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尊魂幡里當主魂 52、還了
裹挾著濃郁的中藥味。
溫岳就這么簡單的躺在兩人抬著的擔架上,侍從初九陪護身旁。
聽到溫岳的呼喊。
向虎刀口一頓。
手腕顫抖,卻沒有回頭。
而是堅定的舉起了手中的繡衣衛制式長刀。
“你敢!”
披頭散發的婦人尖聲叫喊。
一刀梟首美人頭。
鮮血飄散。
大好頭顱拋起。
“娘!”
束發戴冠的青年大吼,掙扎著撲上來。
腥甜、憤怒,充斥了他的胸腔。
痛苦悲憤在腦中爆炸。
好似一座火山迸發開。
眼中滿是仇恨。
后悔嗎?
有的。
他更后悔為什么不早點動手,那個殘廢該死,跟隨殘廢的人也該死。
統統該死。
向虎卻不再給他懺悔的機會。
再一刀。
刀光閃過。
斬落二房公子的腦袋。
侯府二公子的腦袋脫離脖頸,目光中的殺意和懊惱還沒有褪去。
以及彌留的丁點錯愕。
腦袋咕嚕在地上。
如破爛的西瓜。
布滿血污,沾滿塵土草芥。
貴公子和草民也沒有任何區別。
刀口滴血。
落在地上。
向虎站在原地。
報仇了。
痛快!
這是他曾經求而不得的快意恩仇。
萬千兵甲不能擋他復仇。
卻也悲哀。
就因為上位者的喜怒,便可隨意的凌辱他人。
打成殘廢,埋進陰溝。
人命如此不值錢。
這就是繁華的梁都嗎?
這到底是個什么世道啊。
向虎仰天長嘯。
兇猛法力震蕩形成氣卷。
怒嘯長嘶。
雖已經快意報仇,卻還有恩情沒還。
“賊人好膽!”
裹挾法力的怒喝就像是震耳欲聾的雷音。
梁都城內,除了山羊胡的周良,余下的五位仙師都已經聚首靖安侯府。
躲藏在繡衣衛中的白胖千戶王志頓時來了精神。
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趕忙的跳出來,顧不得狼狽,大聲的呼喊道:“仙師大人,快斬殺此獠。”
向老頭環視一圈,最后看向躺在擔架上的溫岳,啟聲道:“世子。”
“十年前,南岳山兵敗,北魏進軍掠地。”
“我帶妻兒逃荒至此,身無分文,饑餓難耐,小兒又染重病于橋洞等死,多虧世子善心援助。”
“得以活我全家人命。”
溫岳張了張嘴,他其實早就忘了,援助過那么多人,難以全都認識。
其余人似乎也都驚訝于竟然還有此事。
白胖千戶指著向虎,尖呵道:“好你個白眼狼,世子救你全家,你竟做出如此兇事。”
“向虎,你枉為人子。”
“還不束手就擒。”
盧老道卻看出了反常,這向虎分明已經成了練氣士,而且實力不錯。
其余散修也面面相覷,他們都看出此人是修士。
向虎并未理會那跳梁小丑,而是揚起腰刀,挺直腰板,孤傲的說道:“今日,我便將世子的恩情還了罷。”
噌。
橫刀過頸。
鮮血四溢飄飛。
“向百戶!”
溫岳掙扎著,從擔架上掉了下來。
初九趕忙接住溫岳,卻能感覺到溫岳的用力。
他想爬過去。
破音的呼喊消弭。
溫岳突然感覺很悲傷。
很奇怪,這股子悲傷不是因為侯府二房的身亡。
而是因為那個人。
鴉雀無聲。
眾人詫異,向虎竟如此剛烈。
更錯愕于一個宗師級的先天高手,就這么自刎于眾人面前。
實在太過有力的沖擊著他們的心神。
梁都供奉的散修們就更難理解了。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先天高手,而是修士啊。
一位修士,縱然年紀大了,也能活過百歲。
未來還有半輩子,就這么交代于此?
太不值得了。
但是。
還了嗎?
還了。
還了太多!
