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似魔非魔,不在此亦不在彼

“見過駱宗主！”

“時前輩，請受晚輩一拜！”

“獨孤宗主，別來無恙啊。”

四人中，除了武有龍是散修，沒有宗門，其余三人都是一派之主的身份，自然和江湖上其他勢力有許多交集，此時現身后，周圍的一眾高手們紛紛主動打招呼。

“阿彌陀佛。”

突然間，一聲佛號由遠及近，傳到了此處。

遠處的人群先是一陣騷動，然后如分開的浪潮，迅速朝左右兩邊讓開。

只見一名穿著紅色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僧出現在那里。

老僧的兩條白色的長眉一直延伸到雙肩，單手豎起放于胸前，一步一步朝演武臺這邊走來。

人群的騷動聲越來越大，不少人都露出崇敬的神色，因為這名老僧正是天榜七大宗師之一，佛宗的應見神僧。

應見神僧絕對算是如今江湖上輩分最高的武者，年齡已經接近兩個甲子，而且對方在一個甲子之前就已經成為天榜宗師了。

在場許多人都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這位‘江湖活化石’一般的傳奇人物，激動地臉色漲紅，排在后面的人為了更近一點看到應見，都在拼命往前面擠。

一時間，人流涌動，一道道氣機爆發開來，眼看就要發生沖突。

“阿彌陀佛。”

應見又念了一聲佛號。

他的聲音猶如波浪般朝四周擴散，所有聽到這聲音的武者都一下變得心境平和，體內涌動的氣機也逐漸平穩下來。

眨眼間，人群不再擁擠。

應見迅速來到了演武臺上。

“見過神僧。”

包括武有龍在內的四名宗師都紛紛向應見行禮。

拋開實力境界不談，他們在應見面前都是晚輩，而且輩分還差得挺多的。

應見笑著和四人一一行禮，態度和藹。

如果說武有龍是七大宗師里脾氣最差的，那么應見就是脾氣最好的那個。

“大師，當年一別，許久不見了。”

一個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聲音立體環繞，仿佛是這方天地在與人打招呼一般。

同樣是天人合一境界的武有龍還有時召都臉色微變，他們比其余人更加能體會到來人的境界之深，簡直已經達到了天地共鳴的程度！

下一秒，一道白虹劃過天空，最終落在了演武臺上。

來人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道袍，手持拂塵，背負長劍，仙風道骨，正是道家七脈之一不二樓的當代守樓人——飛恒。

不二樓和其余道家六脈不同，從來都是一脈單傳，每一代傳人都被稱為守樓人，個個驚才絕艷，修為不俗！

飛恒在二十七年前正式成為這一代的守樓人，剛出江湖就已經位列天榜。

“飛恒道友，風采依舊啊。”

應見笑著對飛恒行禮，飛恒也還了一禮。

他曾經三次上天浴山和佛宗論道，而這三次佛宗都是讓應見出面。

道佛兩家的論道，看似只動口不動手，但實則比動手比武還要兇險許多，一不小心就可能心境崩壞，境界倒退甚至是走火入魔都是有的！

而過去這三次論道，應見都維持著一個不勝不敗的戰績，這讓飛恒對這位神僧也心懷敬意。

飛恒到了以后，演武臺上已經聚集了六位宗師，哪怕各自都收斂了氣勢，但依然讓旁觀的眾人產生一種窒息感，仿佛幾條蛟龍一起擠在一座小小的池塘里！

“國師也到了。”

飛恒突然說道。

他天人合一的境界是在場幾人中最高深的，所以感知能力也最出眾，先幾人一步感知到了遠處的氣機波動。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道人影從遠處施展輕功飛來。

如果說武有龍的氣機猶如大海潮汐，洶涌澎湃，那么來人就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仿佛一座巍峨的巨山在快速移動！

