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鳳天下 第五十七章命垂危又見異人,訴緣由只為等人
“撤退?以為能逃得了嗎?”
石珪摸了一下手臂,先前的虎蹲炮炮擊,他并非毫無傷勢,縱然有盾牌擋住,但是卻也無法卸去那莫大沖擊之力,直到現在手臂還有些酸疼。
他并非心寬之人,向來睚眥必報的石珪便立時下令麾下戰船前出,務必將此地的赤鳳軍殘孽盡數誅殺。
一時間,旌旗蔽空、炮聲連連,無數的石彈還有弩箭掠過湖面,將那些躲在蘆葦之后的赤鳳軍士兵整個射死,尸體跌落湖中,就連身下小船也被整個轟碎,根本就無法載人。
“退!快撤退!”
蕭景茂連連呵斥,手中船槳也不敢停留,宛如水車一樣不斷的撥弄著船只,意圖逃出生天,無奈他船只數量稀少,大部分還都是漁船,根本就提不上作用,很快的就被石珪追上。只是一輪炮擊,蕭景茂麾下士兵便只剩下一半,船只也被打的亂七八糟、不成陣型,那承載眾人的小船也徹底崩潰,變成一片片看不出原樣來的碎木板。
余下之人想要跳入湖中逃走,但湖水冰冷、更兼廣闊無垠,很快的就將體溫消耗干凈,只能在水流之中且浮且沉,再無任何生機。
一具具尸體飄在湖面上,洇開的鮮血沁入冰涼的河水之內,讓整個白洋淀也蒙上了一層不尋常的血色。
蕭景茂眼見身邊士兵一個個的消失,眼中更顯絕望,他想要逃離這里,但是手中船槳已斷,身下小舟也被砸碎,根本就無法動彈,只能凝視著那龐然大物越來越靠近,直到將自己徹底淹沒在那龐大的暗影之下。
“本以為會死在靜海,沒想到今日卻要死在了這里。看來我的余生也到頭了。”置身死地,蕭景茂心中一片平靜,只是看著那石珪那悠然自得的模樣,便感覺憤怒:“石珪!主公未曾虧待于你,更將麾下士兵交由你指揮,為何你卻在今日做出這般行徑?”
當初時候,眾人商議令第四旅、第五旅前出,其目的便是旨在于讓兩只軍隊和虞誠、楊禪相聯合,進而自背后襲擊蒙軍,為主力逃脫圍剿之勢而做準備。
孰料這石珪還有那第五旅的費城、梁成三人在離開靜海之后,便以迎戰為名將其心腹帶走,并且泄露眾人軍情給蒙軍,招致第四旅、第五旅陷入敵人陷阱之中,只余下不到先前的一半人。
而他和陳敬宗率眾突圍之后,百般尋找石珪、費城、梁成三人時候,更是在最關鍵的時候遭遇最為險峻的背叛。
當初時候,若非陳敬宗以自己性命為代價,將對方挫敗,他斷然無法逃到這白洋淀之內。
現如今,石珪出現在這里,自然勾起蕭景茂心頭怒焰,不斷斥責。
“哼!那妖女不過一介婦孺,能有什么見識?不過些許微言大義,便要我等赴死,更讓我等坐守困城,招致禍端!至于此人不思謹守婦道,反而任用親近,更令其執一軍之權柄,如此牝雞司晨之行,如何服眾?”石珪這一番辯駁雖是荒謬絕倫,但在他身邊之人聽來,卻分外正確。
這個世界畢竟還是男子世界,如蕭鳳、蕭月這般女子執掌政權,終究還是大逆不道。
蕭景茂放聲大笑:“哈哈。就你這廝,有何能力,敢于兩位主事相提并論?先是貪生怕死,背離主公是為不忠;倒戈相向、剿滅同僚是為不義。如你這般不忠不義之徒,如何還有面部面對天下英杰?”
