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戶官開始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這……這竟是反書
李桓自然明白朱厚照話里的意思,他如何不知勛貴如今這般熱情到底是為了什么,一方面是因為天子賜婚,讓勛貴將他視作自己人,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提督京營,勛貴子弟想要進入軍帳必然要走他的關系。
可是一旦李桓觸碰到了這些勛貴的利益的話,今日前來抱他大腿的勛貴們,到底會是什么反應,那可就兩說了。
或許有目光長遠之人會一如既往的站在他這邊選擇支持他,可是肯定有目光短淺之輩,只盯著眼前的利益而與他做對。
不過李桓還真的沒有太過在意這些,一直以來他都是單打獨斗,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借助外力。
只要天子一如既往的信任他,便是沒有任何助力,他也有把握在這大明朝堂之上殺出一片天地來。
正所謂靠山山倒,李桓只信奉自己,只要自己足夠強,那么就沒有他所辦不到的事情,至于天子幫他鋪路,拉攏而來的一眾勛貴,若是可用的話,李桓自然不介意多幾個幫手,若是不能用,李桓也不會因為所謂的情面去遷就這些人。
該殺就殺,若是識趣一些,不找他的麻煩,不壞他的事,李桓也不沒什么興趣去尋對方的麻煩,可是如果不識趣,那就不要怪他痛下殺手了,至于說所謂的什么姻親關系。
這東西利益一致的時候自然有用,可是利益相悖的時候,又有幾人會將其當做一回事呢。
李桓看了朱厚照一眼道:“陛下,臣剛好有一件事要向陛下匯報,既然陛下來了,剛好臣也不用進宮去見陛下了”
朱厚照聞言不禁好奇的看著李桓道:“哦,李卿有何事?”
李桓神色一正,目光掃過天子身側的那些小內侍,丘聚、高鳳當即就明白了李桓的意思,
擺了擺手示意一眾小內侍退下,很快就剩下了李桓、朱厚照、高鳳、丘聚寥寥幾人。
李桓看著朱厚照道:“陛下,臣奉命督辦謀逆一案,一番審訊下來,該抓的也都抓了差不多,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忍不住刑訊,招待謀刺陛下之事由一人所謀劃……”
朱厚照聞言不由的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道冷冽的殺機,怒聲道:“好膽,究竟是何人,朕要住了他九族!”
朱厚照的反應本就在李桓的預料當中,要是朱厚照沒有這般反應的話,那才是怪事呢。
所以說李桓神色顯得頗為平靜的看著朱厚照緩緩道:“前閣老,謝遷。”
“什么!”
朱厚照聞言不由的一聲驚呼,朱厚照心中閃過許多人的名字,甚至連宗室之中的一些遠在封地當中王爺他都想過了,可是怎么都沒有想到會是幾年前早已經被其罷官的前閣老謝遷。
朱厚照忽然之間眉頭一皺道:“怎么可能會是他,他可是先皇托孤的重臣,怎么會想要對朕不利,他究竟是為了什么?”
雖然朱厚照一臉的不解與惱怒,但是對于李桓的話,朱厚照卻是沒有懷疑。
李桓在這件事情上面也不可能騙他,只是朱厚照很是想不明白,謝遷為什么要對他這位天子不利。
說起來的話,謝遷也算是他這位天子的半個老師了,當年朱厚照還曾是太子之時,也曾聆聽過謝遷的教導。
雖然說最后朱厚照罷免了謝遷,但是在朱厚照看來,謝遷也不至于因此而謀害他吧。
將朱厚照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李桓輕嘆一聲道:“陛下念及舊情,可是謝遷卻未必會念及君臣之情啊。”
朱厚照深吸一口氣,眼中隱隱有一道殺機閃過,帶著幾分不解看向李桓道:“李卿,你說謝遷他究竟為何要謀害于朕,他這么一大把年紀了,到底圖了什么?”
李桓倒是多少能夠猜到謝遷為什么會對天子不利,聞言冷笑一聲道:“陛下可不要忘了,謝閣老的家鄉在何處?”