很快，來人抵達演武臺。

一身黑袍，高冠博帶，神情不怒自威，讓人下意識地就會生出敬畏之心。

此人就是當朝國師，儒家第一人——聞人信。

原本六位宗師的氣勢各有一番風采，誰也不弱于誰，但聞人信一來，就像是一座高聳入云的巨山壓在這里，隱隱有將其余六人都壓了一頭的感覺。

他往那里一站，就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哪怕和另外六位宗師站在一起也同樣如此。

事實上聞人信是天榜七位宗師中戰績最好的一個，他公開擊敗過的高手數量是最多的，甚至還公開擊敗過三位宗師！

所以雖然天榜沒有排名，但在許多人心中，這位當朝國師大人就是天下第一人！

“見過國師。”

幾位宗師都紛紛向聞人信行禮。

拋開實力不談，論地位和權勢，如今的天乾王朝國力鼎盛，雄踞中原，身為國師的聞人信擁有著等同于宰相的權利，這也是在場六人無法比擬的。

聞人信不茍言笑，對幾人點頭致意。

然后他抬頭，吐氣開聲：

“石之軒，我們七人已至，你可以現身了！”

聲音擲地有聲，如同巨石從山頂滾落。

下一秒，感知能力最出眾的飛恒率先轉頭看向一處。

一道人影出現在一處屋檐上，一腳踏在空中，留下一道栩栩如生的幻影。

緊接著又一道人影出現在演武臺的邊緣處，但這依然是一道幻影。

飛恒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演武臺中央，微微皺起眉頭。

他的感知能力冠絕天下，但依然不能在一瞬間就分辨出這些幻影的真假，需要稍微花點時間才行。

這種完全以假亂真的惑敵手段是他生平僅見的！

與此同時，在七位宗師中輕功造詣最高的時召和駱光勛也在暗自心驚。

他們一個輕功身法最是靈動多變，一個速度當世最快，但來人展現出的身法，無論是變化還是速度，竟都不在他們二人之下！

當圍觀的眾人還將目光停留在上方那個在屋檐上一腳踏空的幻影身上時，七位宗師已經將目光集中在演武臺中央。

七位宗師的站位是分散在演武臺四周的，而來人則站在演武臺中央，主動選擇被宗師們包圍。

他一身白衣，雙手負后，面帶微笑地看著眼前的幾位宗師。

來人正是李行，七人都在觀察和分析著這位橫空出世的‘邪王’。

被七位當世最強的宗師如此注視，換成七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會感覺到巨大的壓力，而對方卻表現得云澹風輕，甚至敢把自己的后背大大方方地露給另外幾名宗師。

別的不說，只是這樣的姿態就隱隱有些當世無雙的意味！

“石之軒，你和當年的北魔門有什么關系？”

國師聞人信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開門見山。

“北魔門？！”

聽到這話，周圍不少年紀較大的地榜高手都臉色一變，似乎回憶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二十三年前，江湖上崛起了一尊龐然大物，名為北魔門，門人弟子全都修行的魔道武功，在中原江湖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風！

北魔門鼎盛時期一共有三十多名地榜高手，門主穆文生更是當之無愧的天榜第一，縱橫天下無敵手！

最終是聞人信率領朝廷大軍和一眾高手討伐北魔門，他和飛恒還有應見三人聯手將穆文生擊殺，北魔門也就此被剿滅。

雖然已經二十三年過去了，但當年的北魔門依然在許多老一輩江湖人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穆文生這位曾經的天榜第一更是讓人無法忘記。

在北魔門覆滅后，魔道的聲勢就跌入了谷底，江湖上再也沒有出現過能夠驚動天下的大魔頭了。

“難道這個邪王是北魔門的余孽？”

“難道魔門又要復蘇了？”

“難怪他能真的引來七位宗師，原來和當年的北魔門有關！”

在場眾人各種想法不斷，隱隱有些不安。

夢境世界所謂的正道與魔道之分并非只是簡單地通過品行好壞來劃分，魔道中人固然手段殘忍，品行不端，但一些所謂的正道人物就未必光明正大到哪里去，說不定行事比許多魔頭更加沒有底線。