話音剛落,萬千水花撲面而起,將他口中之語盡數蓋住。
石珪一臉怒火,快意十足的說:“哼!就憑你們這般殘孽,也想要在天兵之下生存?當真是可笑之至。現在,就輪到讓我送你們去和你們那位主公一起團聚吧。”說罷,便準備下令麾下士兵,將蕭景茂徹底擊殺。
孰料正當此刻,于眼前忽然現出一道赤紅身影。
這身影渾如幽靈一般,事先時候更無絲毫蹤跡,就那么貌似尋常的出現在蕭景茂之前,至于他身前之處,自有萬千紅緞漂浮。這紅緞不過尋常綢布,然而在真元灌輸之下,卻堅若鑌鐵、宛如城墻一樣,將無數石彈、弩箭全數擋住,不至于傷到蕭景茂。
石珪頓時驚住,連忙下令麾下眾人停下。
以他眼光,自然知曉眼前這人實力驚人,于千軍之內取項上人頭亦是揮手之間,若是惹惱此人,只怕自己性命危險了。
這赤衣之人也似乎沒有興趣,只將手一招,便將那已然暈死過去的蕭景茂帶走,至于石珪等人更是分毫不理會,便從此地離開,不知消失在何處地方。
石珪自知實力不足,自然不敢繼續追擊,便只好下令十艘大船停留此地,以免遭遇傷亡。
繁星點點,隱約如霜,讓整個大地,都似是蒙上一層薄霧。
篝火噼啪作響,悅動的火焰,照出躺在地上的蕭景茂。
雖是置身于睡夢之中,然而他口中還在不斷嘶吼著:“快,快走!快逃命。”身子就似那魚兒一樣,一抽一抽的,似乎還置身于先前的戰斗之中。
“石珪,我要你的命!”
驀地起身,蕭景茂只將手在地面上一陣亂抓,旋即便朝著前方一揮,待到感覺那手上火辣辣的刺痛,這才“哦”的一聲,將手中燒得通紅的木柴扔到一邊,隨后方才緩緩睜開雙目,看著周圍的一切。
且看此人,臉龐嬌俏如玉,身著一身赤衣,就那么平靜的坐在他身邊,雙目之中卻透著幾分滄桑,就這么看著自己。
之前就是此人救了自己嗎?
蕭景茂心中疑惑,卻是目不做聲盤腿坐著,不知道該有什么反應。
這赤衣女子這才挪開眼睛,撥弄著手中的烤魚,問:“你醒了?”
“嗯!”
蕭景茂點點頭,復有抬起頭,卻被這赤衣女子之后的話所驚住。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救你?”
“不知道!”
蕭景茂搖搖頭,心中困惑更重。
他之前未曾見過這個女子,更不記得有什么地方招惹過對方,自然不知曉此女為何出現在這里,并且將自己從石珪等人手下救下來。
一見鐘情?
開玩笑!
他蕭景茂既非達官貴人,更非王侯將相,如何能夠擔得起這般榮耀?
若非如此,那這女子又是什么目的?
正所謂事有反常必有妖,就怕這一次會有什么陰謀針對自己。
蕭景茂暗暗提起警惕,在心中開始仔細斟酌,生怕會因為什么地方有所插翅,壞了對方心情。
無論如何,對方終究還是救了自己一命,這番恩情還是需要償還的。
這女子又是笑了起來:“很簡單,是為了你家主公。”笑容甚是復雜,更是透著一股莫名的感傷。
而從這笑容之中,蕭景茂竟然看出一絲寂寥以及羨慕,這又是為何?
“主公?”
“沒錯。蕭鳳!而且說起來,我和那丫頭,也算是有些怨隙,論起來自然是是敵非友。”這女子再次訴道,言辭中不免透著感傷:“畢竟她曾逼得我愛郎身死,這番仇恨你說我應不應該報復在你身上?”說著,卻有似笑非笑瞧著蕭景茂,更讓蕭景茂感覺汗毛乍起,宛如被毒蛇盯住一樣。
蕭景茂又問:“那你為何救我?”
