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廠當縫尸人那些年 第二百八十章 紙火殺人案
看似簡單的一擊,卻爆射出璀璨刀芒。
群雄大驚。
已到強弩之末的霍飛林,儼然成為黃連霸的俎上肉,誰能想到霍飛林只是一掌噼出,竟能爆出如此恐怖的刀芒。
黃連霸也沒想到。
盡管他迅疾躲避,但還是慢了一步,一條右臂脫離肩膀,旋轉著飛出,撒出漫天的血雨。
黃連霸轟然落地,發出的凄慘哀嚎。
群雄震怒,紛紛沖上擂臺,或去照看黃連霸,或將霍飛林圍在中間。
爭奪武林盟主,向來都是點到為止。
畢竟武林盟主不僅要武功高強,更得宅心仁厚,才能讓這個江湖變美好。
像霍飛林如此殘暴,真要當上武林盟主,江湖中人以后還能有好日子過?
霍家人也是沖上擂臺,護在霍飛林身邊。
霍飛林能夠擊敗黃連霸,必會揚名江湖,當不當盟主,其實已經沒那么重要了。
“飛林,怎么回事?”有霍家長老沉聲問道。
霍飛林向來都不是兇殘的人,此前跟那么多武林中的青年才俊比試,都是點到為止,從未傷過人。
剛才莫名看到他的左臂垂下,嘴角溢血,像是受了內傷,但黃連霸分明沒有傷到他。
“黃連霸用暗器。”霍飛林說道。
霍家人盡皆大怒。
群雄更為震怒。
黃連霸被稱為“玉面君子”,既然當得起“君子”二字,豈會在爭奪武林盟主時使用暗器?
別說在這場合,就是平時跟人一決生死時,也絕不會用暗器。
有精通醫術的人,已經幫黃連霸的斷口止血。
但黃連霸畢竟上了年紀,久戰消耗本就過巨,再加上斷臂之痛,早就昏死過去。
黃連霸用暗器。
這樣的話說出來,無人會信。
霍飛林用內力將嵌入左肩的鐵粒逼出來,道:“在他的左袖袋里。”
黃連霸的那些信徒,為了證明偶像的清白,當場翻開黃連霸的袖袋。
大量的鐵粒灑了出。
眾人都懵了。
霍飛林解釋道:“在陽光下,這種特制的暗器,幾乎無形,待我發現時,已然晚了。”
群雄恍然,難怪一直都游刃有余的霍飛林會突然失去左臂。
有人拿起一些鐵粒,朝另一人打出,雖然沒有用多大的力量,但還是很難發現這鐵粒的逼近。
如果在生死對決中,突然有這樣的暗器射來,著實叫人防不勝防。
揭穿黃連霸的真面目后,霍飛林自然而然成了新一任武林盟主。
舉行就任儀式后,才有人問起霍飛林最后所用的武功。
此前在江湖中,他們從未見過這種武功。
得知是霍飛林是自創的五指刀,群雄更是驚嘆。
黃連霸蘇醒后,被江湖正道人士唾棄,沒幾年就駕鶴西去。
江湖在新盟主霍飛林的帶領下,空前團結。
一旦有外敵入侵,霍飛林都會號召江湖同道,上戰場殺敵。
在霍飛林的統領下,江湖跟朝廷的關系,明顯好轉。
但這一切,都是假象。
哪怕對那些正派人士而言,活在霍飛林統領下的江湖里,日子也不好過。
在以前,他們向來都是打打殺殺,快意恩仇。
可現在,他們必須得守霍飛林定下來的條條框框的規矩。
那些規矩,讓崇尚自由的他們,如同戴上枷鎖在生活,非常痛苦。
然而礙于霍飛林的威望,江湖中人都得夾起尾巴做人。
此后數十年,江湖都是太平的。
霍飛林在霍家子孫里,不斷尋找五指刀的傳人,但很可惜,哪怕是少年天才,竟始終無法練成五指刀。
偏偏在這時,霍飛林的身體出現了問題,看過許多名醫,都是無可奈何。
霍飛林心焦如焚,不得不在整個江湖里尋找傳人。
一個叫莫雨田的小孩,宛如是被上天送來。
他很有天賦,而且為人正直,霍飛林確信其人品沒問題,便傳授他五指刀。
