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飯

綁架案悄無聲息的結案了。

王友才的死，胡英韶的死，真假王升的死……這些的消息全都被壓了下去。

而那些受害者家屬，每一家也都得到了滿意的補償。

有著高彬這位檢察官，從胡英韶尸體上挖掘出來的完整證據鏈，所有涉案人員，一個都沒跑掉。

王友才的勢力和胡英韶的關系網，被清了個干干凈凈。

如果換做一般的案子，警方最多只能除掉惡首，也就是王友才和胡英韶這樣的關鍵人物。

可這次綁架案涉及到了面具。

對于面具這一群體，對策局一向是寧殺錯無放過。

所有和胡英韶有過密切接觸的人，無論黑白全都被請去喝茶。

千花市的地下勢力，一下子出現了巨大的空缺。

至于過個一年半載，誰會頂替王友才的位置，那就不是高彬該管的事情了。

這一次行動，有著對策三科的配合，并沒有在社會上掀起半點風波。

千花市還是那個千花市。

只有部分喜歡喝茶的老司機們，發現很多老店都關門了，一時間叫苦不迭。

不過，等這陣子風頭過去了，那些按摩店換個地方、換個牌子重新營業。

他們很快又會找到新的歸宿。

距離開學，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時間。

艾涼原本是打算趁著暑假，好好在千花市逛逛，看看風景。

結果剛來沒多久，就卷入了綁架案。

艾涼對胡英韶是面具一事心知肚明，但他沒有插手的主要原因有兩個。

一是有高彬和夏啟元在，他沒必要暴露自己。

而且高彬的能力和金平安一樣危險，他們兩人的能力都能無視精神控制，直接回溯過去的本質。

艾涼的能力可以篡改記憶，但無法改變過去，哪怕是篡改了他們的記憶，他們也可用過超感和回溯看到過去發生的事情。

其中金平安的能力，除了有使用次數的限制外，幾乎甩開高彬十八條街。

金平安不像高彬那樣只能觀看生物的原始記憶，他可以通過任意媒介，直接看到過去發生的所有事情。

萬一自己使用能力的事情，不小心暴露了，只要金平安的回溯能力還在，遲早有一天會發現記憶被人篡改的事實。

至于沒有過多干涉的另一個理由……艾涼比較忌憚千面人。

根據高彬的記憶，各大勢力中，目前還沒有能跟千面人相抗衡的存在，他是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使徒，也是最強的使徒。

四大政體甚至懷疑，大洋彼岸實施閉關鎖國的第五政體西奧國，就處于千面人的控制之下。

很多年前，剛收到關于詭異資料的時候。

非洲國際共和國在其他政體的默許和慫恿下，向西奧進行武力施壓，企圖逼迫他們交出關于詭異的所有研究資料。

也正是那次事件，讓全世界重新認識了，使徒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

代號千面人，使徒會首領，擁有一念之間，殺死數千萬人的能力，最強精神類使徒。

當年慘絕人寰的集體死亡事件，被各大政體用一句話概括。

這類似于史書上的記錄——歲大饑，人相食。

看似輕描淡寫的話，背后所隱藏的是殘酷且絕望的現實。

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千面人極限，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艾涼不打算跟使徒會打交道。

接觸面具，至少要等過完十六歲生日，能力升華后再說。

八月二十七號，夜晚十點三十分。

艾涼和往常一樣，在睡前來到陽臺，打開窗戶給客廳通風。

“喲，阿涼，最近怎么不出去閑逛了？”

剛洗完澡的葉晴穿著吊帶衫，在隔壁陽臺用電風扇吹頭發。

艾涼撇了她一眼：“剛下班回來？”

“對啊，這不是快開學了嘛，超市那邊的兼職，只能從白天調到晚上。”

葉晴測過身子，在電風扇前，用梳子一點點梳下發絲里的水珠。

她一邊梳頭，一邊碎碎念道：“雖然打工時間變短了工作會輕松一些，但收入也減少了啊，也不知道獎學金什么時候能下來……”

兩邊陽臺的窗戶頭沒有關，電風扇把沐浴露的清香吹到了艾涼這里。

淡淡的清香混合著護膚品的奶香味，不斷撩撥著他的鼻尖。

艾涼斜靠陽臺，看著葉晴說道：“你的肩帶。”

為了方便吹頭發，葉晴的身體不自覺的歪向一邊，使得她的吊帶衫肩帶滑下肩膀。

左邊的兔子隨著梳頭的動作，幾次想要掙脫衣衫的束縛。

不過在某種特殊力量的注視下，它驚恐的縮了回去，只露出一小節身子瑟瑟發抖。

“唔……這種事情不要說的這么直白啊！纖細一點，纖細。”