溫岳失魂落魄的看著向虎的尸體。
他寧愿向虎不還。
不過是曾經的滴水之恩,以他先天武者的實力,曾經獲得的那些,十倍、百倍都能還回來。
為什么要用命還啊。
他不想要向老頭兒的命。
伸手摸了摸臉頰。
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淌了出來。
曾經溫岳很奇怪,為什么向老頭很親近他,更是全力支持他的人之一。
正因為有許多繡衣衛百戶的支持,所以他才能站穩兵馬司副統領,能和統領掰手腕。
問過,不見向老頭兒為他解答,只是笑笑不語。
今日終于解答了。
世間卻已經再無向老頭兒。
溫岳懊惱的狠狠捶著自己的腿。
為什么這么不爭氣。
他要是完好無損,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恨自己,為什么要貪功,為什么要帶著不多的人手對付鬼祟。
為什么如此冒失、托大。
“公子。”
初九趕忙抓住溫岳的手,聲音帶著哭腔:“公子,侯府還等你主持大局。”
一句話驚醒了溫岳。
對。
二房死了。
其余兄弟尚小。
如今他父親,也就是老侯爺又昏迷不醒。
侯府現在全指望著他。
他不能這樣,不能頹廢。
他若是頹廢下去,哪還對得起為他犧牲的那些人?
收拾心情,溫岳重新爬上擔架,往日的神態復六七分,朗聲:“此事侯府不報官。”
“諸位請回吧!”
聲音中氣十足,頗具威嚴。
白胖千戶王志感覺往日那個兵馬司副統領好像又回來了。
他天然的畏懼。
但是眼珠子一轉,停頓半晌,這才開口說道:“這…不合規矩吧。”
溫岳冷哼:“侯府,還在!”
被溫岳恐嚇后,王志還想說些什么讓自己多些臉面,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來,只能灰溜溜的帶著繡衣衛離開。
“走!”
匆匆收隊,繡衣衛們互相攙扶著離開。
繡衣衛一走,侯府頓時大空。
余下的五位仙師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面面相覷,獨留尷尬,卻也只能裝作世外高人的模樣。
風淡云輕。
盧成義拱手道:“世子,這人的尸首?”
“仙師,此人尸首我會好生安葬。”
溫岳掩面而泣,將盧成義接下來的話全都頂了回去。
盧成義與眾多仙師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不太想放棄。
身亡的是位練氣士,身上定然存在功法典籍。
他們需要這些東西。
而且練氣士的血液蘊含靈性,雖然趕不上獸血,對于畫符的成功幾率也有增加。
一身寶血,難免浪費。
身軀也能蘊養煞氣,能夠誕生弱小的鬼祟。
筋骨皮膜,血肉精血,都是上佳的材料。
……
吧嗒。
玉盒啟,光亮照進來。
一只大手將盒內的物件取出。
“向虎,死了。”
涂山君長嘆一聲。
眼中感慨閃過,惆悵間不禁想起舊事。
就在剛才,魂幡內多了一尊練氣三層的生魂。
是向虎。
向虎早就心存死志。
妻兒身亡,他也就跟著死了。
不然的話他不會選在這個時間段報仇。
更不可能不帶上魂幡。
他理解鬼面神幡有多強大,也能大概看出涂山君的厲害。
但是他將神幡鎖在了柜子里沒有攜帶。
就是不知道向虎是如何身亡。
涂山君覺得大概率是被梁都內的散修圍攻致死。
涂山君認識這個取出神幡的人。
是向老頭的小跟班,沖動暴躁的石柱。
在繡衣衛出動的時候,石柱就找機會來了。
涂山君能看出向虎心存死志,他又如何看不出呢。
還沒有安排好下葬的事兒,他就急匆匆的來到向虎家中。
只為防止向虎留下的東西被繡衣衛抄走。
他不認識這是什么東西,巴掌大,一根長桿掛著長條形的幡布,將整個長桿都纏了起來。
看起來就像是一件裹著布條的棍子。
摸起來是玉器,冰涼沁心,心中的燥意都消失了大半。
錦囊里只說將東西取出,然后交予靖安侯世子溫岳。
石柱面帶疑惑,還是將東西揣進懷里向大門走去。
“那軍卒,你且等等。”
就在石柱要離開向老頭兒家的時候,一道聲音喊住了他。
我在尊魂幡里當主魂 52、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