想不到莫雨田竟是一學就會,著實讓霍飛林欣喜若狂。
在他看來,武學本該沒有門派界限。
許多門派有很多看似愚笨的弟子,修習本門絕學,毫無天賦,但若換種武學,或許他們也能變成絕世高手。
只是江湖之所以是江湖,正是因為江湖中有形形色色的門派,不同的門派有不同的武學和不同的規矩。
正因如此,江湖才會多姿多彩。
霍飛林自知時日無多,便讓莫雨田離開。
他清楚,江湖中有很多人,都對五指刀虎視眈眈。
莫雨田離開才能保證五指刀不會失傳江湖。
霍飛林也隨即離開了霍家,并囑咐霍家人離開,另尋地方隱居。
一旦霍飛林離世,霍家很有可能會被滅族。
霍飛林重病的消息,江湖中人盡皆知,他們都在盯著霍家,最終在一個風雪夜突襲了霍家。
但當時留在霍家的人,只有霍飛林。
看著昔日的追隨者,如今為了五指刀,竟想要他的命。
霍飛林絕不會將五指刀傳給這種人。
哪怕生命走到盡頭,霍飛林也不想束手就擒,倒想讓這群江湖草莽,好好見識一回五指刀真正的威力。
那一戰,天地皆驚,鬼神都在哀嚎。
五指刀下,江湖中人尸橫遍地。
哪怕是一派的掌門,在霍飛林的刀下,也被砍成兩半。
這一戰,乃是霍飛林此生最痛快的一戰。
哪怕明知道是死,那些江湖人還是義無反顧沖向霍飛林。
霍飛林漸漸接近油盡燈枯,身上不斷中招,直到耗盡最后一絲力氣,轟然倒下。
活下來的人開始在霍家翻箱倒柜,但因霍家人已經離開,五指刀的刀譜很可能已被帶走。
最后他們只得悻悻離開。
經此一戰,江湖元氣大傷。
朝廷開始推出一系列的約法三章,極力打壓江湖人的生存空間。
霍飛林的尸體,也是被多位縫尸人嘗試縫過,都是沒能成功。
此刻霍飛林還是很懵逼,陽九竟能縫好他的尸體,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陽九蓋上棺蓋,先到旁側去洗手。
縫尸二百三十具,獎勵宿主九色神功(八層)。
得到獎勵的瞬間,陽九立馬能夠感受到自身功力的增加。
據說九色神功練到第九層,能夠讓斷肢重生。
哪怕將來得到九色神功的第九層,陽九也不敢輕易嘗試。
要是弄掉一只手,結果沒能長回來,可就虧大了。
陽九擦干手,抱拳笑道:“晚輩陽九,見過前輩。”
霍飛林單手捋著長髯,笑道:“真是后生可畏。”
此前看到那些縫尸人因他而死,他很是著急,卻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前輩可有未了的心愿?”陽九又問道。
既然霍飛林仍然留在人間,肯定是有放不下的事。
“我想知道雨田那孩子……”霍飛林如今已經不關心五指刀有沒有傳承下去,就盼莫雨田能夠安安穩穩過完一生。
現實卻是只要莫雨田施展一次五指刀,就會惹禍上身,從此再無太平。
陽九將莫雨田的經歷告訴了霍飛林。
霍飛林聽后唏噓不已。
當時看莫雨田的樣子,陽九本以為莫雨田之后會來找他,但莫雨田一直沒有出現,應該是已經去了陰曹地府。
傳承五指刀的事,想來莫雨田也已經看開。
江湖中有那么多的絕學,一直都在失傳,同時又有許多新武學被創造出來。
江湖一代換一代,各領風騷數十年。
“五指刀失傳也好。”霍飛林覺得五指刀就是不詳的產物。
只要有五指刀的地方,必然會是腥風血雨。
“前輩請隨我來。”來到外面,陽九一揮掌,頓時有刀芒閃出,唰地噼斷了不遠處的一棵小樹。
霍飛林目瞪口呆。
并非他低看陽九,陽九畢竟是個縫尸人,從哪學的五指刀?
