓她管著這攤子，你問她，給她2萬人，每年4億美刀，能不能讓華為自己孵出雞蛋，不求金蛋銀蛋，先孵個鐵蛋！”

任正飛當即拍板，孫雅芳不禁詫異。

要知道華為也才3萬多員工，每年的研發支出，還不到10億美刀。

何等的決心！何等的魄力！

任正飛一臉嚴肅，又雙捧讀起紙稿：

“真是一篇好文！”

同樣識貨的張汝京，遠在滬市，也發出同樣的感慨。

他呆在中芯國際大廈，第十四次通讀完全文，仰起頭看向窗外，燦爛的夜空里，一輪皎月高掛。

董秘端著茶說：“董事長，您要真對這位陸總感興趣，不如哪天約他見個面？”

“你先去問問。”

張汝京眼睛盯著《論華夏芯的持久戰》，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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