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撿到離家出走的沙優開始重生東京 147、試探
“——還請拜托你了。”
波島伊織從身旁的公文包里取出筆和紙,伸手推了過來。
加藤悠介看著被推到面前的這些東西,既不去接,也無任何表示。
基本上,即使波島伊織對他發起挑釁,也不代表他就必須要配合。
至于證明自己的能力……跟一個陌生人有什么好證明的呢?
何況他又不是幼稚的三歲小孩,不會一受到激將法就變得失去理智。
他漠不關心地望向波島伊織,手指漫無目的地輕敲著桌面,眼中不含任何情緒,仿佛在看一片虛無。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波島伊織也從一開始的笑臉相迎,漸漸變得有些坐不安席了……
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
雖然當事人身上好似不帶有什么進攻性,不過這種視他于無物的表現,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他在內心層面上感到了些許壓迫,也有些不舒服。
毋庸置疑,這個人是在壓迫他。
再次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后,波島伊織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他十分傷腦筋地朝紅坂朱音望去,希望能得到幫助。
好在對方也確實收到了他的求助,而且也樂于見到事情接下來的發展。
于是……
“有什么不好的,你就試試唄?小子。”紅坂朱音便這么開口說道。
拜此所賜,某人也終于從他身上移開了目光。
“……不好意思,我看不出這樣做的意義在哪里。”加藤悠介淡淡道。
“別人都挑釁到臉上來了,你都不生氣?”
“那么,你會因為被不懂畫畫的人挑釁而憤怒么?”
“你是男子漢吧?你的男子氣概到哪去了?”
“這種事又不是通過畫畫證明的,你自己清楚。”
“哎~~有什么關系嘛,你就畫唄,不然豈不是連我的眼光都被人質疑了嗎?”
加藤悠介不置可否地笑笑,目光依次從紅坂朱音和波島伊織臉上掃過,最后落在手邊的紙和筆上面。
少頃,他才不緊不慢地表示說:“……那就稍微給小阿姨打發一下時間吧。”
這樣的稱呼讓紅坂朱音下意識地又想發作,不過見到他總算肯拿起筆了,方才悻悻作罷。
而對于波島伊織來說,他也終于能滿足心愿了,由此不禁微微松了口氣,不想加藤悠介卻驀地對他開口問道:
“于是呢,你想看什么?”
“呃,可以由我來指定嗎?”
“無所謂。”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無論我指定什么內容,加藤君都可以畫的出來……是這個意思吧?”
對方并未回應,像是無意浪費口舌。
波島伊織捏著下巴思量片刻,“那么,就請以可愛的女孩子為主題,畫人體動態吧。”
什么話也不說,加藤悠介便著筆準備作畫……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筆尖滑過紙張,發出似音樂一樣的優美旋律。
紅坂朱音喚來侍者,對著某人問道:“你還有什么想吃的嗎?小子。”
加藤悠介抽空瞥了一眼菜單,筆下動作不停,“來份鰻魚飯,外加烤和牛肉配海膽。”
“知道了,那就這些,順帶再拿一瓶獺祭的二割三分過來。”
侍者認真記下點單,而后離去。
紅坂朱音一邊享受地抽著煙,一邊隨意說了起來。
“話說回來,你怎么穿著制服就來了?”
“需要我提醒你今天是周三嗎?”
“我不是在說這個,而是你穿著這種衣服怎么進的來酒店的?”
“難道這里還有著裝歧視?”
“白癡,那個叫做Dress
“這是舶來品的說法吧,反正我直接上來了,沒人攔我。”
“換個角度想,也許別人是以為你的監護人在這里,所以才不阻攔呢?”
“怎么,你已經不滿足于當個小阿姨了么?”加藤悠介意味深長道。
紅坂朱音微微瞇著鳳眸,故意朝他吐了一口煙,“……姐姐今天心情不錯,所以不跟你計較。”
接著又話鋒一轉,問道:“還有就是,你戴著的那副眼鏡又是怎么回事?”
“朋友送的。”
“小女友?”