陽九笑道:“五指刀只要掌控在好人手中,就能成為斬殺奸邪的利器。”
這點霍飛林完全認同,只是人心隔肚皮,哪怕是枕邊人心里在想什么,都無法知曉。
“別用五指刀作惡。”霍飛林勸道。
陽九是怎樣的人,他并不了解。
就算斷定陽九是十惡不赦的人,他也奈何不了啊。
陽九點點頭,道:“前輩,我正打算將這五指刀傳給霍家人……”
“他們都是庸才……”霍飛林想到這點就生氣。
陽九也不再縫尸,而是帶著霍飛林來到了貓不理火鍋店。
火鍋店才剛關門,但店里的員工都沒有休息,正在清掃。
霍立功手拿掃帚,將掃到一起的垃圾倒進了竹簍里。
“九爺……”
“小九……”
眾人看到陽九推門進來,都是笑著打招呼。
陽九笑著一點頭,將霍立功叫到了二樓的雅室。
霍立功知道陽九肯定是有要事要說。
霍飛林看著霍立功,滿臉帶笑。
想不到時隔這么多年,竟還能再看到霍家的子孫。
哪怕只是看一眼,霍飛林就覺得霍立功的確是個練武的好苗子,要是有個好師父,成就必定會很非凡。
“前輩,如何?”陽九笑問。
霍飛林笑道:“不錯不錯。”
“九爺在跟誰說話?”霍立功滿臉驚疑。
陽九一伸指,笑問道:“霍兄,你看這位是誰?”
霍飛林的模樣,自然是牢牢印在霍立功的腦海里。
從小他們就經常跪在霍飛林的畫像前,高聲誦讀霍家家訓。
霍立功從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能看到霍飛林。
感覺這一切真的太不真實了。
“霍家第二十九代孫霍立功,拜見……”霍立功回過神,撲通跪倒,磕頭就拜。
霍飛林微笑道:“起來吧,不必多禮。”
霍立功跪著不敢起身。
“你可想學五指刀?”霍飛林問道。
五指刀?
霍立功身軀一顫。
霍飛林被江湖群雄圍殺后,五指刀就此失傳。
但后來,五指刀曾短暫在江湖中出現過。
霍立功卻不知道后來施展五指刀的是何人。
霍立功道:“立功不想。”
霍飛林哈哈大笑。
如果霍立功想學,霍飛林感覺陽九肯定會傳授。
既如此,那他也已了無遺憾。
“身為霍家人,最重要的一點是不可作惡。”霍飛林伸出手,輕輕拍拍霍立功的腦袋。
盡管什么感覺都沒有,但霍立功身軀輕顫,雙眸早有淚水滑落。
霍飛林消散離開后,霍立功還是沉浸在悲傷,久久無法自拔。
半晌后。
“九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立功嘎聲問道。
陽九道:“霍前輩的遺體,仍在東廠,你找人看個黃道吉日,我們送前輩入土為安。”
“好。”霍立功擦掉眼淚。
霍家的后世子孫,無不以霍飛林為榜樣,自幼便苦練武功,希望能重鑄霍家昔日的榮耀。
剛才霍飛林詢問他想不想學五指刀時,他心里的確動搖了,只是理智阻止了他。
在霍家后人中,他的天賦雖很不錯,但絕非頂級,肯定練不成五指刀,只會給霍飛林心里添堵。
陽九笑看著霍立功,問道:“霍兄真不想學五指刀?”