葉晴白了艾涼一眼，沒好氣的把肩帶拉了回去，然后還特意把吊帶衫使勁往下拽了拽，防止肩帶再次滑落。

不過，這一拽，肩帶是不會滑落了，某道山谷卻又顯現了出來。

反正這里也沒別人，艾涼懶得提醒她第二次，直接移開視線看向窗外的天空。

“最近不忙了？”葉晴重新提起最開始的問題。

“已經把附近的主要地區都逛過一遍了。”

“哦，原來是這樣。”

葉晴擺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等頭發吹個半干后，她來到艾涼身邊，二人之間的距離還不到兩米。

“明天你去不去報道？”葉晴伸了個懶腰問道。

艾涼用胳膊撐著腦袋望著只有月亮的天空：“不是九月份才開學嗎？”

“能提前報道啦，通知書上不是有寫嗎。”

葉晴伸出胳膊，透過防盜窗戳了下隔壁的艾涼：“這塊兒又不止實驗中學這一所學校，要是所有人都趕在同一天報道，來的晚的人，估計連學校大門都看不見。”

“二十八號一直到九月初，這段時間都可以提前報道，我打算明天就去，省的最后兩天排隊，一起去？”

“我這邊沒問題，但你明天起得來嗎？”

艾涼問出了核心問題。

自打葉晴的兼職調成夜班后，艾涼就沒見她在十點之前起來過。

“所以明天就靠阿涼你來喊我起床啦。”

葉晴笑嘻嘻的說道。

“知道了，今晚記得手機別關機了。”

艾涼隨口接下了叫醒服務。

兩人就即將到來的校園生活閑聊了一陣，隨后就各自離開陽臺準備休息。

距離平時睡覺的時間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艾涼打算去廚房，為明天的早餐做準備。

打開櫥柜，盛一杯大米，然后從冰箱里取出五十克豬肉、兩個皮蛋、半根胡蘿卜、一小節香蔥，一小塊姜。

艾涼拿起電飯鍋，將米淘洗干凈后，倒入透明飯盒內，加水和香油浸泡。

然后把條狀豬肉切丁放入碗中，加入一小勺鹽，攪拌抓勻腌制。

小塊姜去皮切絲，香蔥切碎，皮蛋、胡蘿卜切丁。

艾涼并沒有使用念動力切菜，因為切菜沒聲音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菜刀和案板撞擊產生的噠噠噠的聲音，不僅給寂靜的家中平添一絲生氣，還能使他的心情平靜下來。

和豬肉一起放到冰箱冷藏備用。

半小時后，艾涼回來把準備好的食物貼上保鮮膜放入冰箱后就洗澡睡覺去了。

次日清晨，艾涼醒過來的時候天只有一點蒙蒙亮，一摸手機，五點半，比以往早了半個小時，應該是他睡得比較早的緣故吧。

艾涼洗漱完畢后，來到廚房。

起鍋倒水，大火煮沸后將昨天腌制的肉粒倒入鍋中焯水，打掉浮沫后倒入一半的皮蛋丁和姜絲，煮了大概兩分鐘后將鍋內連肉帶湯倒入電飯鍋內。

艾涼撈出昨天泡好的大米，經過香油浸泡的大米煮起來會更加綿爛香而不膩，香油會在煮的過程中揮發掉不用擔心粥會很油膩，將大米和胡蘿卜丁同時倒入鍋中加幾杯水后艾涼合上蓋子按下煮粥鍵開始熬煮。

五十分鐘后可以聞到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從廚房傳來，艾涼重新回到廚房打開鍋蓋把剩余的一半皮蛋丁和香蔥倒入鍋內，并添加一小勺鹽和一些胡椒粉燜煮十分鐘。

一鍋皮蛋瘦肉粥就做好了。

這是比較家常的做法，也是艾涼最常用的做法。

吃完一碗粥后，時間來到六點五十多，艾涼估摸著這時候應該可以喊葉晴起床了，八點報道，起床刷牙洗臉吃飯趕到學校一個小時差不多夠用。

于是他拿起手機撥通了葉晴的號碼。

嘟嘟嘟

第二遍。

嘟嘟嘟

第三遍

嘟嘟嘟

艾涼低垂著眼簾，難道昨天她把手機靜音了？

幾次電話無果后，艾涼直接來到她的家門口咚咚咚的敲門。

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樓上都傳來兩次開門后，葉晴的家門才終于打開了。

“哈啊大清早的誰啊......”