朱厚照一愣,下意識的道:“朕若是沒有記錯的話,謝遷故里應該是在浙江紹興府余姚縣吧。”
李桓點了點頭道:“正是江浙之地,江浙之地乃是魚米之鄉,手工業更是發達,富庶無比。”
朱厚照點頭,即便是如此,他還是有些不大明白。
而李桓冷笑一聲道:“據我所致,謝閣老一族在江浙之地占地十幾萬畝,山林礦山眾多,商鋪數十上百,恰恰劉公公推行新政,刻意針對謝閣老一族……”
嘭的一聲,朱厚照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眼中滿是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朕明白了,感情是朕這位天子觸碰到了他謝遷的利益啊。”
朱厚照一瞬間就明白過來,為什么謝遷會謀劃針對他這位天子了,就因為他這位天子借助劉瑾之手推行新政這么簡單。
別人或許看不出劉瑾新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謝遷何等人物,宦海沉浮那么多年,如何看不出劉瑾之所以推行新政,完全就是他這位天子在背后推動。
可以說劉瑾的新政根本就是天子自身的施政借助劉瑾之手來施行罷了。
李桓淡淡的道:“對于謝閣老而言,陛下傷害了謝閣老的利益,再加上陛下寵信臣以及劉公公,罷黜于他,新仇舊恨之下,謝遷生出謀害陛下的心思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話是如此說,其實無論是李桓還是朱厚照心中都清楚,真正讓謝遷選擇對天子痛下殺手的根本原因就是天子借助劉瑾所施行的新政。
也正是那新政觸及了一大批人的利益,所以謝遷私下里輕易的便拉攏了費宏、毛紀、梁儲、劉忠這些朝堂之上的重臣。
新政的實施,利益受損最為嚴重的就是這些在地方上有著無數田地、產業的家族,新政施行之下,這些家族巧取豪奪而來的無數良田被清查,眾多的礦山被稅吏強行收取礦稅,甚至就連商鋪也被收取商稅。
其他的小士紳倒也罷了,關鍵諸如費宏、謝遷、毛紀、梁儲他們這些在朝堂之上與劉瑾不對付的重臣。
劉瑾在朝堂之上奈何不了這些人,可是架不住劉瑾手段也不簡單,借著新政這一桿大旗,直接命人對費宏、謝遷各家的產業、田畝瘋狂的清算。
這種情況下被劉瑾給盯上,各家的損失自然是大了去了,自然而然的,當有人暗中串聯,一個針對天子,針對劉瑾的松散同盟也就出現了。
朱厚照面色森冷,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謝遷這位數朝老臣,與他有半師之誼的昔日重臣竟然會對他這位天子生出殺機。
“謝遷,朕要誅了他九族。”
只聽得朱厚照咬牙切齒,充斥著無盡失望以及殺機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自天子口中吐出。
老實人發火最是可怕,朱厚照性子醇厚,最是重情,謝遷既是數朝老臣,又是先帝弘治托孤之重臣,縱然是當初謝遷帶頭反對他這位天子,可是他也只是將其罷免,令其返回故里。
說話之間,朱厚照看向李桓,神色之間滿是怒意的道:“還有何人?朕不信他謝遷一人就敢做出這么膽大包天的事,必然還有人與其勾結,而且這人還極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說到這里的時候,朱厚照神色冰冷,在鬼門關之前走了一遭,朱厚照已經成熟了許多,完全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所以說在得知謝遷竟然暗中牽頭謀害于他的時候,朱厚照便已經意識到在謝遷背后必然還有人。
他這位天子無有兄弟,無有子嗣,一旦猝然崩殂的話,朝堂眾臣必然會自宗室之中擁立新帝。
若是宗室之中有人對皇位存了覬覦之心的話,勾連謝遷這樣的門生故吏遍布朝野的老臣,行險一搏,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李桓搖了搖頭道:“回陛下,毛紀也只是交代了,是謝遷派人聯系于他,至于更多,毛紀也不知道了。”
朱厚照對此倒也不驚訝,那暗中之人若是這么容易就能夠找出來的話,恐怕早就被發現了。
就聽得朱厚照冷笑一聲道:“他毛紀不知道,那就將謝遷給朕抓了,謝遷總知道是誰在覬覦皇位吧。”
聽著朱厚照的話,丘聚、高鳳幾人皆是垂首而立,低頭看著地面,不敢開口。
這已經涉及到了謀逆,甚至有人盯上了天子屁股下面的皇位,這等滔天的禍事,等閑之人哪怕是沾上一點,那都是要誅滅九族的。
來回走了幾步,眉宇之間充斥著殺機的朱厚照突然之間看向李桓,神色鄭重的道:“李卿,朝中文武百官,朕所能夠相信的也只有李卿你一人了,此事關系重大,也只有李卿你親自前往浙江紹興余姚走上一遭,朕才能夠放心。”
就連謝遷這等托孤重臣都對他這位天子生出殺心,朱厚照只感覺放眼朝堂,除了李桓之外,自己似乎連個可以完全放心的人都沒有。
李桓聞言當即起身,肅聲道:“陛下盡管放心便是,臣一定會拿了謝遷,查出到底是何人在與謝遷相勾結。”
朱厚照聞言,原本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笑容。
伸手拍了拍李桓的肩膀,朱厚照緩緩點頭道:“朕就知道李卿不會讓朕失望。”
說著朱厚照語調平淡的道:“朕許李卿你先斬后奏之權,此去紹興府捉拿謝遷,無論任何人,膽敢阻撓者,殺無赦。”
不知道為什么,朱厚照感覺李桓前去捉拿謝遷不會那么順利。
李桓笑道:“臣會連夜帶人出發,有大運河在,日夜兼程之下,至多數日便可抵達浙江紹興府。陛下就在京中,等著臣的好消息吧。”
朱厚照笑著點頭道:“只是又要辛苦李卿了。”
李桓搖頭道:“為陛下分憂,本就是臣之本份。”
說著李桓心中一動,取出一份錦衣衛密函呈給朱厚照道:“陛下,這是臣派往鉛山縣,抄沒鉛山費氏一族的錦衣衛百戶杜廣所傳來的消息。”
朱厚照看著那密函之中關于抄沒的鉛山費氏的細節,面色漸漸的變得難看起來,尤其是最后看到單單是抄沒而來的現銀就有二百多萬兩之多,朱厚照便忍不住怒道:“好,好,這就是我大明的忠正之臣啊,朕倒是想問問他費宏,他費氏如此之多的財富又是從何而來!”