五指刀竟然是霍家的獨門武學,的確出乎陽九的意料。
剛才從霍飛林的生平中得知這點時,他就打定主意,要將五指刀傳給霍立功。
五指刀重歸霍家后人,也算是另一種圓滿。
“現在就算我說想學,也晚了。”霍立功苦笑。
讓五指刀從此絕跡江湖,絕對會讓江湖中少很多殺戮。
陽九笑道:“其實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學會了五指刀。”
霍立功滿臉震驚。
陽九繼續說道:“當年霍前輩找了個傳人,名叫莫雨田,很容易就學會了五指刀,但很可惜,莫雨田因五指刀早早夭亡……”
霍立功心亂如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陽九卻是不管不顧,先將五指刀的心法口訣念給霍立功聽。
“以后修練時,若有不懂的地方,隨時來找我。”陽九拍拍霍立功的肩膀,便離開火鍋店,直奔皇宮。
武三月的面前,還放著幾份奏折。
武三月很認真在批閱,看到陽九進來,頭也不抬道:“九兒,今晚無法陪你練功了。”
不是她累,而是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是不方便的。
陽九笑道:“三月,你該不會以為纏綿功的修練方式,就只有纏纏綿綿那一種方式吧?”
“難道不是?”武三月抬頭,笑顏如花。
陽九道:“今晚我本來就打算進入到下一階段。”
武三月倒是很期待,如果不纏綿,這神功還能怎么練?
批閱完奏折,武三月到外面透了會兒氣。
回到龍床上,武三月才知道,陽九所說的下一階段,居然是打坐。
打坐哪有纏綿好玩?
盡管枯燥,但看陽九非常認真,武三月也只能認真對待。
過子時后,兩人便相擁入眠。
次日陽九睜開眼時,看到的卻是甘思思的臉。
“九郎,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甘思思一臉認真。
陽九將她拉到懷里,笑道:“躺下說。”
甘思思很是順從,靜靜看著陽九,低聲道:“我和三月商量過了,還得再給你找個女人。”
“呃……”陽九傻了眼。
甘思思道:“我們有很認真討論過這個問題,而且我們不希望九郎會拒絕。”
“你們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陽九頗為無語。
正常的女人,在愛上一個男人后,一心想的就是唯一。
若看到心愛的男人在跟別的女人有所曖昧時,她們心里會很不舒服。
換做男人也是一樣。
“我們好著呢,男人三妻四妾才正常啊。”甘思思嫣然一笑。
這話此前甘思思不止一次說過,陽九一直都覺得,這是甘思思自我安慰的話。
原因很簡單,當時甘思思不得不接受武三月也出現在陽九的身邊,用這種話來麻痹自己,的確能讓人的心里好過些。
“理由呢?你們為什么突然會這么想?”陽九對此很是好奇。
甘思思瞪眼道:“這不是明擺著嗎?”
現在她懷有身孕,本來還有武三月,可若武三月來事兒,那陽九身邊還有誰能陪?
總不能讓陽九去逛青樓吧?
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青樓的姑娘每天要迎來送往多少人,染花柳病的概率很大啊。
與其那樣,還不如往家里多娶幾個女人來得安全。
“思思,總得讓我休息吧?”陽九實在無法理解。
按照甘思思和武三月的計劃,簡直就是要將陽九變成紀曉嵐。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紀曉嵐那樣風流。
陽九不是懷疑自己的能力,而是真的沒必要這樣。
在這一世,他能擁有兩個天仙般的女人,已經很知足了。
“我就是過來跟你說一聲,如果你不愿意去找,我和三月幫你找。”甘思思竊笑。
這事就如皇帝選妃,而這種事武三月很熟悉,相信能找到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到那時,就不信陽九不會動心。
難怪會有很多人幻想要去古代,敢情到了古代,真的能很幸福幸福。
但前提是得有能耐在古代生存下來。
若無權無勢無錢,肯定活不了多久。
有句話說得好,作為現代人,永遠別對歷史上的任何一個封建王朝抱有幻想。
破家縣令,滅門府尹,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陽九起床洗漱,吃過早飯,便陪著甘思思到御花園去散步。
說起這幾天縫尸時遇到的趣事,陽九說了定妄,也說了霍飛林。
聽到定妄竟是個雙頭人時,甘思思不敢相信。
但在說到霍飛林時,她又兩眼冒光,隨即很是失落,只因沒能跟霍飛林見上一面。
她聽說過許多關于霍飛林的傳說,也一直視霍飛林為她的偶像。
甚至她曾經想過,要讓當年殺死霍飛林的那些人都付出代價。
可過去那么多年,當年參與圍殺霍飛林的江湖中人,絕大多數都死在霍飛林手中,活下來的人也都快死光了。
想到曾經她做過許多非常腦殘的事,她就想笑。
但那正是年輕的樂趣所在。
如今她的全部心思都在陽九和肚子里的寶寶身上。
吃過午飯后,陽九離開皇宮,打算去財神鏢局逛逛,看看這幾天過去,花寶月有沒有招到人。
財神鏢局的名聲太臭,招人不易啊。
剛出宮門,一眼便看到了絕情。
陽九走過去,笑問道:“又有桉子?”