“當然是為了你主公手中之物。”女子又道,卻似想起什么一樣,便抬起頭瞧著星空。
蕭景茂搖搖頭,苦笑道:“主公?且不說我家主公早已身亡,就算是她還在,也斷然不會為我這條賤命和你做交易。你若是指望靠著我便能夠得到那件東西,卻是癡心妄想了。”
“呵呵。這世間誰都可能死,但是唯獨那女子卻不會死。承繼蝸皇之力的天命之女,豈是如此輕易便能死亡的?”女子卻是嗤笑起來,旋即又道:“而且你明明身為她的麾下,卻也不知曉在她眼中,凡塵俗物豈能和生命混同?我所求者,不過一介俗物,若是她在,定然會不吝此物。”
言訖,此女又是閉上雙目,周身之上熒光一閃一閃,似是正在打坐一般。
“好吧,希望你能夠得到你所需要的東西。”
蕭景茂眉梢一皺,正欲斥責,卻覺得自己也并無什么立場,便只好閉上嘴全力以赴調養生息,務求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傷勢。
躲在白洋淀之內的軍隊尚且處于危險之中,還需要他回去整頓呢!
如今時候,抓緊時間、治好傷勢才是正道,其他的都可以放到一邊。
秋風吹拂,篝火明滅,此刻只剩一片寂靜,再無任何響動。
翌日,陽光明媚,又是新的一天。
蕭景茂緩緩睜眼,盡吐體內濁氣,這才感覺身軀傷勢稍微恢復了一點,雖然不能進行激烈的戰斗,但至少尋常的走路還是能夠完成。
“治好了嗎?”
自耳邊傳來那女子之聲,蕭景茂便點點頭,訴道:“是的,已經治好了。”
這女子立時囑咐道:“那就帶我前去你們的營地。”
“營地?你要做什么?”蕭景茂一臉詫異,旋即問道。
之前他便知曉這女子之所以纏上他,乃是為了主公所擁有的一件東西,只是當時候他以為這句話不過胡言亂語,故此只是含混回答,沒想到此女卻就此纏上自己了,這般變化當真讓人感覺奇怪。
“等人!”
“等誰?”
“你熟悉的人。”
“我熟悉的人?”
“沒錯。如果是她的話,當得知你們的消息之后,定然會前來此地。”蕭景茂更感詫異,對此女口中所說之話越發感覺不解。
又是等人,又是熟悉之人,又是主公的,完全弄不清楚此人為何這般樣子,其目的又是什么?
心念之下,蕭景茂繼續問道:“她究竟是誰?”
“蕭月!你應該知曉此人吧。”這女子終究訴道,口中自有一番懊惱。
蕭景茂頓感震驚,連忙問道:“蕭月?她還活著?那其余人呢?他們還活著嗎?對了!主公呢?她也活著嗎?那她們到底在哪里?”
自從聽聞靜海一戰之后,他一直心存忐忑,一方面認為蕭鳳吉人自有天相,應當能夠順利突圍、保全性命;一方面想到雙方實力對比,便不免信了那蒙古之話,以為包括蕭鳳在內的一干人等,已經全部葬生在靜海,一個也不留。
赤衣女子緩聲回道:“有很多人死了,也有很多人活了。至少我曾經在中都之內,便瞧見你的那兩位主事還活著。她們兩人既然活著,那你們的主公想必也活著。”
“若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蕭景茂雖不知曉這女子究竟是什么來歷,但是聽她言之確鑿,便信了七分。
心潮澎湃之下,他想要現在就回到軍營之中,將消息傳遞給其余的士兵,讓他們也知曉這個大好的消息,至少明白他們還有希望,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刻,只需要他們的主公還存在!
雖是如此,蕭景茂卻更有困惑,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親自前往?”
依照先前之話,很明顯這赤衣女子曾經近距離見過蕭月、蕭星,若是這樣為何不在當時見面,反而要轉一個彎在這里見面?
“因為有仇!”赤衣女子訴道:“既然有仇,那就不能直接見面。不然以她的實力,我根本就說不上話,更勿論和你在這里商談了。昔日的敵人若要聯合,總是需要一定的契機。而你便是那個契機,一個讓我能夠和她們聯絡的契機。畢竟那東西,對她們來說也很重要。”
隨后,她似是有些懊惱,便威脅道:“還有。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去知曉。這對你并沒好處!”
“這女人,究竟搞什么啊?明明救了自己,卻這般冷淡。”
自見到此女之時,他就感覺眼前這女子似乎有什么顧慮,說話總是吞吞吐吐的,讓人聽了只感覺不爽。
雖是疑惑甚多的,但是蕭景茂畢竟畏懼此女實力,只好閉上嘴巴,心中困惑更甚:“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誰?為何會和自家主公也有所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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