李桓輕咳一聲道:“陛下息怒,為了這等禍國殃民之輩生氣不值得,臣要說的是這些抄沒而來的銀錢,杜廣已經親自帶領錦衣衛押赴進京。”
朱厚照聞言頓時眼睛一亮,而李桓則是看著朱厚照道:“鉛山費氏抄沒而出這么大一筆銀錢,必然瞞不過朝堂百官,到時候百官必然會盯上這一筆銀錢……”
不等李桓將話說完,朱厚照頓時叫道:“他們誰也別想打這一筆銀錢的主意,這筆銀錢朕準備留給李卿你整頓京營所用。”
說著朱厚照冷笑一聲道:“若是真的進了國庫,朕真的擔心這些銀錢最后經了他們的手,到底還能剩下多少。”
李桓所擔心的就是朱厚照被百官那么一忽悠,結果將這些抄沒來的銀錢充入了國庫,如今聽朱厚照這么一說,李桓笑著道:“陛下這么說,臣就放心了。”
朱厚照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反應過來,看著李桓道:“原來李卿你是怕朕會聽了百官之言,將銀錢充入國庫啊。”
李桓笑道:“現在臣已經知道了陛下的態度,所以臣就不擔心了。”
朱厚照不禁搖頭笑道:“李卿你還真當朕不知道這些銀錢進來國庫再想拿出來可就沒有這么容易了,所以說還是充入內庫的好,這樣朕隨時可以將之拿出來整頓京營。”
李桓正色道:“臣會下令杜廣等人將這些銀錢送入陛下內庫,到時候陛下安排好人手與之交接就好。”
朱厚照點了點頭道:“朕會派谷大伴親自督辦此事,保管不會給其他人插手的機會。”
對于文官集團的人,無論是李桓還是朱厚照可都不敢相信的,若是真的讓文官集團的人插手,搞不好到時候這些銀錢就不是進了內庫,而是被拉去國庫了。
正說話之間,就見一名小太監跑了過來,沖著李桓道:“大都督,閣老王陽明求見。”
李桓眉頭一挑,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之色,下意識的向著朱厚照看了一眼,而朱厚照則是沖著李桓笑道:“李卿不用看朕,該見就見,想來王愛卿來尋李卿你,肯定是有什么事。”
李桓倒是不擔心朱厚照會因為他同王陽明結交而生出什么忌憚,聞言點了點頭。
很快王陽明便大步走入了李府,當王陽明看到朱厚照的時候不由一愣,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沖著朱厚照一禮拜下道:“臣王陽明拜見陛下,見過太傅。”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愛卿免禮平身,在這李府當中,朕也是客人,王愛卿不必拘禮。”
李桓看著王陽明道:“陽明先生來尋李某可是有什么事情嗎?”
王陽明神色一正道:“王某此來是有一事要告知太傅。”
李桓看向王陽明,就聽得王陽明開口道:“兩位閣老已經知曉了錦衣衛抄沒鉛山費氏一族得銀數百萬兩的消息,楊閣老準備奏請陛下允許將之充入國庫。”
李桓聞言眉頭一挑,向著朱厚照看了一眼,朱厚照沖著李桓笑了笑。
忽然朱厚照向著王陽明開口道:“王愛卿,依你之見的話,這些銀錢該如何處置才好?”