“是同學。”
“嗤,裝傻充愣的無能之輩。”
“怎么,你吃醋?”
“呵,除非你死了,不然我還沒不堪到那種地步。倒是你,好像很喜歡以姐姐的男人自居呢?這份可愛的占有欲倒也有趣~”
“你似乎誤解了什么……”
加藤悠介揮筆自如,“我只是在對自己的東西明確歸屬而已,你似乎對此感到很開心呢?這份天真的少女心倒也有趣。”
紅坂朱音一言不發地把煙在煙灰缸里捻熄,然后伸手朝他的臉探過去,隨即被他抬手擋開。
“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你戴著眼鏡說話時讓我忍不住想揍你,所以幫你取下來。”
“我自己來就好。”
加藤悠介短暫停筆,將摘下來的眼睛裝進眼鏡盒,放入單肩包。
紅坂朱音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又重新點了一支煙,結果才剛抽了一口,就被他從嘴邊摸走并捻熄。
“你干什么……!”
她有些莫名煩躁地問道。
而加藤悠介則是淡定自若地從口袋里拿出一顆薄荷糖,并將其撕開包裝送進她嘴巴。
“先吃顆糖吧,晚點再抽也不遲。”他輕聲道,然后再度提筆畫畫。
紅坂朱音瞪著他看了一會兒,倒也沒把糖吐出來,就那么不甘不愿地吃起來。
“……難吃死了,和你一個樣。”
“你總不能要求一個男性充滿草莓味。”
“哈,煙草味和尼古丁才是男人該有的味道,你這種充其量只能叫做小鬼,差遠了。”
“隨你怎么說吧,畢竟學生不能抽煙,何況我也不是不良。”
紅坂朱音懶得理他,只是稍微瞥了一眼他快畫完的東西,然后問道:“對了,你現在漫畫那邊的進展怎么樣?”
“基本沒什么好說的,出版社那邊已經提交到第28話了,我目前在畫后續。”
“按你的預計……距離漫畫完結還要多久?”
加藤悠介沉吟片刻:“大概三個月左右。”
“也就是到明年的2~3月份?”
“嗯。”
“這樣啊……那時你就快升二年級了吧?”
“是啊。”
他們在這邊旁若無人地聊著,波島伊織則是在那邊聚精會神地看著,表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與紅坂朱音一樣,加藤悠介畫圖時也是裸稿直接下筆,且一舉一動間均透露著老辣,像是在這行浸淫了多年。
考慮到對方的年齡,這點著實令人驚訝。
不過因為有著紅坂朱音的鋪墊在前,所以倒也在能夠接受的范圍。
然而再往后——
對方那種同時兼具速度與高質量的深厚功底,就讓他有點匪夷所思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在畫畫的過程中甚至還在和紅坂朱音聊天!
在這樣一心二用的情況下,還能畫出那種別人需要全神貫注才能達到的效果來……已經秀得他無比錯愕了!
尤其是那種信手拈來的隨意感,就如同在下筆之前,心中便已然有了全貌。
特別是當加藤悠介將畫好的圖拿給他時,這樣的感覺更是達到了頂峰。
那是一組正在花樣跳繩的少女動態圖,其中一共有12個分解動作加5個特寫鏡頭。
雖然沒有畫任何背景,卻生靈活現地將少女跳繩的過程給展示了出來。
從預備、起跳、滯空、落下……
到甩繩的動作、身體的旋轉、馬尾辮和水手服的變化、乃至衣服的紋理細節表現……
每一步都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躍然紙上!
而到了那五個特寫鏡頭時,甚至連人物的神態與氣質都表現得盡善盡美!不僅一點也不干澀,同時還兼具神韻!
看著手中的作品,波島伊織幾乎有種錯覺。
仿佛他看的不是一幅畫,而是在看某種逐幀做教學的動畫制作和透寫……充滿了酣暢淋漓的感覺!
他反復察看著手中未經分毫修改的手稿,頗有一種愛不釋手到想要拿回家珍藏,等之后看準時機再高價賣出的沖動。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雖然波島伊織不會畫圖,卻不代表他看不懂其中的水平。
就拿他手中的這三張手稿來說,簡直精致得猶如藝術品!