門是從內向外開的，葉晴只探出半個腦袋露出惺忪的睡眼。

“今天報道，現在快

七點了。”

看她一副明顯還沒睡醒的模樣，艾涼開口提醒道。

“哦，對，今天開學了。”葉晴嘟囔了一句就縮回屋里，房門都沒關，還是艾涼幫她關上的。

十幾分鐘后，洗漱完畢的葉晴敲響了艾涼的家門。

艾涼帶著錄取通知書和昨天借的小說打開防盜門，今天的葉晴上身穿著白色雪紡短袖襯衫露出粉嫩的雙臂和下半身穿著高腰牛仔褲和白色運動鞋，白皙光滑的大腿在燈光下透露出耀眼的光澤。

不說話活脫脫就是一位校園女神。

“走，今天我請客帶你吃好吃的去，這附近所有的小吃店我都一清二楚。”葉晴大手一揮顯得十分好爽，身后的馬尾隨著他的手部動作擺動著。

“謝謝，我已經吃過早飯了。”

艾涼僅僅是撇了一眼葉晴的打扮就把視線重新放回到她的臉上控制著自己的視線不到處亂瞄。

“誒？你上哪吃的，對面那家牛肉面？”

葉晴楞了一下，現在才七點，難道艾涼六點多就起床吃早飯了？

“沒有，我自己做的皮蛋瘦肉粥。”

“大清早起來熬粥？你不會是五點多就起來了吧？”葉晴的表情都僵住了，“做飯可以理解，但早飯這種東西都要自己準備嗎？”

“昨晚材料都準備好了，今天醒的也挺早的順手就做了。”艾涼本來已經開始換鞋了，但聯想到鍋里還剩一大半的粥，他停下自己的動作轉身對著葉晴問道：“鍋里還有不少，要不要吃點？”

艾涼吃的并不多，他只是單純喜歡做飯才按時一日三餐，基本上每次炒完菜，嘗兩口就放下筷子。

以前多余的菜有他父母解決，現在就只能丟掉了，感覺怪可惜的，所以他奔著不浪費的想法問了下葉晴。

“可以嗎？話說我還沒吃過皮蛋瘦肉粥呢。”葉晴也沒跟他客氣，在門旁邊的鞋套機上踩了一腳就大大咧咧的走進客廳，根本就不帶見外的。或許是她認可了艾涼的品格所以才會不跟他客氣吧。

“稍等一下。”艾涼轉身走進廚房，拿起透明的圓形保鮮盒，鍋里的粥還有不少一碗怕是裝不下，而且葉晴的飯量挺大的用這個保鮮盒正合適，她也不是喜歡計較這些小細節的人。

“好香啊，這是你自己做的嗎？”葉晴還沒等艾涼端上桌就開始聳鼻子，“唔哇，這么多？你不會是幫我也做了不好意思開口吧？”

面對葉晴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艾涼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我吃的本身就不多，但不管是做飯還是炒菜量很少的話不容易把控，多人分的量做起來比較方便。”

“放心放心，我肯定會吃完的，以前我吃的早飯都是些干貨，喝粥還是第一次。”見艾涼毫無反應葉晴也感到無趣，不過她對面前的這一盆粥倒是興致勃勃的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超好吃啊！這真的是你自己做的嗎？雖然我沒買過粥，但這都能拿去開店了吧！”

放了一段時間的粥剛好溫熱，方便葉晴一口接一口的舀著。

“和你胃口就好。”

看著像是小孩子一樣開心喝著粥的葉晴艾涼也難得露出一絲短暫的笑容，他的父母在知道他做飯好吃后第一個想法就是讓他掌勺而不是夸獎。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其他人口中聽到有關自己菜式的感想。

葉晴一通稀里嘩啦狼吞虎咽，一盆粥五分鐘沒到就全部進了她的肚子，看她那意猶未盡的模樣像是還沒吃飽一樣。

“多謝款待，呀，本來還說請你吃早飯的結果又蹭了你一頓飯。”葉晴用食指撓了撓臉頰，饒是她爽朗的性格也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系，你不吃的話就只能倒掉了，我也不想浪費食物。”

艾涼拿起大號保鮮盒回到廚房把它和水池里的碗泡在一起。

“時間不早了，下一班公交車應該快到了，趕緊下去吧。”

“現在還沒七點半八點才開始報道，早著呢。”

嘴上說著還早的葉晴，在艾涼的督促下還是拿上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出了門。

黑暗逐光者 第一章 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