王陽明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看李桓,再看看朱厚照,王陽明稍加沉吟便道:“回陛下,臣以為這些抄沒而來的銀錢當充入內庫才是。”
李桓不禁訝異的看了王陽明一眼,要知道以李桓對王陽明的了解,王陽明可不是那種阿諛奉承之輩。
他要是那種阿諛奉承的性子的話,也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成就,成為一代圣賢了,正常來說,處在王陽明的位子上,王陽明肯定會堅持將抄沒來的銀錢充入國庫才是。
似乎是看到李桓臉上的詫異之色,王陽明淡淡一笑道:“若是王某沒有算錯的話,這些銀錢關系到京營重整,有了這些抄沒來的銀錢,太傅重整京營才有足夠的底氣,然而一旦這一筆銀錢入了國庫,那么再想讓百官拿出來用之重整京營,那是想都不用想,所以臣認為這些銀錢只有暫入陛下之內庫,如此才更能發揮出這一筆銀錢的用處。”
朱厚照聞言不禁贊賞的看了王陽明一眼道:“好,王愛卿能夠這般考慮,如此顧全大局,朕心甚慰啊。”
李桓沖著王陽明拱手道:“陽明先生卻是有心了。”
說實話,李桓還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意圖動用這些抄沒來的銀錢來重整京營的想法竟然會被王陽明所看破。
不過也就是王陽明同李桓相處一些時日,并且知曉李桓幾番抄家所得的銀錢數量到底有多少,再考慮到李桓在京營之中鬧出的動靜,稍加聯想便猜測出李桓可能會做出的額選擇。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甚至是李東陽、楊廷和他們也絕對意識不到這點。
不清楚李桓在福州到底抄沒了多少的銀錢,文武百官自然也就料想不到李桓竟然有充足的銀錢來解決京營的問題。
畢竟京營的問題數十年來都沒有能夠解決,最大的問題就是朝廷沒錢,朝廷根本拿不出數百萬兩的銀錢來裁汰京營老弱,可是只要有了這么一筆銀錢,京營的問題不敢說迎刃而解,至少也不再是什么無法解決的問題。
目送王陽明離去,朱厚照忽然之間道:“朕本來還擔心王愛卿入了內閣就會受百官影響,現在看來,王愛卿還是可信的。”
李桓笑了笑,王陽明一身才學,尤其是他那已經大成的心學,講究的就是知行合一,這一點體現在王陽明在官場之中的作風,那就是踏實做事。
只要是對朝廷有利,王陽明不是不懂變通之人。
不過李桓也知道,未來如果兩人在某一件事情上面產生了分歧的話,以王陽明的性子,肯定也不會有所退讓。
或許在許多人眼中,王陽明身上有著濃郁的李黨的烙印,許多官員更是認為王陽明就是李桓在內閣之中的代言人。
恐怕就是天子心中多少都有這種想法,但是只有李桓知道,王陽明有著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是任何人的代言人。
就譬如今日之事,如果說不是王陽明猜到李桓要用那一筆銀錢做什么的話,恐怕王陽明也會站在楊廷和、李東陽他們一邊,堅持將銀錢充入國庫。
送天子回宮,李桓直接向著御馬監方向而去。
御馬監做為谷大用的地盤,當谷大用得知李桓前來的時候,當即便放下手中的事務迎了上來。
遠遠的就聽得谷大用大笑道:“李兄弟這可是貴人啊,平日里也不見你來尋咱家,今日大駕光臨,我這小小的御馬監可是蓬蓽生輝啊。”
能讓谷大用這般對待的人可是不多,放眼天下,怕是除了李桓之外,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李桓笑著道:“谷老哥說笑了,今日前來,多有攪擾,還請谷老哥多多見諒啊。”
將李桓迎進了御馬監之中,谷大用好奇的看著李桓道:“李兄弟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見咱家,肯定是有什么事。”
李桓哈哈大笑道:“就知道瞞不過谷老哥。”
說著李桓神色一正道:“還請谷老哥自騰襄四衛營抽調一千精銳于我。”
谷大用不由的呆了呆,下意識的道:“李兄弟可有陛下旨意。”