真正區分正魔，讓魔道武者淪為人人喊打的原因是武功理念上的不同。

武道修行是需要講究天賦的，天賦好的才能成為高手，天賦差的甚至連武者都當不了。

這也是為什么世間萬萬人，江湖上的武者終究只是少數的原因。

但魔道修行不講天賦，魔道追求的是掠奪！是弱肉強食！

我天賦不夠，那就通過掠奪他人來強行提高自己的修為。

氣血、內力、精神甚至是人肉、骨骼，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成為魔道武者掠奪的對象！

品行不端，天生就性情殘暴的人終究是少數，而魔道修行則不同，只要走上這條路，那么不管你原先的性情如何，最終都會變成一個視世間一切道德，禮法、規矩如無物的人。

什么是魔？

這就是魔！

一旦放任魔道發展，那么這世間最終只會徹底失去秩序，變成一片弱肉強食的獵殺場。

聞人信在李行給出的鐵板上感知到了魔道的氣息，功法意境和當年的北魔門有幾分相似，這立刻就引起了他的警惕和重視，所以才會第一時間離開京城來到此處。

他必須要確認眼前這人和當年的北魔門有沒有關系。

如果有，那就以雷霆手段當場鎮殺！

除他之外，當年和他一起聯手對付北魔門的飛恒和應見也有同樣的想法。

三教雖然在許多理念上都有不同，但在對付魔道的理念上是完全一致的。

事實上如果不是李行給出的鐵板上還糅合有道家和佛家的意境，聞人信在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就會直接出手。

對付魔道中人，他從來都不會留情。

“北魔門？”

李行一怔，他壓根就沒聽過這個門派，這次他cosplay石之軒，純粹是一時興起。

至于什么魔不魔的，石之軒雖然出身魔門，但對方可不是純粹的魔。

“哦？你覺得我是魔嗎？”

李行面帶微笑地對聞人信說道。

說話間，他整個人的氣質徒然一變，仿佛一尊端坐于此的大佛，帶給人無盡的溫暖和光明。

這一刻，李行竟是比活了快兩個甲子的神僧應見還要更具有佛家氣象！

“阿彌陀佛。”

饒是見慣了風雨的應見也忍不住念了一句佛言。

聞人信微微皺眉，但不等他開口，李行的氣質又一變。

這一次變得邪氣凜然，有著視世間一切規矩如無物的漠然和高高在上。

但下一秒，這種感覺又如幻覺般消失。

他明明就站在那里，卻給人一種不存在于此地的感覺。

這就是邪王，似魔非魔，不在此亦不在彼！

這下不僅僅是應見，其余六位宗師都微微變了臉色。

“石之軒，我已經如約把人都叫來了，我兒子呢？”

武有龍忍不住開口問道。

在場幾人中只有他的心情最是焦急。

李行轉身看向對方，雙手依然負后，澹澹地說道：

“你兒子啊，我抓住的第一天就直接殺了。”

這話猶如一道雷霆一般噼在了武有龍身上，他身體一顫，體內氣機勐地炸開，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這讓其余幾人也都紛紛提起內力，以氣機抵御這片‘風浪’。

唯有李行依然云澹風輕，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你！說！什！么！？”

武有龍盯著李行，一字一句地問道，宗師級強者的強烈殺機讓周圍旁觀的江湖高手們都感到身心俱寒，下意識心生懼意。

武有龍的兒子被他驕縱慣了，這些年惡事做了許多，視人命如草芥，禍害過很多人，他也為了兒子殺過不少人。

對此，武有龍從未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他有著一身足以縱橫天下的修為，自然可以不用在乎這世間絕大多數的規矩。

那些死在他和他兒子手里的人在他眼里不過是螻蟻而已。

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居然有人會用同樣高高在上的姿態如此輕描澹寫地說殺了他的兒子！

“不過你放心，我答應過只要你完成約定，我就會讓你見到你兒子。我一會兒就送你下去見他，讓你們父子團聚。”

李行澹澹地說道：

“你就不用謝我了。畢竟，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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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武功全球流行 第五十四章 似魔非魔,不在此亦不在彼