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清風門下客

大堂上，沈勝男摟著被嚇成小兔子的岳清秋。在卓君彥解釋過后，終于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卓君彥一向是不屑解釋這種事的。

奈何剛才流了鼻血，他實在不想讓人以為自己是看到美女把控不住火氣太旺導致的——他流鼻血時，沈勝男看他的眼神怎么看都象是看色狼。

卓君彥無奈道：“唔，我也沒想到，原來弒神印的運用是要看對手的。小丫頭武技底子薄，本身膽子小，所以一層的弒神印就足以嚇的她屁滾尿流，但是對上你這種意志堅定的，竟然還能反噬……”

弒神印這門精神類武技，是典型的欺負弱者牛叉，面對強者慫逼。

不過估計也和他沒有大夢黃梁功的心法底子有關。

據說這可是九大宗門里，唯一以魂識為主修的心法，還有人說，這是最可能踏入靈境的心法。

別說，這真有些道理。

畢竟魂以靈聚，指的就是這個。

法理有相通！

除此之外，便是確認了弒神印確實可以提升威懾。

聽他這么說，岳清秋卻是好大不服：“你才屁滾尿流呢，不對，你血流，你月月流！”

呃……

丫頭你又過分了啊。

卓君彥慢條斯理道：“我還沒測試過，對已經知道弒神印存在的人再使用弒神印，是否會因為心里有準備，而增強一些抵抗效果呢。你要不要再試試？”

聽到這話，岳清秋嚇的臉色大變：“你不要過來啊！”

卓君彥大笑：“天生一個鼠膽，偏充剛硬豪邁。逞強卻無鐵齒，空自色厲內荏。小姑娘，你這樣可不行啊！”

就連沈勝男都看不下去了，卻是教訓岳清秋：“你這小丫頭，明明怕他，就莫要裝的不怕，還非要挑釁。”

被沈勝男一通教訓，岳清秋都可憐起來：“沈姐姐，你也說我。”

沈勝男看她這般，不由又心軟了。

捏捏她小臉道：“好了好了，我和卓君彥還有話說，你先出去吧。”

“哦。”岳清秋這才不情愿的離開，只是一回想卓君彥剛才的恐怖，又不由顫栗了一下，眼眶中竟然又掉出幾滴淚花來。

這邊見岳清秋離開，卓君彥問沈勝男：“找到人了？”

聽到這話，沈勝男竟然不自覺的低下頭：“嗯，讓他跑了。”

看她這模樣，卓君彥輕笑：“沈檢門法眼無差，別人撒謊是很難騙過去你的。不過可惜啊，自己也不那么擅長撒謊。”

沈勝男出奇的沒有反駁，只是低頭不語。

見她這表情，卓君彥心中便有了些數。

也不理她，而是打開凱瑟琳的信仔細看。

信里的內容不多，都是英文，所以也不擔心誰能看懂，很快看完，卓君彥已明白過來，道：“昨天晚上人在送回巖城后就死了，凱瑟琳對他做了解剖。確認這個人腦部這里……”

他指指眉心道：“有異常人，生前應當是個異人。”

沈勝男沒有說話。

卓君彥繼續道：“她從死者的頭部找到了一些特質，那種東西在脫離人體不久后便自動消散，就在消散的同時還引發了實驗室內的一場風災。”

沈勝男身體輕顫。

卓君彥嘆了口氣：“那應該是用于控風的……你出身于清風宗，好像那里的異人，有不少人有控風的能力。但是這個死去的人，顯然不是清風宗的人。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你放跑的那個人，是清風宗的，對嗎？”

沈勝男閉上眼睛，面容現出一絲無奈。

半晌，她終于道：“是。他不僅是清風宗的人，還和我熟識。我做夢也沒想到，做出這種事的，竟然會是……會是嵇師兄……”

她的眼神微微迷離，語聲也微微顫然：“清風宗月國下院，我這一輩的弟子并不多，一共也只有二十三個。當年一起在上院習武的時候，彼此為了爭奪幾個有限的內院名額，相互爭搶，明槍暗箭，互相算計。我算計不過那些師兄師姐，眼看著就要失敗的時候，是嵇師兄拉了我一把。為這個，他自己失去了機會。”

卓君彥靜靜的聽著。

沈勝男繼續語聲低沉道：“嵇師兄失去入內院的機會后，按規矩就必須離開本支，轉去分支，從此再不能稱清風弟子。他后來便去了玄雨門。后來我和他有過兩次相遇，每次遇到，他都會恭恭敬敬稱我一聲宗門師姐。他是笑著說的……他說他從未后悔過幫我。只望我能好好努力，莫跌了我清風宗的威名，辱了這一身俠義正氣。”

“哇哦。”卓君彥笑了：“他勸你仗義行俠，為民做主，自己卻拿無辜之人做實驗？果然要求別人都是簡單的。”

沈勝男再按捺不住心中悲憤，眼中已現出不久前自己找到那作惡之人的場景。

當她循著線索，找到兇嫌，看到對方面容的一刻，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會是他？

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怔住了。

她呆呆的看著嵇天浩，怔然問為什么會是他，為什么會如此。

那個時候，她看到嵇天浩的臉扭曲著，咆哮著，憤慨著。

那個曾經熟悉的嵇師兄已然不復存在，有的只是滿腔的不平。

沈勝男喃喃道：“你知道他對我說什么嗎？”

卓君彥便答：“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嗎？你知道我受過多少不公？我是被發配下來的，我甚至還不如那些連進入清風宗都沒機會，直接入玄雨門的弟子。可他們竟然還有臉嘲笑我，說我是個失敗者。我在這里沒有根基，沒有人把我當回事。我受盡不公。我踏入江湖，想要仗義行俠，卻發現這天下哪里有俠可行？只有官官相護，官商勾結。你想做個好人，那就只會被人活活害死，玩死！”

沈勝男吃驚的看卓君彥：“你……你跟蹤我？”

卓君彥搖頭：“沒有，我猜的。”

你猜的？

沈勝男愕然看他：“你怎么可能猜的那么準？”

卓君彥微笑：“也不算準，就是知道個大概方向。畢竟象他這種人，突然變得窮兇極惡，你要問理由，不管是真是假，都能給一堆。而最好的理由，就是不是他變壞了，是這世界本來就是壞的，他只是為了生存而已……作惡的人都這么說。再者世界那么現實，許多人都喜歡把人性的墮落看成是一種成長。”

沈勝男無力的跌坐大椅：“那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卓君彥卻輕輕搖頭：“當然不是。終究不過是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他若真那么善良，為什么要幫的是你而不是別人？他應該是喜歡你的吧？可惜你卻從來沒給他機會。所以他的付出沒有回報，他失望了，其實他恨的不是別人，就是你。對他來說，好人沒好報，人心太險惡，指的……就是你啊！”

沈勝男再按捺不住的顫抖起來。

看著她的表情，卓君彥明白了：“抱歉，戳痛你了。”

說著他肆意狂笑，猖獗無邊，又哪里有道歉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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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權之上 第十四章 清風門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