說著谷大用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是咱家不信李兄弟,而是李兄弟一下子抽調上千人,若是沒有陛下的旨意的話,咱家可是要掉腦袋的。”
李桓笑著道:“若是沒有陛下旨意的話,李某也不敢來尋谷老哥啊。”
說著李桓自袖口之中抽出一份天子親書的手書遞給了谷大用。
雖然說不是什么正式的圣旨,但是騰襄四衛本就是天子禁軍,調動起來不像京營兵馬那么麻煩,需要經由內閣、兵部、五軍都督府重重審核批準方可。
而騰襄四衛營做為天子親軍,想要調動的話,只需要天子一道旨意便可。
如此一來,騰襄四衛營這一支兵馬就顯得尤為重要起來,素來都是由天子最為親信的人執掌,否則的話,一旦被有心人執掌,極有可能會釀成大患。
谷大用接過天子手書的旨意看了看,確定的確是天子的旨意,微微松了一口氣,也沒有詢問李桓到底抽調這上千人要做什么,只是沖著李桓點頭道:“李兄弟盡管放心,我這就命人給你抽調一千精銳出來,隨時可以聽候你調遣。”
李桓聞言沖著谷大用抱拳笑道:“如此多謝了。”
夜幕降臨,錦衣衛衙門之中卻是燈火通明,李桓面前站著陳克、趙毅、孟輝、陳耀、馮永國、林平之等人。
李桓看向陳克、馮永國二人道:“陳克、馮永國、你們二人留下來坐鎮錦衣衛衙門,其余之人隨我前往浙江紹興府。”
林平之臉上滿是興奮之色,如今他也算是錦衣衛實權百戶官,手下剛剛掌管了上百錦衣衛校尉,這對于年不過二十的林平之來說,自然是頗為興奮。
尤其是這次他聽李桓說要帶人前去抄家,這一下子就讓林平之對于此行充滿了期待感。
那可是抄家啊,當初在福州府,他也就是聽說過,可是并沒有真正帶人抄家過啊。
孟輝、陳耀、趙毅等人皆是精神一震,如林平之一般,無比的興奮。
很快李桓便帶著三百錦衣衛精銳趁著夜色悄然出了京師。
雖然說李桓是趁著傍晚時分出發,可是錦衣衛那么多人離京,本就隱瞞不住,更何況如今不知多少人都在盯著李桓的一舉一動,這會兒眼見李桓趁著夜色帶人出京,不知多少人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得到了消息。
貓眼巷,楊廷和神色復雜的看著李桓的府邸,就在方才,他前來尋李桓,結果卻是被告知李桓并不在府中。
這讓楊廷和有些失望,本來打算去錦衣衛衙門尋李桓的,不過想了想,楊廷和卻是直接回府。
剛回到府上,就見管家急匆匆而來道:“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不久之前您讓我派人盯著李桓的舉動,這會有消息傳了過來。”
楊廷和聞言不由的精神一震,看了管家一眼道:“快說,到底是什么消息?”
管家神色之間流露出幾分疑惑之色道:“咱們派去的人看到李桓帶著幾百錦衣衛校尉趁著夜色出了京師,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什么?李桓帶人離京了?”
楊廷和眉頭一皺,心思轉動,暗暗猜測李桓這個時候帶人離京,到底是為了何事。
突然之間,楊廷和臉上露出幾分恍然之色道:“難道說李桓這是去接應錦衣衛押運進京的那一筆抄沒而來的銀錢了嗎”
心中生出這般的念頭來,楊廷和越想越覺得自己沒有猜錯。
隨即一聲輕嘆,如果說李桓真的是帶人接應那一筆銀錢去的話,那么他想要堅持將之歸入國庫怕是就難了。
畢竟只看李桓親自前去迎接那一筆押運回來的銀錢就知道李桓對這一筆銀錢的重視程度,這種情況下,李桓要是能夠答應將之歸入國庫,那才是怪事呢。
不提李桓夜色之中帶人離京惹得不知多少人暗暗猜測李桓離京的目的。
卻說謝遷自回了謝園之后,接連幾日便在木齋學堂講學,一時之間吸引了許多江南之地的文人士子聚集。
這一日,謝遷正在謝園之中設宴款待幾名自蘇杭趕來拜見他的士子。
蘇魁、席真、邵智勇、齊文宇,如果說是幾年前提及這幾人的話,絕對沒有幾個人知曉,可是如今這幾人卻是名滿士林的大名士。
當然相比那些靠著一身才學,一點點的熬資歷,熬出來的士林名人,蘇魁、席真幾人的名聲來的可就有的說道了。
差不多一年前,因為劉瑾的緣故,一大批的稅吏被派往了江南之地,尤其是以富庶著稱的蘇杭之地。
這些稅吏按照劉瑾的吩咐到了地方上便大肆收取地方士紳、豪族的稅收,無論是礦山還是田畝又或者是店鋪,皆被這些稅吏給盯上,逼著地方士紳、豪族交稅。