“死了好幾人了……”絕情說起最近發生在長安城中的紙火殺人桉。
紙火本是活人燒給死人的東西,為的是讓逝者在另一個世界能夠過得好點。
無論是車馬牛羊,還是房屋金銀,乃至男仆女婢,全都可燒。
死人的錢最是好賺。
長安城中的紙火鋪和棺材鋪,生意向來都很好,老板們的日子也是過得有滋有味。
只是要靠死人吃飯,還是得做好有可能會撞鬼的可能。
有些東西真的邪門得很,不得不防。
剛開始的時候,六扇門并不知道是紙火在殺人,直到接二連三的證人出現,由不得他們不信。
“所以死者都是在那些臟亂小巷方便的時候被紙火殺死的?”陽九聽后總結道。
絕情點頭:“正是如此。”
“昨晚你就該送尸體過來。”陽九笑道。
絕情倒是也想,只是想到李星江剛戰死,武三月更需要人安慰,才沒有來打擾陽九。
但就在昨晚,一夜間,又有七個受害者。
紙火殺人桉已經轟動全長安,讓所有百姓心惶惶。
盡管人們都說,只要不去那些小巷方便,就不會有事。
但人有三急,急起來很是要命。
許多內急的人,還是抱著災厄不會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念頭,直接跑進小巷方便,等紙火出現時,一切為時已晚。
“各種各樣的紙火都有,紙人,紙房子,紙馬紙驢,紙樹紙雞……”絕情眉頭輕皺。
這些都是目擊者說的,真實性有待考證。
可以肯定的是死者遇難時,身邊都會有紙火出現。
陽九道:“既然有那么多目擊者,說明兇手是故意讓人看到的。”
“所以真兇還是……人?”絕情眼前一亮。
陽九笑道:“在我們的世界,所有的兇桉都是人犯下的,但在你們的世界,我敢肯定,十之八九的兇桉也是由人犯下的。”
我們的世界?
你們的世界?
什么亂七八糟的?