而且還不是那種曲高和寡的抽象主義,這是連外行人看了都會贊不絕口的東西。
心思電轉之間,他頓時便理解了當事人,究竟為何會受紅坂朱音如此看重的理由了。
波島伊織稍稍安定心神,將目光投向對面,正想要發表心中的感想,結果卻突然聽到一聲嗤笑。
“——搞什么?小子,我叫你認真畫點東西,結果你就在這里畫著玩嗎?”紅坂朱音很是不快地說道,硬是把他想說的話給堵了回去。
“呃……?”波島伊織不自覺地歪著腦袋,傻眼道:“畫著玩……?”
對方并未理會他的反應,只是極其不爽地命令著某人。
“喂……小子,別拿這種東西打發人,快點給我畫一點更激動人心的東西出來!”
加藤悠介對此沒什么反應,只是淡淡道:“但你的頭號弟子不是很喜歡么?這就夠了吧。”
“他一個外行懂個屁!”
無視于猛然僵硬在原地的頭號弟子,紅坂朱音挪動著身體湊上來,并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總之你今天必須給我拿點真材實料出來,否則豈不是說明我紅坂朱音看人的眼光,只有區區如此程度嗎?”
“先不說你不是那種會在意別人看法的人……既然不滿意的話為什么剛才不提?”
“有什么關系嘛,反正你也沒費什么功夫。”
“……這好像不是求人的態度。”
聽聞這話的紅坂朱音挑了下眉,稍做遲疑,隨后換了一副口吻。
“好啦好啦,就當是滿足我的樂趣,你給他露一手唄?”
那是十分嫵媚性感的嗓音,一瞬間所流露出來的風情,甚至連波島伊織都不禁為之一怔。
然而加藤悠介卻仍是巍然不動。
紅坂朱音見狀眉頭皺了又松,臉色一陣變換,咬著牙低聲送去一句:“……差不多就適可而止吧,最多我之后給你一點補償。”
加藤悠介不由微微勾起嘴角,一邊貼近到快要碰到她鼻尖的距離,一邊故作嫌棄地皺起眉,調笑道:
“跟外表截然相反,你真是一身的大叔味。”
不等對方動怒,他又緊跟著說:“總之我明白了,那就稍微畫點有趣的吧。記好你說的話。”
語畢,便掙開紅坂朱音的手臂,開始著手準備畫畫。
一改先前的輕松寫意,當他再次拿起蘸水筆時,給人的感覺便完全不一樣了。
他的目光聚焦在雪白的畫紙上面,英武的劍眉微微朝中間聚攏,一雙玄青色的眸子里閃爍著思考的光芒,全然不見之前的散漫。
隱約之間,仿佛連時間都慢了下來。
波島伊織不自覺放輕了呼吸,開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唯恐錯過接下來的任何變化。
某一刻,像是心中終于有了答案……
加藤悠介深呼吸一口氣,眼神陡然變得銳利,開始提筆畫了起來。
他的手腕勾動著,如同捕捉到某種靈感的軌跡,并用筆尖將其在畫紙上勾勒而出。
沙——
那是極其美妙動聽的運筆聲。
猶如一道劃破夜空的銀蛇,瞬間照亮了房間。
一撇一捺,一筆一畫……
少年描繪著不可捉摸的軌跡,并用某種讓人完全看不懂的、玄之又玄的規律將它們一一組合起來。
就像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簡單的線條到了他的手里,便好似具有了魔力一般,牢牢吸引著人們的心神。
隱隱約約的,少年身后的虛空里好像存在著某種難明的事物,并正在以他手中的畫筆為媒介,緩緩轉移到畫紙上面。
加藤悠介就這么心無旁騖地沉浸在繪畫的世界里,表情專注而認真,仿佛完全屏蔽了對外界的所有感知。
就連侍者數次進入房間上菜、斟酒,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氣呵成地畫下最后一筆時——
沙——!
伴隨著驟然一收的運筆聲,他才終于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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