蘇杭之地的士紳、豪族自然是不愿意交出手中任何一個銅板,然而面對劉瑾所派出的稅吏,這些士紳卻又沒有辦法。
而在這個時候,身為舉人的蘇魁登高一呼,當即就有席真、邵智勇、齊文宇等文人士子響應,竟然直接帶人堵了稅司衙門,更是沖進了衙門當中,將被劉瑾派來的幾名稅吏自衙門當中拖出,然后當著眾多蘇州百姓的面將之生生打死。
此一事很快便傳播開來,而蘇魁、席真、邵智勇、齊文宇等人也隨之名動天下,被無數士子視作敢于反抗閹賊劉瑾的楷模。
尤其是蘇魁等人在打死了劉瑾派出的稅吏之后,而劉瑾竟然沒能夠將幾人給拿下,這種情況下,蘇魁幾人名氣大漲,漸漸地也就成了名動一方的大名士。
在蘇魁等人看來,謝遷這位前閣老乃是他們的前輩,更何況謝遷還是為了反抗劉瑾,反對天子寵信奸佞小人李桓以至于遭到天子罷黜,這同他們為了天下百姓而站出來打死劉瑾派出的稅吏乃是一樣的舉動。
所以說蘇魁等人在成名之后便想著前來拜訪謝遷,只可惜幾個月之前,他們來的不巧,當他們趕到紹興府的時候,恰好謝遷人不在謝園,幾人自然是見不到謝遷。
不過雖然沒有見到謝遷,可是幾人名聲在外,無論到任何地方,只要將他們當初圍殺稅吏的光輝過往道出,必然會引得士林中人的尊崇。
所以說幾人這些時日在紹興府的日子過的可謂是逍遙自在,在無數人的吹捧之下,蘇魁幾人的名聲在紹興府也越發的響亮起來。
當幾人得知謝遷開門講學,這才忙趕來拜見謝遷。
蘇魁幾人之名,謝遷自然知曉,得知蘇魁幾人前來拜訪于他,謝遷自然是親自將幾人迎進謝園之中款待。
此刻年約三十許的蘇魁紅光滿面,身材隱隱的有些發胖,此刻正慷慨激昂的向著謝遷道:“學生真是為閣老感到不服,陛下竟然縱容劉瑾、李桓這等奸佞小人而遠離閣老這般的忠良賢臣,此非明君所為也!”
謝遷輕咳一聲道:“明光慎言,陛下只是被李桓、劉瑾這等小人蒙蔽了罷了。”
蘇魁字明光,所以謝遷以明光稱呼蘇魁。
蘇魁笑道:“閣老就是太過小心了,再說了,在下也不過是直抒胸臆而已,難道陛下做得,我等還說不得嗎?”
說著蘇魁向著身邊幾名同伴道:“大雅、明坤,你們幾個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席真席大雅、邵智勇字明坤。
幾人身著一襲青衣,一個個皆是肥頭大耳,紅光滿面,一看就知道素日里絕對吃的不差,否則的話,絕對不可能像這般模樣。
席真聞言笑道:“明光兄所言甚是,閣老就是太過綿軟,這才被李桓、劉瑾這等奸佞小人欺辱,依我看的話,閣老就該登高一呼,帶領國子監眾士子將劉瑾、李桓他們給打死算了。”
謝遷眉頭一挑,笑著搖頭道:“或許真的如小友所言,是老夫老了啊,正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幾位小友之勇,未來定然是幾位小友的了。”
聽謝遷對他們如此稱贊,幾人心中大喜,他們雖然名動士林不假,可是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如謝遷這般真正的士林宿老的稱贊,他們可以想象,一旦今日謝遷對他們的稱贊、認可之語傳揚出去,他們的名聲將會更大,會有更多的人對他們尊崇有加。
而有如此大的名聲,他們的家族也將為之受益,其他不說,到時候隨便用點手段,未必不能占上一些上等的田畝,就是地方官府也是奈何不得他們。
想到未來他們極有可能也如謝遷一般良田萬頃、園林處處,美人環繞,幾人臉上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
蘇魁忍著內心的激動向著謝遷拱手道:“閣老謬贊了,我等后輩哪里能夠與閣老相媲美。”
謝遷捋著胡須哈哈大笑道:“老夫說你們配你們就配,其他不說,單單是為民請命,打死閹賊劉瑾所派來的禍國殃民之稅吏這點,你們便是當之無愧的大名士。”
正當這時,謝迪懷中抱著一摞的嶄新的尚且散發著墨香的書冊走了過來。
這書冊至少有十幾本之多,厚厚的一摞。
謝迪沖著蘇魁幾人點了點頭,將懷中的一摞書冊放在謝遷面前道:“兄長,按照你的吩咐,這些書籍皆已刊印成冊,兄長不妨看一看如何!”