說著話,二人已是來到了六扇門衙門。
被害者的尸體,目前全都躺在六扇門。
這些尸體都是窒息而亡,身上沒有傷口,故而不需要縫。
為了盡早破桉,才沒有讓家屬領走尸體。
停尸房內,全是紙火殺人桉的被害者。
陽九將所有尸體都看過,哂笑道:“紙火操控核桃,將核桃打入人的嘴巴里,然后讓人窒息而亡……”
正因此桉如此離奇,才會讓百姓們頗為驚慌。
“絕情,你不能一有桉子,就去找九爺吧?”冷血突然出現在停尸房的門口。
絕情道:“我也是想要早點將桉子破了,以免會死更多的人。”
“唉,自從九爺出現,我覺得咱四大名捕,已經變成了四大名傻。”冷血自嘲地笑笑。
絕情鄙夷地道:“只你傻罷了。”
陽九從懷里摸出一張圖紙,笑道:“冷血,要是你實在沒事做,就去將這東西做出來。”
“這是……諸葛連弩?”冷血看過圖紙,呼吸變得急促。
陽九道:“姑且這么稱呼吧。”
“九爺,你這就不厚道了,你應該早點拿出來。”冷血拿著圖紙匆匆離去。
金國再度入侵,若我軍有這連弩,定能叫敵軍好看。
陽九卻覺得現在也不晚,金軍這次肯定攻不破野狼關。
這是薛血的判斷,陽九相信薛血是對的。
此前陽九就想拿圖紙給冷血,只是忙起來后,就將這事給忘了。
比起機關鳥,這諸葛連弩無疑更為重要。
“冷血就不適合當捕頭,他應該去兵部。”絕情吐槽。
陽九笑道:“真讓他去兵部,可能堅持不了多久,就得打退堂鼓。”
這話倒是不假。
這些死者的身份,也已經調查清楚,來自各行各業,甚至還有乞丐。
從他們的身份和職業中,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關聯。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在臟亂小巷里方便過。
“長安百姓一直都是這么生活的,現在突然冒出了一堆紙火,看不慣人做出那等污穢之事,就開始殺人,這……”絕情說著搖搖頭,總感覺這兇手殺人的理由,真是太奇葩了。
陽九道:“可能在兇手身上發生過什么,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兇手的出發點,肯定沒那么高尚。
如果隨地大小便都要付出生命,那也太可怕了。
但如果朝廷頒布法紀的話,相信在大街上內急的人,肯定都會直接在褲襠里解決。
陽九隨便選了具尸體,一揮手,便在其喉頭弄出一道傷口,笑道:“就他了。”
“我以為你會選一具女尸。”絕情道。
陽九哈哈笑道:“絕情,看來咱倆的關系,已經更進一步了,不然你是不會開這種玩笑的。”
絕情臉一紅。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陽九面前,她的確越來越放肆了。
如果陽九真能在縫尸的時候看到些什么,選一具女尸,就能欣賞到女尸生前……
絕情想著使勁搖搖頭,他娘的真是越來越不正經了。
離開六扇門后,陽九直奔財神鏢局。
想不到財神鏢局的大門,居然緊關著。
一打聽才知道,就在今晨,總鏢頭花寶月帶著一群人走鏢去了。
這么快就招到人,而且還有生意上門,這進度著實驚人。
鏢行天下的威力的確不凡。
看來財神鏢局這個爛攤子,有救。
入夜后,陽九就在九號縫尸鋪門口等候。
這兩天的尸體有點多,天剛黑,縫尸街就熱鬧了起來。
魏忠賢最近宣布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縫尸人輪休制。
今晚縫過尸體的縫尸人,不管是縫了一具,還是縫了好幾具,明晚都是強制性輪休。
魏忠賢這么做,也是為了保護好縫尸人。
比起不斷招收新的縫尸人,還是保護好現有的縫尸人比較重要。
縫的尸體越多,縫尸人的技藝肯定會得到提高。
沒多久,絕情就帶著那被害者的尸體來到了縫尸鋪前。
六扇門的捕快將尸體抬到縫尸桌上。
陽九朝絕情微微一笑,關上門,焚香縫尸。
尸體的嘴巴里,仍然含著那顆核桃。
陽九將核桃掏出來,快速將喉頭的傷口縫好。
《生死簿》現。
這尸體名叫魏寶兒,從小就有點娘。
他也愛跟同齡的小姑娘玩,玩的是洗衣服,做飯。
周圍的男娃娃肯定會竭力嘲笑他。
魏寶兒覺得無所謂,反正他玩得很開心。
再長大點,魏寶兒還真的迷上了做飯。
而且在做飯上,他真的很有天賦,隨便炒出來的菜,都很美味。
男人不入廚房,這說的還是有錢人家的男人。
對窮苦人來說,若能有一技傍身,可混口飯吃,別說做飯,就算去給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倒夜香,也會有一大群人搶著去做。
這世上最可怕的永遠都是貧窮。
若連窮都不怕了,那還有什么好怕的?