謝遷聞言不禁眼睛一亮,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冊,書冊封面之上,幾個大字清晰可見。
“陳生拾遺錄”
不用說這就是這一冊書的書名,謝遷翻看,漸漸地謝遷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滿意的點了點頭。
謝迪站在一旁,看到謝遷的反應就知道謝遷心中肯定是對書籍所記載的內容無比的滿意。
內容謝迪自然是看過,這根本就是書生陳明生以回憶的方式描繪的一個小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不用說自然就是謝遷,故事之中,謝遷就是忠心耿耿,不懼劉瑾、李桓這等大奸賊,勇于與之斗爭,最后因為天子昏庸,寵信小人,而慘遭罷黜。
故事并不是很長,可是那書生陳明生卻是妙筆生花,將劉瑾、李桓刻畫成奸佞小人,栩栩如生,就連天子在這故事當中,那也是昏庸至極。
謝遷將這一冊書放在一旁,然后又隨手拿起另外一冊翻看。
這一冊書名喚作“禍國”,謝迪對于這一冊書的內容同樣不陌生,同樣是一個小故事。
不過這小故事的內容并沒有直指李桓、朱厚照以及謝遷,反而是虛構了一個朝代,其中這個王朝的皇帝寵信年輕的權臣,任由其禍害朝廷忠貞之士,尤其是在書中暗喻皇帝有龍陽之好,同那權臣關系極為曖昧。
雖然說故事是虛構的,但是描寫故事的人卻是以極為高明的手法將朱厚照、李桓、劉瑾、謝遷等人代入其中,只要不是傻子,看了這故事,就立刻能夠明白其中的皇帝指何人,奸臣又是指何人。
謝遷看過之后忍不住拍著那一冊書叫好道:“好,好,此等好書,理當刊行天下。”
蘇魁、席真幾人見狀不禁心生好奇,目光落在了謝遷面前那些書冊上面。
謝遷注意到幾人的目光,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道:“明光,你們也來瞧一瞧,這可是前幾日,一些士子所著之書,老夫決議助他們刊印發行天下。”
說著將幾冊書遞給蘇魁幾人。
蘇魁幾人接過書冊,當即便認真翻看起來,很快幾人臉上便露出了異樣的神色。
以他們的學識,如何看不出這些書中的故事,都有一個共同的核心,那就是稱頌謝遷為一代忠貞之士,而天子則是昏庸無道,劉瑾、李桓乃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奸臣。
看著這些書冊,蘇魁心中隱隱生出一股沖動,他也要親自寫一本書,這本書不記錄其他,就記錄他蘇魁如何憂國憂民,如何智勇雙全,如何不懼權閹,登高一呼帶人將禍國殃民的稅吏給打死當場的事跡。
他蘇魁也要名留青史,傳至后世。
將蘇魁幾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謝遷自然是猜不到就因為看到了這些書冊,蘇魁竟然生出要將他自身的事跡記錄下來傳至后世的念頭來。
不過謝遷看著幾人,笑道:“明光,你們幾人以為這些書籍,故事如何?”
蘇魁當即便道:“回木齋公,這些故事實在是太好了,深刻的揭露了李桓、劉瑾他們的丑惡嘴臉,若是能夠刊行天下,必然能夠讓百姓認識到他們的可恨之處。”
說著蘇魁沖著謝遷道:“在下懇請木齋公允許我等將這些書籍帶回蘇杭之地刊印,傳之蘇杭,也讓蘇杭百姓更加清楚的認知李桓、劉瑾他們的危害。”
謝遷聞言,捋著胡須哈哈大笑道:“好,此事老夫允了。這些書便全部贈給幾位小友。”
蘇魁、席真幾人當即沖著謝遷拱手一禮道:“我等謝過木齋公。”
此事謝遷目光落在謝迪身上道:“這些書可發行于世了嗎?”
謝迪微微點了點頭道:“已經按照兄長的吩咐送往各處書鋪,要不了許久,定然可以流傳天下。”
謝遷笑道:“如此甚好。”
說著謝遷舉起酒杯沖著蘇魁、席真幾人道:“來,幾位小友,老夫敬你們!”
與此同時,紹興府、余姚縣
江南繁華并非是說一說那么簡單,那是真的繁華。
尤其是江南之地承平百年,百年之間沒有兵災,可以想象其繁華程度比之北方來絕對是一者在天,一者在地。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可不是說一說那么簡單。
余姚之地雖不比蘇杭,可是也是江南有名的繁華之地了。
這一日一隊人馬忽然之間出現在余姚縣城之外,在守城士卒愕然的目光當中,直接闖入城中。
當看清楚這些人的穿著的時候,原本還想開口喝罵的士卒一個個的閉上了嘴巴,他們就算是瘋了,也不敢招惹這些錦衣衛啊。
守門的城門官看著那一隊進城的錦衣衛不禁面露驚懼之色低聲嘀咕道:“老天,這是怎么了,錦衣衛的人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不用說,這些自然就是與李桓一起趕來紹興府的錦衣衛,只不過為首的一人是已經升任錦衣衛鎮撫使的趙毅。
趙毅帶著數十名錦衣衛奔著謝家在余姚縣城之中的府邸方向而去。
以錦衣衛的情報,李桓自然知道謝遷在余姚縣城之外的謝園邊上講學,畢竟謝遷講學鬧出的動靜那么大,若是錦衣衛連這點都查不到的話,那錦衣衛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趙毅縱馬疾馳,他的任務就是控制住謝府,將謝府的親眷都給看管起來。
突然之間,路邊一名書生捧著一本書,大喊一聲道:“好,奸賊李桓,當真該殺……”
那書生明顯是看書看得入了迷,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身后傳來的動靜,似乎是看到了激動出,忍不住發出一聲大喊。
結果他這一聲大喊卻是被趙毅給聽了個清楚。
如果說是其他的話,身上有著任務的趙毅絕對不會理會,可是那書生竟然高呼李桓該殺,趙毅自然是不可能當做沒有聽到。
猛地一勒韁繩,戰馬不禁長嘶一聲,馬蹄高高揚起,差點直接踏在那書生身上。
戰馬的嘶鳴聲直接將那書生給嚇了一跳,手中書籍都嚇得掉落在地,一臉驚恐的看著陡然之間臨近他的那一張面孔。
原來這會兒趙毅一僵一把抓住了書生的衣領將其提到了自己面前。
盯著書生,趙毅冷哼一聲道:“告訴本官,方才你說了什么?”
書生這會兒還沒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下意識的道:“小生……小生只是看書,看到激動處,喊了一聲李桓該殺啊,這位官爺,小生……”
趙毅面色一變,冷哼一聲道:“那書呢?”
書生一臉的驚駭,下意識的向著地上看了過去,而這會兒一名錦衣衛校尉連忙上前將那書冊撿起遞給了趙毅。
趙毅猛地將書生丟在地上,只將其摔的七葷八素,沒有理會那書生,趙毅直接翻看起來。
書名“禍國”
趙毅一目十行的翻看,很快面色便變得無比陰沉起來,忍不住冷哼一聲道:“真是好大膽,竟然敢隱喻天子,這是反書……”
說著趙毅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盯著那書生道:“這書是誰寫的,又是從何而來。”
書生被趙毅那滿含殺機的目光給盯著,差點嚇尿了,幾乎是本能的道:“書是賈常所寫,木齋先生命人刊印,謝家書鋪所售……”
趙毅冷哼一聲道:“書鋪何在,帶我前去。”
書生驚恐的指著不遠處一間書鋪道:“那就是謝家書鋪。”
趙毅翻身下馬,大步走進那書鋪當中,映入眼中的便是諸多書籍,其中被放在最顯眼部位的是十幾本尚且還彌漫著墨香的書籍,其中一本書名正是禍國。
趙毅只看一眼就看到至少有數十本禍國書籍,也不管書鋪的伙計反應,趙毅上前,隨后拿起邊上一本書翻看,很快趙毅面色變得無比難看。
一本,一本,盞茶功夫,趙毅至少翻看了數十本書,最后發現其中有十幾本應該是剛剛看引出來的書籍,其中要么是暗諷天子昏庸無道寵信奸佞小人,要么就是直接指名道姓的抹黑李桓、將李桓、劉瑾描繪成十惡不赦之輩。
深吸一口氣,趙毅喝道:“來人,將這書鋪給我查封了。”
瞬間幾名錦衣校尉上前將書鋪老板、伙計統統抓了起來。
而趙毅則是將那十幾本書包裹起來,喚來一名小旗官道:“姜五,你立刻帶這些書前去見指揮使大人,就說謝家刊印、發行反書。”
小旗官聞言不由打了個哆嗦,反書是什么他還是知道的,看著趙毅遞給他的那個包裹,只覺得重如泰山一般,當即道:“大人盡管放心。”
趙毅先一步奔著余姚縣城而來,而李桓則是帶著一部分錦衣衛的人奔著城郊的謝園方向而去。
相比之下,李桓的速度自然是要稍微慢了一些,畢竟謝園位于余姚縣城十幾里外的幽靜之所。
李桓此時已經不那么急趕了,所以速度放慢了許多,一路看去,青山綠水,山林掩映。
跟在李桓身邊的林平之看到四周景致忍不住贊嘆道:“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如此風水寶地,那謝遷可真是會享受啊,據說他在這里修建的那一所謝園,絲毫不再蘇杭之地的那些園林之下。”
李桓眼中閃過一道殺機,帶著幾分嘲諷與不屑道:“所居所用,皆是民脂民膏,謝遷該殺。”
正說話之間,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眾錦衣衛下意識的握緊了刀柄,不過很快陳耀看到來人道:“是姜五,自家兄弟!”
姜五縱馬而來,看到李桓等人的時候眼中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忙勒住身下馬兒,然后一個翻身下馬,雙手捧著包裹呈給李桓道:“大人,這是鎮撫使大人讓屬下交給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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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百戶官開始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這……這竟是反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