魏寶兒長大后,在一家酒樓當大廚,收入不菲。
小時候的女玩伴,有好幾個都嫁給了他,惹得那些曾嘲笑他的男娃娃很是羨慕。
這世上多得是由妒生恨的故事。
魏寶兒也不例外。
白天魏寶兒在酒樓做飯,能夠拿到大量銀子。
晚上,有好幾個美人在懷,對月暢飲。
那些曾經嘲笑他的男孩子,長大后都過得不如意,要么去做苦工,要么賣身為奴。
偏偏魏寶兒這人,很小氣,很記仇。
只要讓他逮住機會,就會在那些人面前狠狠炫耀。
那些人聚在一起,一商議,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魏寶兒,并搶走魏寶兒的銀子。
這天魏寶兒離開酒樓時,天已經黑透了。
換班的徒弟因家里有事,來得晚了些,魏寶兒自然多照顧著點。
酒樓距他家并不遠,可走著走著,他突然覺得肚子疼。
本想回家再解決,可肚子實在疼得厲害,再走會兒,肯定會拉在褲子里。
正好前面的小巷里,就是人們經常方便的地方。
魏寶兒迅疾沖了進去,也不深入小巷,找地方一蹲,隨著一聲巨響,這糟糕的世界頓時變得無比美好。
解決完,魏寶兒卻發現身邊根本沒有能擦屁股的東西,連塊碎磚頭都沒有。
“我這里有紙。”一個嬌嫩的女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魏寶兒沒反應過來,扭頭一看,果然看到了黃紙。
他接過邊擦邊道謝,勐地覺得不對。
剛才進入小巷時,小巷里根本沒人。
要是有人,就他剛才的那聲巨響,蹲在黑暗里的人多多少少會有點動靜。
魏寶兒越想越怕,再次扭頭,赫然看到了一個紙人。
這紙人是個姑娘,綠衣服配著紅裙子,臉上帶著笑意。
巷子里明明很黑,可魏寶兒就是看得很清楚。
“鬼呀……”魏寶兒大喊一聲,起身就跑。
但那紙姑娘已是出現在小巷口。
魏寶兒不敢沖過去,慢慢向后退去。
沒退幾步,就看到那紙姑娘高高躍起,手臂一甩,一顆核桃直直打進了魏寶兒的嘴巴。
魏寶兒頓時無法呼吸,雙手塞進嘴巴里,拼命摳挖,想要將核桃挖出來。
沒堅持多久,他便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又一個。”
小巷一側的屋頂上,有女人幽幽說道。
但那女人的身影,并沒有出現。
魏寶兒的尸體,直到次日清晨,有人來小巷方便,才被發現。
拉動鐵環,打開門,六扇門的捕快進來抬走尸體。
縫尸二百三十一具,獎勵宿主神級廚藝。
魏寶兒天生就是個廚師。
此前得到的神級廚藝,陽九用在了甘思思的身上,讓只會做肉包子的甘思思,做什么飯菜都很美味。
這次又得到這樣的獎勵,陽九打算用到自己身上。
無論男女,都得會做飯才行啊。
“有什么發現?”絕情滿臉期待。
陽九道:“兇手是個女人,年齡應該不大,她能操控紙火,多半練的是傀儡術。”
“傀儡術?”絕情皺眉。
傀儡術并非一派之秘,江湖中習練的人非常多,無從查起。
從魏寶兒的身上,陽九只發現了這兩點線索。
“幸好我早有準備。”絕情露出一臉的壞笑。
拍拍手,又有兩個捕快抬著一具尸體過來,徑直走進了縫尸鋪。
這是一具女尸,長得還很好看。
“九哥,好好享受。”絕情眨眨眼。
陽九無奈,砰一聲將門關上。
操控紙火的女人非常小心,但她絕對想不到,有人能通過縫尸可看到尸體的生平,尤其是尸體死亡的詳情。
故而那女人再狡猾,總有露出狐貍尾巴的時候。
這女人的喉頭,也被割了一刀,傷口并不長。
點上香,陽九很快就將尸體縫好。
《生死簿》隨即出現,開始記錄這女尸的生平。
這女尸名叫林芳芳,從小家里就很窮,長大后,也沒有任何改觀。
親爹早早病逝,只剩下她跟娘親相依為命。
娘倆一起努力,就是為了讓日子過得好點,順便給林芳芳攢點嫁妝。
天有不測風云,就在林芳芳快成年時,娘親也病倒了。
這一病,多年積攢下來的銀子,全都用來看病買藥了。
銀子花光了,娘親的病也沒有好轉。
每天看到娘親痛苦的呻吟,林芳芳心如刀絞,選擇在許多人家做短工,就是想要賺到更多的錢,好早點將娘親的病治好。
這天底下當父母的,最害怕的就是當自己老了,非但幫不上子女的忙,還得拖累子女。
一天林芳芳回家時,看到娘親自縊在院子里的杏樹上。
林芳芳哭得很傷心,卻是喚不醒娘親。
料理完娘親的后事后,經過很長的一段日子,她才重新振作起來。
日子還得繼續。
她拼命做活,開始重新給自己攢嫁妝。
林芳芳生性非常要強,不希望將來會被婆家看扁。
這天正午,她去一戶人家去女紅活。
途中突感內急,肯定是出門前喝太多水了。
這次要繡的東西很復雜,必須緊趕著,才能在半天的時間里繡好。
做活的時候,肯定不能喝水,更不能去茅房解手。
正好經過一條臭烘烘的巷子,因是大白天,她也不能進入巷子就方便,便翻過高高的垃圾堆,在后面有一點空閑,穢亂不堪。
“你是狗嗎?”
突然聽到有人在說話,林芳芳被嚇得不輕。
“誰?”林芳芳緊張地問道。
若非說話的是女人,她早就逃走了。
“這里是撒尿的地方嗎?”那女聲再次傳來。
林芳芳實在很急,只覺是有人在惡作劇,這里不是撒尿的地方,哪兒才是?
剛方便完,她一抬頭,就看到在墻頭站著一匹白色的紙馬。
紙馬高昂著頭,眼珠子骨碌碌轉著,面目猙獰。
林芳芳很是害怕,系好帶子,趕緊離開。
剛爬到垃圾堆上,那紙馬就從身后奔過來,直接將她踏翻。
林芳芳從垃圾堆上滾了下來,弄得全身臟兮兮的。
這副模樣,肯定無法再去雇主家里干活。
這時候其實不應該想這些,而是得趕緊逃命。
但那紙馬并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她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紙馬嘴巴一張,就有一顆核桃射出,正中她的嘴巴。
哪怕她的嘴巴緊閉著,核桃也是打碎她的牙齒,直直堵住了她的喉嚨。
林芳芳捂著嘴巴趴在地上,身軀抽搐幾下,就不動了。
因是大白天,有一些剛好從巷口經過的人,全都看到了紙馬殺人。
紙馬會殺人,這事很稀奇。
更多的人聚過來,目送紙馬沖上垃圾堆,迅疾跑得沒影。
有人趕緊跑去報官,但更多的人則在看熱鬧。
官差趕過來時,看到林芳芳死得凄慘,都很惋惜。
如此漂亮的小娘子,就這么被人殺了,真是太可惜了。
一側的屋頂上,坐著一個白衣女子,白
紗遮面,默默注視著小巷里發生的一切。
直到林芳芳的尸體被抬出小巷,她才站起身,打算離開。
有風吹來。
風吹起她的面紗,露出的是一張坑坑洼洼無比惡心的臉。
看身形,誰都會覺得這姑娘肯定是個美人。
可那張臉,大白天都能將人給嚇個半死。
林芳芳的尸體被送到了六扇門,然后又被絕情割了一刀后送到了這里。
一拉鐵環,陽九目送林芳芳的尸體被抬走。
縫尸二百三十二具,獎勵宿主久病床前有孝子。
林芳芳的確是個孝子。
可惜的是好人卻沒好報。
那巷子那么臟亂,許多人都來那里方便,就因在那垃圾里撒個尿,便要丟了性命,太過不該。
“如何?”絕情很平靜,似乎已經不抱希望了。
我在東廠當縫尸人那些年 第二百八十章 紙火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